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丹
(上海杉達學院環境設計系,上海)
大學生群體的心理正處于逐步走向成熟,但尚未達到一般成年人真正成熟的階段。當代大學生在自我意識、思維能力、情感和意志等諸多方面較青少年時期已相對成熟,但仍有主觀、片面的一面,較易產生消極行為。教室不僅是教育的基本物理單元,同時也是基本的組織單元,是大學生停留時長較久的學習空間[1]。因此,充分利用教室空間的行為引導作用,激發學生的積極行為,具有重要的意義。
在國家提出的思政教育理念下,注重德育,提升學生的思想水平和道德品質的任務更加迫切,而空間對人的行為潛移默化地引導,經驗證在激發學生的積極行為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
對于建筑、環境藝術、設計相關專業學生,需求與一般理論型專業不同,需要創意、靈感激發、交流行為,因此特殊的教室設計不但影響教學和學習的過程,也會影響學生的行為,許多研究證明“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學習空間來說,能夠有效地支持并提供各種類型的學習活動。
學者王菁華等研究說明,院校的美育內容, 基本上分為兩大類:一是顯性美育;二是隱性美育。隱性美育通過校園環境的熏陶, 對學生起到顯性美育所起不到的教育作用。因此教室空間不單是針對課堂學習,對于學生的隱性美育亦有所幫助。
從1999年我國開始進行擴招,我國的高校校園建設進入新的發展階段。而如何使教學空間不僅滿足教和學的需求,而成為對大學生創造積極行為引導的物質環境是亟需解決的問題。
根據學者劉惠超、劉天舒研究,“積極行為支持是一種主動策略,系統變革、環境改變、技能教導和行為后果是其四個要素[2]。”可以說明環境改變能夠造成學生學習影響力變化。積極的行為可以增加個體在學業、工作、娛樂社區以及家庭等事務方面獲得成功與滿足感的可能性。因此本文所指的積極行為支持方法,是在高校范圍內,通過教室空間的層面來引導學生的行為。
本文定義的積極行為,是在大學課堂教學中,學生聽課的專注力、與老師交流的行為、學生之間交流討論行為、自主匯報行為等與教學效果密切相關的積極行為。而可以用來正面影響、加強以及擴展積極行為的方法,或者增加積極行為的系統改變的方法,都可以稱作支持。
在大學教室空間方面,根據《大學校園規劃設計規范》第二節教室、第十四條規定,“教室包括各種普通教室(小班及輔導教室、合班教室、階梯教室)、制圖教室、階梯教室、畢業設計及畢業論文教室、語言教室、電教教室及附屬用房等。”本文研究的主要對象為上海杉達學院環境設計系制圖教室,及其相鄰的公共空間,制圖教室主要用途為教師上課,學生制作模型、圖紙繪制,以及交流匯報使用。研究以制圖教室空間結構作為變項,探討教室內部空間形式組成對于學生積極行為的引導以及與教師互動感知的差異性。
學者Horner從Meyer與Evans的“非厭惡”行為支持論述持續發展,提出“積極行為支持理論”(Positive Behavior Support,PBS)。積極行為支持是一門應用科學,它運用教育的方法擴展個體的行為技能,采用系統改變的方法重新構建個體的生活環境以及改善個體的生活質量,并且讓個體的問題行為最少發生。積極性為支持提倡對學生的消極行為應采取潛移默化疏導的手段而非直接糾正,同時倡導在學生發生問題之前就進行積極預防,而非被動地在問題發生之后再進行介入。在如何引導學生的積極行為方面,可以使用三種方法:學校的社會環境、學校的教學因素以及學校的空間環境。其中學校的空間環境包含學校的教室空間、教學設施和設備等。本文主要研究教室這一作為重要的教學行為發生場所,探討如何通過教室空間的設計改造來潛移默化地避免學生發生消極行為,引導學生向更積極的行為發展。
環境心理學(environmental psychology)是研究環境與人的心理和行為之間的關系的一門學科,屬應用社會心理學領域,研究物理環境、噪音環境、擁擠程度、溫度、建筑設計、個人空間等對個體行為和心理的影響。學者徐磊青、楊公俠研究,“環境知覺依賴于兩種不同形式的訊息:環境訊息和知覺者自身的經驗。”環境訊息就與人員密度與擁擠程度、房間內部的安排及布置、空間的顏色、個人交往空間、環境溫度等因素對人的行為心理的影響,與教室空間設計密切相關。在干預領域,這些理論倡導通過環境的調整,改變個體與環境之間的互動關系,從而提高個體對環境對的適應能力,也更加注重預防。
行為建筑學是建筑學與行為科學、心理學交叉的學科,主要研究人的需要、欲望、情緒、心理機制等與環境及建筑的關系,研究如何通過城市規劃與建筑設計來滿足人的行為心理要求,以達到提高工作效率,創造良好生活環境的目的,其中包含人、人際關系與空間,以及人與環境相互作用的關系理論。研究表明對建筑與人類行為有高度的相關性,顯著影響著在其中的人們行為。是本文進行教室空間設計探討的主要依據。行為建筑學的研究方法中,認知地圖法及行為場所觀察法,也是本文所使用的研究方法之一。
筆者作為環境設計系大學教師和建筑設計師,從理論教學課堂、設計專業輔導課以及學生的匯報討論課堂中,通過教學實踐過程中對學生學習行為的觀察記錄,對教室空間和學生的行為的關系進行研究,希望透過研究得出支持學生積極行為的教室空間設計策略。
教室內部的空間布局,也是教室家具設施的布置方式,是教室內最為直觀的空間要素,對學生的行為起到最直接的影響作用。針對集中教室布局對學生學習積極行為的影響,根據環境設計專業學生在課程設計教室內的上課情況,通過置于教室頂部的攝像頭對師生的行為軌跡進行分析,并繪制行為軌跡圖,所記錄的行為有學生之間的交流行為、師生的交流行為以及教師的軌跡。在各式空間結構中教師行走軌跡中,10-15人的組團式討論模式為最能夠激發學生交流意愿的討論課布局模式,這根哈克尼斯圓桌教學模式的理論也最為接近。哈克尼斯圓桌教學法有他獨特的優勢,適用于翻轉課堂,每個學生都能夠開動腦筋,進行頭腦風暴,適合以學生為中心的自主學習模式,讓學生參與度增強,并使學生獲得雙向學習體驗。
在建筑學的空間概念中,彈性空間指空間的可變性,空間的格局可隨著使用功能或場合的變化而改變。教室內的桌椅及講臺、投影屏、展示墻等要素要具備靈活可變的條件,以適應不同的教學場景。教室家具的布置,要既能夠應對講授型課堂的要求,也要能夠轉化為小團體討論教室(如圖1)。經過理論及實踐證明,哈克尼斯小團體教室的模式非常適用于翻轉課堂,結合課堂外的自主學習和課堂內的小組討論、問題探討。

圖1 教室學習模式彈性布局示意圖(作者自繪)
打破傳統教室的四面墻壁,靈活變化以適應不同的教學要求,也是彈性教室空間的實現途徑。用可切換透明度的玻璃或者移動隔斷將教室內部分隔為不同的功能區域,滿足不同的教學活動要求。打破傳統的固定式墻體分隔,透過彈性空間的變化,重構教室的功能,滿足合班或小班上課的可能性,提高教室的使用率。學生平時能夠在此自習,上課時透過空間轉換即能上課,在熟悉的場域內找到“歸屬感”,提高學生思維的創造性,激發互相交流的主動性。
透過靈活的分隔設計,例如利用玻璃、隔板能夠帶來開闊的空間感,又有著阻隔的心理因素,同時能夠滿足學生心理在小群與大群之間的切換,在我群討論的同時,又能夠藉由窺視他群的動態,達到彼此激勵的效應,這樣的隔斷也可以帶來不同的行為激勵效果。
空間限定的多層次性、多種可能性以及空間的吸引力成為設計所追求的目標。幾種限定手法應靈活運用,才能創造出層次豐富,有吸引力的空間。學者任長松認為,“在由學生組成的學習共同體中,同伴知識、教師知識對每一個學生知識的社會建構發揮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意義和知識在社會互動中生成。整個探究式學習的過程充滿了學生之間、師生之間的平等對話、交往和反思性實踐活動,凸顯并強調了主體間性。”創造平等友好、具有安全感和吸引力的學習空間,是實現對學生積極行為支持的有效方法。筆者通過教學過程中對學生學習行為的觀察發現,在較強的空間限定方式作用下,學生的交流討論意愿較弱,而在空間限定程度較弱的區域,更能引導學生小組討論的行為。
隨著教學法轉向以協同為導向和以課題為基礎的學習模式,學習活動更加強調在傳統教室以外的場所開展,非正式學習空間的運用變得更加重要。走廊與其他非正式場所可提供隨機的討論場所和學習角。研究表明,友好、非正式、放松的互動會讓人們較容易產生新的靈感與創意。學生們看到其他同學在認真學習,會增強自身的學習動力,這稱為“同伴引力與學習氛圍”。因此,不同的學習空間之間可采用透明材質分隔,使教室空間與走廊、室外景觀空間相互滲透,在這種環境下,學習者會在潛意識中產生積極、愉悅的感覺,打破傳統教室封閉感強的空間氛圍,給學生帶來不同的感官體驗。
將教室邊界以玻璃或其他方式呈現,就能夠讓學生擁有更好的學習空間,從而讓學生能夠獲得彼此討論的隔離,亦能夠有效地讓教師在空間內各節點均能夠觀看各組討論成果,提高學習效率。
空間的限定方式手法有很多種,常見的有設立、圍合、覆蓋、架起、凸出、凹進、材質變化等。利用空間限定的手法營造滿足學生學習需求的空間,對學生進入心流狀態,即最佳的學習狀態有至關重要的作用。美國教育學家戴維.索恩伯格在他的《學習場景的革命》一書中提出了4個能夠進行有效學習的項目制學習場景——營火、水源、洞穴、生活,分別對應了課堂講授、討論交流、反思沉淀和實踐操作幾個學習環節,通過空間限定的方式構建應對不同學習環節的空間,能夠使學習空間的設計真正滿足學生的學習行為,營造沉浸式學習場景,使學生積極參與其中。
學者郭建鵬認為,課堂體驗中學生主體的教學方式與深層學習方式、表層學習方式都存在正相關關系。這表明教師在課堂上組織小組討論、提供輔導、讓學生自由選擇學習任務,一方面可以激發學生內在學習動機、積極主動思考、合理安排規劃時間。因此,教室空間若能夠滿足不同學習行為的情境,營造沉浸式學習場景,就能夠為激發學生內在學習動機,提供積極行為支持,讓學生更有意愿投入在課堂之中。
在教室中通過空間限定的方式,給人造成穩定感、方向感、圍合感、視覺聚焦性、層次感、放松或緊張感等等情緒的影響,配合教師的教學活動組織,共同營造學習情境,會增強學生的投入度,激發更多的積極行為。運用空間限定方式將演講區與學習區創造柔性的分隔,弱化課堂中嚴肅的氣氛和緊張感,激發更多的交流可能性,創造空間的私密性和開放性層次,私密空間內學生可以感知安全感;在開放空間內,學生社交意愿更高[3]。
因此激發學生的積極行為,不是靠傳統的方盒子教室空間,或者教師的教學組織,運用教室空間靈活的限定方式,來引導情緒,激發積極行為,更有效,也符合學者宋光春等研究,環境對學生的健康教育有著影響。而這個影響是包括生理及心理。
當代教育理念不斷革新,教育模式不斷發展,然而與之相適應的教學空間設計研究方面還相對匱乏。尤其是針對于自主學習教育模式的大學教室空間研究還處于剛剛起步階段。然則高等工程教育是與思政、技術和國家發展有直接聯系[3]。針對這一情況,本文以教室空間為物質載體,探索可以引導學生積極行為發生的空間設計要素,從教室的空間布局到限定方式,從“互動引導”及“情境營造”兩個方向提出引導學生積極行為的教室空間設計策略。“互動引導”指的是通過教室空間的設計,增強學生與教師、學生與學生的交互行為,帶來學習的正向影響;“情境營造”指的是通過教室空間設計營造不同的教學情境,創造沉浸式教學場景,使學生更好地投入心流狀態,達到更佳的學習效果。
如何延伸探究教室和學生行為的交互關系,仍有許科學方法能帶來量化的科學數據,但在大數據下如何衡量這種復雜的交互影響,以及大學如何對不同類型的學習空間進行合理的空間規劃,都是值得持續探究的問題,可以作為未來衍生性研究的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