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網絡情緒的調節作用

王 昀，王園園，陳意鋃

（1.麗水學院商學院，浙江 麗水 323000；2.麗水學院學生處，浙江 麗水 323000；3.浙江工業大學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問題提出

“00后”大學生已然成為高校乃至社會上新一代網絡空間輿情創造與傳播主力軍。他們深嵌網絡基因，擁有獨特的話語體系和話語載體，敢于獨立判斷與行動，更愿意在網絡中表達觀點[1]，但也不可避免因閱歷淺、判別能力差等問題，在尚未完善的網絡監督體系下容易受紛繁復雜的不良思潮煽動，加之他們尚未形成良好的情緒管理能力，對待網絡輿情事件極易產生“低級紅”乃至“高級黑”的輿情認知和話語表達?！白姘参幕毕碌木W絡罵人風潮、“飯圈”在網絡社交中的亂象行為、“黑界”類網絡欺凌與暴行等網絡輿情事件均凸顯了大學生網絡輿情管理的重要性。

黨中央一直高度重視大學生思想政治工作，強調建設清朗的網絡空間，先后出臺了《關于深化新時代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改革創新的若干意見》《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進政務新媒體健康有序發展的意見》《網絡信息內容生態治理規定》等政策文件，為優化網絡環境提供制度保障。“00后”大學生是新時代的輿情先鋒，這就要求他們具備理性的價值判斷能力與成熟的情緒管理能力，成為網絡社會中創新內容生產與傳播的活躍節點，講好“中國紅”的好故事。特別是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下，新生代大學生爆發出來的愛國激情及其在網絡社會中的積極形象，讓我們看到了其對于網絡輿情的價值引導、積極情緒引領具有重要作用。

目前有關“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的研究較多以規范分析的方式開展，主要論述了整體的網絡環境以及“00后”大學生網絡行為，鮮少涉及“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其網絡行為關系的實證研究，本文認為有必要從實證角度進一步討論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的關系并提供更加普適性的研究結論。鑒于此，本文嘗試進一步厘清“00后”大學生對輿情事件的價值判斷及其對網絡行為的影響，同時引入網絡情緒作為調節變量，以期揭示“00后”大學生輿情認知與網絡行為的實證關系，從而為加強理論研究和現實考察提供支撐。

二、研究假設與理論框架

（一）“00后”大學生輿情事件的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

大學生網絡輿情是指大學生在互聯網空間內對中介性事項的發生、發展和變化所持有的態度、情緒、意見和看法[2-3]。在當下大學生的生活與學習中，網絡空間占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4]，大學生的主觀感受極容易受到網絡空間中爆發的輿情事件影響而產生波動。在特定網絡輿情事件中，“00后”大學生的價值判斷具體體現在對現象做出分析判斷、選擇取舍、辯證否定[5]，并對自身的評判尺度和行為準則起到一定程度的規范作用。作為網絡輿情中的傳播個體，“00后”大學生的價值判斷是基于其原有的教育知識體系和自身的理性思維對輿情客體進行主觀性判斷的社會選擇過程[6]。

“00后”大學生成長于網絡信息大爆炸時期，從小物質生活條件較好，且多為獨生子女，受網絡環境影響深刻，在文化和價值多元化的全球價值沖擊下，思想更加活躍前衛，對網絡輿情事件更易做出主動和獨立的網絡行為[7-8]。在面對輿情信息時他們往往會通過網絡話語這一高度情景化的信息予以表達感受，如撰寫看法、轉發他人言論等[9-10]?？梢钥闯?，“00后”大學生基于價值判斷所做出的網絡行為是基于網絡話語的內容行為，可分為內容創造行為和內容傳播行為[11]18。在網絡空間中，“00后”大學生在現實社會中的結構約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松綁”，其網絡行為不完全受現實社會的規則與結構所限制。他們在網絡上發表的內容作為其言論模式、立場傾向、語義情感、價值判斷的載體[12]，在內容上具有復雜性、突變性、對抗性等特點，在指向上則表現出主觀性、渲染性等特點[13-16]。這些網絡行為是更受主觀影響的內容行為[17]，即“00后”大學生的價值判斷能力越強，越能夠創造性地發表自己的觀點，也越愿意分享和傳播該事件尤其是自己對該事件的看法。因此，如圖1理論模型所示，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圖1 理論模型

H1：“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其網絡行為存在正相關關系，即大學生價值判斷越積極，其網絡行為越積極。

H1a：“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其內容傳播行為存在正相關關系，即大學生價值判斷越積極，其內容傳播行為越積極。

H1b：“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其內容創造行為存在正相關關系，即大學生價值判斷越積極，其內容創造行為越積極。

（二）網絡情緒的調節作用

結合傳統情緒研究，情緒是由神經環路、反應系統以及感受狀態/過程組成的，經由網絡途徑表達、聚集和傳播形成網絡情緒，它們推動和組織行為[18]。周莉等在情緒評估理論的基礎上根據效價和喚醒度對網絡情緒做了四個維度的劃分：正情緒加高喚醒度、負情緒加高喚醒度、負情緒加低喚醒度、正情緒加低喚醒度[19]62?，F有研究根據不同場景對情緒進行了考察，如在政治事件中可將網絡情緒分為搖擺不定、中立、挑釁、謾罵、反對、同意、憤慨、積極等[20]；在突發事件中可將情緒分為支持政府、理性、同情、不信任、失望、諷刺、憤怒七個方面[21]。

網絡情緒作為“00后”大學生社會化的認知表現，對于其個體的行為機制有著重要影響?！?0后”大學生仍處于價值判斷能力逐漸成熟的關鍵時期，內在價值認知不可避免地存在一定偏差，因此其網絡行為存在有限理性的特征。網絡行為是源于對觀點的認同以及內心的反映，個體基于自身價值判斷開展網絡行為時易受到其他網民的感染與影響[22]，在輿情事件中的網絡行為易受到情感的影響[23]。網絡情緒的高低被視為在網絡行為邏輯中是否保持理性或者產生認知偏差的重要影響因素，可通過情緒喚醒的方式調節個體的態度對行為的作用[24]。積極的網絡情緒能夠增強執行效率，強化由價值判斷產生的網絡行為，即在愈加積極的情緒下“00后”大學生也更積極、更愿意將輿情價值判斷的內容進行創造和傳播，而消極網絡情緒（如抑郁等）會削弱效率相關行為[25-27]。此外，網絡可無限伸延，具有去中心性、平等參與性、匿名、快速傳遞和去情境化等特征[28]。同時，情緒表達能夠調節個人的社會身份認同對其行為的作用[29]。受情緒驅動后，個人在網絡中的內容傳播與創造意愿、速度、創造性等會比在線下社會生活中的更強[30]。

因此，如圖1理論模型所示，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網絡情緒越積極，“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對其網絡行為的正向影響越強。

H2a：網絡情緒越積極，“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對其內容傳播行為的正向影響越強。

H2b：網絡情緒越積極，“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對其內容創造行為的正向影響更強。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與樣本

研究選取了時下在微博熱度較高且在疫情時期討論較為激烈的“歐美國家新冠肺炎疫情”“新冠疫苗首批志愿者”“各省學校開學時間”“肖戰粉絲”以及“孫楊被禁賽”等作為輿情調查事件，請大學生就其對相關輿情事件的價值判斷、網絡情緒以及網絡行為進行賦分。問卷發放時間為2020年3月29日至2020年4月21日。為保證受眾的主體參與感、提升數據的有效性，問卷通過問卷星平臺向雙一流高校、省屬高校以及地方本科院校的“00后”大學生發放，共獲得問卷2 294份，在對問卷進行篩選后，剔除不完整、年齡不匹配問卷，獲得有效問卷1 912份，有效率為85.35%。被試基本情況詳見表1。

表1 被試樣本基本情況

（二）變量測量

在借鑒已有成熟量表的基礎上，結合“00后”大學生的特點，課題組對問卷進行了適當修改，最終形成正式問卷。問卷的修改和優化聽取了相關專家的意見，以確保被試能夠理解題項所表達的意思。借鑒Tsai提出的情緒評估理論[31]與周莉的網絡情緒態度模型[19]63，對每種情緒選項進行賦分，得出網絡情緒變量。網絡行為主要借鑒陳愛輝的量表[11]57，從內容創造行為、內容傳播行為兩個維度進行詮釋，每個維度分別有4個題項。價值判斷借鑒何美子與左殿升的研究模型[32-33]。網絡行為與價值判斷量表均為李克特5級量表，從“1”到“5”代表“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研究對變量所涉及數據均進行了標準化處理，同時為防止性別、年級、專業對測量結果造成干擾，在構建模型時均對其進行了控制，其中專業以虛擬變量處理。

四、數據分析與結果

（一）樣本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以Harman單因素檢驗法來檢驗潛在的共同方法偏差（Common Method Bias），對所有題項（除人口學變量外）進行單因素未旋轉探索性因子分析。SPSS 26.0運行結果顯示，未旋轉時析出的第一個因子方差解釋率為36.124%，小于40%的判斷標準，即樣本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信度與效度

本研究所采用的信度檢驗方法為Cronbach's α系數檢驗。價值判斷、內容傳播行為、內容創造行為、網絡行為總量表α系數分別為0.782、0.815、0.901、0.862，均符合信度檢驗標準，這表明本研究采用的量表內部一致性較高，結果較為可靠。結構效度方面主要采取KMO和Bartlett's球形檢驗，四個量表的KMO值分別為0.789、0.804、0.729、0.839，在Bartlett's球形檢驗上顯著性水平均為0.000。進而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并以特征根大于1為因子提取公因子，因子旋轉時采用方差最大正交旋轉進行因素分析，三個量表的方差解 釋 率 分 別 為54.04%、57.681%、83.249%、68.737%，表明量表具有較好的解釋力與結構效度。在相關分析中，“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內容傳播行為和內容創造行為均為顯著正相關，同時相關系數均小于0.6，vif檢驗也均小于經驗值5，這說明變量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進一步利用AMOS24.0檢驗量表區分效度，對價值判斷、內容傳播行為、內容創造行為3個變量進行驗證性因素分析，總體而言模型整體適配性良好。具體結果詳見表2、表3和表4。

表2 信效度檢驗與相關性分析

表3 相關性分析

表4 模型擬合系數表

（三）主效應分析

為確認“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對其網絡行為的差異化影響，本文對“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內容創造行為、內容傳播行為和網絡行為之間關系進行了檢驗。表5中模型M1、M3、M5結果顯示：“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內容創造行為、內容傳播行為存在顯著正向相關關系，即價值判斷越積極，網絡行為、內容創造行為、內容傳播行為越積極（β分別為0.428、0.421、0.324，P均小于0.01），因此假設H1、H1a、H1b得到驗證。

（四）調節效應分析

在主效應的基礎上，本文進一步加入交互項檢驗“00后”大學生網絡情緒在價值判斷影響網絡行為機制中的調節作用。表5中模型M2、M4、M6結果顯示：網絡情緒在“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其網絡行為的影響中調節作用均顯著（β分別為0.007、0.007、0.005，P分別為小于0.05、小于0.05、小于0.1），在價值判斷與網絡行為的正向關系中，網絡情緒的調節效應有統計學意義。由此說明：大學生網絡情緒在此作用路徑中調節作用顯著成立，上述分析論證了先前假設H2、H2a、H2b均成立。

表5 主效應與調節效應檢驗

五、結論與建議

隨著網絡空間的不斷延伸，“00后”大學生追求更加獨立的行為決策與社會地位，更加傾向于基于自身的社會體驗、文化熏養、技術應用等在輿情事件上表達與傳播觀點，產生多樣化的創造與傳播網絡行為。但是囿于自身學識、閱歷等，他們極易受到外界影響而產生情緒波動進而對前述機制產生影響?；诖?，本文探討了在網絡輿情事件中“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對網絡行為的作用以及網絡情緒在其中的調節作用，大樣本實證研究表明，“00后”大學生價值判斷與內容創造行為、內容傳播行為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同時，積極的網絡情緒能夠強化該關系?；诖?，進一步加強“00后”大學生網絡輿情的管理與引導工作，讓他們成為具有正能量的輿情先鋒，應做好以下幾方面工作：

（一）“00后”大學生應保持正確的價值判斷與理性情緒

“00后”大學生需要在紛繁復雜的輿情空間中保持正確的價值判斷與理性情緒，要樹立價值自信、文化自信，著力緩解自身有限理性帶來的情緒化影響，更加積極地認識和看待輿情事件。首先，“00后”大學生應積極走向社會舞臺，深入基層一線，以志愿服務、社會調研等方式，深入理解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學習相關法律知識，并將其內化于心，提升個人思想素養，構建成熟的價值體系，樹立“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個人擔當，強化自身身份認同感，在創作與傳播過程中做好信息的處理，拒絕成為不良輿情的傳播者，并持續活躍在弘揚“中國紅”的第一線。其次，“00后”大學生要爭當新時代輿情表達的意見領袖，在輿情傳播的各個節點中充分發揮朋輩示范作用，影響與引導周邊同學的網絡行為。如通過拓展輿情參與的“打開方式”，發布弘揚“中國紅”主流價值的微視頻、小作文等同輩間喜聞樂見的傳播內容，引導周邊群體形成正確價值判斷并引領積極的網絡行為。

（二）高校應加強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主要內容的輿情教育

培育具備正能量的“00后”大學生輿情先鋒，其本質是要促進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實踐的有效轉化，因此高校應首先著力引導“00后”大學生樹立正確科學的價值觀念，從而產生正確的價值判斷。作為“00后”大學生價值觀培養主陣地的思想政治理論課，要擺脫生硬的理論說教，逐漸轉向以“00后”大學生為主體的實踐教育，引導他們實現輿情現實認知與主流價值認知的協同發展。一方面，應打造新媒體網絡思想教育，積極吸納、融入“00后”大學生的網絡思想，打造“互聯網+思政”的教育教學矩陣，打造“00后”大學生喜歡聽又用得上的思政課，如將防疫期間涌現的先進人物、典型事跡以及明星、科學家等公眾人物事跡融入思政課教學，打通線上線下各平臺的傳播矩陣，形成輿情教育合力，讓“00后”大學生成為引導輿情積極發展的生力軍。另一方面，高校應在日常工作中提高對社會輿論信息的敏感度，在發生緊急輿情事件時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穩定與引導“00后”大學生情緒，使其在輿情空間不信謠不傳謠，時刻保持理性和積極向上的情緒狀態。

（三）持續優化外部環境，營造清朗的網絡空間

在網絡空間中輿情信息存在匿名、快速傳播等特征，面對輿情信息時應著力避免“群情激憤”的快速蔓延。首先，政府部門要進一步優化輿情監管機制，消除網絡環境中存在的不良思潮與網絡謠言，相關各方形成合力，構建以政府為主導的輿情傳播鏈，對“00后”大學生在網絡上發布的不成熟言論進行及時的監管，并引導他們形成正確的價值觀念。其次，要引導“00后”大學生構建正確的價值體系，規范他們的網絡行為，優化他們的內容創造行為與傳播行為。最后，要著力培養具備正確價值觀、能夠產生輿情行為正向帶動作用的話語偶像，讓話語偶像在網絡空間中以身示范，促使網絡輿情向正確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