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問學課堂的特征與機理
——基于項目化學習視域下的研究

時珠平

(南京市中華中學附屬小學， 江蘇 南京 210019)

近年來，很多一線教學研究者正在完成多樣化的學習模型建構或學習方式的探索。作為一種有效的學習方式，“兒童問學課堂”近年來正受到越來越多的教育者的關注。“項目化學習”，也正用其理性文化的精神參與到中國的課堂改革中來，尤其是2010年以來，項目化的學習理念在基礎教育領域開始逐步被推廣，這也促使我們對兒童學習方式進行更加深入的思考和實踐。

一、“兒童問學課堂”的特征

兒童問學課堂以“問”為特征，以“學”為核心，以“活動”為載體，是以問啟思，以問促學，問學相生，孕育精彩觀念并促進學生最優化發展的教學新樣態[1]。

(一)以兒童的“問”為特征

兒童問學課堂的“問”，主要是兒童的問，因為“問”是學的開始，兒童開始發問，個人思考才開始，這時的學習才成為一種可能。《學記》中說“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后其節目，及其久也，相說以解”，意思為善于發問的人，猶如砍伐一根堅硬的木頭，它會幫助發問者由易而難，由淺入深逐步解決有挑戰性的問題(知識)。兒童在不斷發問的過程中逐步靠近并理解核心知識。《中庸》中申張“尊德性而道問學”，并由此發展出“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階梯式修學進路。問學的精神和問學的實踐還可以追溯到蘇格拉底的“產婆術”和孔子的“問答法”以及后來的書院的“問對”制度。這些都可以看出“問”對學習的重要性。

(二)以兒童的“學”為核心

漢語中的“學”字，上面是雙手操作，構木為屋，下面是“子”，可見，孩童才是學習的主體，且學習是一種動手實踐的過程，兒童通過反復的練習和實踐，習得新的本領就是學。兒童問學課堂，讓兒童在問中學，在學中問，充分發揮兒童學習的主體性，這種學習是發現問題、提出問題的學，也是解決和驗證問題的學。

(三)問學相生

問就是學習的發生。問對學習具有強烈的引導性和求取力，問可以讓學習具有自塑的力量。引導兒童提出問題才能更逼近學習的本質。學習的本質不是積累、掌握大量的知識，而是通過知識來發現問題、厘清問題、解決問題。兒童問學就是引導兒童問以促學、問以為學、問以優學、問以樂學、問以實學。從學的角度來說，學可以釋問，學可以啟問，學還可以深問。也就是說，一方面，問以成學；另一方面，學以好問。此二者相互促進，互為因果，交互發展。

(四)以“活動”為載體

兒童問學課堂變學生靜聽式的學習方式為主動參與式的學習，讓兒童在豐富的學習活動和實踐過程中體驗、探究、發現、表達、反思、發問、驗證、實踐，從而提升自己的個人素養。兒童問學課堂的“活動”同時具有游戲性、探索性、合作性和開放性等特點。

二、“兒童問學課堂”項目化實施的依據

項目化學習以其理性文化的精神對我國基礎教育改革產生一定的影響[2]。它改變了學生學習的一種盲目或跟從的狀態，它讓學生圍繞與學習內容相關的驅動性問題進行持續而深入的自主探索，并在此過程中調動自己的全身心創造性地解決新問題、形成公開學習成果，對所學內容形成深刻理解同時能進行有效的遷移、應用[3]。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是因為兩者有共同的指向。

(一)指向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兒童問學課堂以“問”為特征，充分鼓勵學生獨立思考、自主探究、大膽創新，充分激發兒童問的意識和進取精神，并在“問”和“學”的過程中形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和美好的情感。項目化學習則通過創設真實情境，以驅動性問題為綱領，采用自主、合作、探究的學習方式，圍繞驅動性問題來規劃調節學習活動，引導學生體驗用學科知識解決問題、探究意義的過程，在學習過程中歷練解決問題的能力和理性精神。這兩種學習方式都指向培養兒童適應未來社會發展所需的關鍵能力、必備品格。

(二)指向育人方式的變革

兒童問學課堂以學生之問規劃課堂，用實實在在的問題、用學生真切的發展需要來回答“教什么”和“怎么教”的問題，切實改變教師的育人方式和行走姿態，充分尊重教育的規律和兒童身心發展的規律，為每一個孩子的自主發展創造條件。項目化學習則用包裹核心知識驅動性問題來調動學生的學習激情，改變傳統課堂教學的現狀[4]，引導學生圍繞驅動性問題轉化的問題鏈并進行細致周密的思考、研究解決方案和形成學習成果。兒童在這兩種學習過程中都能高效將知識轉化為能力，升華為智慧，沉淀為素養。

(三)指向學習方式的變革

兒童核心素養的發展離不開自主學習和自主深入思考，兒童問學課堂通過兒童之“問”來激發“問”的潛能和學習興趣，生成“問”的方法和智慧，提升“問”的品質，從最大程度去激發兒童的學習動機，從而引導兒童實現自我成長。項目化學習是學生全身心的學習，通過尋找各種資源來主動解決問題，既要動腦，也要動手，在學習活動中還能保持社會性互動與評價，所有的學習體驗都能真實地觸動學習者內心，在這樣的學習過程中，他們傾注智慧、尊重科學，形成理性文化的精神。

三、“兒童問學課堂”項目化實施的價值

在探索更加順應兒童天性、尊重兒童身心發展規律的教學方式過程中，我們期望有更為開放的方式，更為開闊的陣地來助力兒童進行問學，實現兒童更加自由和充分的發展。我們期望通過項目化學習理念的引入，達成以下愿景：

(一)建構更有效的課堂樣式

兒童問學課堂經過數年探索，已經摸索出了適用性強而易操作的教學范式。在改革理念上，完全能凸顯兒童自身學習的特點，且符合兒童的學習和認知的規律。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融入兒童問學課堂，或許能成就兒童進行跨學科、跨單元的自主學習，探索更具學科性、開放性、游戲性、合作性和生長課堂教學的新樣態，同時也能為廣大教師提供新的課堂教學改革樣式，為教學改革提供新的依據。

(二)探尋更有效的育人路徑

“立德樹人”“以文化人”“學以成人”是新課程改革的出發點和立足點，新課改的理念要想落地生根，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不失為一條有效路徑。項目化學習為兒童學習開拓了新的渠道，倡導“任務導向”“做中學”，具體操作時向各學科滲透，為兒童的核心素養提升提供多種通道[5]。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調動兒童全身心加入學習，引導學生在“問”“學”“做”中“育其知”“育其能”“育其行”“育其心”“育其根”和“育其活”[6]，從而探索出更多的育人路徑。

(三)培養終身學習的能力

在兒童問學課堂和項目化學習的活動情境中，兒童不僅是教育教學的對象，而且是發展需求的發出者、參與者，甚至是創造者。將項目化的學習活動設計引入兒童問學課堂，可以拉長兒童提出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周期，即每一個學習過程都經歷主動思考、獨立思考、擬訂方案、自我驗證、改進提升、發現規律，產生新疑惑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兒童不但獲得新知識的理解，更重要的是獲得了持續學習的能力和深入學習、主動學習的學習習慣，為終身學習奠定基礎。

四、“兒童問學課堂”項目化實施的策略

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為更好促進兒童主動、深入地學習，并在學習的過程中砥礪學習智慧，促進核心素養提升，應關注以下幾點：

(一)關注兒童，讓兒童的主體地位更牢固

“兒童問學課堂”與“項目化學習”都既是一種教學模式，也是一種學習模式。它們都能納入兒童的視角，即兒童關心的問題，都符合“兒童本位”的教學思想。

1.兒童第一。兒童問學課堂給了兒童充分的“問”和“學”的權利，在兒童問學課堂中，兒童擁有了最大限度的“問”和“學”的自由。在兒童問學課堂中，兒童可以自由思考，在“問”中盡情地“學”，在“學”中大膽地“問”，以“問”導“學”，以“學”生“問”，以“問”啟“學”，是兒童第一的課堂。項目化學習也以學生為中心，強調“做中學”的學習理念，在項目學習過程中學生根據個人興趣、專長提出問題，選擇相應的項目進行學習。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既是問題的發現者，又是項目的開發者、組織者和實施者，通過思考、發現問題，搜集、分析材料來解決問題，最后生成相應的成果。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更能保證在學習活動的每一環節，始終以兒童為主體，以兒童為中心。

2.全息參與。“兒童問學課堂”的學習活動設計時需要調動兒童全身心地投入真實情境中進行學習。這種全面參與意味著，學習者不僅需要一種智力的激活與思維的投入，同時也需要一種情感的和身體的投入。一個好的項目化學習也應該能調動學習者的全息生命樣態，學生不但身體處于學習活動之中，同時對所學內容充滿了好奇和渴望的情感，為了解決問題，可能還要做調查、分析、判斷。因此，將項目化學習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更能通過學習活動激活兒童的整個生命。

(二)聚焦問題，讓課堂中的核心問題更具驅動性

兒童問學課堂以學生最關心的問題為教學起點，兒童帶著問題進課堂，教師通過問學單將兒童課前普遍關心的問題作為教學的主問題，并圍繞核心問題來設計教學活動，在相關教學活動中引入與教學內容相關的關鍵概念或核心知識。項目化學習圍繞驅動性問題展開學習，在項目化學習情境中，驅動型問題就是能夠吸引并推動學生自主學習的問題，驅動性問題在教學活動過程中又可以分解為許多相關的子問題，并由問題鏈轉化為任務鏈。從某種程度上說，驅動性問題有效連接了核心知識與人的學習活動。如能將兒童問學課堂中的核心問題有效轉化為驅動性問題，就能引導兒童更主動的學習投入，并在持續的學習實踐中產生新的問題，同時在不斷解決問題的過程中提升素養。為了讓問題更具驅動性，我們所選的核心問題還應具備以下特點：

1.更加真實。兒童問學課堂中的核心問題必須是真實的問題。兒童問學課堂中的核心問題都來自兒童，有“是什么”的問題，也有“為什么”的問題，有“怎么樣”的問題，也有“怎么用”的問題，既體現了兒童對事實性知識的需求，也包含兒童對不確定性知識的需求。項目化學習中的驅動性問題有時是生活中的問題，有時是虛擬情境中的問題，還有指向理解核心概念的關鍵問題，同樣也都是真實的問題。項目化學習視域下的兒童問學課堂建設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在解決一系列真實問題的過程中實現自我的真實成長。

2.更有趣味。兒童問學課堂中讓兒童自己提出問題并解決問題，這本身就能調動兒童的學習興趣，兒童問學課堂尤為關注兒童“問”的興趣，激發學生“問”的意識，使學生對“問”保持著一種濃厚的興趣。在項目化學習中，驅動性問題也是富有情趣的，是教師將學習的內容巧妙地轉化為有推動力的真實情境中的問題，把對驅動性問題的探究過程設計成兒童喜愛的活動場景，讓兒童在趣味活動的過程中，快樂學習，快樂成長。

3.更具挑戰。學習過程是對未知的探索過程。在兒童問學課堂中，學習是一種質疑、發問、探索、交流、解決問題再產生新問題的持續探索性活動。教師在梳理學生提問時，會根據兒童共同關注的核心問題來設計、組織學習活動，這些問題往往富有探究價值并具有一定挑戰性，用有挑戰性的問題來扣動兒童的心弦，并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發展思維，提升素養。高質量的驅動性問題必須具備這種挑戰性，這種挑戰性體現在它能讓兒童經歷一個持續的探究過程才能解決。因為問題包裹著核心知識，所以在學習過程中，它給兒童一種思維的驅動感，正是有了這種驅動感，兒童才會覺得自己是在真正學習，并在探究過程中形成對核心知識的深入理解。

4.更加開放性。兒童問學課堂中問題具有很強的開放性。這種開放性，首先與兒童的現實生活和閱歷有關，是向著兒童的生活打開的。其次，這種開放性也指向兒童真實的學習情境，是兒童在活動中自由學習，是向著兒童的學習打開的。當然，這種問題還是尊崇兒童的天性向著學生的心靈打開的。保證兒童問學課堂中的核心問題開放性，學生在爭辯，推敲、查資料、定方案、質疑、尋找新方法的過程不斷激發自我思考的動力，在開放性問題的解決過程中開啟自由的心智。

(三)聚焦思維，讓兒童的素養提升更具可見性

杜威說“學習就是學會思維”。學校教學的重要意義在于培養兒童獨立思考的能力，并不斷讓兒童的思維能力得到提升。

1.用高階學習帶動低階學習。兒童問學課堂中的“問”和“學”充滿著思維挑戰。因為學生提出一個有探究價值的問題需要展開深度的思考，解決一個問題也伴隨著積極的思考。所以，在兒童問學課堂中，“問”和“學”始終是在問題求解、決策、協作、批判性思維、創新等高階思維能力的作用下進行的。思維程度越深，“問”和“學”的發生就會越深刻。項目化學習習慣于用有挑戰性的問題并創設高階思維的情境，來提升學生學習的內在動力，向學生提出帶有問題解決、系統推理分析，甚至創造等高階認知策略的學習任務。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會營造更富有思維張力的學習方式，讓兒童經歷更明顯的思維提升。

2.用持續建構代替零散積累。兒童問學課堂中，教師引導兒童通過新、舊知識經驗的交互作用實現知識的同化、順應與更新，其間不僅要求兒童對新知識做出理解、判斷和評價，還要求兒童對已有知識進行分析、解構和改造，從而在持續的自主建構中完成自我提升。將項目化學習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將更能促進兒童經歷認知合作中的沖突、觀點碰撞，提升兒童解決問題的能力、探索與設計的能力，并在學習的過程中持續實踐，有效主動、自主探索，在持續解決問題和自主建構的過程中全面提升綜合素養。

(四)整體設計，讓兒童的生命成長更具持續性

兒童問學課堂從“根據兒童提問梳理、整合需要解決的核心問題”到“設計學習活動探究問題、解決問題”，再到“拓展與延伸問題，使問題解決成為新的學習起點”，這個過程中強調學習內容的整合，主要是學科內單元內容的整合，重視兒童個體新舊知識的聯結。項目化學習從“生成驅動性問題”到“活動探究生成轉化問題”，到“圍繞問題撰寫制作成果”，再到“成果交流”，項目化學習首要的任務就是圍繞主題，梳理核心知識，提煉大概念，通過概念分化和勾連形成完整的知識圖譜和學習鏈條[7]。將項目化的學習設計引入兒童問學課堂，打破原有的單元編排，甚至學科界限，更利于教師通過真實情境的創設，以核心問題或驅動性問題為統領，引導兒童圍繞主題展開各類學習活動。

兒童在各類學習活動中，感受到學習過程中與他人共同前進、頓挫以及突破等心理狀態的變化。而這種主動分享又反哺自我的體驗，將使學生獲得切實的成長感，意識到學習就是自我突破的過程，意識到這是我的學習，是我需要的學習，從而更加積極主動地投入學習過程中。在這樣的學習過程中，學生不僅實現知識的建構與技能的習得，更獲得情感信念的培塑。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引入兒童問學課堂，將更加賦予學習以生活意義和生命價值，是兒童在自主建構中完成自主發展，從而讓學習充滿生命活力，也更具持續性。

(五)全程評價，讓兒童的自主建構更具方向性

兒童問學課堂的評價貫穿于學習的整個過程。如對“課前問”的評價，課中對“問題的追問”以及對“知識與技能的掌握”“問題解決”“交流合作”等多種復雜能力的發展狀況的評價，既關注兒童的學習過程，又關注學習的結果，尤其關注兒童在學習過程中的真實表現。項目化學習采用全程性評價，對項目化學習過程根據事先確定的評價標準和學習過程中動態調整的評價標準進行評價。將項目化學習的評價方式引入兒童問學課堂的評價過程，將評價貫穿于對每一階段的核心問題和子問題解決的每一個過程，更有得于引導兒童在對核心問題探究的每一個階段中及時調整學習的進度和策略，使學習活動與最初的學習目標、核心知識、驅動性問題保持一致，保證學習者共同完成學習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