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
小李踏入校園的第一天,我就被他的另類裝束驚到了:高挑瘦弱的身體被寬大到夸張的衣服裹著,長長的劉海完全遮擋住了眼睛。他斜挎著書包,大步走向教學樓。
“同學請等一下!”我一個箭步跑上前去,“學校已經提前開過家長會,發過通知,對服裝、發型都有明確要求,你這是怎么回事?”“老師,對不起,我今晚回家就調整。”他看了我一眼,禮貌地回答。我大感欣慰:“好,老師相信你!”
沒想到,第二天,小李的發型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沒有變化。這一個月,我無數次要他去剪頭發,但他每次都有拒絕的理由:要么是放學太晚,理發店關門;要么是老家習俗不能理發;要么是有潔癖,不能讓別人碰頭發……我每次都嚴厲批評他,也請過家長來校溝通,但均無濟于事。
我嘗試尋求同事們的幫助,大家各抒己見:要嚴肅處理,按照要求給予處分;讓家長去解決,不符合標準不能入校;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等等。一個簡單的儀表問題,完全可以快刀斬亂麻,但我還是想讓他從內心認同學校的規章制度,自覺做出改變。
經過多方聯系,我找到了小李的初中班主任,了解小李的情況。原來,小李學習成績優異,但不善言談,很少與老師溝通,幾乎沒有朋友。后來,我去小李家家訪。在溝通中,我發現父母偏愛小女兒,提及小李時卻滿臉無奈,親子關系似乎并不融洽。
我似乎找到了問題的根源: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小李,缺少父母的陪伴和關心。其實,小李并不在意頭發的長短,他留這樣的發型不是為了追求時髦,也不是為了與眾不同。長發遮眼是他不自信的一種表現,穿著夸張讓他有安全感,父母對自己的認可和陪伴才是他內心最在意的。我等待著一個好時機“扭轉乾坤”。
我知道小李喜歡打籃球,籃球技術在班里數一數二。在學校體育節上,小李是班級籃球隊的主力,我特意邀請他的家長入校觀看籃球比賽。比賽中,小李一會兒快速傳球、三步上籃,一會兒假動作過人、蓋帽,全場師生為他歡呼、吶喊。這一場比賽格外精彩,小李的父母聽到同學們對兒子的夸贊,也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孩子。
我悄悄帶著小李爸爸走近正在休息的小李。小李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兒子!有你爸當年的風采!”小李瞬間“石化”,瞪大眼睛,撩開了遮擋著眼睛的劉海。他雖然沒有說話,但眼里有了不一樣的光芒。接下來的比賽中,他第一次撥開劉海打球,收獲了一片尖叫聲。小李媽媽也高喊:“兒子加油,太帥了!”一場校級籃球比賽就這樣在歡呼吶喊聲中結束了。小李與父母手挽手走出體育館,我看到了希望!
一天清晨,我依然站在校門口值班,一個干凈清爽的短發男生走過來,整潔的校服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在發光。我定睛一看,這不是小李嗎?我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你今天好帥!”他說了一句“謝謝老師”,就小跑著進了教學樓。自此,我與他的“發型紛爭”就此結束,我們也成了好朋友。
學生的儀表可以反映很多問題,作為德育工作者,我們要耐心尋找現象背后的原因,引導學生主動思考、自我教育。
(作者單位:北京市第十五中學南口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