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帥
(南京審計大學,江蘇 南京 211815)
當前中國的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如何穩定經濟增長速度并增強經濟發展勢頭是我們國家重要任務。 而財稅政策是我們國家強有力的經濟政策變量,能否靈活運用這一工具促進經濟發展值得我們去探索。 理論上,不同的財稅政策,包括財政收支規模增減和各類財政支出的結構調整都可能會對經濟增長造成相應的影響。 為探索這些影響,本文通過選取不同的財政政策變量,對31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面板數據進行固定效應模型回歸分析,嘗試得出影響經濟增長的財政政策的指標,并對經濟增長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已有文獻關于財政政策對經濟增長的研究主要從兩個方面著手。 一是研究財政支出規模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相關的結論也各不相同,包含以下四種情形:財政支出規模與經濟增長呈正相關;財政支出規模與經濟增長呈負相關;財政支出規模存在一個最有利于經濟增長的數值;財政支出規模與經濟增長之間沒有顯著關系。 二是關注財政支出結構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一般把財政支出分為生產性支出和非生產性支出,主流的觀點認為生產性的財政支出有利于經濟增長,但是也有一些文章指出生產性財政支出不一定有利于經濟增長。 Devarajan 等通過實證分析發現傳統的生產性財政支出與經濟增長呈負相關,而非生產性支出與經濟增長呈正相關。 嚴成樑和龔六堂利用1997~2007省級面板數據回歸發現生產性財政支出的促進作用存在地區差異。 楊寶劍通過實證分析得出經濟建設型支出、科技文衛型支出、行政管理型支出均能促進經濟增長,而社會保障型支出與經濟增長關系不明顯。
縱觀已有研究,相關文獻選用數據較為陳舊,有鑒于此,本文選用最新的數據去考察不同類型的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嘗試反映最新的中國經濟狀況。
為了考察經濟增長的影響因素,將其歸納為三類。 第一類是技術進步的因素,由研發投入、城市化水平和外商投資所決定;第二類是生產要素的投入,包括勞動力和資本;第三類是經濟政策,主要考察財政支出結構、稅收規模和財政支出規模。 采用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C-D 函數),為了數值上的方便,取對數形式,用變化率的形式構造如下模型:

其中,下標i 代表省份,t 代表年份。 被解釋變量ry表示經濟增長率。 α、β 和γ 是系數向量。 X表示技術進步的解釋變量,包含R&D 規模rd、城市化水平cs、外商投資水平fdi;Y表示生產要素投入,包含勞動力增長率lr 和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率fa;Z表示財政政策變量,包括稅收規模ts、財政支出規模es;財政支出結構分為經濟建設型支出E、科教文衛型支出E、社會保障型支出E、行政管理型支出E四個大類。 模型中的變量和指標選取如表1所示。

表1 模型中的變量表示與數據指標選取
本文選取的全國31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2007~2019 年的相關數據均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財政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和各省份統計年鑒,對個別缺失數據用插值法補齊,相應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表2 2007~2019 年31 個省數據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經過Hausman 檢驗,Prob>χ=0.000,因此選用固定效應模型較為合適。
將核心解釋變量依次加入回歸得到基準回歸模型,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財政政策的經濟增長效應模型回歸結果
從回歸模型結果來看,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率與勞動力增長率回歸系數均為正,且較為顯著,這說明生產要素的投入對經濟增長起著積極的作用。 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率的提高擴大了物質資本存量,同時也為生產提供了基礎,可以促進經濟增長;勞動力增長率的提高,表明了勞動人口的增加,一方面可以直接參與生產,同時也可以間接促進分工,加深勞動專業程度,拉動經濟增長。 另一方面,結果顯示R&D規模、城市化水平、外商投資水平均能顯著促進經濟增長,這與以往文獻研究結論一致。 R&D 規模越大,說明研發轉化的創新越多,這能提高社會總體的技術水平,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拉動經濟增長;城市化可以將閑置農村勞動力轉移到城市中,為高附加值的第二、三產業發展助力,能提高總產出;外商投資給中國帶來資本、技術和管理經驗,提高了資源的利用率,提高了全要素生產率。
從回歸模型結果來看,財政支出規模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顯著為正,稅收規模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顯著為負。 這表明積極的財政政策對經濟增長起了拉動作用,一方面政府的支出本身就是GDP 的重要組成部分,另一方面由于乘數作用,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更為明顯。 隨著征稅規模增大,經濟增長會減緩。 征收流轉稅會扭曲價格體系,造成效率損失。 對勞動課稅,由于勞動的需求效應,勞動供給會減少;對資本利得課稅會減少投資。 所以稅收規模的上升會顯著抑制經濟增長。
從模型3 和模型5 看,科教文衛型財政支出規模和經濟建設型財政支出規模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 這表明了經濟建設型財政支出規模和科教文衛型財政支出規模對經濟增長有明顯的正向關系。 經濟建設型財政支出相當于政府購買,根據凱恩斯的乘數理論,政府購買的增加對經濟的擴張是有乘數效應的,是經濟增長的加速器。 同時經濟建設型支出大部分用于基礎設施建設,它有很強的公共品屬性,在一定程度上使其他經濟主體受益,同時也解決了“搭便車”的問題。 科教文衛型財政支出有較強的正向效應,財政在這些領域投入可以讓基礎理論成果更快地轉化促進生產力的進步。 對科學技術的投入,可以加速創新,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教育文化和衛生事業的投入,能更好地培育“人力資本”,國民整體素質的提高對生產率的提高和經濟的增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
從模型2 和模型4 來看,行政管理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不是很顯著,社會保障型支出對經濟增長具有明顯的負效應。 一方面,行政管理型支出也屬于政府購買,對國民經濟有乘數效應;另一方面,行政管理支出增加也會造成機構擴大,人員冗雜,從而造成辦事效率的下降。 另外行政管理支出增加也可能擠出私人投資。 因此行政管理型財政支出的政策效應不確定。 社會保障型支出由于針對的對象是一些退休人員、老弱病殘和需要補貼的行業,這些群體需求消費彈性很小,這種支出并不能促進消費,同時它還可能擠出私人投資,對經濟增長有拖拽效應。
本文利用中國2007 ~2019 年間31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面板數據,考察了財稅政策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結果顯示,財政支出規模擴張能顯著促進經濟增長,而稅收規模的擴張則會顯著抑制經濟增長。 此外,經濟建設型財政支出和科教文衛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社會保障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行政管理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效果不太顯著。
本文的研究所帶來的啟示如下:首先,要合理地控制財政收支的規模,適當地增加財政支出和減輕稅負,實行積極的財政政策對我國經濟實現中高速增長具有重要意義。 其次,要重視科研、城市化和外商投資給我們的經濟增長帶來的正面作用,可以出臺專項財政政策輔助其發揮更好的增長作用。 最后,調整當前財政支出的結構:經濟建設型公共支出對經濟增長有較強的促進作用,應該適當增加這部分的支出,但同時也要加強財政監督,避免資源浪費的現象發生。 科教文衛型財政支出是維持長期經濟增長的重要原因,要加大支出力度,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支出所帶來的影響是滯后的,必須要適當、合理地增加這些支出,并且針對不同地區的發展情況合理分配科技和教育資源,力求與當地經濟發展需求相匹配。 雖然社會保障型財政支出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但是考慮到我國已步入老齡化社會和福利效應,社會保障型財政支出在很長時間里應該平穩上升。 而政府需要縮減行政管理型支出,精簡機構,裁減人員,建立服務型政府,放松對市場的管控,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