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上的涂鴉

夏莉琴

“你看，你看，這些字寫得喲，真難看！哈哈……”

“這畫也不怎么樣！嘻嘻……”

“有膽量，居然敢在窗簾上亂涂亂畫，佩服佩服！”

“估計是空虛了，想找夏老師談心了！”

剛進教室，就看見一群孩子圍坐在教室后方，盯著窗簾上的“杰作”，或放肆地笑，或大膽地猜測這是誰的“杰作”，或興奮地猜想我將如何嚴懲“作案者”。總之，他們正在等待著一場好戲上演。

我走到教室后面，拉起窗簾一角，發現有人在上面用黑色的水性筆寫了幾句歌詞（字跡很潦草，似乎想故意掩蓋真實的筆跡），還用彩色馬克筆勾畫了一些線條。我很生氣，果斷改變了教學計劃。

“有沒有哪位同學看到或者知道是誰畫的？”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茫然地搖頭。

“有哪位同學認識窗簾上的筆跡？”一片沉默。

繼續追問肯定無果，我只能寄希望于“肇事者”主動站出來。“二班的學生都是很棒很正直的，我想，你可能是一時無聊隨手畫上去的，當時只是覺得好玩，并沒有考慮到這樣做的后果。年輕人嘛，誰還沒有沖動的時候呢。我猜你現在肯定很后悔，可能還有一點害怕。也許你愿意私下單獨找我聊聊。如果你能來，我保證這件事到此為止。”

不過，我終究還是沒有等來坦白者。窗簾上的涂鴉深深刺痛了我！

一連幾天，我一籌莫展。一天，我突然想到了尼爾森的《正面管教》。尼爾森認為，父母或者教育者對孩子的錯誤都存在一個認識誤區，認為錯誤是難以接受的，是令人感到難堪的。所以，當孩子犯錯了，常常會嚴厲呵斥，企圖用懲罰的方式讓孩子不再犯錯，永遠循規蹈矩。這種方式也許很快就能約束孩子的行為，但一定是短期的，不可能發揮長效作用。如果將錯誤看成學習的機會，那么我們在面對孩子的錯誤時就不會動怒，就可以用更加理智和善的態度教育孩子，讓他們從錯誤中學習。

既然我的目的不是為了懲罰涂鴉者，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引導孩子專注于解決已經出現的問題呢？比如，清洗被污染的窗簾。

第二天，我笑著走進教室。“孩子們，我想請大家幫忙解決一個難題。”學生議論紛紛，以為我要請他們當神探。

“窗簾上的涂鴉真的刺痛了我的雙眼啊，有誰知道如何才能洗干凈這些印記呢？”

教室里一下子沸騰了。有的說用洗衣液，有的說用風油精，有的說試試小蘇打，還有的提議用酒精……孩子們積極出謀劃策，與先前那種置身事外、幸災樂禍的態度形成了鮮明對比。

“那么，今天的家庭作業就是，以學習小組為單位，做一個‘如何清洗水性筆和馬克筆印記’的小報告。明天的語文課上，我們來比一比哪個小組的方法最有效。”

接下來的一幕真的讓我感動欣慰。有的孩子用電腦查資料，有的孩子跑到化學辦公室找化學老師請教，有的孩子請來工作人員取下那一片窗簾，有的孩子在窗簾上分區……有了這樣一種班級生態，涂鴉者是誰似乎已經不那么重要了。煥然一新的窗簾照亮了我們的心！

很多時候，我們害怕面對問題，尤其是那些可能沒有結果的問題，習慣用結果左右自己的行為，忽視解決問題的過程。殊不知，轉變思維，換一種方式，解決問題的過程就是教育的良機。一位智慧的班主任，應該學會把懲戒思維放在一邊，不是一心想著揪出問題制造者，而是培養出更多問題解決者。

允許孩子犯錯，給足他們思考的空間，為他們創造成長的機會，就是為師者的擔當和責任。悄悄告訴你們，小李同學后來找到了我……

（作者單位：湖北省武漢市水果湖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