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教育：一端連接市場另一端連接大學

□陳斌杰

瑞士人口僅860萬，卻孕育了世界一流水平的機床、鐘表、生物醫藥等行業。瑞士相關產業能夠保持全球領先的創新能力的關鍵是，其成熟的雙元制教育體系為企業培養了大量高素質的員工和熟悉一線生產工藝的研究人員。

瑞士教育的底色

瑞士是聯邦制國家，由26個州組成，大部分州實行從小學到初中的9年義務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在義務教育階段，瑞士就注重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和創新意識。從小學階段開始，瑞士的學校就開設編織、縫紉、裝飾等主題手工課。每所小學都配備有工業縫紉機教室，孩子們要學會操作，完成復雜的縫紉作品，老師會按照嚴格的標準評分并計入學期評估，包括轉彎不能越線，線頭要清理干凈等。這些課程培養了孩子們的動手技能和嚴謹仔細的作風。

瑞士的學生在小學畢業后會按照成績分入不同的初中班級，未來準備讀普通高中、上大學走學術之路的學生，學校對其學科成績要求很高。與此同時，學校也會安排學生參觀相關企業，增加孩子們對各個職業的了解，激發他們對技術工人、手工匠人的崇敬。

職業教育聯通市場

瑞士的基礎教育、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均衡發展，其雙元制教育體系在全球享有盛譽。

瑞士學生完成9年義務教育即初中畢業之后，開始分流。數據顯示，1/3的瑞士學生在完成初中學業后進入普通高中，為進入大學做準備；2/3的瑞士學生在初中畢業后，進入職業高中（俗稱徒工學校）學習。

在職業高中里，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與能力，選擇一項職業進行系統的學習，每周一半時間在學校學習理論課程，兩三天時間在企業實習，畢業時獲得聯邦職業教育與技術文憑，可以直接就業，成為土木工程繪圖師、機械師、自動化技工等基礎專業人才，也可以進入高等職業學院或通過會考進入應用科技大學乃至聯邦理工大學攻讀工程師學位。

瑞士的職業教育包括300多個細分工種，教授的專業與時俱進。

瑞士就業資訊網2019年10月發布的《新興職業與淘汰職業》報告顯示，照片沖印助理、補鞋匠、金屬印刷工等工種已陸續被淘汰，助聽器聲學師、醫藥產品技術員、化學制藥執業者等新工種則于近幾年開始招收學徒工。

瑞士聯邦職業教育培訓學院教授于爾格·施韋里在接受瑞士媒體采訪時表示，舊工種淘汰，新工種興起，反映了經濟與社會的發展趨勢。他說，助聽器聲學師和醫藥產品技術員等幾個新學徒工種反映了瑞士的技術創新，化學制藥執業者的出現與制藥業的監管需求有關。

瑞士大型企業則與專業職業學校緊密合作，如鐘表、機械、食品、銀行等集團都有對應的職業學校，有師徒制和就業培訓等。

比如，瑞士機床產業能夠支撐起鐘表和其他精密制造行業，始終在全球保持領先地位并能夠持續創新迭代，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其成熟的雙元制教育體系和職業教育為機床產業輸送了大量符合需求的高素質員工和熟悉一線生產工藝的工程師以及研究人員。瑞士企業員工的主體是職業學校畢業生，其對生產工藝的創新能力跟大學畢業生的理論創新能力可以銜接、互補。

瑞士人均專利申請數量全球第一，其中很多專利是一線產業工人或者家族自營業主對某一傳統工藝的革新改進，這類專利更有利于創新在產業中實現成果轉化。

從學徒到博士

瑞士的職業教育體系是雙向貫通的：一端連接市場，另一端則連接大學教育體系。

在瑞士的雙元制教育體系下，大多數青年選擇職業教育，完成“學徒制”教育可以拿到相關證書。在具有數年的工作經驗后，他們還可以去應用科技大學學習。這類大學和普通大學相比，在專業定向上更為清晰，教授內容偏向實用性。學生進入此類大學后會專攻某一領域，比如工業工程、商業、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等。學生在應用科技大學完成本科學習后，還可以申請去普通大學繼續進修。“你可能剛開始是學習機械的，拿到了職業教育畢業證書，然后你可以去讀應用科技大學并拿到本科學位，之后再去普通大學讀個EMBA，出任公司高管，這在瑞士是家常便飯的事情。”瑞士相關學者表示。

瑞士的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之間的學制是相通的，學生在不同的階段可以有再次選擇的機會，職業學校的畢業生也可以通過相應考試進入到大學系統，開始本科、碩士、博士的學習，進行更高層次的創造和創新。

平衡高效的創新生態系統

在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發布的《2021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中，瑞士排名全球第一。報告顯示，只有瑞士和瑞典多年來始終保持在創新排名前三位。

報告指出，在創新方面表現出色的經濟體往往擁有平衡且出色的創新體系。將一個經濟體在創新方面的投資，以研發、教育、堅實的基礎設施和支持創新活動的制度形式轉化為創新產出并非易事。在創新投入水平相當的情況下，瑞士的產出水平遠高于其他高收入經濟體。

分析認為，瑞士平衡高效的創新生態系統主要有以下3個特點。

一是政府通過雙元制模式下的職業教育、應用科技大學和研究型大學三重體系培養了產業所需的各類人才。

二是搭建了產業創新平臺，通過設立大學研究所和產業研究所，把大學的原創技術一步一步推向產業一線，再通過設立產業資助項目來完成技術產業化的“最后一公里”。

據了解，瑞士每所高校均配有技術轉移辦公室，不管是教授還是在校學生，高校都會鼓勵和幫助他們將學術成果和發明進行技術轉化，并提供全方位的服務以及國際先進資源。瑞士絕大部分高校是公立的，高校在推動創新成果市場化時往往不參股，而是以掌握專利知識產權的形式來獲取收益。

三是大學之間、大學與企業之間的創新合作非常密切。瑞士的兩所聯邦理工大學（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洛桑聯邦理工學院）與瑞士的應用科技大學之間的合作非常緊密，理工大學的工程師注重高科技的研發，應用科技大學的學生和教授往往來自生產一線，對生產工藝和具體生產環節更為熟悉，因此更注重產業實踐創新。二者都與企業緊密合作，很多企業贊助高校研發實驗室，而且不限于高科技產品。

瑞士的創新是多層次的，不都是高科技，也不都是博士或教授來完成；瑞士的創新也不局限于ABB、羅氏、諾華、雀巢等知名大公司，而是更多地在中小型企業中蓬勃發展，這些中小企業的創新造就了瑞士在很多細分行業的全球冠軍。

（摘自七一網 七一客戶端/《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