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結構升級能夠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嗎？
——基于域外國家的實證分析

吳 笛

(大連財經學院，遼寧 大連 116622)

一、引言

中等收入陷阱是指發展中國家工業化進程中以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衡量國家發展，經過一段時期的經濟迅速增長使該國人均收入達到中等收入水平時，由于道德淪喪、法治崩潰等，使某些利益集團掌握國家經濟命脈，造成國內市場萎縮，產業結構升級乏力，經濟增長停滯，居民收入水平難以持續增長的狀態。[1]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在五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內都難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有學者認為人口年齡結構、就業水平提升能夠促進國家(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進而擺脫中等收入陷阱。[2]本文認為，消費是國家(地區)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尤其是在“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大背景下，研究推動消費結構升級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問題“消費結構升級能夠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嗎？”通過實證分析域外國家，以期為我國實現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提供借鑒經驗。

二、文獻綜述

目前，國內外關于消費結構與中等收入陷阱的研究，主要從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國家的對比角度進行分析。彭清華以日本、韓國、巴西等國為研究樣本，考察消費結構升級與中等收入陷阱的關聯性，他認為這些國家的消費結構升級與中等收入陷阱之間為U關系，當跨越消費率拐點后消費結構升級能夠有效促進該國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李玲玲選取了美國、英國、日本等9個發達國家，印度、韓國等7個發展中國家為研究樣本，探究消費結構升級與居民收入關系，通過面板FGLS回歸驗證了消費結構升級與居民收入水平提升之間的正相關關系，得出消費結構升級能夠幫助該國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結論。洪源等以居民收入為被解釋變量作為中等收入陷阱的衡量指標，以居民消費總量為解釋變量，構建門檻模型，探究居民消費對中等收入陷阱的影響，結果表明居民收入水平提升能夠促進國家(地區)居民收入水平。陶愛萍等利用我國2006-2016年省際面板數據，構建動態面板數據模型和中介效應模型，探究消費結構升級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結果表明消費結構升級有能夠有效提升我國居民收入水平，進而避免我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現有研究多采用實證分析方法探究消費結構升級與居民消費的關聯性，未考慮消費結構升級與居民消費之間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因此，本文使用二階段最小二乘法來進行工具變量檢驗，具有一定的創新性。

三、消費結構升級與居民收入水平關聯性分析

(一)變量選取與數據來源

當前，關于一個國家(地區)是否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有多種標準，本文參考世界銀行的規定，當一個國家(地區)人均國民總收入低于1萬美元時，認為該國家(地區)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而當一個國家(地區)人均國民總收入突破1萬美元時，認為該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3]為便于實證分析的開展，本文參考國內學者的做法，若該國(地區)人均國民總收入能夠持續增長，則認為該國能夠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需要注意的是，當前主要發達國家早已跨越了中等收入陷阱，因此本文重點關注欠發達國家?？紤]到數據的可得性，按照世界銀行公開的數據，本文將印度、馬來西亞、菲律賓、韓國、哈薩克斯坦等國作為研究樣本，這些國家經濟體量較大且主導產業不盡相同，是亞洲新興經濟體，具有一定的典型性。本文的被解釋變量使用人均國民總收入來衡量，以sr來表示。本文研究主題是消費結構升級能否促進國家(地區)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因此本文將消費結構作為核心解釋變量，消費結構反映了居民消費支出類別，當前普遍的做法是使用恩格爾系數衡量，使用eg表示。[4]考慮到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能夠體現居民生活水平，本文使用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表示經濟發展水平，以pgdp來表示。對外貿易狀況體現了居民消費商品的國際化程度，本文使用進出口貿易總額反映地區對外貿易狀況，以open來表示。城鎮化進程可以轉移大量農村剩余勞動力，從而獲得遷移性收入，本文使用世界銀行公布的各國城鎮化率表示城鎮化水平，以city來表示。政府投資規?？梢杂绊懙降貐^公共服務水平，與居民生活密切相關，本文使用年度政府財政支出總額表示政府投資規模，使用zf表示。[5]產業結構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改善居民收入結構性問題，本文使用第三產業產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衡量產業結構狀況，以cy來表示。受教育程度往往與居民收入呈現正相關關系，本文使用地區本科以上受教育人口比重衡量教育水平，使用edu表示。[6]絕對量指標可能導致模型存在異方差問題，因此，本文對絕對量指標進行了取對數處理。

由于本文使用的變量時間為2000-2017年，時間跨度上超過十五年，因此需要對變量的平穩性進行檢驗，以避免“偽回歸”問題的出現，[7]各變量單位根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單位根檢驗結果

如表1所示，lnsr的LLC檢驗值為-6.703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IPS檢驗也表明lnsr為平穩變量；lneg的LLC檢驗值為-5.36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ADF檢驗也表明lneg為平穩變量；lnpgdp的LLC檢驗值為-4.827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ADF檢驗和PP檢驗也表明lnpgdp為平穩變量；lnopen為-7.761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IPS檢驗、ADF檢驗、PP檢驗均表明lnopen為平穩變量；city的LLC檢驗值為-6.57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IPS檢驗、ADF檢驗、PP檢驗均表明city為平穩變量；lnzf的LLC檢驗值為-18.92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IPS檢驗、ADF檢驗、PP檢驗均表明lnzf為平穩變量；lncy的LLC檢驗值為-3.233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IPS檢驗、ADF檢驗、PP檢驗均表明lncy為平穩變量；edu的LLC檢驗值為-2.629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IPS檢驗、ADF檢驗、PP檢驗均表明edu為平穩變量。

(二)變量相關性分析

為進一步探究消費結構升級與人均居民收入水平的關聯性，本文對變量進行相關性檢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相關性分析

表2中，lneg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881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恩格爾系數與居民收入之間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而恩格爾系數與消費結構升級之間為反比關系，由此可知消費結構升級能夠帶動居民收入水平提升。lnpgdp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78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提升能夠有效促進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lnopen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7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地區進出口貿易水平提升能夠有效促進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city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62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地區城鎮化水平提升能有效促進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lnzf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12但不顯著，說明政府投資與居民收入水平相關性較弱；lncy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07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地區產業結構水平提升能有效促進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edu與lnsr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102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地區教育水平提升能有效促進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

(三)回歸結果

本文以印度等亞洲五國為研究對象，數據時間跨度為2000-2017年，借鑒當前研究構建如下面板數據模型，如方程(1)所示：

lnstit=c+β1lnegit+β2lnpgdpit+β3lnopenit+β4cityit+β4lnzfit+β5lncyit+β5eduit+εit

(1)

式(1)中，lnsr為居民收入水平的對數形式；lneg為恩格爾系數的對數形式；lnpgdp為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對數形式；lnopen為進出口貿易水平的對數形式；city為城鎮化水平的對數形式；lnzf為政府投資的對數形式；lncy為產業結構的對數形式；edu為受教育水平的對數形式；c為常數項，β為相關系數，ε為隨機誤差項。

面板具有固定效應、隨機效應、混合效應三種回歸形式，進行豪斯曼檢驗和F檢驗后，發現P值小于0.05，拒絕原假設因此選擇使用固定效應進行回歸分析，[8]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回歸結果

如表3所示：lneg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0.029，p值為0.016，說明恩格爾系數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負相關關系，恩格爾系數每上升一個百分點居民收入水平下降0.029個百分點。恩格爾系數與消費結構之間為負相關關系，由此說明，消費結構與居民收入之間為正相關關系，即消費結構升級能夠促進一個國家(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進而幫助該國家(地區)擺脫中等收入陷阱。lnpgdp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1.653，p值為0.000，說明經濟發展水平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正相關關系，經濟發展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1.653個百分點。lnopen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0.070，p值為0.079，說明進出口貿易水平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正相關關系，進出口貿易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降1.653個百分點。city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0.277，p值為0.076，說明城鎮化水平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正相關關系，城鎮化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0.277個百分點。lnzf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0.659，p值為0.000，說明政府投資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正相關關系，政府投資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0.659個百分點。lncy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1.245，p值為0.000，說明產業結構水平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正相關關系，產業結構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1.245個百分點。edu與lnsr之間的回歸系數為2.780，p值為0.000，說明教育水平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正相關關系，教育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2.780個百分點。

(四)穩健性檢驗

參考已有研究，消費結構升級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存在雙向因果關系，可能導致內生性問題的出現，為此本文以恩格爾系數(lneg)的一階滯后期作為工具變量進行二階段最小二乘法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如表4所示，lneg、lnpgdp、lnopen、city、lnzf、lncy、edu的回歸系數方向和顯著性并沒有發生明顯變化，說明本文回歸結果穩健，限于篇幅回歸結果不在此一一贅述。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恩格爾系數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負相關關系，恩格爾系數每上升一個百分點會導致居民收入水平下降0.029個百分點。恩格爾系數與消費結構之間為負相關關系，由此說明消費結構與居民收入之間為正相關關系，即消費結構升級能夠促進一個國家(地區)居民收入水平提升，進而幫助該國家(地區)擺脫中等收入陷阱。經濟發展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1.653個百分點；進出口貿易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降1.653個百分點；城鎮化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0.277個百分點；政府投資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0.659個百分點；產業結構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1.245個百分點；教育水平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能夠促進居民收入水平上升2.780個百分點。

(二)建議

基于以上實證研究，為避免我國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本文提出以下建議：第一，增加居民收入，優化居民消費結構。本文實證分析表明恩格爾系數與居民收入水平之間為顯著的負相關關系，說明優化居民消費結構能夠促進收入水平提升。為此，我國各地區政府應該致力于增加就業，提升居民收入水平。[9]第二，完善收入分配，縮小居民收入差距。居民收入水平差異較大，會導致國家(地區)整體收入水平難以提升，因此，我國各地方政府應該完善收入分配政策，不斷縮小地區居民收入差距。第三，保證經濟發展水平穩步提升。經濟發展水平持續提升能夠帶動地區居民收入水平不斷提升，從而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10]因此，我國各地區應該加強對經濟發展的宏觀調控，發揮市場對資源的調配作用，促進經濟發展水平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