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媒體環境下談話節目中談話場的創新建構

□ 孟姝君

隨著互聯網的興起以及媒體不斷融合發展，網絡談話節目開始走入大眾視野。在媒體融合的大環境下，談話節目談話場的建構也不斷創新，使得談話節目的節目樣態更加多元，比如從傳統的“圍爐式談話”到網絡談話節目的“場景式談話”，以及從演播室的談話節目向紀實性談話節目的創新演變。當下，人們的收視習慣也發生了巨大改變，越來越習慣于短時間、多頻次的接收信息。在這樣的影響之下，節目從大屏走向小屏，開始變得碎片化，談話節目也在不斷發展。為了適應當前網絡節目的發展規律，符合人們的觀看習慣，有些談話節目也從橫屏形式轉向了豎屏形式，從長時間的節目轉向了時長較短的節目，從直播的形式拓展到較長制作周期的紀實性節目形式等。這些發展和創新為談話節目營造了一個更好的談話場，使整個談話節目元素更加多元，氣氛更加融洽，內容更有深度和寬度。

談話場概述

談話場，指廣播電視談話節目中由主持人營造和引導、嘉賓及現場參與者積極融入其中，思想情感溝通交流所形成的語言活動的環境與氛圍。談話節目中主持人激發、調度節目參與者積極介入談話，形成熱烈而有序、自由而融洽的談話環境，主持人應以平等、真誠為先，善待談話參與者，自始至終全神賈注，積極認真地投入談話，注意調節談話氣氛與節奏的變化。①也可以理解為談話節目中的談話場就是將談話節目中主持人、嘉賓和觀眾的談話現場以及談話環境看成是一個多種信息相互多向流動的空間，由不同的思想進行相互碰撞、相互交融的“場”。在這個“場”中，主持人和嘉賓所處的環境、聊天話題的走向以及嘉賓的情緒都受整個談話場的影響。

在關于“場”的文獻研究中，主要理論為德裔美國心理學家庫爾特·勒溫的“場論”，他將物理學中的“場”引進心理學研究領域，認為人的心理活動是在心理場域中發生的，并且受到心理環境的影響，當下環境的各種力量決定個體的事件即勒溫“場論”的主要觀點。②國內學者中國傳媒大學苗棣教授提出：“談話場就是在談話節目現場，每個參與者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產生共鳴或碰撞，于是形成了一種看不見、說不出但能感受到的氛圍，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談話場。”③對于一個談話節目而言，整個節目的談話空間就可以被稱為“談話場”，在這個“談話場”中存在著的一個虛擬空間，即被稱為談話雙方或者多方的談話空間，就像是交談時所處的環境一樣，這個聊天的空間是由主持人和嘉賓共同營造出來的。關于這個“場”可以分為物理場和心理場，其中物理場又包括空間場和時間場，本文將從空間場、時間場、心理場這三個角度進行分析。

營造良好的談話場

空間建構：聊天場景日常化和開放化。隨著網絡的發展，出現了大量的網絡談話節目，這些談話節目打破了傳統的演播室內“圍爐式談話”模式，拓寬了聊天的場景和空間，根據嘉賓的工作、生活以及談話的主題，選擇到與嘉賓相關的場景進行節目的錄制，使聊天的場景更加日常化和開放化，這種形式可以稱其為“場景式的談話”。這樣的場景更能激發嘉賓談話欲望，擴展談話內容，使嘉賓在真實的環境中展現真我。

以傳統談話節目《鏘鏘三人行》轉型新媒體的談話節目《鏘鏘行天下》為例，該節目在談話場空間的建構上進行了突破和創新，可以說網絡談話節目《鏘鏘行天下》是傳統談話節目《鏘鏘三人行》的一個全新呈現方式。《鏘鏘三人行》于1998年4月1日在鳳凰衛視播出，于2017年9月12日停播，主持人為竇文濤。該節目共播出十九年，節目內容主要對時事、熱點事件進行深入探討，節目定位為以平民化的視角，秉持清談的態度，由主持人與嘉賓進行交談，該節目在早年的傳統談話類節目中占據一席之地。2018年，主持人竇文濤帶著全新改版的網絡談話節目《鏘鏘行天下》歸來，它是騰訊新聞出品的一檔海外深度文化體驗旅行脫口秀節目，節目主持人竇文濤與其老友嘉賓們摒棄傳統圓桌對談的形式，開啟土耳其與希臘兩個迷人國度探索之旅。這檔節目跟隨時代發展潮流，以獨特視角、個人化感受、多維度信息的智者對談旅行方式，從棚內到戶外，走向世界，知行合一。它打破了傳統的在演播室內的訪談，以紀實性的方式與嘉賓進行深入的聊天，對于一些話題能夠在旅行途中像聊天一樣與嘉賓走心交流。這種談話場增加了主持人與嘉賓之間的溝通密度，也能夠更加了解嘉賓，加深了談話的深度，拓寬了話題的寬度。對于受眾來說，減輕了視覺疲勞，通過多個畫面和聲音元素刺激觀眾的收看欲望，使節目也更具有吸引力。

除了《鏘鏘三人行》之外，由易立競主持的網絡談話節目《立場》在場景的建構上既符合該談話節目的定位，又契合嘉賓的喜好和職業，使整個談話場空間的建構更加生活化。以2019年3月13日易立競采訪周杰的那期節目為例，周杰在生活中喜愛喝茶，因此在室內采訪部分選擇在一間茶室，易立競和周杰相對而坐，中間是一個木桌，放著一壺清茶。在室外采訪部分則來到了周杰喜歡的稻田農場，這也反映出來他所追求的平淡生活。易立競也曾經提到，采訪周杰時在這片稻田中的訪談效果明顯比室內的訪談效果更好，當到了周杰喜愛和舒適的環境之中他也變得更加滔滔不絕，可以看出在室外接受采訪的周杰更加輕松、自然和隨和。由此可見，對于傳統的談話節目而言，這些節目都打破了傳統的模式，在談話場的設置上更加創新，對主持人與嘉賓的深入交談起到了一定的促進作用，能夠達到更好的訪談效果并對受眾有持續的吸引力。

時間建構：較長的節目錄制和制作周期。現如今的快節奏生活使得人們很難靜下心去觀看一期較長的節目。面對這樣的問題，隨著媒體融合的發展，談話節目在談話場的時間建構上也進行了創新，不再僅限于直播室，不再拉長直播錄制時間，而是拓寬了嘉賓的采訪時間段和整個節目的制作時間，深入嘉賓的生活或者工作場景之中，多次進行談話的拍攝，收集大量素材，使節目的節奏感更強，增強畫面對于觀眾的視覺刺激。例如在易立競的談話節目《立場》中，有一期節目她邀請韓紅作為嘉賓，在51分鐘的節目中，有像茶館一樣的聊天室的鏡頭，有韓紅做公益的現場的鏡頭，也有韓紅第一次做音樂指揮的音樂館的鏡頭，可以說整個節目的談話場景多變，易立競深入到韓紅的工作場所，在工作間隙進行采訪，聊到對不同事情的看待角度等。可以說易立競在《立場》這個節目之中根據嘉賓的年齡、性格、職業、愛好等分別選擇了與之更適合的場域，或者根據嘉賓對采訪環境進行新的布置，不僅能讓嘉賓放松身心，還與嘉賓共同進入與之相關的場域之中。這種室內采訪和外景采訪相結合的半記錄式采訪模式，既契合了節目的理念和態度又使訪談更加深入。在融媒體環境中，這類訪談節目不斷突破和創新，節目的形式和場域的建構也更加靈活多樣，也更加適應融媒體時代的電視媒體、網絡媒體、手機媒體的變化，并且更適應未來融媒體環境下電視內容以及視頻內容的各種生產制作。④整個節目的策劃、采訪和制作周期較長，打破了短時間采訪、簡單剪輯就呈現給觀眾的制作模式，實現了多場景、多角度地對嘉賓的深入了解。

心理建構：主持人與嘉賓相互信任、暢所欲言。對于一檔談話節目來說，談話場除了物理場的構建之外，還有心理場的構建，這也是極其重要的，決定了整個節目是否能正常進行，是否能夠進一步挖掘出嘉賓內心的真實想法。在訪談節目中主持人的態度將對嘉賓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加上發自真誠的發問和交談，在訪談過程中主持人要始終保持一顆真誠之心，發自內心地與嘉賓進行交流，而不是置身事外做一個旁觀者。這樣才能激發嘉賓進行積極的情感互動，加上嘉賓對主持人的信任，共同構建起良好的“談話場”，從而使訪談和諧、暢通。例如在網絡談話節目《僅三天可見》的特別實驗季，在每期節目中由被訪者的好友代替傳統的主持人，由他們與被訪者進行聊天和談話。其中有一期是阿雅和楊迪，在整期節目中兩人處于放松和閑聊的氛圍中，在走路時、看風景時和安靜坐下來的時候都能夠聊出很多內容。由此可見，心理場的建構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幫助嘉賓舒緩情緒、放松戒備，使提問者和回答者在一個相對舒服的氛圍之中完成整個聊天。

談話場的創新對主持人的要求

談話場的創新對主持人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主持人如果想要達到預想的談話效果，首要工作就是認真做好功課，因為任何談話和交流的過程都是雙向的語言認知和加工的過程，其中包括了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提問者的言行舉止會影響到節目的進程，所以對于主持人筆者通過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這兩個角度進行了詳細闡述。

語言符號。對于主持人來說，對語言的把控十分關鍵。主持人在話語的組織過程中，不僅要考慮到訪談的進程和目標，還要始終意識到觀眾的存在，意識到觀眾是訪談話語的最終接受者。因此，主持人不能只想著圓滿完成與嘉賓的談話，還有保證談話能讓觀眾聽懂，這一目標不僅決定整個訪談的進程，同時自始至終制約著他們對語言手段、話語策略的選擇。⑤要想進行恰當的提問和交談，前期的準備工作就一定要做足，要關注嘉賓的所有信息，不僅要研究嘉賓的故事、經歷、性格等一般性的信息，更大的難題在于理解與他們專業相關的特殊性信息。⑥語言學家歐文·李關于在訪談中有效使用語言的六個要領：一是小心地選擇詞語和詞組；二是擴大你的詞匯量；三是注意詞語中微小的語言變化有可能改變整個含義；四是要把詞語放在一定的語境中去聽；五是對語言的使用要跟上時代；六是清楚詞語的意義受性別、年齡、種族、文化、民族以及當前形勢的影響。⑦美國語言學家薩皮爾（Edward Sapir）和沃爾夫（Benjamin Lee Whorf）在上世紀20年代提出了語言相對論，認為并非思維操縱語言，而是語言操縱思維。談話節目的主持人若要語言能夠更好地傳遞問題或者內容，關鍵在于與嘉賓交談博弈之中，思維是否能跟得上，所以對于談話節目主持人來說對于語言的掌握是一個不斷積累的過程。

非語言符號。對于談話節目主持人來說，非語言符號的使用包括眼神、動作和服飾等，一些看似細節的地方也會影響到嘉賓的情緒或表達欲望。隨著談話場的建構越來越多元，場景越來越豐富，這對于主持人的副語言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首先，眼神在人際交流中被賦予了很多的符號意義，有時交談雙方的眼神互動和交流甚至比語言的交流還要有效。經由讀“眼”而讀心，芭芭拉·沃爾特斯也認同此道：“做采訪的時候，我會直視著采訪對象的眼睛，通過對方的表情，哪怕是最細微的，比如眼光的一瞥或是一絲的畏縮，我就知道自己擊中了要害。”⑧可見由眼神便能看出對方的內心情感，主持人在與嘉賓交談時要保證有頻率的眼神交流，而不是時刻直勾勾地盯著對方，而是要把目光落在對方身上，用眼神去傳遞信息。

其次，對于動作有調查顯示人與人之間的溝通55%是靠肢體語言完成的，肢體語言表露了我們的內心，談話節目主持人不僅要注意用肢體動作輔助語言進行表達，還要善于發現對方肢體動作所表達出的含義，為訪談捕捉有價值的線索。在2015年《感動中國》的人物頒獎典禮上，白巖松在采訪磨刀老人吳錦泉時為他準備了他熟悉的磨刀凳子，并主動蹲下用平視的目光和老人進行交談，白巖松這個舉動無疑拉近了他與老人的距離。

最后，對于談話節目主持人來說，服飾應合時宜，端莊大方。相比眼神、語氣、動作和體態，服飾語言以一種更為顯性的方式存在著，并與談話節目的內容也息息相關。隨著新媒體的發展，更多的網絡談話節目也摒棄了傳統談話節目的穿衣風格，服飾也更加體現個性表達。但要注意的是，不要讓服飾成為妨礙人們接收信息的的因素，而應使其成為談話的加分項。

結語

談話場的建構會影響整個談話節目的效果，隨著媒體融合發展的不斷深入，更多的談話節目開始在談話場的建構上推陳出新，并對主持人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融媒體視域下，節目內容的方向逐漸走向垂直化與圈層化，訪談節目也在不斷提升制作水平和創新談話形式，使談話內容更加深入。對于談話節目在談話場的建構，還需要主持人和節目制作者精心思考和制作，讓談話節目在現有的基礎上有一個更好的發展。

注釋：

①童兵.新聞傳播學大辭典[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14.

②申荷永.勒溫心理學的方法論[J].心理科學通訊,1990,(02):41-44+65.

③苗棣,王怡林.脫口成“秀”[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6.

④柳聰.融媒體環境下電視人物訪談類節目的創新研究[D].濟南:山東大學,2018.

⑤代樹蘭.電視訪談話語研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

⑥楊瀾.提問[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2020.

⑦查爾斯·J．斯圖爾特,威廉·B．凱什,龍耘.訪談的藝術[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

⑧芭芭拉·沃爾特斯.試鏡人生芭芭拉[M].蘇西,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