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經濟增長動能轉換與高質量發展的實證研究
——基于大數據的中介效應分析

◎文/吳愛東 王 菲

一、引言

發展是解決我國一切問題的基礎和關鍵，我國經濟正處于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的轉變過程中，必須堅持新發展理念，引導各方面把工作重點放在提高發展質量和效益上，充分發揮增長潛力。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需要牢牢把握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線，加快推進新舊動能轉換，加快培育新興產業，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因此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必須加快動能轉換，加快動能轉換是在經濟發展到特定階段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有效途徑，更是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的背景下，大力發展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云計算、5G等新一代信息技術應用已上升為國家戰略，并正在成為驅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大數據作為要素、作為技術、作為產業的獨特屬性，在新一代信息技術中脫穎而出。因此本文以大數據為研究切入點，以天津為主要研究對象，主要探尋作為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大數據是否能夠通過引領動能轉換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進程，大數據的不同屬性對經濟高質量發展有著怎樣的作用等問題，力求為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新思路和新路徑。

二、文獻綜述

探尋能夠促進動能轉換的新方式來推動經濟的高質量發展，一直是經濟創新發展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也是眾多學者致力研究的課題。

在此條件下，王洪濤等認為在經濟從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的新時期，新舊動能轉換是我國提高與需求動態變化相適應的有效供給的基礎。吳迪等認為持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實現科技自立自強是促進新舊動能順利轉換，確保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路徑。加快動能轉換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高質量發展是鞏固經濟發展成果、加速動能轉換的重要方向。吳愛東、王娟等學者認為在實現經濟發展的過程中，不同的主導動能在不同的階段促進經濟的發展。高質量發展動力變革的本質是發展過程中新的先進生產動能對舊的落后生產動能逐漸替代并發揮主要作用的過程。

新動能是以技術創新為引領，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中形成促進經濟高質量增長的新技術、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大數據作為新一代信息技術可以逐步推動中國傳統產業改造升級，推動潛在生產可能性邊界持續拓展，以新的技術經濟范式變遷為中國產業轉型升級開辟新路徑。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將數據確認為第七種生產要素，大數據對提高生產效率的乘數作用凸顯，進而形成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新模式、新手段。此外大數據已發展成為一種產業，可以通過與其他產業融合，提升區域創新效率，間接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以上文獻對于動能轉換、高質量發展與大數據的相關研究，為本文提供了可研究的空間。首先是，動能轉換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目前將大數據的發展水平進行量化，并將其作為推動動能轉化的動力，與經濟的高質量發展結合，研究仍有空間。其次是，已有學者對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及其主導動能進行了界定與分析，而目前將大數據與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聯系起來，從三個屬性分析大數據推動主導動能的發展與轉化、測度大數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等問題仍有研究空間。因此本文將在以往學者研究的基礎上，就以上問題進行展開理論分析與實證驗證。

三、大數據在動能轉化過程中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機制分析

從本質上來說，動能轉換是動能效力不斷變化的過程。以往通過增加勞動要素等方式支撐傳統產業發展和經濟增長的舊動能效力不斷減弱，依靠新要素、新生產方式推動產業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效力不斷增強。這個變化過程必然與發展的不同階段緊密聯系。在全球科技創新和產業變革背景下，大數據成為構建動能轉換的新推力，也是支撐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核心之一。大數據具有不同屬性，從要素層面看，大數據作為先進生產力的集中體現，可以與傳統生產要素相互融合，搭建要素使用橋梁，促進要素之間的交互關系，實現提質增效；從技術層面看，大數據帶來的數據基礎資源可以提升組織學習能力，為創新做好知識積累，并且大數據作為新一代信息技術，可以促進技術創新活動、提高自主創新能力與研發效率，實現創新發展；從產業層面看，大數據因其快速發展已成為一種新產業，孕育而生的各種新需求、新市場，還包括與其他傳統產業融合而成的新的產業，可以通過淘汰落后產能形成新的生產模式和市場模式，優化資源配置方式，從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綜合而言，由此提出本文的第一個假設：

H1：在整體上，大數據能夠顯著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全球競爭力報告》的劃分標準，各個經濟體因主導驅動力與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被劃分為要素驅動、效率驅動和創新驅動三個階段，每個階段擁有不同的特征，如圖1所示。根據世界銀行《全球競爭力報告》的核算標準，天津2011年人均GDP超過9000美元，跨入由效率驅動向創新驅動過渡的階段；2015年天津人均GDP約為17333美元，正式跨進創新驅動階段。同時大數據在我國的發展主要是在2010年以后，大數據主要對天津經濟發展的效率驅動階段與創新驅動階段發揮作用。如前文所言，從要素、技術與產業三種不同屬性看，大數據主要通過提高資源配置效率、轉化效率等實現產業結構升級和技術創新，在經濟發展的不同階段促進動能間的轉換進而推動經濟向更高階段邁進。基于此，本文提出第二個假設：

H2：大數據可以通過影響經濟發展不同階段的動能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這是一種中介效應影響。中介變量為經濟發展過程中發揮作用的動能，即要素投入的動能、產業結構升級與技術創新。

根據圖1可以分析得到，在經濟發展過程中要素驅動能力在逐漸減弱。在此過程中，效率驅動能力和創新驅動能力逐漸增強。天津在由效率驅動階段向創新驅動階段邁進的過程中，實現了創新因素與效率因素的“雙輪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效率驅動前期，技術創新剛剛起步發揮作用較小，此時產業結構升級作為主導的動能；在邁向創新驅動階段的過程中，技術創新水平逐漸增強，產業結構升級對經濟發展仍發揮強勢作用，二者對經濟發展呈現“雙輪驅動”的態勢。基于此，本文提出第三個假設：

圖1 傳導機理

H3：隨著時間的變化，大數據對于不同階段的動能都可以發揮顯著的影響。在效率驅動以及創新驅動階段的初期，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都發揮積極的促進作用，但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能力顯著高于技術創新的影響能力；在創新驅動階段后期，技術進步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逐漸提升，與產業結構升級構成經濟發展“雙輪驅動”的形式。

四、指標體系的構建與模型結果

根據上文的理論機制分析，筆者將以驗證假設條件為主要目標，對大數據、經濟高質量發展、中介變量分別進行量化分析。

參考中國電子信息產業研究院發布的《中國大數據區域發展水平評估白皮書（2019）》中的區域大數據發展評估體系，同時借鑒參考呂明元等學者的研究方法，選取互聯網普及率、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收入占GDP比重與電子信息制造業工業產值占GDP比重三個度量指標，按三項指標對大數據發展的重要程度，分別以0.5、0.25、0.25的權重賦值，綜合計算得到大數據發展指數BDI。

參考孫久文、林春等學者的研究，從經濟發展、產業實力、創新能力、綠色發展、對外開放等方面構建天津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共建立經濟發展、產業實力、創新能力、綠色發展、對外開放5個一級指標，包含12個二級指標。

中介變量為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發揮作用的動能，即要素投入動能、產業結構升級與技術創新。本文在參考其他學者研究的基礎上進行變量構建，如表1所示。

表1 中介變量構建

關于產業結構合理化與高級化的指標，本文采用改進后的泰爾系數與產業結構高級化值來衡量。改進后的泰爾指數本文參考干春暉等的研究方法，如下：

其中，Y表示產值，L表示就業，i表示第一二三產業，n表示產業部門數。TL值越接近于0，說明產業結構越合理。對于產業結構高級化值，本文采用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的比值來衡量。

五、模型構建

（一）數據來源與變量描述

基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了天津2010—2020年相關數據。數據主要來源歷年統計年鑒。此外，由于部分數據缺失，本文采取了插值法的方式對于無法獲取的數據進行了估計。

其中，BDIi代表第i年天津大數據發展水平指數，運用上文描述的指標體系通過熵值法得出；GZi代表第i年天津制造業高質量發展的程度指數，運用上文的指標體系以及熵值法構建得出。TEPi、WTLi、TECi分別代表天津第i年的要素投入動能水平（本文使用全要素生產率衡量，下文均使用全要素生產率代表要素驅動動能水平）、產業結構升級水平、技術創新水平。

（二）模型構建

本文采用中介效應模型，引入經濟發展動能變量TEP、WTL、TEC作為大數據推動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中介變量，考察大數據推動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機制。構建模型 （1）、（2）、（3），模型（1）表示高質量發展與大數據之間的關系；模型（2）表示大數據與中介變量之間的關系；模型（3）表示高質量發展與大數據、中介變量之間的影響關系。同時令Xj（j=1、2、3）分別表示三種中介變量，即X1=TEP、X2=WTL、X3=TEC，則模型（2-Xj）和（3-Xj）表示模型（2）和（3）分別與三種中介變量構成的子模型。其中α1為核心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總效應。則β1γ1、β3γ4、β5γ7為中介變量的中介效應，γ2、γ5、γ8為直接效應。μ、φ、ω分別為三個模型中的隨機擾動項，如下所示。為了更清晰地探究大數據對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的動態作用，建立包含解釋變量高質量發展GZ、被解釋變量大數據發展BDI與兩個中介變量（技術創新水平TEC和產業結構升級水平WTL）的模型（4）如下所示。

若模型（1）～（3）中的各個系數滿足上文對模型中系數的基本要求，則可以說明中介變量全要素生產率水平、產業結構升級水平、技術創新水平在大數據促進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發揮著中介效應作用。

（三）實證結果與分析

根據上文模型，使用Eviews10.0與Stata 15建立回歸，得到模型回歸結果。所有模型整體及其變量都是顯著的，其中：系數α1顯著，說明在整體上大數據可以明顯促進天津市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假設H1得以證實；系數β1、β3、β5均顯著，說明無論是全要素生產率、產業結構升級水平還是技術進步水平，大數據都可以對其產生正向的影響。并且由于模型（3）中系 數γ1、γ4、γ7、γ2、γ5、γ8均 顯著，且系數γ1、γ4、γ7均小于系數α1，說明模型（3）的三個子模型的中介變量均具有顯著的中介效應，即全要素生產率TEP、產業結構升級WTL與技術進步TEC在大數據促進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都可以發揮中介作用，且由于核心解釋變量與中介變量同時顯著，則全要素生產率TEP、產業結構升級WTL與技術進步TEC在大數據促進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都可以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假設H2得以證實。

根據模型（3-X2）和（3-X3）與模型（4）的回歸結果，大數據分別對技術進步與產業結構升級產生正向的影響，并且在產業結構升級發揮中介作用的模型（3-X2）中大數據的推動能力比技術創新升級發揮中介作用的模型（3-X3）更強，也就是產業結構升級比起技術創新在大數據條件下發揮的促進作用更強。這可能是因為天津在由效率驅動階段向創新驅動階段轉變的前期，技術創新發揮的作用持續增長但仍弱于產業結構的推動力。但在模型（4）中，將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同時納入模型中，大數據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推動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能力較模型（3-X2）減弱，而大數據對技術創新的推動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能力較模型（3-X3）增強。這表明天津經濟在創新驅動階段的后期，技術創新發揮的作用明顯增強，產業結構升級發揮的作用稍有減弱，并且較模型（3-X2）和（3-X3）二者發揮作用的大小呈現趨于相近的態勢，可以有效地表明在效率驅動階段以及創新驅動階段的初期，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對經濟高質量發展都發揮積極的促進作用，但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能力顯著高于技術創新的影響能力；在創新驅動階段后期，技術進步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逐漸提升，與產業結構升級構成經濟發展“雙輪驅動”的形式。假設H3得以證實。

七、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動能轉化的視角，探討了大數據作為一種新的要素、新的技術、新的產業如何作用于經濟發展過程中的動能轉化進而促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實證構建中介效應模型，實證分析大數據、增長動能與經濟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最終得到結論：首先，大數據可以顯著促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其次，大數據可以通過提升三大動能要素投入動能、產業結構升級與技術創新，間接促進經濟的高質量發展；最后，大數據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呈現“雙輪驅動”的態勢。初期技術創新水平較低，大數據通過技術創新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促進效應也較低，但這種促進效應隨時間呈現持續上升趨勢，與略有下降的產業結構升級水平一起構成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雙輪驅動模式”。

總體而言，天津大數據發展水平穩中向好，其對天津的經濟高質量發展也發揮了一定的促進作用。這種促進作用不僅直接體現在大數據作為一種要素、一種技術、一種產業的屬性上，更體現在大數據可以通過提質增效促進天津的全要素生產率、技術創新水平與產業結構升級水平上。要素投入動能、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作為經濟增長的驅動因素，在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動態變化作用。經濟發展由要素投入動能主導驅動向由產業結構升級主導驅動轉變，再向產業結構升級與技術創新“雙輪驅動”轉變的動態變化趨勢，也是大數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作用路徑之一。基于上述研究結論，為了使大數據能更有力地促進和推動天津制造業高質量發展，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二）政策建議

1.促進大數據與技術創新深度結合，通過賦能創新變革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在新一輪科技革命時代中，大數據對經濟發展過程中技術創新與產業結構升級的驅動作用越來越突出，抓住和利用這一機遇，是實現天津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命題。政府需要增加大數據的技術創新投入，完善大數據作為一項新技術的創新成果轉化。推動大數據與技術創新深度融合，提高研發創新能力，進一步完善科技創新治理體系，優化研發創新環境，以產業發展為導向切實提升研發創新能力，推動大數據實現天津獨特的高質量發展創新變革。

2.推動大數據發展與產業結構升級深度融合、加快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在我國經濟從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型的重大歷史時期，產業結構升級被認為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必經之路，大數據有能力并且必須承接時代發展的需要。一方面，政府要依據天津產業結構，發展以大數據為基礎的新動能體系。因此要在制定行業政策和規劃時加強頂層設計，引導大數據發展以各種形式在各行各業的深度融合。加強大數據作為要素與其他要素的融入，使企業在生產交換環節提質增效；加強大數據作為一種技術與平臺經濟、資源共享方面的突破；促進大數據作為一種產業實現多產業協同、多產業發展的創新局面。另一方面，政府應當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地提高產業結構合理化與高級化水平，在以保證產業的發展質量和可持續發展的前提下，逐步優化調整產業結構體系。加快大數據與產業融合發展，充分發揮大數據引領作用，科學引導產業發展方向，逐步推進產業結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