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共情疲勞的研究進展

周 穎,尼春萍,王爾法,李 璐,唐韻顏,賈 夢

1.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軍醫(yī)大學,陜西710032;2.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軍醫(yī)大學士官學校

共情能力既是護士的一項基本素養(yǎng),也是護士的必備能力之一[1]。由于長期從事與疾病、傷殘及死亡接觸的高負荷工作,護士的共情能力極易受到影響,導致共情疲勞(compassion fatigue,CF)[2]。共情疲勞是指救護者在長期向他人提供救護與共情的情況下,因共情程度過高或受被救護者的負性情緒過度影響,產生的嚴重影響自身身心健康及對他人共情興趣和能力降低的一種心理、行為現(xiàn)象,又稱為“照護的代價”[3]。研究顯示,調查的臨床護士約2/5工作中存在共情疲勞[4],這對其生理、心理、情感及認知等多方面產生不良影響[5]。識別誘發(fā)護士共情疲勞產生的危險因素并對其進行干預控制,能有效緩解護士共情疲勞。因此，對護士共情疲勞誘發(fā)因素、干預措施等相關研究進行綜述,旨在為科學、有效地減少護士共情疲勞的產生提供理論依據。

1 共情疲勞概述

1992年,Joinson[6]通過研究急診護士職業(yè)倦怠發(fā)現(xiàn),急診護士會在接觸傷員后產生情緒低落、敏感易怒等情緒變化,于是首次提出了“共情疲勞”的概念,并將其描述為“培養(yǎng)同情心能力的喪失”。目前,國內外對護士共情疲勞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重癥監(jiān)護室[7]、腫瘤科[8]、手術室[9]等科室。研究顯示,共情疲勞在臨床護士群體中普遍存在,高達83.88%[2],需給予高度重視。

2 共情疲勞的相關評估工具

2.1 共情疲勞自測量表(Compassion Fatigue Self-Test,CFST)

該量表由Figley[3]編制,包含共情疲勞和職業(yè)倦怠2個維度,共40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幾乎沒有”計1分、“總是”計5分,分別計算2個維度的總分,得分越高,提示癥狀越嚴重。共情疲勞維度總分為≤26分、27～30分、31～35分、36～40分、>40分,依次表示無癥狀、癥狀輕微、癥狀中等、癥狀突出及癥狀嚴重。職業(yè)倦怠維度總分≤36分、37～50分、51～75分、>76分分別提示沒有癥狀、癥狀中等、癥狀突出及癥狀嚴重[10]。此后Figley進一步完善量表,增加了共情滿意維度,總條目數(shù)增至66個,其中共情滿意、職業(yè)倦怠及共情疲勞維度的Cronbach′ s α系數(shù)分別為0.87，0.90和0.87。

2.2 專業(yè)生活品質量表(Professional Quality of Life Scale,ProQoL)

該量表是Stamm[11]以CFST為基礎編制而成的,含同情滿意、職業(yè)倦怠和繼發(fā)性創(chuàng)傷應急3個維度,共30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沒有”計1分、“總是有”計5分。同情滿意維度得分越低、職業(yè)倦怠和繼發(fā)性創(chuàng)傷應急維度得分越高,表示易發(fā)生共情疲勞。同情滿意、職業(yè)倦怠和繼發(fā)性創(chuàng)傷應急維度的Cronbach′ s α系數(shù)分別為0.88,0.75和0.81。

2.3 共情疲勞簡短量表(The Compassion Fatigue Scale,short form,CFS-R)

該量表是Adams等[12]編制的較為簡潔、能對共情疲勞進行有效測量的簡短版量表,包括二次創(chuàng)傷和工作倦怠2個維度,共13個條目,其Cronbach′ s α系數(shù)為0.90。

3 護士共情疲勞的影響因素

3.1 人口學特征

3.1.1 性別

研究發(fā)現(xiàn),在護士群體中,女性產生共情疲勞的風險更高[13]。原因可能是女性在情感方面比男性更加感性,在面對創(chuàng)傷時更易出現(xiàn)情緒的波動[14]。但也存在與之相反的實證,如欒貝貝等[15]的研究顯示,女性較男性共情疲勞得分低,主要原因為男性比女性職業(yè)倦怠和繼發(fā)性創(chuàng)傷應激程度高。由于相關證據不充分,目前性別對共情疲勞的影響作用尚無定論。

3.1.2 護齡

國外研究發(fā)現(xiàn),護齡為6～10年的護士離職率最高,是共情疲勞產生的高峰階段[16]。尹紹雅等[17]指出共情疲勞發(fā)生率隨年齡、工作年限的增長而升高,符合共情疲勞的時間累積效應發(fā)展規(guī)律。可能因為此階段的護士擔任科室工作的主力,長期的工作壓力不斷損耗其共情能力,工作的新鮮感也逐漸喪失,導致共情疲勞的產生。

3.1.3 婚姻狀況

國內研究顯示,已組建家庭的護士,在面對繁重護理工作壓力的同時,還需要兼顧家庭,在雙重壓力的驅使下,護士難以有效進行心理調適,致使個人角色沖突問題得不到解決,從而極易產生共情疲勞[18]。若家庭中有需要照顧的成員如老人、子女、有嚴重疾病的家庭成員等,共情疲勞會更加突出。

3.2 心理特征

既往研究表明,護士共情疲勞的產生受共情能力、領悟社會支持能力、心理彈性、職業(yè)認知等影響。其中,共情能力可緩解自身心理不適,提高工作質量,與共情疲勞的程度呈負相關[19];外界的社會支持有利于減少共情疲勞的產生,舒緩救助過程中出現(xiàn)的消極情緒[19];共情疲勞受心理彈性的調節(jié),良好的心理彈性可促使機體在面對壓力和刺激時產生一定的適應能力,能有效緩解個體因不良事件而產生的負面影響,從而降低共情疲勞的產生概率[20];職業(yè)認知是個體對自身所從事職業(yè)的理解與積極感受,是決定工作行為與心態(tài)的重要因素,良好的職業(yè)認知有助于護士領悟護理職業(yè)的核心,促進共情能力的提升,降低發(fā)生共情疲勞的風險[21]。

3.3 社會環(huán)境因素

3.3.1 所在科室

研究發(fā)現(xiàn),護士產生共情疲勞最常見于急診科、手術室、重癥監(jiān)護室等科室[12]。這些科室的護理工作繁重、任務艱巨,工作環(huán)境較封閉,護士長期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加之長期接觸病人的痛苦、瀕死和死亡,病人疾病治愈率偏低,且復發(fā)率、病死率偏高,致使護士呈現(xiàn)較為消極的職業(yè)認知狀態(tài),更易產生負面情緒[18,22-23]。

3.3.2 地域

國外研究表明,貧困偏遠地區(qū)和基層醫(yī)院的護士更易產生共情疲勞。原因可能是貧困偏遠地區(qū)和基層醫(yī)院的醫(yī)療條件、資源、薪酬水平等較為貧瘠,且護士人數(shù)不足、業(yè)務能力較低、培訓機會較少等加重了其工作壓力,易產生共情疲勞[24]。

3.3.3 工作時長

國內研究認為,每天繁重的工作任務、高強度的工作負荷導致護士沒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來疏導病人和自己內心的消極情緒,加之長時間精神高度緊張、作息紊亂、身心俱疲,易誘發(fā)共情疲勞[5]。工作時間24 h制者產生共情疲勞程度顯著高于工作時間12 h者[25]。

3.3.4 服務對象特征

研究顯示,當護士面對病程長且病情持續(xù)惡化、非預期的突然死亡、長時間遭受病情的折磨、因經濟原因放棄治療的病人時,易誘發(fā)護士產生無力感而引起共情疲勞[26]。

3.3.5 工作場所暴力

護士工作場所暴力包括身體暴力和語言侮辱、恐嚇等心理暴力。王雪等[27]指出,護士共情疲勞發(fā)生的風險與遭受工作場所暴力的頻度呈正相關,原因可能是護士在遭受工作暴力時,一方面會產生應激保護意識,使對病人的同情感降低;另一方面會產生焦慮、抑郁等悲觀情緒,削弱了照顧病人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4 護士共情疲勞的干預

4.1 護士自我干預

4.1.1 正念減壓療法

正念減壓療法常用于情感的調適,它通過軀體掃描、正念冥想等行為喚醒自我意識,強化自我調節(jié)能力以達到緩解壓力、減輕痛苦和治療疾病作用,并強調重新認識和定位自己,以強大內心、增強面對痛苦時的耐受力、提升心理彈性,能有效減少共情疲勞的產生[28]。讓護士理解并接受共情疲勞產生的必然性,積極發(fā)掘工作中的樂趣,自覺地進行心理積極暗示,化消極心理為自身動力。國外研究者通過運用正念減壓療法有效減輕了腫瘤科護士的共情疲勞癥狀[4],這與羅娟等[29]的研究結果一致。

4.1.2 建立心理邊界

心理邊界又稱“個人邊界”,是指個人所創(chuàng)造的邊界,心理邊界的建立可以維持人格的完整,防止因對外界過度共情而動搖內心的情感屏障,穩(wěn)固個人內心世界,提升心理調控能力,從而減少共情疲勞的產生[30]。

4.1.3 反思性匯報

反思性匯報是通過自我反省、學習和治療形成的一種匯報方法,該方法通過團隊分享和相互指導為個人提供情緒釋放的途徑,有助于加強護士對自身情緒的掌握,可有效對抗共情疲勞[31]。

4.1.4 團體繪畫療法

團體繪畫療法是指以美術為媒介,通過分析和解釋參與者所創(chuàng)作的繪畫作品來探析其情緒障礙、創(chuàng)傷體驗等心理問題[32]。研究顯示,團體繪畫療法對護士自我復原力及領悟社會支持能力的提升有積極作用,能有效促進參與者人格成長,改善共情疲勞[33]。

4.2 護理管理者干預

4.2.1 督促制定職業(yè)生涯規(guī)劃

方蕾[34]指出,幫助護士制定職業(yè)生涯規(guī)劃在強化護士工作成就感與滿意度的同時,可有效增強其職業(yè)認同感、降低離職率,加速對不良事件刺激的適應,有效化解心理壓力,降低共情疲勞的產生。管理者應根據護士具體情況和職業(yè)目標,進行人性化管理,更加重視高年資護士的情感需求,營造良好工作氛圍。

4.2.2 幫助建立社會支持系統(tǒng)

共情疲勞易產生于缺少社會支持及職業(yè)成就感的人群之中[17]。社會支持包括家人、朋友及同事的支持,護理管理者應站在護士的角度,致力于提升護士的社會地位,創(chuàng)建良好的護理工作環(huán)境,增強護士之間、醫(yī)護之間及護患之間的有效溝通,為護士提供生活和工作上的支持,提高整體護理團隊的士氣及凝聚力,促進團隊發(fā)展[33,35],減少護士共情疲勞的產生。

4.2.3 組織開展心理健康宣教

定期開展護士職業(yè)相關講座與心理健康談話,運用加速恢復措施進行干預,邀請資深護士交流對護理工作的認知,分享病人的各種表揚信,使護士在明確自身工作性質的同時,形成相應的心理準備,提升職業(yè)的價值感。有計劃地開展情緒自控方法、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應急救護等相關培訓,增進護士的心理應激能力和技巧[36],確保在關鍵時刻有效減少職業(yè)暴露的危險,預防共情疲勞的產生。

4.3 科學實施醫(yī)院管理措施

曾瑤池等[37]指出,醫(yī)院和護理管理者在管理與策略等方面提供一定的支持有利于緩解護士的心理壓力。管理者可通過提升床護比、合理排班等措施適當減少護士工作時間,使護士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和調整;通過薪酬福利合理化、評優(yōu)評先指標透明化和晉升資格公正化等措施,提高護士的工作積極性,減少負面情緒的產生,預防共情疲勞的產生;重視社會輿論作用,可利用媒體、網絡等對護理工作進行正能量宣傳,提高護士社會地位,增強其職業(yè)認同感。

5 小結

共情疲勞的產生受多方面的影響,不僅會對護理人員的心理產生極大影響,甚至還會降低其護理質量,極易誘發(fā)護患矛盾。護士自身和管理者需對共情疲勞癥狀進行早期判斷及干預,減少臨床護士共情疲勞的產生。此外,醫(yī)療衛(wèi)生部門及保健系統(tǒng)也需對相關制度進行進一步完善,在借鑒國外相關干預措施的同時,結合我國護理實際情況,開展深入、全面的研究,制定適應我國臨床現(xiàn)狀的具體措施,有效預防、減輕臨床護士的共情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