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墜落

趙從白花了一周的時間才接受自己在爆炸中失去雙腿的事實，這相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堅強、樂觀的。警局領導承諾將為其安裝機械外骨骼雙腿也讓趙從白心里好受許多。

躺在病床上的趙從白把這個案子又從頭到尾想了好幾遍，總覺得其中還有蹊蹺。從“無垠”中查到的信息來看，兩則錄音都是林海東發布的。如果發布第一個錄音的目的是將爆炸案的嫌疑轉移到長樂公司身上，那么第二個錄音的目的又是為何呢？真的只是為了報復萬維公司嗎？現在看來兩個錄音很有可能都是林海東偽造，如果是為了報復萬維公司，那么只發布第二個錄音不就行了嘛，何必多此一舉？難道只是為了看上去更讓人信服？

按照梁又安的說法，林海東在喪妻之后，對元宇宙及沉浸艙做出了一些改革，他做這些的目的應該是為了人們更健康地使用元宇宙。若是如此，為何會做出在元宇宙中破壞臨南一中的事情呢？元宇宙教學服務是經過嚴格審核的，不會出現對學生健康不利的情況。而且爆炸嚴重影響了學校的正常教學活動，這些和林海東努力使元宇宙回到正軌的做法背道而馳。

如果爆炸案不是林海東干的，那他為什么要發布那些錄音？將爆炸案的嫌疑轉移到長樂公司和萬維公司身上，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是另有企圖？

還有更令趙從白想不通的，林海東為何要對自己下死手，幸虧自己命大，保住一條命。林海東明明已經逃走了，為什么還要炸我的車？殺警察可是重罪，雖說他犯下的罪已經不小了。可就算他把自己殺了，這事也不算完呀，他還是得繼續逃亡。難道林海東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態？

趙從白正想得入神，手機響了，是警局來電，“從白，局里給你定制的機械外骨骼雙腿到貨了，你現在醫院還是家里？我帶廠家的人去幫你調試。”

“這么快，太好了。”趙從白興奮地說：“還在醫院，其實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是醫生讓我再多觀察兩天。你來吧，我等你。”

調試的過程非常順利，機械外骨骼雙腿和趙從白的匹配度相當高，他很快就適應了新腿，高興得又蹦又跳，“我感覺跳得比以前更高了。”

廠家工作人員說：“彈跳力和跑步速度都是可以根據需要自行調整的，調到最高檔性能最強，但是能耗會高一些，續航可能只有一周左右。如果是日常生活的話，續航差不多一個月。充電時記得要取下來哦。”

“好的，我明白了。”趙從白滿臉笑容地說：“我恨不得現在就下樓跑一圈。”

同事小李攔住了趙從白，“別急，我聽說這個功能多著呢。拆彈組的王猛，現在也安上了機械手臂，他說用著比原來還靈活，只是有時和同事出門在外，大家手機沒電了都找他，充電線插他的機械手臂上給手機充電。”

趙從白笑著說：“以后你們找我充電，我肯定收費。”

“林海東找著了。”小李說。

趙從白沒想到小李會突然說這事，問道：“抓到了？在哪呢？”

“嗯。”小李點點頭，“人已經死了。”

“死了？”趙從白提高音量：“怎么回事？”

“車禍。交通事故發生以后，車上沒有可以證明駕駛員身份的證件，交警通過人臉識別查出來死者是通緝犯，就把資料轉到我們這了。”

“車禍發生在什么地方？”

“正在施工的八環一段高架上。路還沒修好，斷頭路，直接從高架上沖下來了。”

趙從白問道：“林海東一人駕車從施工中的高架橋沖下來了？不是和其他車輛的碰撞事故？”

“不是碰撞，是單方事故。”

“附近有攝像頭嗎？”

“沒有，因為道路還在施工。連車內都沒安裝行車記錄儀。”

“尸檢報告出來了嗎？死因確定了嗎？”

“高空墜落后，身體受到撞擊，內臟破裂致死。”小李補充道：“血液中檢測出酒精。”

“酒駕？”趙從白對自己的這個判斷都不相信，疑點太多了。自己住院都這么多天了，林海東海沒跑出臨南市？只在郊區打轉？那他逃跑的意義又何在呢？難道不是跑得越遠越安全嗎？還是說，不是他不想跑，而是跑不了？他去斷頭路又干嘛？還是酒后駕駛。發生事故的地點也很巧，正好是沒有攝像頭的地方，而且車內也沒有行車記錄儀。

這些疑問纏繞著趙從白，使他無法安心在醫院待著，“事故車在哪？我去看看，你把事故地點的定位也發給我。”

“事故車還在交警隊的停車場。現在都幾點了，天都快黑了，人家已經下班了，你就不要白跑一趟了，而且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已經沒事了，那你先把事故地點的定位給我吧。交警隊我明天再去。”趙從白又問道：“對了，林海東的遺體在哪？”

“應該還在殯儀館，現在還沒結案，而且他也沒有家人，無人認領遺體，所以也就還沒火化。”

“他的妻子去世了，父母和其他家人呢？都不在嗎？”

“他的妻子？”小李疑惑地說：“他沒結過婚呀，我們查過他的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