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氣設備產業全球價值鏈國際分工地位研究

張海霞 張雯雯 羅熒熒

（廣東金融學院 經濟貿易學院，廣東 廣州 510520）

一、引言

隨著經濟全球化和世界貿易格局多極化的發展，以全球價值鏈為核心的全球貿易模式逐漸興起，產品生產按照全球價值鏈分布各地。在國家政策支持下，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近年發展迅速。根據經合組織OECDTIVA 數據庫的數據顯示：2018 年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出口額高達2064.44 億美元，位居世界首位，幾乎是全部OECD 成員國出口額的2 倍。然而在全球價值鏈的分工形式下，中國部分出口產品中貿易附加值低、國內核心技術少，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仍處于全球價值鏈下游。針對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具體情形與特點，從貿易增加值的角度研究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全球價值鏈地位并根據現存問題提出對策。

二、文獻綜述

目前國內外學者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指標研究大致分為以下幾類：第一類是垂直專業化指數。垂直專業化指數由Hummels（2001）等最先提出，定義為一國出口產品價值中所包含國外增加值。垂直專業化指數分為兩類：VS，總出口生產中使用到的中間品進口；VS1，總出口中再次被進口國用于生產出口品的部分。第二類是GVC 指數。Koopman 等（2010）運用KPWW 法把總出口分解為國內直接增加值、國內間接增加值、國外增加值等幾個部分，闡述貿易增加值測算過程并構建GVC 參與度指數和GVC 地位指數來衡量一國或地區某產業參與全球價值鏈的程度以及在全球價值鏈的位置。劉琳（2015）測算我國制造業及其細分產業的GVC 地位指數，結果表明我國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的位置不斷上升，但仍處于相對低端的位置，我國制造業的國際分工地位與發達國家存在較大差距。劉玉榮（2020）分析得出，制造業GVC 地位提高主要來源于勞動密集型GVC 地位指數提高，資本密集型和知識密集型行業GVC 指數并不高。第三類是增加值貿易測算法。岑麗君（2015）指出在傳統的貿易數據分析下，中國對外貿易水平已超越多數發達國家；但是采用附加值統計的結果卻顯示中國參與國際生產的分工地位遠低于發達國家，出口貿易被鎖定在低端環節。第四類是出口技術復雜度指數。出口技術復雜度最早用來衡量某種出口產品的技術含量。然而隨著產品內分工融入全球價值鏈，原先產品貿易額的統計口徑無法準確測算，因此，姚洋和張曄（2008）采用單國投入產出模型，除去進口中間品的國外技術貢獻，得到產品出口國的國內技術含量。丁小義、胡雙丹（2013）利用貿易增加值分解的垂直專業化模型，修正了出口-技術復雜度的指數體系，提出基于貿易附加值的出口技術復雜度指數。

關于產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國際分工地位研究，國內學者大多數是從裝備制造業這個大類進行分析。顏博（2020）通過對GVC 鏈條間地位指數、產品升級指數分析，得出目前中國裝備制造業整體的國際化程度偏低的結論。王三興和董文靜（2018）通過對行業上游度與RCA 指數的測算，分析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分工地位和國際競爭力，并從國家、省級、行業層面提出相關提升建議。鄭傳均和曹政（2018）基于22 國貿易數據，對比分析我國設備制造業2007-2016 年的出口技術復雜度，結果表明我國設備制造業的出口技術復雜度圖像呈“M”型走勢，并通過實證分析提出發展我國設備制造業的關鍵。上述文獻從不同角度展現國內外學者在全球價值鏈領域的研究成果，但具體到電氣設備這一細分產業的研究較少，因此通過收集整理OECDTiVA 數據庫的相關數據，測度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的GVC 參與度指數和地位指數，并通過國家間的對比分析，進一步剖析我國電氣設備產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提出相應參考性建議。

三、測算方法與數據來源

（一）GVC 國際分工地位測算方法

參考Koopman 等（2010）提出的方法，將貿易增值分解體系中一國某行業的出口總值分解為國內增加值（DVA）和國外增加值（FVA）兩部分，其中國內增加值部分分為國內直接增加值（DDC）、國內間接增加值（IDC）和以中間產品形式出口返回本國（RIM）這三個部分，并借助koopman 提出的GVC 參與度指數和GVC 地位指數，對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分工地位進行衡量。

1.全球價值鏈（Global Value Chain，GVC）參與度指數

2.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

（二）數據來源

用于測算的數據均來自OECD-TiVA 數據庫。目前該數據庫提供2005-2016 年，64 個經濟體以及區域總量的出口、進口和最終需求增加值的數據。內容涵蓋36 個行業（包括9 個制造業部門）。選取OECD-TIVA數據庫中的電氣設備制造業（D27 Electrical equipment）2005-2015 年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四、中國電氣設備產業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指數測算

依據2015 年電氣設備制造業出口額，選取排名靠前以及金磚國家共20 個國家，通過2005—2015 年出口相關指數測算，最終選取中國、南非、俄羅斯、印度、泰國、墨西哥、美國、韓國、日本、德國十個競爭力較強的國家進行對比分析。

（一）2005—2015 年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參與度指數分析

從整體上看：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2005—2015 年的GVC 參與度指數在0.77-0.80 間小范圍浮動，表明在全球價值鏈參與度方面整體較穩定。

經具體分析：前向參與度數值持續增長表明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出口的國內增加值不斷提高，但受2008年金融危機的滯后影響，2010 年和2011 年出現小幅下降，體現電氣設備制造業對全球價值鏈的依賴。2015年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前向參與度達近10 年最高，表明我國該產業能夠利用自己的優勢參與到全球的分工中。后向參與度數值不斷縮小說明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出口產品中國內增加值在增長，國外增加值部分在減小。一方面由于中國經濟發展，生產要素價格不斷提高使得加工工廠轉移到成本更低的國家或地區；另一方面受國家政策影響，我國制造業更重視技術研發和產品創新，通過提高國內產品的競爭力來減少對國外產品的依賴。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進口的國外中間品的份額不斷減少，體現出我國該產業在全球價值鏈的國際分工程度不斷加深。

（二）2005 年和2015 年主要的電氣設備制造業國家的前后向參與度指數分析

從前向參與度分析：只有中國、南非、俄羅斯的前向參與度呈小幅度上升，其他制造業強國均出現小幅下降。大部分制造業強國已經度過國內制造業飛速發展的時期，并且前期發展已經積累大量資本，所以能夠通過跨國公司的方式將非核心的基礎零部件的生產環節轉移到制造業相對落后的國家，從而導致前向參與度較低。

從后向參與度分析：中國、墨西哥、德國、韓國的后向參與度雖然有小幅度下降，但仍相對較高。墨西哥、德國的后向參與度達到0.45 以上，高于美國、日本、中國等國家。數據表明這些國家依賴進口中間品，而美、日由于科學技術、研發水平高，依賴度低，后向參與度能夠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

表1 2005 年和2015 年主要國家電氣設備制造業GVC 前后向參與指數

五、中國電氣設備產業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測算

（一）中國電氣設備產業GVC 地位指數分析

GVC 地位指數總體呈上升趨勢，表明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正往全球價值鏈高端位置攀升。2005—2010年，我國GVC 地位指數呈現先上升后下降再上升的趨勢。因為“十一五”規劃時期，國家出臺相關政策優化升級我國工業結構，由原來加工貿易方式轉變為向國外出口更多中間品，減少進口中間品。因此2005—2009年GVC 地位指數上升較快。GVC 地位指數在2010 年和2011 年出現小幅下降同樣是因為受2008 年經濟危機的滯后影響。2011—2015 年，即“十二五”規劃期間，國家注重資金、技術、人才的引進，我國的電氣設備制造業的技術含量不斷提高。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GVC 地位指數在2011 年后又出現穩步上升的趨勢，并于2015 年達到峰值狀態，表明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上不斷攀升。

（二）主要電氣設備制造業國家GVC 地位指數分析

橫向對比，中國的GVC 地位指數由2005—2011 連年墊底到2012 年超越巴西穩居第一位。中國出口總額大，僅2015 年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出口總額接近巴西出口總額的十倍，巴西長期依賴以自然資源為基礎的中間品的出口。自從2001 年加入WTO 后，中國積極參與全球價值鏈的分工生產，引進資本和技術，以生產要素成本低的優勢快速打開世界市場，政府政策的扶持也使得制造業在國際市場上獲得競爭力。兩個五年計劃相繼實施促進制造業的發展，產業結構不斷升級優化，使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地位在GVC 上不斷上升。

表2 2005—2015 年主要國家電氣設備制造業的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

縱向對比，日、美憑借其雄厚基礎、優化的產業鏈結構、強勁研發設計能力、大量資金技術、人才儲備等優勢穩定在GVC 地位指數前五。中國則憑借不斷增強的國家綜合實力以及國家政策扶持實現GVC 地位指數攀升。巴西與俄羅斯地位攀升得益于豐富的自然資源。因其出口主要以自然資源為原料的中間品，國內增加值部分在出口總額中所占的比重持續增長，促使其GVC地位指數不斷增長。

美、日等發達國家的制造業已經進入成熟期，發展重心轉向服務業。目前美國、德國等國家提出了“工業4.0 戰略”、“未來工廠計劃”、“制造業復興計劃”，加快“再工業化”和“制造業回歸”的步伐。因此進一步提高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核心競爭力刻不容緩。

六、中國電氣設備業發展仍存在的問題分析

（一）科研投入不斷提高，但投入強度和成果轉化率低

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重視研發投入，據國家科技統計年鑒顯示，目前我國的研發經費投入已經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但投入強度與發達國家相比仍有差距。目前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已初步建立產學研相結合的科研合作機制，由于信息不對稱，研發成果轉化率低，科研機構、高等院校和企業的科研活動差別大，集中領域不相同，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存在一定科研資源沒有被利用。

（二）加工組裝環節實力強，但企業規模效應不明顯

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在加工組裝、基礎零部件生產和銷售環節占據大量份額。雖然我國電氣設備產業的全球價值鏈地位指數提升，但低附加值、低技術含量、低利潤限制我國電氣設備企業規模擴張，造成規模效應低下。我國大部分產品的核心零部件由進口和跨國公司提供，企業獲利極少。我國企業規模效應不明顯。規模經濟能降低企業研發設計、售后服務、營銷、管理等生產成本，企業規模壯大能激發企業對研發創新、核心零部件生產、售后服務、品牌營銷等高利潤環節的投入，進而獲得規模經濟效益，提高企業對外競爭力。據研究報告顯示：對比美、日、德等發達國家的電氣設備制造企業，我國企業的營業收入、利潤額等指標仍然較低。規模經濟有待提高。

七、結論與建議

基于OECD-TIVA 數據庫的統計數據，采用貿易增加值的測算方法測算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的GVC 參與度指數、GVC 地位指數，分析中國該產業的全球價值鏈特征。研究結果顯示：2005—2015 年中國電氣設備制造業GVC 參與度指數、前向參與度指數總體不斷提高，GVC 后向參與度指數逐年下降。我國GVC 后向參與度指數高于制造業強國，但對全球價值鏈依賴大。GVC 地位指數不斷上升，并于2012 年成為世界第一，反映我國電氣設備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的高端攀升。但還存在科研投入強度不高和成果轉化率低、企業缺乏規模經濟等方面的問題。

中國的電氣設備制造業欲進一步切實提高全球競爭力，必須進行產業轉型升級，提高產品國內附加值?；诖颂岢鲆韵聨c建議：第一產業內層面，針對不同技術類型采取不同措施。低技術電氣設備制造業著重品牌營銷，提高自身國際競爭力。中技術電氣設備制造業減少對國外中間品的依賴。高技術電氣設備制造業加強技術，提高自身創新能力，從而提高國際分工地位。第二產業間層面，鼓勵以組建技術研發中心和產業并購等方式進行企業間合作，打造協作創新平臺；通過技術、信息共享和專利池的構建，發揮知識和技術的溢出效應，提高我國電器生產企業整體技術水平，實現規模經濟。第三國家層面，提高基礎性研究支出，加大研發投入強度，提高國內教育和專業人才培訓水平，培養高層次技術人員并引進卓越的技術型人才；給予勞動密集型企業稅收優惠的支持，促進其轉型升級。第四國際層面，抓住“一帶一路”和RCEP 機遇，積極構建由中國主導的產業鏈。通過國際市場延伸電氣設備制造業產業鏈，提高國際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