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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格勒技術哲學批判的三重指向

2022-12-07 02:19:51涂良川
山東社會科學 2022年4期
關鍵詞:系統性人工智能時代

涂良川 錢 鎮

(華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1)

加速發展的技術建構了現代社會的新邏輯,推進了資本對人的深層次宰制。那么,發達的現代社會和堅硬的資本邏輯到底是人聰明的物化證明還是人“聰明的愚蠢”?斯蒂格勒以“系統性愚蠢”(systemic stupidity)這一概念哲學地表征了這一悖反的事實。從斯蒂格勒的邏輯我們發現,雖然“系統性愚蠢”是與“神經系統無產階級化、新商業”(1)Bernard Stiegler, For a New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y, trans.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0,p.45.等相伴而生的,但是其深層次根源卻在于技術加速所推動的“當代超現實性”(2)Bernard Stiegler, What Makes Life Worth Living: On Pharmacolog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3, p.131.,即“數字自生簡化了神經系統的反思功能,造就了系統性愚蠢”(3)Bernard Stiegler, Automatic Society, Vol 1. The Future of Work,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6, p.25.,實現了“控制論創造者的預言”(4)Bernard Stiegler, Automatic Society, Vol 1. The Future of Work,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6, p.161.。因此,當技術邏輯全面介入政治與經濟,技術的控制與支配成為當代超現代性的本質特征的時候,如何洞見“系統性愚蠢”就成為理解時代與自我的關鍵問題。因為無論是今天的新政治經濟學,還是人類生活的依賴對象,或者是我們未來的活動方式,無一不與技術內在相關。而且,作為對象化“一般智力”的技術以及以此為基礎的社會理性,不但沒有真正表達人的具體的社會歷史性的人性在當代的最新進展,也沒有體現人類本質對象化、人類智慧技術化的真正意義,而是造就了一個“蠢人的市場”“反思性缺失的心智”(5)Bernard Stiegler, Automatic Society, Vol 1. The Future of Work,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6, p.25.和“理論、具體化與無產階級濫用”(6)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43.的狀態。今天的技術延續了近幾十年來“技術知識化的趨勢”(7)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21.,這一方面摧毀了知識根植于理性探索、根源于邏輯批判與大眾爭辯的超個體原則,使個體化的技術變成了超個體的知識;另一方面,技術的封閉性中斷了個體反思、干預、重構技術的可能,導致系統產生了宰制與支配的效應,其中既有“無用階級”的價值判斷,又有“愚蠢”的個體判定。那么技術就聰明了嗎?顯然不是!“系統性愚蠢”才是其真實的狀態。因此,在人工智能時代,一方面人類因為擁有了生命自我編輯的基因技術與意識上傳的人工智能技術而具有了駕馭一切的能力,展現了人類全面的能力與足夠的聰明;另一方面技術系統的自治性與完滿性使其超越了人的控制,成為統治人的絕對力量,展現了技術對人的支配與控制,從而打造了“系統性愚蠢”。在我們看來,技術加速之所以能夠推進無產階級普遍化,是因為技術打造的系統能夠以數據分析的精準、消費欲望的推送等方式實現價值積累的快速與高效,是技術體系的絕對“聰明”。但是,聰明的技術系統同時又打造了現代的“系統性愚蠢”,使知識與理論的批判本性中斷(short-circuit)、辯證法被過程化為工業文化的要素、非理性合理化與現實化,是“超現實性”現代化的“藥理學”(8)Bernard Stiegler, What Makes Life Worth Living: On Pharmacolog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3, p.22.。

一、加速發展的技術系統與理論知識的喪失

今天,技術的突飛猛進與日新月異是不爭的事實,特別是數字技術、生物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的加速發展,更是從發展狀態與存在本質上改變了當代歷史的面相。也正是基于這樣的事實,斯蒂格勒認為,人工智能時代的數字技術,是繼工業革命時代技能技術、信息技術時代生存技術之后的加速技術知識化的全新技術體系。一方面,人工智能時代的技術體系既延續與表達了資本邏輯中無產階級普遍化的邏輯與趨勢,更是以系統編碼的方式中斷了反思性,使“總體性知識短路”(9)張福公:《機器時代的無產階級化——評斯蒂格勒對馬克思哲學的技術化解讀》,《理論月刊》2019年第7期。,推進了普遍的“無產階級化”;另一方面,加速了的數字技術改變了21世紀的知識形態,造就了一種令人震驚的狀態:“理論知識的權威隨著時代的倒退而消散”(10)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23.,因為技術的系統編碼能力既產生了現實的效益,又消解了“理性”在知識轉化為技術與技術升華為知識中的根基性地位,使邏輯批判、大眾辯論等理論知識從屬與屈服于技術的直接利益與現實效用。(11)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21.

技術的加速使社會發展無法駐足,更無暇反思技術系統編碼的存在論效應。這使得時代被卷入了理論知識喪失的漩渦之中,即“生活于技術系統突變時代的我們,被卷入了一個雙重懸置折疊的存在處境之中”(12)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173.,或者說技術的加速加快了資本進入“超級工業時代(hyper-industrial age)”的進程,不僅以直接的方式構建了縝密、自洽的技術體系,而且以多重折疊的方式強化了對社會和存在的編碼。技術加速使社會如同一頭跑起來就無法停下來的瘋驢,只注重能夠服務于技術編碼與控制的“注意力”和“欲望”。在對技術破壞性的運用中,一方面是技術體系效率的提高與能力的全面,另一方面是技術體系對理論知識反思批判、爭辯能力和空間的無情吞噬。因此,“從工業民主的崩潰中產生的超級工業社會構成了無產階級化的第三個階段:我們看到了19世紀技能知識(savoir-faire)的喪失,20世紀的生活知識(savoir-vivre)的喪失。在21世紀,我們見證了這個理論知識(savoirs theoriques, theoretical knowledge)喪失的時代的誕生——似乎令我們震驚的原因是處在一種絕對難以想象的發展中的”(13)[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46頁。。因為技術加速產生的“雙重懸置的折疊”,使編碼在邏輯與實踐上易于操作,可以直接表達為技術對“象征性貧困”的精準建構與實現,以“器官學”的邏輯使“感性的機械轉向”,“把個人的感性生活(生命)置于大眾傳媒的永恒控制之下”(14)[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26頁。。對于這種狀態,只有內置于技術系統的第三持存(tertiary retention)(15)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173.這一“藥劑”發生變化時,才有可能真正打破技術編碼化的社會—倫理與社會—政治進程,也只有在技術“擱置”(epokhē)(16)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173.的前提下,人們才有可能對理論知識的喪失及其后果產生真正的警覺。

加速的技術系統強化和放大了人類知識短路的狀態:理論知識的喪失。理論知識的喪失,一方面是斯蒂格勒所說的“象征性貧困”,另一方面則是技術系統對人注意力的“掏空”。斯蒂格勒對于“知識的短路”有著格外的關注,一方面這是因為知識的短路隱喻地表達了在技術編碼場域下理論知識解釋力缺乏與感性表達力抽象的事實,這既是資本主義在技術助推之下感性實體化、直觀化和短暫化的結果,又是技術知識化的必然;另一方面這是因為“技術的極端加速發展中斷了第二持存的進步意義”(17)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174.,造就了歷史視域缺失的存在語境。因此,技術系統不僅摧毀了關于存在的知識,使知識不再公平地被人們享有,而且也解構了理論知識的認識論意義。在這樣的后人類紀時代,不僅會時常發生影響人生存公平的經濟戰爭,更是會從根本上改變理論知識的形態,呈現出“被稱為快科學的實質慢科學”(18)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174.。因為加速的技術系統本身只關注技術自身的“變”,即只關注由具體指標刻畫的特定系統在形態、內容、數量和影響方面的變化,而沒能將理論知識應有的關注力直接指向人類的對象世界。所以,加速發展的技術系統既是“工業性的捕獲注意力”(19)[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28頁。的系統,又是使注意力發生變形、疏離個體認同、脫離理論知識并使其在人的現實生活中“短路”的系統。雖然在現實中人依然還有注意的能力,但是注意力在加速的技術系統影響下的偏離與純化既封閉了人以批判的方式直面對象世界的可能性,又強化了技術知識化的過程,加速了理論知識的喪失。特別是在人工智能時代,技術加速不僅體現為實體性的技術網絡,而且還呈現為虛擬化的信息網絡,分布式的結構與去中心化的組織作為“一種藥,這種藥將會成為一種實現超級控制(hyper-control)和社會瓦解(social dis-integration)的技術(technique)。除非有一種新個體化的政治學(politics of individuation),即除非通過有可能產生新的技術環境(和以語言為開端的每一相關環境)的特殊的第三持存而形成(新)的注意力”(20)[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22-123頁。,否則極度加速的人工智能技術不僅會從根本上瓦解理論知識本身,更有可能達到物種論的奇點。因此,注意力的被掏空既是斯密意義上的機械化的“遲鈍”的根源,更是強化技術加速的功能邏輯,其社會歷史性后果就是注意力缺失的“昏迷”,必然導致人的“功能性的愚昧”(21)[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243-244頁。,以至于不能認識自身。

技術的加速賦予技術系統更多的獨立性,不斷以新的形式實現“知識的外化”并“導致知識的破壞”(22)[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90頁。。這一方面構境了無產階級存在的技術語境,另一方面則是對理論知識存在論意義的削弱。加速的技術一方面使得技術邏輯更加完善、高效,激發出的物性力量更加強大,有利于滿足社會歷史發展對物質的需要;另一方面則是使系統“總體自動化(total automatization)得以可能,那些作為最卓越的觀念化和認同的成果的理論都過時了”(23)[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46-47頁。,技術在獲得知識樣式和身份的同時從根本上解構了理論知識。從歷史發生學邏輯上看,這一過程隨著固定資本機器化而日臻完善。“自動的機器體系”(2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90頁。既是知識的外化,又是固定資本的實體化,還是“技能知識的無產階級化”(25)[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47頁。。從現實的存在樣態上看,知識的外化是在一般工具機的意義上的“分析的形式化、離散化(discretization)、再生產和自動化”(26)[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92頁。。外化知識的“機械器官和智能器官”(2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90頁。和由技術加速催動的系統,一方面使工人成為自動機器體系的“有意識的肢體”(2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90頁。,另一方面則是知識轉化成支配工人的固定資本。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斯蒂格勒明確地指出,知識外化的技術體系雖然可以實現物質的增長和資本的增殖,但是并沒有因為技術的知識化而建構“第三持存積累之上的知識”(29)[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94頁。。相反,在技術加速的過程中,因為技術的獨立化與知識的物化,人失去了提出理論知識的動力。加速發展的技術系統本身雖然形成了完備的運行邏輯和顯著的社會效應,但知識的外化使得“技術(technics)沒有被主題化(thematized)為知識和非知識(non-knowledge)的一個要素,沒有[提出]一種知識的器官學(an organology of knowledge)或力比多經濟學——即升華欲望(sublimated desire)意義上的一種知識經濟學(an economy of knowledge)”(30)[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95頁。。因此,當機器作為固定資本最后的表達形式使技術從勞動過程中根本分離出來的時候,加速發展的技術系統獲得了支配生產的獨立性,并在知識化的過程中獲得了一般性,以技術語境的方式“剝奪了所有消費者的生存認知力”(31)張一兵:《心靈無產階級化及其解放路徑——斯蒂格勒對當代數字化資本主義的批判》,《探索與爭鳴》2018年第1期。,從根本上破壞了理論知識的生活根基,即知識的外化加速帶來的超級大工業技術體系使得“整個社會的理論認知系統被連根刨起,這導致所有人真實欲望本身的破壞和信念與信任的缺失”(32)張一兵:《心靈無產階級化及其解放路徑——斯蒂格勒對當代數字化資本主義的批判》,《探索與爭鳴》2018年第1期。。

所以加速發展的技術系統作為“技術科學,一種工業力量”(33)Bernard Stiegler, Automatic Society, Vol 1. The Future of Work,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6, p.199.在無盡地放大“計算力量”的過程中,不再關注理論知識作為“存在科學”(34)Bernard Stiegler, Automatic Society, Vol 1. The Future of Work,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6, p.200.探索對象的注意力,不再呈現真正的理性之思。雖然在技術知識化的過程,我們獲得了越來越多的邏輯清晰、操作規范、效果明確的“知識”,但是我們卻在逐漸喪失創造反思與內省的理論的源動力和可能性。正是因為這種理論知識的缺失,加速發展的技術系統一方面將一般智力轉化成資本行使權力的政治邏輯,另一方面卻在“第三持存”的單一化與抽象化中造成一種普遍的“系統性愚蠢”。

二、個體化的喪失與系統性的愚蠢

技術的加速發展催生了“超工業時代”(35)[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73頁。,一個個體化喪失、個體扭曲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里, “不斷修正個體條件的技術邏輯”(36)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59.重建了精神個體認同自我的基本語法。一方面,因為理論知識的喪失,個體失去了自我反思和大眾批判的能力,在注意力分散中被技術的集置更加具體而深入地一致化。另一方面,消費工業體系使眾人無可逃離地被普遍無產階級化,人在具有“政治意義”的工業社會中產生了系統的愚蠢,即“我們不能認識個體化”(37)[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74頁。。這一方面是因為技術作為超工業時代的“藥”,既是解放人、成就人能力的實體之藥,“主動地介入話語的身體之內”(38)[法]雅克·德里達:《柏拉圖的藥(一)》,胡繼華譯,《跨文化研究》2019年第2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對于“更加處在各種事物的工業化中”(39)[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76頁。的人來說,技術作為藥又是一種反實體,“擁有靈異效果、隱秘深度的一切,它們拒絕通過分析來消除其歧異性”(40)[法]雅克·德里達:《柏拉圖的藥(一)》,胡繼華譯,《跨文化研究》2019年第2輯。。于是,加速發展的技術體系打造了具有“聰明的愚蠢”悖反面相的“全球金融系統性危機”(41)Bernard Stiegler, What Makes Life Worth Living: On Pharmacolog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3, p.22.,在徹底推行技術同一化與數量化的過程中,使人從根本上失去了個體化的可能性,使整個社會陷入了深度的系統性愚蠢之中。

個體化的喪失是由“工業革命具體化了的變易”(42)[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76頁。在使技術本身擴展、加強、變得復雜的過程中,打造的去除個體獨特性內在價值的終身價值體系,是“象征的崩塌”(43)[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17頁。。一方面,技術推進個體化喪失的進程,使人像“嗑藥”一樣依賴技術,既使技術失去原本“義肢”的功能,又使人的行為能力從根本上退化。這樣的直接后果就是,具有象征意義的個體化及其物化對象就從人的活動中被完全剝離出來了,使“個體成為消費者”(44)[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8頁。。個體化的喪失使人失去了“對獨特性和獨特物品的審美依戀能力”(45)[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10頁。,人既喪失了表達自我聰明的“費力學習”的內在主體性,又喪失了脫離技術體系的主體能力。在個體化喪失的場域中,主體行為更為快捷、有效,但是卻無法自覺地具有以自我的聰明辨識方向、制定決策、有效行動的能力,這使得數與量而非本質或個體性成為人富有、聰明和擁有個性的標志。這既是消費主體盛行的結果,也是技術以個體化喪失的方式深度介入生活的必然,更是“人工非智能”系統性愚蠢的現實表達。(46)吳冠軍:《速度與智能——人工智能時代的三重哲學反思》,《山東社會科學》2019年第6期。另一方面,個體化的喪失更表現為個體知識被清空的狀態,理論知識表達的分析、批判與爭辯不再是人的主體性的象征和聰明的確證。技術系統的統一化邏輯可以在時間和空間上嚴格擠壓個體化的思考與行為能力,比如在金融市場中,即使是精英也因為個體化的喪失而被自己創造出來的邏輯全面操控,成為“蠢人的市場”(a market of fools)(47)Bernard Stiegler, For a New Critique of Political Economy, Trans.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0, p.47.。或者說,具有象征意義的“可行能力”不再是人引以為傲的個體化標識,因為技術本身能夠以速度的快、效果的好、差別的大接管和替代可行能力,以個體性表達出“主體性”。所以個體化的喪失,既是生活行為與他人無差別的同一,又是主體存在的系統性愚蠢。

計算的普遍化與技術統治的自然化,作為當代超時代的現實語境,統一了“工人的舉止形式”并使“工人不再是技術個體”(48)[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79頁。,這就根除了個體化的存在論前提,建構了系統性愚蠢的語法化過程。按照斯蒂格勒的分析,系統性愚蠢的語法化過程在當今由生活數碼化等前衛技術繼續與完成,它一方面使20世紀愚蠢的說和做的“傳統”得以延續,另一方面則導向個體化的完全喪失。其個中原因在于,技術不再是人使用與支配的對象,而是建構與規范人的主體性力量。人的行為被技術轉型,這在大工業革命時期就已經開始了,隨著操作人身體的基因技術和實現人的意識的人工智能技術的高速發展,這一過程更是全面而根本性地表現出來。因此,技術一方面具有把人系統性變蠢的能力和可能,另一方面又有把人變蠢的系統性需要。因為形式語法化的技術本質上是一種“馴養”的新政治,其依賴的是把“毒藥當作唯一良藥的愚蠢個體”(49)Bernard Stiegler, What Makes Life Worth Living: On Pharmacolog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3, p.130.。因此,系統的愚蠢既表現為被馴養,或者說藥理化個體的愚蠢,同時也是系統本身的愚蠢,因為愚蠢系統的馴養本身就具有摧毀其自身的自反能力。以毒藥為藥就是“散布毒性、摧毀毒藥藥理學”(50)Bernard Stiegler, What Makes Life Worth Living: On Pharmacology, trans by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 2013, p.130.的過程。所以,技術的藥理學本質的充分展開,不僅推動了以技術系統為原則的“馴養政治學”,而且會從根本上觸發系統的愚蠢。在計算普遍化與技術系統化的時代場域中,已然喪失個體化的主體被技術剝奪了生存權力、生活知識和理論知識,變成了由系統“飼養”的動物。這一方面充分證明了“技術科學也是語法化過程的新階段”(51)[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80頁。,另一方面則表明系統性愚蠢的個體是個體性喪失、精神性缺失的機械個體,由這樣的個體組成的系統表面上看似聰明無比,實現了絕對的控制權,表達了馴服的優越性,但是因為個體化喪失的個體隨時有可能“短路”,所以本質上是真正的愚蠢。

系統性愚蠢作為技術存在境域中個體化的反趨勢,形成了“一種元穩定的(metastable)平衡”(52)[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81頁。,使“我和我們的個體化也是技術系統的個體化”(53)[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82頁。,既強化了技術的知識化,又加強了愚蠢的系統化。這使得個體化這種精神的繼承性采納,不再是人的社會歷史性聰明的激活與創新,而是技術本性的表達。技術化、自動化的系統性愚蠢不僅體現在系統以封閉性來保持其有效性、規范性與完備性,而且表達為一種被廣泛批判的“后真相”社會。在其中,人的個體化被技術個體化所取代,社會變成了被既定邏輯重述、被技術邏輯表達和被技術知識實現的社會。因為技術個體化取代人個體化是超級現代性個體化的語法形式,是機器系統技術取代工具技術、剝離技術的經驗根基并轉化成知識形式的過程(54)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Trans.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133.,所以隨著個體化喪失的語法化的形成,生活知識被取代了,理論知識被替代了,技術作為知識彌漫于整個社會之中,以知識內容和存在能力的方式重新定義了無產階級,呈現了系統性愚蠢的具體形態。具體而言,個體化的喪失與系統性的愚蠢在經濟上表現為依賴技術、強化技術、資本主義矛盾加劇、利潤率下降、經濟危機頻發和社會生產的零和甚至是負增長等;在政治上則表現為“聰明”的蠢人主導政治、庸俗政治大行其道,“人工的、自動化了的愚蠢,是去理論知識的具體化,是算法和網絡化的計算性資本主義”(55)Bernard Stiegler, The Neganthropocene, Trans. Daniel Ross, London:Open Humanities Press,2018, p.143.。在這樣的資本主義中,隨著個體化喪失的去知識化、系統性愚蠢的定制化、熵增的加速化而來的是政治的蠢人化。

進一步講,技術個體化的語法從根本上導致個體化喪失和批判性失卻,這既是西方社會“精神和集體個體化”(56)[法]貝爾納·斯蒂格勒:《象征的貧困1:超工業時代》,張新木、龐茂森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年版,第81頁。傳統的必然,更是系統性愚蠢依賴于無差異重復的根基。去個體化也好,個體化喪失也好,其根本目的在技術看來就是要建構符合技術齊一性的存在,這在西蒙東看來是個體化的喪失,在阿多諾和霍克海默眼中是愚蠢的固化。(57)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Trans.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62.從歷史的角度來看,超級現代化隨著啟蒙的濫用而產生了理性主義與工具主義的泛濫,并在技術知識化與理論知識喪失的推波助瀾下內置了系統性愚蠢的基因。因為這種濫用本身只是把個體直觀作為個體化的存在而帶到群體之中使之隨波逐流,而不是使個體真正在對精神與集體的理論理解、實踐批判和個體化表達中成長起來,所以一方面使個體從屬于集體,使個體成為集體泛化成個體的“蠢人”,另一方面也使精神和集體自足于這種個體化形式,形成系統性的愚蠢。這恰恰就是現代技術的邏輯封閉性、成效顯著性和時間移植性所表達出來的“聰明的愚蠢”的哲學隱喻本身。更為重要的是,技術個體化的語法在實現“精神和集體個體化”的過程中,依賴植入、控制、擠壓等原則,使現實實踐的個體和系統雙雙失去認知自己的內在動力和外在場域,既創造出技術繁榮的表象,又開啟了系統性愚蠢成為超驗結構的可能性。因為系統性的愚蠢解構了古典主義類別的差異性和現實實踐的個體性,表面看來人的行為更加自由和全面,“我們可以說和做任何事”(58)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Trans.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64.,但實質上卻是超越的系統性愚蠢表達自我的一種方式。表達系統性愚蠢的無人能夠逃脫的“心理力量機器”(59)Bernard Stiegler, States of Shock: Stupidity and Knowledge in the 21st Century, trans. Trans. Daniel Ross, Cambridge: Polity Press,2015, p.83.,既在現實生活層面以欲望和消費的形式,又從心理結構層面以文化屬性的方式,牢牢固化著“精神和集體個體化”的意識,強化與擴散著系統無差異的霸權。顯然,這樣的過程不再是習得與自律,而是彌漫與浸入,而且具有徹底性和全面性。總之,系統性的愚蠢不僅是技術加速時代的一般狀況,而且是這個時代一切問題的根源,因為系統在對“數字的、模擬的和機械的蹤跡”(60)[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48頁。的采集、復制、傳輸中,全面徹底地使“第三持存”深度技術化,從而造就了沒有理論知識、沒有批判意識、沒有個體能力的普遍的無產階級。

三、“第三持存”的深度技術化與普遍的無產階級化

承襲自動化對第三持存掏空的邏輯,高階自動化的數字化更是加劇了這一過程。按照斯蒂格勒的觀點,普遍自動化以電影影像的方式既建構了超級控制的超工業化邏輯,又改變了第三持存的內涵,加劇了第三持存的深度技術化。(61)張一兵:《斯蒂格勒〈技術與時間〉構境論解讀》,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194頁。第三持存的深度技術化不僅具體呈現了現代人被宰制的生命政治邏輯,而且中斷了理論知識和慎思理智的能力,產生普遍的無產階級化。(62)[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60頁。因此,在高階自動化的人工智能時代,不僅存在著物種奇點論危機的遠憂(63)涂良川、喬良:《人工智能“高階自動化”的主體可能性——兼論人工智能奇點論的存在論追問》,《現代哲學》2021年第6期。,更有無產階級被重新定義以及普遍化的近慮。由新技術與社會政治邏輯強化的第三持存使當代的無產階級化不再是簡單地被剝奪物質財富生產力與支配力的問題,而是由危機、突變、蛻變所推進的“理論化的智力能力的無產階級化”(64)[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52頁。,這與自動化境域中感性和情感的無產階級化、大工業生產中工人姿態的無產階級化具有邏輯的同構性。但是,人工智能時代技術的新特點、政治的新方式、價值的新邏輯卻在技術強化的意義上,全面改變了第三持存并產生普遍的無產階級化的現實。

第三持存作為“為增補人的生物機能記憶能力的有限性所產生的記錄”(65)張一兵:《斯蒂格勒〈技術與時間〉構境論解讀》,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204頁。,具有遴選、復制和傳達的內在需求,而人工智能時代的技術更是深度技術化了第三持存的固化力與復制力,建構了這個時代普遍無產階級化的現實語境。或者說,第三持存在深度技術化的語境中聰明地表達了第三持存的主體性。但是第三持存在理論知識化的過程中因其無反思性與無批判性造成了兩個方面的愚蠢:其一是系統自身的愚蠢,其二是系統內部對象的愚蠢。因為人工智能時代的技術不僅實現了對物的操作、再現、還原、搬運和重構,而且還在諸如“虛擬實在”“機器人”“元宇宙”等抽象知識具象化過程中從根本上影響、塑造和規定人的第二持存乃至第一持存。從記憶的生成邏輯上講,記錄過去的載體的技術特性不但決定記錄容量的大小、持續的時間、還原的難易等技術性問題,而且是“每一時期此在通達其過去的方式”(66)[法]貝爾納·斯蒂格勒:《技術與時間:2.迷失方向》,趙和平、印螺譯,譯林出版社2010年版,第5頁。。更為重要的是,技術從根本上影響著第三持存的時間、空間、物質乃至社會要素,在記憶工業化的過程中,由模擬、數字技術(67)[法]貝爾納·斯蒂格勒:《技術與時間:2.迷失方向》,趙和平、印螺譯,譯林出版社2010年版,第3頁。、通訊技術和信息技術等技術高度集成的人工智能技術得到充分發展。這“改變了胡塞爾所指認的作為原生持存的心理知覺持存和作為第二持存的心理記憶持存之間的關系”(68)[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60頁。,因此在人工智能時代,極容易實現對第三持存的如下操作:其一,以存儲容量的大保證量的“大”和“全”;其二,以計算的精確保證質的“優”和“精”;其三,以投放的準保證傳達、復制和再現的“時”與“效”;其四,以實現的實保證影響的“真”與“深”。或者說,人工智能時代使第三持存在構造“注意形式”的能力和方式上強化了第三持存對“理性”的影響,對人的意識能力的影響。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在人工智能時代,技術支配的網絡不僅從信息傳遞與技能養成上馴化了人,而且還延展到生活的各個領域之中,按照技術邏輯自身打造了無反思、無批判的注意形式,從而“飼養”了新的受眾,并從根本上推進了無產階級化的普遍化。

人工智能時代深度技術化的第三持存,以技術的可感知性與經驗具體性掩蓋了人工智能時代無產階級普遍化的事實與“無用階級”的生命政治后果。人工智能時代第三持存不再是文字記錄的可以在反復閱讀中產生差異的第三持存,而是基于無差異的數字和流動穩定的信息而建構起來的技術邏輯。因此,在人工智能時代,當“技術隨著程序工業中所有最新生物技術的發展而日趨完善”(69)[法]貝爾納·斯蒂格勒:《技術與時間:2.迷失方向》,趙和平、印螺譯,譯林出版社2010年版,第3頁。的時候,第三持存以全新的形式,像文字的第三持存推進希臘幾何學顯著發展一樣,推進了技術體系的日臻完善,推動了技術體系的知識化與第三持存化,也就自然地推進了無產階級的普遍化。或者說,在人工智能時代,深度技術化的第三持存在與日常生活的緊密結合、與思維方式的彌漫媾合和與價值邏輯的深度整合中,建構了適合表達技術本身的理性與邏輯,更自然地使技術“超個體化”(70)[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80頁。并使主體普遍無產階級化。因為在人工智能時代,西蒙東意義上的“超級第三持存(hypomnesic tertiary retentions)”(71)[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81頁。具有自我預設的技術可能與邏輯需要,并有“云”這樣的一般技術客體,所以超個體之物也就成為自然而然。因此,在“電腦和數字化網絡作為數字形塑的第三持存”(72)[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84頁。的時代,第三持存不再依賴第二持存的“集體前攝”(73)[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85頁。而獨立表達對人“注意形式”的形塑,而是以其自身完全行使了規訓的功能。由于深度技術化的第三持存在技術上能夠保證數字收集的實時性與處理的精確性,在形塑邏輯上能夠確保“注意形式”的精準性與齊一性,所以“理性作為一種綜合能力(a synthetic faculty)也可能因為‘大數據’具有極速運轉的自動的知性分析能力而發生短路”(74)[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86頁。,即普遍的無產階級化。同時,技術的自動性特別是人工智能的高階自動性,一方面能夠以高效能的方式編程化經過選擇和甄別的智性經驗和智性意義,另一方面也能夠按照既定邏輯積累第三持存,使特定內容和特別價值的智性經驗以知識的“科學性”“嚴謹性”“真理性”得以“遺傳”和再現,從而在邏輯上鞏固以第三持存為基礎的無產階級化。

因此,人工智能時代的“數字第三持存”(75)[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99頁。既是無產階級化普遍化的語境,更是其實現方式。深度技術化的第三持存在人工智能時代變成了“數字第三持存”,在對人注意力的災難性破壞中,既表明普遍的無產階級化有了新的形式,也呈現出無產階級化普遍化的新階段。也正因為這樣,斯蒂格勒說數字第三持存是一種新藥,既可能治療大工業時代第三持存遺留的問題,又有可能豢養新的“癮君子”。或者說,如果我們不能洞見數字第三持存泛濫的存在前提與利益前設,那么普遍的無產階級化將是人工智能時代人的普遍遭遇。在我們看來,技術的進步與發展是人類歷史的必然,定義時代的人工智能作為人的社會歷史性人性對象化的技術是現階段的最高級技術,但卻未必一定是人類歷史的最高技術。這種技術充分發掘了數字建構第三持存的能力,并且以技術之名、中立之象、效用之實建構了一種人見人愛的超個體,使其承載內涵、表達價值和追求目標的超個體循環更具有時效性與根基性,對人注意形式的改變更具徹底性。從本質上說,數字第三持存作為一種客體化的存在,是“基于超級記憶第三持存的知識的產物”(76)[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06頁。,它以技術彌漫與存在浸入的方式從根本上中斷了理論知識的反思、批判和審視,于是人也就從根本上從屬于數字第三持存。這顯然不是數字第三持存這一保存、傳續、復制人類智性能力的存在必然具有的,而是人與技術關系的一種全新異化狀態。或者說,人工智能時代的普遍無產階級化是因為“技術(technology)的進化速度被策略性地用于“中斷”(77)[法]貝爾納·斯蒂格勒:《南京課程:在人類紀時代閱讀馬克思和恩格斯——從〈德意志意識形態〉到〈自然辯證法〉》,張福公譯,南京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第108頁。的目的而產生的,數字第三持存只是這一邏輯的具體面相,比如由數字第三持存建構、維系的全球性數據經濟就是典型的例子,雖然在表象上是生產更靈活、流通更便捷、消費更個性、分配更精準,但是其本質只是資本積累與增殖的另一種方式罷了。因為“知產階級”與“無用階級”的全新劃定從根本上重新定義了人與人、人與物的關系,所以在生產力極度發展、流通極其高效、決策相當高明的時代,必然會出現個人和系統的雙重“系統性愚蠢”。因此我們可以說,普遍的無產階級化既是第三持存深度技術化的必然結果,更是系統性愚蠢的根本原因,還是我們必須警惕的現實狀態。

四、結論

人類歷史進入人工智能時代,技術加速與社會重構的深度互構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現實。第三持存深度技術化產生了藥理學的效果,產生了普遍的無產階級化,使“系統性愚蠢”成為時代的現實悖反。

在我們看來,斯蒂格勒的技術哲學雖然沒能基于歷史唯物主義對普遍無產階級化的現實展開深刻的批判,也沒能找到一條切實可行的解決之道,但是卻基于“技術藥理學”表征了人工智能時代人自我理解能力退化、批判能力弱化、政治選擇固化、技術依賴強化的嚴峻現實。因此,在技術加速發展的時代,“系統性愚蠢”既是我們遭遇的現實,也是我們必須重新反思技術加速社會歷史后果的一個契機。在技術加速發展的時代,人們要建構自己的階級意識和政治能力,就必須深入地理解和把握人自身的現實境況與存在現狀。唯有如此,我們才能真正在時代中認識自我、理解自然和發展自我。當然,在“系統性愚蠢”的背景之下,并不必然意味著我們的社會必然退化、能力必然弱化、實踐必然抽象化,而是表明我們應該以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論思維重新理解社會存在,激發我們的主體性力量,使人的本質對象化的技術體系真正表征人的社會歷史性的人性。在人工智能時代,人在認識、發明和制造人工智能和其他技術并不斷促進它們升級的同時,也持續地增進和提升了人的理智能力。“系統性愚蠢”及其普遍的無產階級化足以說明,在技術狂歡的時代,我們需要更加精深的認識自我的理論。或者說,在技術狂歡的時代,我們需要更加堅強的自我,方能構造我們最為真實的現實生活,否則,我們就只是技術的一個紐結,在這個技術的紐結中,人必然會迷失于自己對象化的創造物之中。為了人從這種迷失的狀態中重新醒悟過來,既需要重新理解技術,更需要重新理解創造技術、應用技術和依賴技術的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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