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好香港故事”中的“中新風格”實踐初探

摘要：作為中國外宣主力軍的中國新聞社（以下簡稱中新社），2022年迎來建社70周年。中新社被業界公認的“中新風格”和中國香港素有淵源，憑借中新社良好的專業聲譽、高度的新聞敏感以及務實的職業作風，中新社贏得了包括中國香港媒體在內的海外華文媒體市場。當下，中新社報道突出對人性的關照、強調對文化的尊重、兼顧以情感人和以理服人、以小見大折射歷史和時代、追求細節的力量，繼續實踐“講好香港故事”的探索。

關鍵詞：外宣；中國香港；中新風格；報道風格；報道領域

有史以來，香港同胞始終同祖國風雨同舟、血脈相連。回歸祖國后，中國香港在國家改革開放的大潮中，發揮連接祖國內地同世界各地的重要橋梁和窗口作用，為祖國創造經濟長期平穩快速發展的奇跡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也正因如此，中國香港長期是海內外傳媒機構報道的焦點。目前，中國香港正邁入由治及興的關鍵時期，“講好香港故事”不僅是中國提升國際傳播力的重要支點，也是對外“講好中國故事”的獨特引擎，作為肩負外宣使命的中新社任重道遠。

一、中新風格的緣起和中國香港素有淵源

中新社的前身是1938年10月在周恩來的參與策劃下，由范長江、胡愈之等人發起成立的國際新聞社，總部就設在中國香港。1949年，國際新聞社基本結束工作，總部從中國香港遷回廣州。1951年，廖承志向周恩來提出建議，根據海外華僑報紙的需求，應該加強國際新聞社的工作，中共中央經過研究同意，并根據劉少奇的意見，把社名定為“中國新聞社”。1952年10月1日，中新社正式發稿。

在中國僅有的兩個通訊社中，新華社被貼上了官方的標簽，中新社則以民間的面目出現。中新社的職責主要是面向海外華僑華人進行對外傳播，這種歷史機遇使得中新社能夠用一套不同于新華社的，比較輕松、明快、平易的語言傳播有關中國的信息，逐漸形成了比較清新、平易近人的新聞文風，這種秉持“國際視角+中國立場”，以“官話民說，硬話軟說，長話短說，空話不說”的文風，被新聞界稱為“中新風格”。

始建于1954年6月的中新社香港分社，是中新社在境外建立的第一個分社，也是中新社在境外建立的規模最大的分社。為了在報紙占有版面，中新社最初給報紙組織大量文史知識之類的稿件，甚至提供言情小說供報紙連載。改革開放后，中新社根據形勢的變化在報紙上開辟“京華感舊錄”等專欄，每日一篇，說古道今，談天說地，持續十幾年之久，這在報業史上也是少見的。憑借中新社良好的專業聲譽、高度的新聞敏感以及務實的職業作風，中新社贏得了包括中國香港媒體在內的海外媒體的市場。尤為值得一提的是，中新社在1982年首次面向中國香港和海內外媒體報道中國官方宣示“港人治港”政策。

1995年，中新社電訊通稿開始從中國香港接口進入國際互聯網，使中新社成為亞洲地區最早上網的華文媒體之一。1996年，國家信息中心通過中新社香港分社網絡向港澳及海外發布最新經濟信息。

二、“中新風格”在當前港聞報道中的實踐

當前，國際、國內輿論格局正在發生復雜變化，各種思想文化的交流、交融、交鋒趨勢愈加明顯，對外傳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講好香港故事”，是時代放在每名中新社記者面前的考題。

（一）突出對人性的關照

講好香港故事，需要突出對人性的關照，字里行間有溫度但不煽情，并要求記者平視報道對象，不媚、不俗、不嘩眾取寵，力求經得起讀者和歷史的檢驗。

中新社記者在中國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之際專訪藝人譚詠麟時，以譚詠麟兒時成長環境和感受為切入點之一進行報道，字里行間洋溢樂觀向上的人生態度。譚詠麟回憶說：“我當時住北角健康村，也是公屋。那個時候地方很小，我爸爸媽媽、還有我兩個姐姐跟三個妹妹，八個人住在一塊，很擠的。雖然地方小，但是氣氛很好，也沒有計較，大家也不會算計。”“怎么會這樣？我們為什么那么辛苦都沒有埋怨？”譚詠麟自問自答：“那時候大家都有那種香港（獅子山）精神，再往后60年代、70年代、80年代拼出來的。”

譚詠麟提到當年簡單的快樂：“我們那個年代都是一幫小孩在街上，很開心地就會過一天了，也沒有現在那么多物質的要求，還要享受。游戲的時候，我們自己有彈弓，大家來打斗，還有捉迷藏，去山上抓一些小昆蟲等等就過一天了。很輕松，就可以很快樂。”[1]

關照人性需要用富有人情味、文筆靈活的敘述手法來呈現，這種敘述手法在政治人物和平民百姓中的報道中運用，會引發良好的傳播效果。

在“中共百年華誕”主題報道中，中新社記者通過專訪“香港抗日第一家”后人，用他們父輩參加港九獨立大隊的鮮活故事，潤物無聲般展現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為保衛香港做出的歷史貢獻。文章寫道：香港淪陷期間，從這個大屋走出的羅雨中、羅汝澄、羅歐鋒、羅許月及其配偶等11人參加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在港抗日斗爭，是公認的“香港抗日第一家”。“我問過長輩們一個問題，當年家里生活條件不錯、又很安全，為什么要抱著必死的信心去參加游擊隊、參加共產黨？他們說‘日寇侵華做了很多慘無人道的事情，我們都是中國人’。”羅許月的兒子黃俊康說：“二舅羅汝澄回到香港不久就去找我媽媽，我媽媽當時為反抗封建包辦婚姻已經在帶發修行，二舅說：‘姐，現在日寇打香港了，你吃齋也不得安穩了，我們應該去抗戰了。’我媽媽就收拾衣服跟舅舅走了。”[2]

（二）強調對文化的尊重

中華文化認同是中國香港實現“人心回歸”的關鍵之一，而其融匯中西的文化特點也自然應當尊重。中新社記者在“講好香港故事”中，既從鋼筋水泥的叢林中尋找市民對中華傳統文化和地方民俗的傳承，也強調求同存異、兼容并蓄。

2021年的牛年春節，是中國香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法》實施社會秩序穩定后的第一個傳統節日，中新社記者專訪一名普通的年糕師傅黎瑞英，講述海內外華人華僑共同的味蕾記憶。文章寫道：“當我們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奶奶就告訴我蒸年糕每一層都不能偷工減料，就是希望我們要腳踏實地、一層一層往上走。所以這是老一輩人對我們無形中的教育，我希望現在和將來，我的小孩都能明白，原來一層一層蒸出來的年糕不容易的。”“蘿卜糕滑得很，也很清爽，但是也帶一點苦味；芋頭糕粉糯得很，會帶一點咸香；而馬蹄糕就爽口得很，好甜蜜。”黎瑞英向記者介紹各種年糕的口味：“年糕吃下去，既有嚼勁，又會有好甜的感覺。其實這幾種糕，代表我們的人生其實甜酸苦辣都齊的，但萬變不離其宗的，就是對人們的良好祝福。過年的時候都希望大家甜甜蜜蜜。”[3]

在對中國香港碩果僅存的手繪瓷器廠傳人曹志雄的專訪中，中新社記者又特意強調了“廣彩”因結合西方元素嬗變而成“港彩”的文化交融。文章寫道：1928年，曹志雄的祖父看到香港商機，就聘請廣州的瓷器畫師來到香港，在九龍城隔坑村道開設香港第一家瓷器廠“錦華隆廣彩瓷廠”。“漸漸我們由廣彩發展成香港彩，發展了很多新的圖案。1980年之后香港出口貿易少了，因為內地改革開放，90%的行家都紛紛回去辦廠，我們留在這里，最主要的貿易對象是香港的外國人或者一些酒店、餐館，不再以出口為主了。”曹志雄談起物轉星移的變遷，語氣里卻是云淡風輕。[4]

（三）兼顧以情感人和以理服人

只有對傳播對象有了深入的了解，才能夠在“講好香港故事”中取得成功。與老一代香港人不同，香港年青一代與祖國的聯系不再是樸素的故鄉情，他們有著自己的價值判斷和思維方式。要讓年青一代接受認可央媒報道的新聞，不僅要以情感人，更需要以理服人。2021年是中共百年華誕，要用“中新風格”展現中共在中國香港的歷史，角度選取至關重要。中新社記者找尋當年經歷過當年水荒的市民，從當事人的回憶中說明水荒的嚴重性，以情感人，更以當事人的系統研究和粵海集團提供的翔實數據說明黨中央長久以來對保障香港市民用水的關心和關愛。文章首先寫道：“開始是一天沒有水，兩天沒有水，三天還是沒有水，到了第四天終于有水了，一家老小就慌慌張張提著水桶和壇壇罐罐去排隊取水，甚至還搶水。”香港回歸前被聘請為香港特別行政區事務顧問、前中華海外聯誼會理事的施學概已逾八旬高齡，他接受中新社記者專訪時回憶起1962年香港的水荒，往事歷歷在目。文章續寫：親歷了當年水荒之痛的施學概系統研究過香港水荒史，他告訴記者，早在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央就指示廣東協助解決香港用水困難。1959年9月，廣東省人民委員會批準寶安縣興建深圳水庫，全縣2萬多名民眾和解放軍一個團的兵力投身建設。1960年3月4日，深圳水庫主壩工程建成。從1961年2月1日起，深圳水庫每年向香港供水2270萬立方米。據粵海集團統計的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底，廣東省通過東深供水工程累計向中國香港供水267億立方米，超過了1900個杭州西湖的水量，保障了中國香港75%以上的用水需求。[5]

（四）以小見大折射歷史和時代

得其小者兼其大。小人物的故事往往最動人，也最能折射時代的變遷。

2021年還是香港淪陷80周年，香港淪陷時期唯一堅持抗日的正式武裝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為了讓中國香港年青一代了解日寇侵占踐踏香港的史實，認知中國共產黨為了保護香港市民所作的巨大貢獻，中新社記者輾轉采訪到當年港九獨立大隊的“小鬼通訊員”，用小人物的真實故事來潤物無聲地講述歷史的真相。文章寫道：“香港淪陷后，我姐姐因身份沒有公開就留在日軍的一個公寓當洗衣工搜集情報。有一天，日軍侮辱我姐姐未成便誣告她偷了軍票，把她帶回我家綁在欄桿上，當著我媽媽和我的面打了兩個多鐘頭，打得我姐昏過去潑水再打，又拿大刀在我姐的脖子上刺了一下。我姐喊：‘弟弟妹妹，我要是被殺了，你們一定要給我報仇。’”林珍憶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語音哽咽，眼里噙著淚水：“整個過程我姐姐都沒哭過，我媽媽在那里擋也擋不了，我們只能咬著牙。事情過去后我媽媽對姐姐說：‘我們不能坐在家里再等了，跟你一起去打日本鬼子吧。’”文章這樣結尾：林珍一邊說著，一邊往觀音山的更高處走，在一處寬闊的觀景臺上停了下來，遠處昔日的啟德機場所在位置盡收眼底。林珍仔細看了看觀景臺上關于啟德機場的介紹，不無遺憾地說：“這里還應該豎一塊牌子，寫上港九大隊在這里戰斗的歷史。”[6]

（五）追求細節的力量

細節決定成敗，注重細節描寫同樣是“中新風格”的要素之一。細節不僅使新聞變得鮮活、生動，更增添新聞真實性并具有感染力。日軍1941年12月侵占香港后大肆搜捕、誘捕愛國人士和抗日志士，在中共中央及周恩來指示下，以港九獨立大隊為主要力量的武裝隊伍，用6個多月成功營救出何香凝、茅盾、鄒韜奮等800多位知名人士，這場載入史冊的“秘密大營救”被譽為“抗戰以來最偉大的搶救工作”。為了鉤沉歷史、以史化人，中新社記者跟隨專家重走“秘密大營救”線路，并在報道中以細節來增強對史實的佐證，以達至傳播效果的最大化。其中一篇關于“秘密大營救”中轉站—楊家村適廬的報道寫道：楊家村是廣東省梅縣客家人的聚居地，他們大多曾僑居印尼，到香港后以務農和畜牧為生，適廬由楊氏兩兄弟楊竹南及楊衛南于1933年建成。如今，楊衛南的兒子楊永光和家人還生活在這里。“那時我大概五六歲，依稀記得有很多人來過，后來聽媽媽講才知道那些人是共產黨游擊隊和他們帶回來的難民。”楊永光說：“我媽媽說某天有三個人來到我家周圍張望，我媽詢問時對方只回答‘過來看看’，但半小時后，來了約五六十名大漢，并提出想‘借屋暫住’。我媽媽一個女人帶著幾個孩子，不知對方來歷，很是害怕。后來對方說‘我們是共產黨的，來住只為避難’。”楊永光憶稱，其母親與游擊隊相處后由最初的害怕變為信任，“我媽媽對我說，共產黨好好人，好仁慈，好有禮貌，又給有需要的人以幫助。”

另一篇關于廖承志渡海為“秘密大營救”探路的報道寫道：廖承志等當年在企嶺下的渡海處到底在何處，因為時間久遠較難求證。劉蜀永教授經西貢北約鄉事委員會主席李耀斌牽線，當日見到了新圍原居民何玉達老人。“我的爺爺和父親都是船家，當時我家里的兩艘船是企嶺下為數不多的船只，經常被日軍征用，日軍稍有不滿就會用槍托擊打船上的水手。”在1942年剛剛8歲的何玉達，沒能有太多的記憶，而他的父親也未給他提起太多的往事，但他清晰地記得當年企嶺下海灣漲潮時茂密紅樹林的邊上就可以上船，而平時渡口是在企嶺下海灣一個堤壩的缺口處。

尹林平之女尹小平向記者透露了其母親在惠陽見到從企嶺下海灣撤離的廖承志一行的細節。“我母親給我說過，廖承志和我父親見面時看到我母親，就笑著說‘你就是嫂子吧’，而母親印象最深的是那三個人的特征，一個中等身材的胖子、一個矮個子、一個瘦高個子，后來才知道他們就是廖承志、連貫和喬冠華。”

三、結語

近年來，中新社秉承“中新風格”在“講好香港故事”所做出的新聞報道實踐，再一次經歷了時間的檢驗，其“官話民說，硬話軟說，長話短說，空話不說”的文風，不斷得到官方的好評和民間的認同。面對新的復雜傳播形勢，中新社需要繼續保持、弘揚自己的傳播優勢，因地制宜，與時俱進，不斷延展豐富“中新風格”的內涵和形式，為開啟新篇的中國香港留下歷史的瞬間。

參考文獻：

[1] 韓星童.譚詠麟：年輕人不要當溫室里的幼苗 成功需苦干[EB/OL].[2022-06-28].中國新聞網，http：//www.chinanews. com.cn/dwq/2022/06-28/9790760.shtml.

[2] 魏華都.“香港抗日第一家”后人：我們家族在香港80年來愛國事業中從未缺席[EB/OL].[2021-05-18].中國新聞網， https：//www.chinanews.com.cn/ga/2021/05-18/9479863.shtml.

[3] 李越.專訪香港年糕師傅：人生甜酸苦辣都齊的 但祝福不變[EB/OL].[2021-02-11].中國新聞網，https：//www.chinanews. com.cn/ga/2021/02-11/9410261.shtml.

[4] 索有為.通訊：香港唯一手繪瓷器廠的堅守[EB/OL].[2021-05-02].中國新聞網，https：//www.chinanews.com.cn/ga/2021/ 05-02/9469289.shtml.

[5] 劉雷.通訊：東江倒流山低頭 應知碧水為誰鳴[EB/OL].[2021-04-24]中國新聞網，https：//www.chinanews.com.cn/ga/ 2021/04-24/9462904.shtml.

[6] 香盧平.香港企嶺下渡口承載廖承志渡海往事 啟文化名人大營救序幕[EB/OL].[2022-01-23]中國新聞網，http：//www. chinanews.com.cn/ga/2022/01-23/965964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