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設計思維的高職設計素描教學創新與實踐

周欣欣

（麗水職業技術學院建筑與設計學院，浙江 麗水 323000）

設計素描是高職藝術設計專業學生入學后接觸到的第一門專業基礎造型課,傳統的素描教學內容強調物體的形態關系、體面關系、結構關系、明暗對比、透視關系等，其教育方法、教學模式已不能適應專業崗位乃至行業發展的需求。有別于傳統繪畫素描以造型為核心的培育要求，設計素描教學是為了拓展學生的設計思維，它不僅要解決造型方法的問題，更要解決藝術設計思維培養的問題。藝術設計的本質是創新、致用、致美，設計素描要深入地開展教學方法和規律的研究，以循序漸進的方式提升學生形象思維、邏輯抽象思維、創新思維的能力[1]，使學生理解并掌握其中的規律，為后續的專業課學習打下堅實的基礎。

一、設計素描教學現狀

20世紀80年代，我國引入了德國包豪斯設計學校的設計素描教學體系，南京藝術學院馮健親最早踐行了結構素描的教學，探索適合中國工藝美術的素描教學方法。1992年，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的《從素描走向設計》一書，提出了準確描繪、結構分析、明暗表現、構想能力四個能力訓練版塊，形成了當代設計素描教學的雛形[2]。當前設計素描的主要教學內容和表現樣式有結構素描、裝飾素描、表現性素描、綜合性素描等。近年來素描這類基礎課程的課時明顯縮短，短期作業加強了對形體迅速把握能力的訓練，使畫者對寫生對象保持新鮮感。訓練方法是將寫生所獲得的形態進行分解并進行組合重構，這是一個創作設計的過程，也是設計素描的核心環節。中央美院、南藝的素描課程都重視這個環節的課程設計，但一些普通院校特別是高職院校，素描教學還處于20世紀90年代初的水平，課程內容仍然以石膏像、人像寫生為主。素描課程的教師延續了傳統的素描理念，主要以基礎造型能力培養和形態結構分析為重點，忽視了對學生設計思維的培養。由于素描的基礎課地位，這種發展的不平衡成為設計教育整體發展的瓶頸。

“設計思維”又被稱為“設計性思考”，是指對事物進行規劃設計，將很多看似毫不相關的信息進行有效聯結，形成創造性的想法。設計素描應在培養學生造型與設計能力的基礎上，擔當起培養創新能力和審美能力的重任，重視素描造型能力與設計創意能力之間的素養關系轉換。本文主要針對高職藝術設計專業的設計素描教學展開研究，傾向于在二維化的空間中對表現對象進行點線面、形式美法則、觀察分解與重構、抽象概括變形等不同教學方式進行深入的研究和探討。由手帶動觀察與思維，要求學生不照抄客觀事物，而是從主觀感受出發，發揮藝術創造想象力，把對事物的認知構成、形態提取和情緒捕捉表現出來，學生需要有獨特的創意思維與創新能力，從客觀寫實技巧轉變為對平面設計創意審美領域的不斷拓展與創新。

二、高職藝術設計專業設計素描教學目標

明確教學目標是提高教學效果的重要環節，也是評價教學活動有效性的邏輯起點[3]，正如美國當代著名的教育家和心理學家布盧姆所說，“有效的教學始于準確地知道希望達到的目標”。藝術設計包含平面設計專業和視覺傳達設計專業，隨著現代數字傳媒的發展，也涵蓋動畫專業、交互設計、展示設計等內容。高職藝術設計教育重視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倡導以“能力本位”為核心的人才培養模式[4]。從專業崗位看，培養目標是平面設計師或產品開發策劃師。崗位定位決定了具有創意性是設計素描課程的價值體現，無論是設計師的靈感啟發、團隊的頭腦風暴、作品的展示解說都要具備設計創意性。設計表達追求強烈的視覺沖擊力，表達圖形語言信息符號需在實用性和藝術性之間達成平衡，言簡意賅而又恰到好處，簡明性和適宜性并存。

據近3年麗水職業技術學院學生設計素描課程問卷統計，高考前學習繪畫時長在3個月內的占20%，學習時長3個月至1年的占19%、1年以上至2年的占30%、2年以上的占31%，學生經過3個月至兩年或長或短的美術集中訓練，寫實造型基礎差異較大?！澳阍诟咧须A段是否參加過美術寫生”問題的統計顯示：全部是臨摹和默寫的占36%；以臨摹和默寫為主，寫生畫得不多的占61%；學習繪畫以寫生為主且有1～2年的占0%；學習繪畫以寫生為主且有2年以上的占3%。大部分學生在高中階段的美術學習以沖刺式的速成學習培訓方式為主，易形成狹隘、僵化的專業認知，學生對表現對象的觀察和思考不足，更談不上發展設計思維了。相較于寫實造型能力，藝術設計的學生更需要造型觀察、提取重構、形式美構成、設計創意的能力以及相應的設計思維。設計素描不僅承擔了專業的造型方法訓練，還兼具著“承前啟后，破格立新”的使命，是造型基礎能力向創新思維建構和創新表達能力過渡的關鍵課程，是培養學生從形象思維向邏輯抽象思維再向創新思維轉化的基本途徑。2019年獲浙江省第十八屆大學生多媒體高職海報類二等獎的系列作品《毒戰》就很典型地體現出設計思維的重要性。該作品由三幅圖構成：第一幅將地雷與罌粟花同構，第二幅將搖頭丸與炸彈共用，第三幅將彩虹煙、新型毒品郵票與氫彈并置。在外型特征上兩者有共通共用之處；在性質上炸彈和毒品都有巨大的危害。三幅作品也代表了不同時期的炸彈和毒品。

三、設計思維能力要求與課程內容的設置

藝術設計的過程首先是思維的過程，設計思維伴隨著設計活動充分展開，它包括形象思維、邏輯抽象思維、創新思維。形象思維是人們對外部世界形成認知，進而對形狀、線條、結構等現象進行提取、分解、綜合、分析，整合其內涵屬性關系的思維形式；認識和理解對象的能力是理性思維的基礎；邏輯抽象思維是人們在認識活動中運用概念、判斷、推理等思維形式，對客觀現實進行間接的、概括的反映的過程，提取事物最基本的特征，在復雜的形態中進行高度的概括和提煉，簡化表現語言；創新思維指以新穎獨創的方法解決問題，進行創造性思維活動的思維形式，它能突破常規思維的界限，以超常規甚至反常規的方法、視角去思考問題，提出與眾不同的解決方案，從而產生新穎的、獨到的、有意義的思維成果。設計素描旨在培養學生的設計思維能力，是培養學生造型基礎能力向創新思維建構和創新表達能力過渡的關鍵課程，是引導學生從形象思維向邏輯抽象思維再向創新思維轉化的基本途徑。

基于高職設計素描的設計思維培養要求，可將教學內容分為三個不同方向的內容，共計60個總課時：基礎造型訓練階段以輸入性學習為主，發展形象思維能力；解構重組訓練培養邏輯抽象思維能力，是在形象思維能力的基礎上的輸出性學習；意象創造訓練創新設計思維，發展綜合設計能力，以期呈現一套設計素描課程教學案例。需要說明的是，下文所展示的作業范例均來自麗水職業技術學院藝術設計專業學生所設計的作品。

（一）形象思維能力與基礎造型訓練階段

認識和理解對象是形象思維的基礎，設計創意構思則需要通過具有情感因素的造型與形式表達。本階段練習旨在銜接傳統素描與設計素描的過渡。結構素描以理解、剖析結構為目的，排除細節以簡潔明了的線條表現對象最本質的特征。教師在此階段應引導學生拋開靜物對象的光影、明暗、質感等表面特征，而要從空間、透視、造型入物，由表及里理解和表現物體的結構與空間層次。點、線、面是二維平面空間最簡單直接的形式語言，“現代藝術之父”保羅·塞尚將物體簡化、概括成幾何元素構造表現，主張內涵與內在情感的表現，強調繪畫的主觀性。在結構素描后，嘗試點、線、面的抽象造型訓練。從立體空間的具象造型到平面概括的抽象表現是做減法的形象思維拓展。為降低思維跨度，這一練習分為點、線、面的造型“換取”（圖1）、“提取”（圖2）兩個階段?！皳Q取”是在自然外輪廓形態的基礎上，用點線面形態對比去表達造型和結構；“提取”強調面對同一自然形態的不同個體體驗、感受，在自我的視覺經驗與客觀造型的情感要素中以自主選擇的方式提取表現對象，發揮主觀能動性。

圖1 點、線、面的換取表現

圖2 點、線、面的提取表現

美國抽象攝影大師愛德華·韋斯頓的作品自然、樸實、清新，他善于用尋常的題材成就不尋常的作品。他以青椒這一最普通的蔬菜為對象，花費了7天時間，以與眾不同的視角去觀察，拍攝了30多幅畫面，最終完成了其經典代表作《青椒》。觀察式素描解決學生對寫生對象形象觀察和思考不足的問題，水果和蔬菜的靜物選取以造型美感和解剖形態的豐富性為依據，學生自主觀察、選擇、剖析、表現、重構靜物，表現對象具有生命力的形態之美（圖3）。

圖3 觀察式素描的分解與重構

（二）邏輯抽象思維能力與解構重組訓練階段

本階段練習目標為發現和體驗畫面中平面構造的裝飾之美，在對象特征的基礎上進行造型上的變形和夸張。寫生靜物并不是寫實描繪對象，而是畫面構建、創造的邏輯抽象思維過程，即借鑒立體主義的手法重新組合重構，創造性地構建畫面[5]。

裝飾設計素描以素描的表現形式，對被裝飾物著重于形式美感方面的思考、加工、裝飾，它必須服從于被裝飾物體的功能結構，強化幾何形的概括和夸張來突出輪廓形態，結合肌理紋樣組織造型元素的對比。整體畫面應注重同一對象的不同裝飾設計和視覺對比，使畫面凸顯簡練的形式語言（圖4）。

圖4 裝飾設計素描

黑白構成素描借鑒立體主義的繪畫思想，藝術家從多個角度來描寫對象物，將其置于同一個畫面之中，以此來表達對象物最為完整的形象[6]。其主要特征是打散形體，再按照幾何圖形將它們重新組合于畫面上，創造出一個二維空間的繪畫特色。黑白素描以立體主義的構建手法，對一組靜物進行多角度、多元素的組合重構、并置、遮擋、透疊、咬合、編織，構圖時注重形體疏密、主次、大小、虛實的形式美感，新元素在舊元素的基礎上提取出來，賦予新形象更引人注目的內涵，在復雜的形態中進行高度的概括和提煉，簡化表現語言，強調黑白灰層次的運用，充分體現組織畫面的主觀性和自由性（圖5）。

圖5 黑白構成素描

（三）創新思維設計能力與意象創造訓練階段

創新思維指以新穎獨創的方法解決問題，進行創造性思維活動的思維形式。它能突破常規思維的界限，以超常規甚至反常規的方法、視角去思考問題，提出與眾不同的解決方案，從而產生新穎的、獨到的、有意義的思維成果。

從許多事物中舍棄個別的非本質的屬性，抽出共同的本質屬性叫抽象。抽象繪畫的代表人物有傾向構成性、幾何性冷抽象的蒙德里安和追求即興、抒情的熱抽象代表人物瓦西里·康定斯基。兩人都剝離了自然的表皮，但又并不排斥對象物與自然的聯系，是對抽象的抽象。設計素描走“實用藝術”的道路，本課題中的抽象性素描是具象的抽象，以造型的情感要素表現新形態，逐步去除表面的、外在的成分，抽取其結構的、本質的、必然的部分，是根據同一造型進行結構分析、裝飾設計、構成設計、抽象概括的設計表現過程。抽象素描訓練就是通過對物象進行觀察、分析、寫生，然后分解、組合、抽象，創造新的視覺形象的過程，學生在寫生訓練中逐步學會抽象的方法和技巧，也是創新思維能力的構建過程（圖6）。

圖6 抽象概括素描

藝術心理學把想象分為再現想象（直覺想象）和創造想象（思維想象）兩種。想象力是一個創造性的認識功能。再現想象是兩個主體間外輪廓形象的記憶與聯想，運用同構圖形設計把有相同外形特征的兩個圖形進行聯想設計；創造想象是在兩個主體的性質屬性誘發之下，引起一種超越記憶的同時又具有審美形式感的聯想，把不同的甚至矛盾的但相互間在性質上又有聯系的元素，巧妙地結合在一起，運用素描的表現形式創造新的視覺形象。設計素描課程根據專業方向進行創新與表現，在教學中導入“意向創造”教學訓練，力求“認識自然、觀察思考、發現設計”，尊重、引領學生的主觀感受和獨到的藝術見解（圖7）。

圖7 裝飾設計素描

四、結語

設計素描作為培養藝術設計專業學生的基礎課程，在創新設計思維能力培養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素描作為訓練設計思維的載體為學生提供了轉換觀念、開拓思維、實驗創新的平臺，通過有效、合理、創新的教學提高學生主動投入課程學習的積極性。在課程教學中教師示范不是最重要的教學手段，而是在理論學習、案例賞析的基礎上，幫助學生打破原有繪畫思維的束縛，大膽試錯表現自己的想法，同時在教師的作業點評中不斷總結提升。以思維碰撞和創意激發貫穿教學全過程，以多樣性成果的呈現為目的，培養學生多角度思考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激發學生的創造力，引導學生形成良好的審美傾向和設計思維，做好與后續專業設計課程的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