2016—2020年上海市口腔醫學技術畢業生就業現狀調查研究

張 琴 ，何瑞雪 ，劉 智 ，馬曉晴 ，周曼莉 ，陳鳳貞 ，董 晛 *

（1.上海健康醫學院醫學技術學院，上海 201318；2.上海市徐匯區牙病防治所，上海 200032）

口腔醫學技術專業旨在為口腔修復工藝行業輸送技術型、復合型專業人才，據不完全統計，全國約有7 000家義齒加工公司，其中上海約100家，行業內從業人員約70萬人。近年來，行業的數字化轉型改變了口腔修復工藝專業從屬于口腔臨床的地位[1]，口腔醫學技術從業者崗位趨于多樣化[2]，從單一的修復體制作到矯治器制作、種植導板設計、產品技術維護、診室內椅旁技術輔助以及科研助理等多種崗位。這一轉變使口腔技師更多地參與到診療方案的制訂中，同時擁有更好的工作環境、更輕的勞動強度和更強的職業認同感。然而，我國缺乏嚴格的口腔醫學技術人員職業準入制度，從業人員中不乏不具備口腔專業背景的臨時人員，這一問題限制了行業的可持續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對專業人才的從業穩定性產生了負面影響。有報道顯示[3]，江蘇泰州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畢業生首次就業率98%，工作一年后有近40%的畢業生轉行。張華坤等[4]調查了貴州2001—2014年858位口腔醫學技術畢業生，顯示從事義齒加工行業的不足7%。人才儲備不足，使得行業在整個口腔醫學領域的科技競爭力和學術地位仍有待提高。2021年一項研究[5]評價了口腔醫學技術領域有效專利的專利權人的競爭力，在“假牙及其制造”分支，全球專利權人前十位榜上未見國內機構，登士柏西諾德、3M、士卓曼等美、德公司位列前十名。在華機構中，北京大學和四川大學有效專利數量最大，但其專利被引次數和布局國家均較少。上述研究均提示，口腔修復工藝行業要增強自身競爭力，實現跨越式發展，專業人才的培養至關重要。

對接行業升級轉型，全國已有二十余所高校開設口腔醫學技術（本科）專業，開設專科專業的學校更是近百所，但近5年，國內外未見關于口腔醫學技術專業就業情況的研究報道。上海健康醫學院是上海市唯一開設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的學校，從2000年招生至2022年，先后培養了三年制專科、五年制中高職貫通兩種學制的口腔醫學技術專業人才近千人。

為讓培養的人才更適應行業需求，更好地服務本地社會經濟發展，有必要對過去上海市口腔醫學技術專業人才的就業現狀和從事的崗位類型進行全面調研。本研究對近5年上海市口腔醫學技術專業所有畢業生的就業地、崗位類型、升學需求等進行橫斷面調查。同時，對照比較三年制（高職）畢業生和五年制（中高職貫通）畢業生的就業現狀，以期為口腔醫學技術本科專業建設、行業人才培養提供數據支持。

1 對象與方法

1.1 調查對象

調查對象為上海市2016—2020年口腔醫學技術專業所有畢業生，共360人（高職181人，中高職貫通179人），具體見表1。

表1 2016—2020年上海市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畢業生構成特征Table 1 Composition of graduates of stomatology technology in Shanghai from 2016 to 2020

1.2 調查方法

1.2.1 問卷設計 在文獻回顧及行業訪談的基礎上自行設計問卷，問卷調查的主要內容包括四部分，分別為調查對象的基本信息、繼續教育情況（升學、留學情況）、工作現狀及對人才培養的建議，其中工作現狀設置11個條目，包括工作單位、崗位類型、調換工作次數、月收入等。

1.2.2 調查方法及質量控制 制作線上問卷，由5名經過統一培訓的調查者通過微信線上一對一的方式對360名調查對象進行訪談式調研及問卷發放。調查時間為2021年5月1日—31日。共發放問卷359份（1人去世）。由于本問卷為記名調研且內容涉及繼續教育、收入等個人隱私，本著知情自愿的原則，部分調查對象僅回答了部分不涉及隱私的問題，本研究認為這部分數據仍然真實可靠。

1.3 統計學分析

采用Excel軟件整合數據，通過GraphPad Prism 5.0軟件進行χ2檢驗，分析組間計數資料，對組間評分均值進行t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基本情況

本調查共發放問卷359份，收回有效問卷217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60.4%，其中男81人（37.3%），女136人（62.7%）；高職87人（40.1%），中高職貫通130人（59.9%）；上海生源42人（19.4%），非上海生源175人（80.6%）。

2.2 畢業生升學、就業現狀及專業對口率

2.2.1 畢業生就業、繼續教育情況 217名畢業生中，目前有穩定工作192人（88.5%），選擇升學、留學20人（9.2%），自由職業5人（2.3%）。其中，選擇升學、留學的20人中，正在就讀國內全日制本科4人，均已改換與口腔不相關專業；出國留學16人中，有4人選擇前往日本繼續學習本專業，有1人前往歐洲攻讀牙醫學專業（見圖1）。值得關注的是，37.3%的調查對象（81人）正在就讀或已經通過夜大學獲取本科文憑，另有16.6%（36人）的畢業生計劃通過夜大學提升學歷，故本調查顯示半數以上（53.9%）本專業畢業生有在職提升學歷的需求。

圖1 2016—2020年上海市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畢業生就業情況及崗位類型Figure 1 The employment situation and job types of graduates of stomatology technology in Shanghai from 2016 to 2020

2.2.2 畢業生專業對口率及影響因素 在192名有穩定工作的畢業生中，現從事口腔相關專業者127人（66.1%），故上海市近5年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的就業對口率為66.1%。而選擇升學、留學的畢業生中，僅5人（25.0%）選擇口腔相關專業，故本專業升學對口率為25.0%。上海市近5年本專業升學、就業專業對口率（n=217）為60.8%。對于已轉行的65名畢業生進一步調查發現，其轉行的最主要因素為“個人發展空間有限”（52.2%）和“薪資待遇差”（26.9%）。其中，非上海生源畢業生就業對口率（76.2%）比上海生源畢業生就業對口率（54.3%）更高（P＜0.05），性別（轉行率：男25.9%、女33.8%）和學制（轉行率：高職28.7%、中高職貫通32.3%）對轉行率沒有顯著影響（P＞0.05）。近九成畢業生選擇在上海就業。

2.2.3 崗位類型分布（n=127）在從事專業對口工作的127名畢業生中，38.6%的工作地點為醫院或診所（醫院技術室14人，口腔診室/診所 35人），29.1%（37人）為齒科器材公司，僅15.7%（20人）在義齒加工公司就業，另有16.5%的調查對象拒絕回答單位性質。崗位分布上，齒科器材公司職員37人（29.1%），一線口腔技師28人（22.0%），診室椅旁輔助人員21人（16.5%），其他崗位 41人（32.3%）（見圖 1），其他崗位包括口腔攝片、口腔行業文職等。在選擇工作崗位時，女性畢業生更傾向于選擇診室椅旁技術輔助（21.8%）而非齒科公司員工（8.3%）（P＜0.05），學制對于就業崗位類型無顯著影響（P＞0.05）。

2.2.4 崗位流動性（n=158） 隨著工作年限的增加，畢業生崗位穩定率逐年遞減，工作第一年崗位穩定率77.1%，工作5年后崗位穩定率下降至18.8%。畢業生中，110人（69.6%）從未調換過工作，調換過工作的48人中，19人（39.6%）僅調換過1次工作，12人（25.0%）調換過3次工作。大部分調查對象更傾向于穩定的工作，而在齒科公司工作者（36.8%）較醫院/診室工作者（12.2%）更傾向于調換工作（P＜0.05）。其調換工作的主要原因有個人發展空間有限（56.3%），想增加自己的工作經驗、閱歷（47.9%）等。

2.2.5 崗位滿意度（n=175） 崗位滿意度問卷分為工作環境、人際交往氛圍、工作量和收入4個維度，每個維度滿分均為5分。畢業生對工作環境和人際交往氛圍滿意度最高，評分均為4.4分，對工作量滿意度評分為4.1分，對收入滿意度評分為3.8分。對于工作環境、人際交往氛圍、工作量3個維度，不同單位就業者的滿意度不存在顯著差異（P＞0.05）。154人參與了月收入調查，38人（24.7%）收入在5 000元以下，70人（45.5%）收入在5 000～9 580元，46人（29.9%）收入在9 580元以上。工作單位為醫院/診所、齒科器材公司、義齒加工公司者對于收入的滿意度評分分別為3.6分、4.0分和3.1分。其中齒科器材公司收入在9 580元以上者（45.9%）顯著多于椅旁技術輔助人員（13.6%）（P＜0.05），且齒科器材公司工作者較義齒加工公司工作者對收入的滿意度更高（P＜0.05）。同時，月收入在9 580元以上的畢業生中，在齒科器材公司工作的人數占比（45.9%）顯著高于在醫院/診所工作的人數占比（6.5%）（P＜0.05）。

2.3 畢業生對專業人才培養的建議（n=174）

半數以上畢業生認為專業人才最需要強化的能力有實踐操作能力、人際交往能力和創新能力（見圖2），此外，47.7%的畢業生認為人文素養需要強化，高于傳統認知中計算機、外語等職業能力。

圖2 畢業生反饋人才培養最需要強化的能力Figure 2 Graduates' feedback on the ability most needed to be strengthened in personnel cultivation

3 討論

3.1 就業對口率有待提高

本研究顯示，上海市近5年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畢業生就業率較高，且九成以上就業地為上海。升學、就業對口率為60.8%，遠遠高于之前已有的、國內其他地區針對本專業的升學、就業對口率報道[4-6]。本研究中，上海生源的就業對口率低于非上海生源，這可能與上海生源畢業生有更多就業選擇有關。然而，相比其他醫學相關專業，例如滄州的醫學檢驗專業就業對口率為88.9%，護理專業為87.6%[7]；長沙的康復治療專業就業對口率為85.0%[8]，本專業就業對口率還有很大提升空間。有研究報道[9]，2019年全國高等教育就業對口率為67.0%，并通過已有數據構建模型預測出“十四五”期間，全國高校畢業生就業對口率可能維持在70%以下的較低水平，上海市口腔醫學技術專業就業對口率在全國高等教育專業中低于平均水平。

畢業生就業對口率衡量的是畢業生所學專業與其就業行業、崗位的相關性和一致性的程度，對口率值越大，說明人才培養的規模與地區經濟規模的匹配度越高，因此也是評價人才培養質量的指標之一。在政府、高等學校、畢業生的就業質量評價中，政府和高等學校更加重視就業對口率，而作為就業主體的畢業生，更看重工資、工作地、工作單位性質、是否符合興趣愛好、工作環境、單位的社會聲譽等，而對專業是否對口關注度較低。例如，河北某非重點醫學院校2017—2019年畢業的口腔醫學專業373名畢業生中，從事醫療相關崗位工作的僅207人，就業對口率55.5%[10]。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逐步提升口腔醫學技術專業就業對口率，一方面，人才培養中如何增強專業認同感，培養有技術、有責任、有情懷的專業人才，高等學校教育工作者，特別是專任教師責無旁貸。有研究[11]綜合了全國421個機械制造類高職專業的數據，構建數據模型得出，專任教師的數量和學歷水平與畢業生實習就業對口率（直接在實習單位就業比率）呈正相關。另一方面，口腔醫學技術相關行業企業要增強自身的吸引力，在穩定薪資水平的基礎上，從工作環境、員工人文關懷、個人職業發展空間等方面彰顯特色和優勢。本研究顯示，明確表示因“薪資待遇差”而轉行的畢業生不足1/3，半數以上轉行者是由于“個人發展空間有限”。

3.2 崗位分布呈現多樣化

本研究結果顯示，醫院/診所依然是畢業生最歡迎的單位類型，除此之外，近1/3的畢業生就職于齒科器材公司。工作崗位類型呈現明顯的多樣化趨勢，齒科器材公司職員（29.1%）超過了一線口腔技師（22.0%），成為從事崗位中占比最大的一類。此外，從事診室椅旁輔助崗位工作的占16.5%，未來對這一崗位的人才需求量還有上升的趨勢。近1/3從事對口專業的畢業生在其他崗位工作，包括口腔攝片、口腔科室秘書、口腔科研助理等。從調研結果看，女性畢業生更傾向于診室椅旁輔助崗位，且這一崗位的就業穩定性高于齒科器材公司職員。然而，齒科器材公司職員的月收入情況和對收入的滿意度更高（P＜0.05）。齒科器材公司工作者，45.9%的月收入高于9 580元。本研究發現，對于工作環境、人際交往氛圍、工作量3個維度，不同單位就業者的滿意度不存在顯著差異，但是齒科器材公司就業者收入顯著高于醫院/診所就業者（P＜0.05），對收入的滿意度顯著高于義齒加工公司就業者（P＜0.05）。薪資收入、對收入的滿意度影響畢業生的崗位選擇。

3.3 人才培養面臨的挑戰

3.3.1 提升專業認同感 提升專業認同感有助于提高就業對口率和人才培養質量。本團隊曾對我校2011—2013級中高職貫通口腔醫學技術專業學生進行專業認同調研，得到較高的認同度[12]，但是近年來相關研究普遍報道本專業的認同度有待提高。泰山醫學院[13]2013—2015級口腔醫學技術專業本科生專業認同度較低，原因包括“社會對技術類崗位存在偏見”和“報志愿時對專業存在誤解”。重慶醫科大學[14]2018—2019級口腔醫學技術專業本科生中，喜歡本專業者占13.9%，非常喜歡者為0.0%。除了上述兩項原因，該研究認為本專業“學歷學位提升機會少”也是重要原因。本調查也顯示，53.9%的畢業生已經或打算提升學歷，然而絕大多數只能選擇非本專業的在職學歷，開展本地口腔醫學技術專業的在職學歷提升，甚至研究生學位培養是未來教學建設的方向。此外，高等學校需與醫院/企業聯合，逐步提升行業的社會知曉度和認可度，讓學生早期接觸行業、深入了解專業，也是提升專業認同感的可行途徑。

3.3.2 提升綜合能力，培養復合型人才 過去20年，口腔醫學技術人才培養強調扎實的基本理論和過硬的實踐技能，教育教學也多從理論、實踐兩方面著手。如今，行業的轉變也改變了畢業生就業結構，由畢業生的反饋可知，實踐操作能力依然是口腔醫學技術專業最核心的業務能力。此外，64.9%的畢業生認為人際交往能力需要強化，甚至和專業核心的實踐操作能力（65.5%）一樣重要。這說明口腔醫學技術相關工作中，醫技溝通愈發重要，也提示專業教學改革應更加強調醫技合作的重要性，適當增加臨床椅旁見習、實習時間，培養學生的醫技溝通意識，鍛煉醫技溝通能力。創新能力和人文素養也是行業用人單位非常關注的能力，超越了傳統意義上外語和計算機應用能力。在口腔醫學技術應用型本科人才培養中，應更加重視綜合能力的培養，針對以往高職專科人才培養的短板，強化創新創業訓練和科研思維訓練，不斷增強專業人才的崗位競爭力，為行業輸送高質量、高素質的復合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