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線條藝術視角下紫砂陶的表現形式
——以作品《韻律》為例

牛小娟

江蘇宜興 宜興 214221

線條是美術最基本的造型手段，也是構成視覺藝術形象的一種基本元素，具有豐富的美感表現力和情感創造力。線條藝術被普遍運用于各類美術形式中，幾乎涵蓋了平面亦或立體、寫實亦或抽象的各類作品，紫砂陶便是其中之一。

在漫長的紫砂陶藝發展進程中，歷代紫砂人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賦予了這門傳統手工藝豐富的文化素養和藝術內容。綜觀名家精品、經典佳作，結合筆者自身多年的創作經驗，不難發現紫砂陶的表現形式雖已十分多樣化，但主要還是著重于形態和人文兩大環節。具體而言，形態主要包括造型和裝飾，人文則主要是指作品的主題立意。形態決定了它的外觀品位和審美效果，人文則反映了它的內涵個性和情感共鳴。兩者共同架構起一件紫砂陶藝作品的綜合價值，也是紫砂人孜孜以求的藝術境界。

紫砂陶的表現形式其實是一個十分寬泛的話題，本文以線條藝術為切入點，通過細化論據，并深入創作本身，以作品《韻律》（見圖1）為例，從造型、裝飾及人文主題等角度，來探討線條藝術視角下紫砂陶的表現形式。

圖1

一、紫砂造型是對線條藝術的精細化整合

線條的藝術表現力很強，既能表現物象的輪廓，又能表現其體積、形態、質感、量感和運動感。它也是紫砂陶的主要造型手段。

紫砂造型大致可歸納為圓器、方器、花器、筋紋器四大類。圓器主要以不同方向或曲度的線條構成骨肉亭勻之姿；方器則通常以點線面的形態，突出直棱線的周正利落感；花器雖取材自然，力求生動逼真，但其依然需要以線條來勾勒細節；筋紋器則把線條藝術的精髓體現得淋漓盡致，對稱均勻、疏朗有致的筋紋，堪比機械之精密，令人拍案叫絕。

對于具體作品而言，線條藝術究竟在壺型上將呈現怎樣的效果，則應結合主題和審美需要而展開嚴謹的設計規劃。以《韻律》為例，此壺主體造型為典型的圓器，因而它主要以曲線形式來表達美感，并流露出一種平和、舒展、自然的視覺感受。壺身高挺、鼓腹，底部延伸出矮圈足，一氣呵成；壺口較敞，圓蓋合于其上，嚴絲合縫，蓋面稍有弧度，形成緩沖空間，更顯婉轉從容；圓珠鈕、三彎流、耳形大圈把彼此呼應，靜中寓動，富有節奏感和律動之美，從而使線條藝術有了符合這件具體作品的獨特氣質，并巧妙表達主題。

從本質而言，紫砂造型是對線條藝術的精細化整合，由此可見，選取主題，確定形態，構思細節，進而有方向性地展開創作，能夠加強線條藝術在作品上的表現效果，以發揮出藝術風格。

二、紫砂裝飾是對線條藝術的個性化延伸

線條具有豐富的變化性，例如長短、曲直、剛柔、虛實、方圓、疾緩等，將這種變化投射到紫砂陶創作中來，則十分有助于塑造意象，尤其在裝飾層面能夠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

紫砂裝飾技法較多，但其必須依托于器型本身來展開。如陶刻、描金、泥繪等裝飾，都展現出了對線條藝術的嫻熟運用。就裝飾內容而言，它往往呈現出對主題的直觀表達，因而有關線條藝術的美感與特色等，在其中也會被予以強化。比如《韻律》的裝飾主要便包括兩部分，其一為壺身表面的“S”曲線，其二則為壺肩及蓋面一圈的描金卷草紋。

首先，以壺身主體為裝飾面，在橫向上裝飾一圈連貫的波浪形，類似于英文字母“S”的曲線，并呈內凹狀，曲線沿壺身中線作“拋物線”狀，上下起伏波動較大，線條的走勢與節奏在視覺上形成動態感和力量感，與整體形成了靜與動的對比，韻之意、律之美呼之欲出，藝術特征一目了然。

再者，以描金技法裝飾卷草紋，是一種融入了古典藝術風格的表現形式，能夠增添作品華貴優雅的氣息。卷草紋歷史悠久，尤在隋唐時期盛行，流傳至今。在這件《韻律》上，以描金雙線勾勒出細長的莖脈和喇叭狀花形，花莖融于一體，主莖清晰，紋樣簡約而抽象，整體平鋪且無縫重復多次，連貫而流暢，仿佛正隨風輕拂，舞出優雅旋律，又像凝固的韻律，定格在壺上，整體完全以線條之筆刻畫出紋樣的生動趣味，可以說是對線條藝術的一次個性化延伸。

三、作品主題是對線條藝術的人文化提煉

紫砂創作經歷了由粗陶器皿到文人茶器的轉變過程，就目前而言，這個轉折點發生在清嘉慶年間，“曼生壺”系列的橫空出世，將壺與陶刻銘文等結合，以詩書畫為載體，借物抒情，以適應文人雅士的需求。時至今日，文化立意依然是紫砂創作過程中的重要考量元素。例如一個明確的主題便是一件作品的精神核心，它將引導造型裝飾的主要表現方向，更對作品的文化含量起到提煉升華的作用，從而實現文化共鳴。

《韻律》是一件紫砂套具，除了上面所描述的主壺外，還有兩杯、兩碟，共5件。但在具體風格上，它們的表現手法是完全一致的，圓器造型、“S”形內凹曲線和描金卷草紋同樣呈現于杯碟配件，因而作品整體對于線條藝術的運用實踐也是一樣的，在此便不做贅述。由此可見，作品主題是對線條藝術的人文化提煉，但具體選擇哪些人文元素和表現技法，以及如何使兩者自然統一，這種恰到好處的效果則需要經過嚴謹的設計規劃，看似順其自然，實則考驗水平。

《韻律》二字作為整件作品的主題，它與線條藝術之間便有了密切關聯。抽象的韻律需要通過具象化的曲線或卷草紋來予以表現，流露出動態之美，象征了自由自在、生機盎然的生命追求。同時，卷草紋所被賦予的古韻遺風，更是激發了人們對傳統紋飾文化的共鳴，使得線條這種通常被歸納于技術或審美層面的藝術元素，也具有了一定的文化意蘊。

四、結語

紫砂陶的表現形式多種多樣，然而無論是造型、裝飾還是人文主題，都離不開線條藝術的參與。在日常創作中，紫砂人或許已將線條藝術運用得爐火純青，但是通常又會忽略了它的價值。筆者通過此次對《韻律》的創作，展開其在線條藝術視角下的具體表現形式內容，并進行論述，不足之處在所難免，以期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