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怪異的重逢

“怎么了，師傅？”王昭好奇地問。

邵鴻飛眉頭緊皺，指著車窗外的風景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再往前應該就是柳芒的家了。”

“不會吧？”沈教授驚訝地從床上爬起來，房車正好在這時停下，教授一下就被晃倒在地上。

“走，下去看看。”邵鴻飛快步上前扶起沈教授，兩個老頭兒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車廂門，一起下了車。我和王昭也趕忙跟在了后面。

房車外面燈火通明，邵鴻飛在故事里提到的舊房子并沒有出現，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該怎么形容呢？這里應該就是老劉所說的育種基地了吧，但是看起來卻更像是一處野外篝火晚會的籌備現場。

在我們的左側，有五輛一模一樣的白色房車，排列成一道弧形，好像一堵城墻；在相隔十幾米遠的右側，有一座銀色的實驗室，占地面積并不是很大，形狀方方正正；在實驗室的后面，有一座長長的蔬菜大棚，上面蒙著白色的塑料薄膜，和實驗室連在一起，形狀好像一輛巨型的大卡車。

“城墻”和“大卡車”之間的空地，如果用來辦篝火晚會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好像……就在那兒。”邵鴻飛抬手指向了實驗室的方向。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在實驗室的門口，有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談話。

我瞬間全身僵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此刻出現在我眼前的兩個人，正好一個是我最想見到的人，而另一個則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我最想見到的人自然是陽雪，我最不想見到的人當然是高威廉。

對方也很快看到了我們，正大步向我們走來。我看到他們正在和我們說話，但是我的腦袋在嗡嗡作響，什么都聽不清了。

我始料未及。我六神無主。我手足無措。

我該怎么辦才好？

“沈教授……”高威廉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來到我們面前，向沈教授伸出了手。

“嘔……”高威廉剛一開口，沈教授就彎下腰來一陣干嘔。

起初我還以為教授是故意的，心里還在暗暗嘀咕：“雖然大家都知道你很討厭昂通集團，可是這么做未免也太沒有風度了吧！”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事情不大對勁，沈教授的臉色一片鐵青，好像變質的豬肝。他干嘔了一陣子，然后“哇哇哇”吐出了大量淺黃色的液體，到最后連苦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教授……”陽雪上前想要攙住他，可是卻被沈教授用力地一把推開。

“別碰我，我沒事……都走開，你們誰也別管我……”沈教授雙目圓睜，臉上青筋暴起，好像發酒瘋似的揮舞著雙手，阻止任何人向他靠近。

我神思一陣恍惚，仿佛看到時間正在倒流，昨天晚上沈教授醉酒發瘋的難堪畫面，一幕幕地在我們的面前重演。

“我真的沒事了……你扶我回車上，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鬧騰了片刻，沈教授很快就沒有了力氣，看上去竟有些可憐兮兮的。

我回頭使了一個眼色，制止了還想要繼續勸說的邵鴻飛和陽雪，然后攙扶起沈教授，回到了房車上。

教授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呼吸氣若游絲。從認識教授到現在，他第一次表現得如此虛弱，而且這種虛弱不光是在身體上，似乎更多的還是在精神上。

我扶著沈教授到床邊坐下，他用手勢示意我給他取來一瓶礦泉水，然后費力地擰開了瓶蓋，“汩汩汩”地就往嘴里灌，一口氣又喝光了一大瓶水。

喝完水，教授緩了片刻，臉色似乎好轉了一些，他轉過身躺在床上，背對著我們，身體蜷縮成一團，活像一條受傷的小狗。

望著教授衰弱無助的背影，回想起這段時日以來種種反常的跡象，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沈教授的身上，一定背負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但是出于某種原因，他不能說出口，這個秘密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幾近崩潰。

這個秘密到底是什么？我目前還全無頭緒，只是隱隱感覺到，邵鴻飛當年在戈壁灘上遇見的那個孩子土娃，似乎和這個秘密存在某種特殊的關聯。

邵鴻飛將我拉到了一邊，小聲問我：“沈教授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嗎？”

我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

教授的狀況，似乎更像是中毒，或許與他在半路上偷偷塞進嘴里的東西有關吧。可是看教授的反應如此激烈，很明顯他并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這，會不會也是秘密的一部分呢？

高威廉已經離開，陽雪還守在門外。

和三年前相比，她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依然留著一頭干練的短發，眼神冷得像鋼鐵，瘦小的身體里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我從房車上下來，站在師姐面前，緊張的心跳也依然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教授沒事吧？”即使是這樣關切的話語，從她的嘴里說出來，也顯得如此理智和平靜。

“沒事，他喝了點水，已經好多了。”

“教授他這是怎么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食物中毒吧。——放心吧，教授他有分寸的。”

“三年多沒見了，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面。”陽雪面色平靜地感慨著，“我和教授連一句話都還沒說上。”

“我們也沒有想到。——對了師姐，你不是在做昂通集團做技術總監嗎，怎么會來到這種地方？”我和陽雪一邊聊著天，一邊很自然地在基地里轉悠了起來。

“這幾年，跨物種通感儀已經成為了集團的主營業務。但是通感儀的商業應用，在國內遲遲沒有獲得批準，所以在這三年里，國內的分公司一直沒有什么事情可做。所以我就攛掇高總，和本地的一家公司合作在沙漠里搞點副業。——喏，那是我的實驗室，就是我們的合作伙伴幫忙建立的。”陽雪抬手指向了前方的銀色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