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拒絕的禮物

但世輝

“但老師，您好，我是小哲的爸爸，我馬上就要外出打工了，今天特意過來看看孩子，感謝您一直以來對孩子的教育和培養。明天就是教師節了，我也不知道應該給您帶些什么禮物，就從老家給您帶了100個土雞蛋放在門衛室。您一定要早點去拿，天氣炎熱，很容易放壞的。”

每年教師節來臨之際，我都會收到類似的消息，就像小哲的爸爸一樣。很多送禮的家長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他們純樸善良，可能在他們的潛意識里，這就像親戚串門一樣，帶點東西是應該的。但他們也很敏感，害怕自己送的禮物被嫌棄，所以就悄悄地放在門衛室。

面對這種情況，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那該怎么辦？我的策略是收下但不據為己有。

“小哲爸爸，您好。很感謝您對我的認可和對班級工作的支持。您送來的土雞蛋我已經放在陰涼處，您放心，肯定不會壞的。但是，這些雞蛋我真的不能自己要……”果然，如我所料，我的話還沒說完，小哲爸爸就打斷了我的話。

“但老師，我們農村人也沒啥貴重東西，你們城里賣的雞蛋肯定不是土雞蛋。我拿的這些雞蛋絕對是正宗的土雞蛋。您當班主任每天都起早貪黑，需要好好補一補，您一定要收下。”

小哲爸爸純樸的語言里帶著幾分憨厚，讓我深深地感受到這位父親對老師深深的謝意。我擔心，如果我再拒絕，會傷害他的自尊。

“小哲爸爸，您想多了。我剛說的是這些雞蛋我自己不能要，但沒說不收下。您放心，雞蛋我肯定收下，但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我能否和班上的孩子一起分享這些雞蛋？孩子們從早到晚埋頭苦學，不比老師輕松，而且他們現在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您看如何？”

小哲爸爸在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最后說：“但老師，您真是一位好老師，什么時候都先想著自己的學生，您怎么做我都同意，但您一定也要嘗一嘗啊！”聽著這位父親的囑托，我的心里涌出一陣暖意。教育的感動和成就不一定非得是獲獎證書，也不一定是各種榮譽和頭銜，很多時候都是源自這些平凡的話語和家長的肯定。

當天晚上，我和妻子把這100個土雞蛋一個一個仔細地清洗干凈，全都煮好，第二天一大早，我帶著這些土雞蛋走進教室。

“同學們，教師節剛過，很感謝大家送給老師的禮物，老師也給大家帶來了營養豐富的土雞蛋。這些土雞蛋是小哲的爸爸特意從老家帶來的，專門請同學們品嘗，給你們補充營養。這些土雞蛋也是我一鍋一鍋煮出來的，一人2個，人人有份。一會兒大家吃的時候，我們一起拍個視頻，齊聲喊出‘謝謝張叔叔’，好不好？”

視頻剛發到家長群就炸開了鍋。所有的家長都在給小哲爸爸點贊。小哲爸爸私下給我發了一條短信：但老師，謝謝您，孩子們有您這樣的好老師，是他們一生的幸運。

看著孩子們津津有味地品嘗著土雞蛋，我想，不僅是豐富的營養進入了孩子們的身體，感恩的種子也會在他們的心中生根發芽。（文中學生均為化名）

（作者單位：湖北省襄陽市東風中學高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