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加強和創新基層社會治理,使每個社會細胞都健康活躍,將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將和諧穩定創建在基層。”
習近平總書記在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上指出:“要加強和創新基層社會治理,使每個社會細胞都健康活躍,將矛盾糾紛化解在基層,將和諧穩定創建在基層。”
個人與社會之間,有一個聯結點,那就是社區。社區是社會治理的最小單元,在社區中,個別問題會變成共性問題;那些家長里短的小事,投射到社區治理之中,也許就變成了大事。解決這些問題,就是找到了制度、體制和機制創新的小切口。而那些局部解決不了的問題,則需要引入更強的力量,在更大的組織范圍內解決。
多元化主體
遼寧阜新的孫家灣街道是一個典型的城市貧困地區,這里生活成本較低,很多人在此短暫落腳,一邊是過渡,一邊謀求發展,形成了人員流動性強、居民構成復雜的環境。
以前,職工有問題找企業,下崗失業后,各種問題只能找社區。社區將這些共性問題報告給街道,街道繼續上報至上級主管部門,上級主管部門又會根據實際情況出臺相應的制度,來解決這些問題。如今,這類由陌生人組成的社區里,居民自治參與度低,居民需求多元化,一些社區還存在居民年齡結構偏大、基礎設施老舊等問題,屬地性、歸口性、身份性的約束消失,基層治理的結構邊界也越來越模糊,再加上基層管理人力薄弱,就容易出現信息與反饋斷層。倘若某個問題不是出現在一個人那里,而是出現在某個群體之中,則會演變成社會問題。
在相對封閉的傳統社會中,人口流動性較差,社會變化的節奏也很慢,不論是工作單位,還是鄰里之間的關系,都是長期不變的。在這種情況下,社會治理自然形成了“從上至下”的模式——社區根據百姓急難愁盼的問題,提煉出那些亟待解決的問題,頂層設計給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再從上至下實施解決問題的方略。以上模式在傳統社區中非常有效。然而,開放的現代社會節奏大幅加快,原本的居住環境也隨之發生巨大改變,諸多沒有預約的變化導致產生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再套用原本的基層治理模式,效果不會像原來那么好。因此,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
從“社會管理”轉變為“社會治理”,一字之差,工作模式截然不同。近年來,我們不斷探究新的基層治理模式,來解決新的問題,這個重建治理模式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社會秩序的重建。
學界認為,社會發展中的問題只能通過社會發展解決,亦即社會治理創新。基層治理的本質是共治,這種“社區共治”的概念,實際是基層黨組織、政府、群團組織、個人等主體在黨組織的領導下,以協同合作的方式有效調處公共事務、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的過程。今天的社區治理,不僅僅是從下至上、從上至下的過程,還包括政府、群團組織、其他非營利組織、社區單位、居民彼此合作,供給社區公共產品,優化社區秩序,推進社區持續發展的過程。
以阜新市總工會參與孫家灣街道的基層治理為例,工會整合資源,引入專職工作人員、企業、司法部門、律師、心理咨詢師等多方服務,讓治理者呈現出跨行政區劃、跨管理部門、跨身份人群的多重性和靈活性,最終建構以居民自治為重點、以能力建設為保障的社區民主協商工作機制。這一構建過程,是在應對日常公共事務過程中,推動社區共治、實現公共利益最大化的過程,也是全新格局的社會治理創新。
治理能力現代化
新中國成立后,我國一直致力于實現人的自由與全面發展。但權利平等、規則平等和機會平等不等于結果平等,尤其是面對快節奏變化的社會,人的境遇雖不像老話所說“三窮三富過到老”,但可能處于更加持續的變化之中。“弱勢群體”是一個相對概念,但弱勢群體在社會發展過程中永遠存在。一群人家里暖氣不熱、水管漏水,乃至因為產業結構調整遭遇新的失業問題……這些不可能完全仰仗市場化解決的問題,均需要創新的社會治理模式來解決。
2022年底播出的黨的二十大獻禮劇《縣委大院》,背景不是孫家灣這樣的城市,而是一個縣城,劇中以多條支線呈現了小事引發的大矛盾:擬任代縣長的梅曉歌還未上任,就聽聞該縣數據造假,將11頭牛說成800頭牛、上億元產值;新縣長還在路上,縣里就因舊城改造爆發了沖突,個別村民作出了極端行為;制煙廠排氣污染環境,要停工整頓,停工面臨虧損,職工在縣政府門口“上訪”,要“討個說法”。
《縣委大院》展現了我國基層治理中一些頗具共性的問題。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議題取向的治理結構更適用于現代社區。
在理想狀態下,協商平臺共治的核心是政府——政府為街道、社區提供協商共建的平臺和機制,充分發揮居民和各類社會組織的作用,激活體制內和體制外的資源,實現公共資源和社會資源的共建共享。協商平臺的組織架構支持多方代表一起擺事實、講難處、找對策,這不僅能推動問題快速、有效解決,還能以獨特的視角發現轄區的問題,進而通過社會組織、社工的指導,提煉新的協商議題。這種“最小單元”之上的合作共贏,是治理新模式、新方法、新路徑的基層實踐,是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基礎工程,更是國家治理的基石。
現實中,依托街道、社區開展的治理模式,各地已有很多值得借鑒的成功案例。以“楓橋經驗”為例,20世紀60年代,浙江省紹興市諸暨楓橋的干部群眾在社會主義教育運動中創造了“發動和依靠群眾,堅持矛盾不上交,就地解決,實現捕人少、治安好”的社會治理模式。此后,這個經驗不斷發展完善,形成了“黨政動手,依靠群眾,預防糾紛,化解矛盾,維護穩定,促進發展”的社會治理典范。
“楓橋經驗”帶來的精神啟示是,如今的社會治理,不再完全依附于政府,其主體已從單一向多元轉變。多元治理是互惠基礎上的合作,它仰仗科層制、市場機制、組織間網絡、自組織等不同系統的相互作用,實現各方利益平衡最優解。它體現了從社會管理到社會治理轉變的核心要義——從行政控制轉向共商、共議、共決的民主協商,以公共權力的分散化為基礎,實現了權利與權力的結合。
值得注意的是,在協商過程中,處理好個人與角色的關系至關重要。基層治理模式創新的執行者,不是具體的人,而是角色。無論是代表組織的人,還是以個人名義參與的人,一旦進入協商,就不再是自己,而是角色。尤其是代表組織的個人,在參與治理時,擁有的是公權力,而公權力,是不能濫用的。在基層治理的實踐過程中,參與治理的相關人員尤其需要銘記,民眾才是基層治理的主體。未來,基層治理面對的問題可能千頭萬緒,有諸多不確定性,但通過前期介入,讓民眾認同法治、道德、社區契約等,就可以得到一條有效對話的途徑,從而化解矛盾,于不確定中看到更加確定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