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亦斐

像多數江南城市一樣,宜興背負著厚重的人文底蘊。洞天竹海,說的便是宜興竹海,滿山的翠竹,清澈蜿蜒的溪澗穿梭于竹林之間,暖陽照耀下的宜興竹海更像是凝固的畫,帶著略有微涼的風,卷起清新自然的芬芳。歷代紫砂創作者都有著對竹的理解,一方面因為環境使然,青山綠水,翠竹悠悠,生活中搖曳的竹影清流所催生出的浪漫情愫,催生出種種對竹子不同姿態的演繹,清新淡雅的竹影,亦以超脫的情趣和象征回饋著這種種期待,眼前的這件作品《輕筠虛心》便是探索以竹為題材的紫砂壺形。
作品《輕筠虛心》壺整體的造型呈現竹的主題,壺身就是一段竹節,在竹節之上,生長出兩截竹段,分別彎曲成壺流和壺把,四段竹節流之上再生出新的竹紙蜷曲回壺身,在這一節竹紙的末梢上又延伸出竹葉,貼塑于壺身表面,雖然只有寥寥幾片葉子,但卻給整個光潔的竹皮表面增加了生動的氣息,壺把采用同樣的設計理念,也是竹節蜷曲而成把,再從把梢上生出竹枝,進而衍生出竹葉,前后對應,符合生長的規律。在制作這兩者的時候,需要注意的是竹的蜷曲以及竹葉的走向需要把握得十分到位,兩者要盡可能的自然,不能產生矛盾,這樣才能使作品既有情趣,又充滿了生命力。有了壺流和壺把,中間設置的壺鈕也就順其自然地誕生了,采用同樣貼塑手法,只是這次貼塑的基礎在于壺蓋,圓形的嵌入式壺蓋讓壺身的竹筒造型顯得完整,同樣蜷曲的壺鈕同流把相互對應,但又相對獨立,其上生長的竹葉猶如竹林之中相互的交叉,形簡而意深,可以承載豐富的想象力。除此之外,壺鈕、壺流、壺把、壺身皆呈竹形,比例勻稱,疏密有致,結合在一起,表現出了竹子多樣的姿態、蓬勃的生命力。
古人皆以竹喻君子,借物詠志,竹者,錚錚傲骨,品性高潔,用紫砂的質樸去塑造竹的通靈,陶、竹相融,清雅淡逸兩相宜。此作竹段以竹元素構筑壺身各部,壺身即為竹節相隔圓形竹筒,以扭曲的竹節為壺鈕,竹葉胥出,靈動自然。三彎曲流塑段竹節,寓意節節高升。旁逸而出的幾片枝葉生趣盎然。竹節環柄順勢天成自然美感,繾綣于壺身的枝葉顯得千姿百態,瀟灑飄逸。當自然的力量被賦予在器物上,一件作品就好似有了靈魂。伴著茶香,感受竹海返璞歸真的寧靜。
但凡以竹作為主體的藝術創作,依托的都是中國神奇樸實的竹文化,中國的竹文化經歷了很長時間的發展,簡直如同中華文化在歷史中留下的倒影,解讀竹文化的同時,亦是在深入了解深邃的中華文化。作品《輕筠虛心》跟竹文化相融相合,將中華文化賦予竹子虛心筋節、奇姿出眾、堅韌不拔、風度翩翩的“君子”之姿完美地呈現了出來,四時常茂的竹子常常受到人們的稱頌,很多人將竹子比作“君子”,所以當紫砂壺承載著“君子”的造型將竹子種種的特點濃縮凝聚合一的時候,人們就會聯想到竹子生長的環境,聯想到竹子所蘊含的種種美好品質。這樣的呈現需要極為凝練的造型把握,將紫砂材質的形狀、色彩、輪廓造型都朝著這一方向轉變,輔助以一些夸張的變化,以強化“青竹悠悠,虛心有節”的強烈文化印象。
結語:紫砂壺的制作是從器物出發,從中發祥出藝術性質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創造,以滿足同時代的審美和文化需求,既是物質生產的體現,也是精神的折射,所以兼具了實用和審美的綜合性功能。所以紫砂壺的創作,既是實用的創作,也是美的創作,正如眼前這件作品《輕筠虛心》一樣,在滿足我們飲茶需求的同時,還表現了文化中不屈不撓、虛心有節氣的精神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