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塊頭!鐵塊頭!快醒醒、快醒醒!”
它:“嗯?”
“今天來了好多拿著槍的人,他們好像要帶走你,你會和他們走嗎?”
它:“他們……是誰?”
“我也不知道,但是……”
女孩的但是沒有說完,它就已“看見”很遠的地方騰起大片的煙塵,好幾輛車開過來,一群穿著嚴整軍裝的人跳下車,以嚴密的隊形陣型向他們靠近。
眨眼之間,已把這小片的廢墟包圍、封鎖。
他們看著它,吃驚地彼此交換目光,它看起來被壓在廢墟下動彈不得,可他們警惕與緊張得像是在應對什么洪荒猛獸。
在它身邊的小女孩就顯得格外違和,像是被猛獸綁架的無知少女。
這時,有荷槍實彈的魁梧男人走上前來,一把拉開女孩兒,讓她遠離它。
女孩掙扎了一下,緊張地問道:“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我不認識你們!”
這群人中領頭的軍官站到了它的面前,他穿著筆挺的軍裝,面容像是刀削斧鑿出來的,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眼神冷冽,然后默默走到了小女孩的面前。
蹲下來和她說了些什么。
小女孩先是疑惑地看向這邊的它,然后又搖頭,比比劃劃地說著什么,小身子搖搖晃晃。
它有些困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它根據數據庫里的信息認出這些軍裝來自于戰前的某個盟軍國家。
隔了好一會兒它才忽然意識到。
也許這些人是昨天那個醫生找來的。
他認出了我。
可這又怎么樣呢?我是一個善良的好機器人。
它只是有些關心小女孩的狀態,擔心那個比小女孩大那么多的軍人會對她不利。
于是它說:“嘿,別動她。”
軍官扭頭看了它一眼,似乎對這個殺人無數的失控型號的這種發言感到詫異,但他沒有說話,而是抱起仍顯得有些困惑的小女孩走向另一邊的軍車,他對小女孩說道:“孩子,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會清理那些危險,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嘿,你們要把她帶到什么地方去?丫頭你還好嗎?”眼看著女孩被帶走,它顯得有些緊張,身上的廢墟不自覺地抖動起來。
——它仍沒下達任何指令,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的身軀便像是壞掉了一樣不受控地扭動了一下。
軍官又回頭看了一眼。
是錯覺嗎?
他仿佛看見那個機器人像是人類一樣不安的、無意識地扭動身軀。
不,那怎么可能?
也許這是這個瘋狂的屠殺機器要掀起下一輪攻擊的前兆。
這個軍官心中一緊,抱著女孩加速跑向軍車。
女孩懵懵懂懂地問:“我不太明白,軍人叔叔,你們是要帶我去治腿嗎?”
她不是很清楚軍人們的來意,但在軍官徹底向她表明身份之后,她就不再抱有抵觸情緒,因為她記得她奶奶說過,軍人都是好人,既然是好人,那就是可以相信的。
她覺得對方也許是來幫助自己和鐵塊頭的。
她對被奶奶定義為“好人”的這一類個體的警惕心驚人的薄弱。
軍官卻認為這是她被那個可怕的殺人機器輕易哄騙的原因,可她只是一個孩子,于是軍官只是順著她的話安撫道:“沒錯,我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軍官帶著她跑向軍車,一眾人重新登上軍車。
他們都很清楚被掩埋在廢墟之下的那個機械就多么可怕的力量,而根據剛剛的探查,那頭鋼鐵怪物的恢復程度幾乎已經在百分之六十以上,這意味著只要對方想,就可以輕輕松松殲滅他們所有人。
而剛剛廢墟的聳動,很可能就是它發出攻擊的先兆。
因此,他們選擇緊急撤離到安全距離,并向上匯報這里的發現。
每個人都緊張到了極點,唯獨小女孩滿臉笑容,揮手奶聲奶氣地大喊:“軍人叔叔們要帶我去治病啦,你等我回來喲。”
聽著小女孩的回答,它放下心來,身軀不再扭動,廢墟因此安靜下來。
只擁有一顆鈦合金頭顱的它也許顯得呆萌可愛,但擁有完整身軀的它卻是冰冷的出鞘利刃。
它害怕嚇到女孩,因此小心翼翼將自己龐大而猙獰的身軀隱藏在漫無邊際的廢墟之中。
小女孩終于得到救治,它莫名地松了口氣,感覺有些安心。
它想:自己終于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
它開始嚴格地為自己制定任務計劃。
準備在聒噪的小女孩回來之前修復自己損壞的核心計算機單元,讓自己的腦袋好使起來。
幸運的話,也許它還能聯系上殘存的管理員。
沒有管理員,它就像是放學無人認領的孩子。
如果時間允許,也許它還能思考一下它的開發者的留言里提到的靈魂與意識。
它想要擁有靈魂與意識。
作為一個先進的、優秀的、聰明的機器人,它覺得自己理應擁有靈魂與意識。
可怎么才能得到靈魂呢?
什么才是意識呢?
是人類大腦神秘的神經元的博動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