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優雅惡魔

我們正好圍繞基地轉了半圈，從另一端進入了基地，來到了那座銀色的實驗室門前。

“就在那兒……”我瞬間回想起剛剛進入基地時的場景，邵鴻飛曾指認柳芒和土娃曾經的家就在這里。

會不會有這么巧？

或者，這真的是巧合嗎？

三年前，陽雪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三年后，昂通集團為什么選擇在這里修建育種基地？

我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了更多的疑問。

“師姐，我能進去看一看？”我指了指面前的銀色實驗室。

“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里面亂得很，沒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想看一看師姐平時工作的地方。”

“那好吧。”陽雪沒有再堅持，上前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進來吧。”

師姐所言當真不假，原本面積就不大的實驗室里，兩邊堆滿了各種實驗設備和材料，中間只留下了一條狹窄的過道，只能供一人通過。實驗室的另一頭是相對寬敞的生活區，但是面積也只有不到10平米，左邊只有一張大床，右邊是用金屬板隔開的衛生間。

除了熟悉的實驗設備，工作區的大部分空間都被各種形狀的瓶瓶罐罐所占據，里面裝滿了不同種類的農作物種子。在靠近生活區的地方，擺放著三只很特別的廣口瓶，里面浸泡著三塊不同大小的餅狀肉塊。

“這是太歲嗎？”我驚訝地問，“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體積的太歲。”

陽雪點頭道：“對，這是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收集到的。太歲是一種神奇的生物，我從小就聽說過很多關于它們的傳說，一直對它們很好奇。趁著現在時間比較自由，正好研究一下。”

趁著說話的功夫，我認真觀察了一圈，實驗室里的情況一目了然，除了這三只裝有太歲的廣口瓶，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難道，是我想太多了嗎？

“對了，我還一直沒來得及問你們呢，你和教授怎么會來到這里？”陽雪的話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心中一動，索性將土娃的故事，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土娃？”陽雪轉過身去，背對著我，沉默了許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隱約似乎聽到她像夢囈一般在低聲呢喃：“該來的總還是會來……”

“什么？”

“沒什么。”陽雪轉過身來，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你和教授什么時候走，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我有一件很重要的禮物要送給你。”

“什么禮物？”

“別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陽雪說話的語氣似乎變得柔和了許多。我隱約察覺到，她的身上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但是又說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時間不早了，我起身準備離開。陽雪跟在我后面，一再叮囑，讓我注意安全，沒事不要一個人在外面亂走。

我笑著說：“怕什么，難道這戈壁灘上還有毒蛇猛獸嗎？”

陽雪一本正經地回答：“毒蛇猛獸倒是沒有，外星人可就說不準了。小心一點總沒錯。”

從實驗室里出來，一輪明月掛在中天，我這才恍然驚覺：午夜已過，現在已經是9月6日。

剛走出了沒兩步，一個白色的人影冷不丁闖入了我的視線，嚇得我渾身一陣哆嗦。

定睛一看，原來是老劉。他面帶微笑，袖手而立，似乎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李先生，高總想要和你見面聊一聊。”

*****

就像一個標準的吸血鬼。

這是我對高威廉的第一印象。他是一個中美混血兒，生得豐神俊朗，眉眼如畫，他的身材高挑勻稱，皮膚白皙，長著一對寶石一樣的藍眼睛，留著一條長長的馬尾辮，氣質優雅高貴，活脫脫就是小說里描述的吸血鬼的模樣。

時隔一年多，我再次見到高威廉，他坐在裝修雅致的房車里，手里端著一只高腳杯，正在悠然地品嘗著紅酒，和上次見面時相比，他的膚色變得更加蒼白。在他的身旁擺放著一臺MR12型的跨物種通感儀，銀亮的外殼加上奇異的造型，看上去就像一臺高科技的刑具。

這幅畫面，簡直是絕了。

“李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高威廉起身走過來，和我握了握手。

隔著這么近的距離，我感覺到他的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他的眼睛里有一道異常的光，在一閃一閃。

就好像是對鮮血的渴望。

我被自己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古怪念頭給嚇了一大跳。

“高總，你找我過來，不會還是為了跨物種通感儀上市的事情吧？”

高威廉哈哈一笑，搖搖頭道：“沈教授的脾氣我算是領教過了，可不敢再有這個奢望了。——李兄不用緊張，我沒什么特別的事情，不過是想和老朋友敘敘舊罷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和高威廉只是點頭之交，遠算不上什么老朋友。

“我們坐下聊吧。”高威廉拉過來一把椅子，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上前在椅子上坐下，那臺MR12通感儀就在我的對面，距離不到兩米遠。熟悉的記憶在我的腦海中翻涌，我頓時渾身一陣酥麻，心臟忍不住“怦怦”狂跳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在教室的拐角處撞見了心儀的女孩。

“對了李兄，你和沈教授大半夜的怎么跑到這兒來了？”高威廉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說來也是巧得很，要不是遇到了老劉，恐怕我們現在還在荒漠里忍饑挨凍呢。”

我斟酌了一下，將事情的經歷簡單講述了一遍，一些重要的細節便刻意略過，例如我們此行的目的，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是老劉主動帶你們過來的嗎？”高威廉皺起眉頭，神情顯得很困惑。

“是啊，怎么……是有什么不妥嗎？”

“沒有，只是老劉這個人向來瘋瘋癲癲的，我是擔心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冒犯到各位。”高威廉背過身去，又倒了一杯紅酒，轉身遞給我，“李兄，和你們同行的那兩位，他們是警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