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特征與影響因素分析

樊莉莎，竇 燕

(新疆財經大學，新疆 烏魯木齊 830012)

一、 引言

國外對旅游流研究起步較早，并率先將網絡理論運用到旅游相關研究中。 國內學者唐順鐵和郭來喜、馬耀峰和李天順進行了旅游流的定性研究。 近年旅游流網絡結構相關研究量增長顯著，產生了豐碩的研究成果。 早期研究數據主要是調查問卷或實地調研，隨著互聯網的普及，現有研究普遍利用網絡數據如定位數據、文本、照片等。 從研究尺度來看，相關研究集中在省域、典型旅游區等大、中尺度，對小尺度的景區的研究相對較少。 社會網絡理論為旅游流網絡結構測度提供了大量技術性指標，評價指標與方法相對固定，如中心度分析、結構洞、網絡規模、網絡密度、核心－邊緣分析等，主要構建整體網絡和節點網絡的評價指標。 研究內容上多數為旅游流網絡結構的特征描述，旅游流網絡結構的影響因素和動力機制研究相對薄弱。

掌握景區旅游客流的流動特征及影響機制，有助于優化供需，建立均衡的區域旅游目的地體系。在此背景下，對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特征及其影響因素進行探究，有助于了解目前的發展格局，探索旅游目的地的均衡協調發展，對新疆旅游業今后的發展起到啟示作用。 基于此，本文主要以多目的地旅游流為研究對象，從小尺度入手，以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景區作為旅游節點，揭示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特征，并采用QAP 回歸分析探究其影響因素，以期為豐富旅游流相關研究和促進新疆旅游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二、 數據區域概況、研究方法及數據來源

(一)研究區域概況

新疆位于亞歐大陸中部，自然景觀獨具特色，地形地貌類型復雜，涵蓋山地、河流、草原、沙漠、戈壁及盆地、冰川等多種類型；異域民族文化旅游資源豐富，擁有13 個世居少數民族。 南北疆旅游業發展各有所長，北疆地區自然旅游發展突出，而南疆人文景觀特色濃郁。 目前新疆旅游主要依靠航空、鐵路、公路交通，由于新疆地域遼闊，景區與景區、城市與城市之間距離較遠，當前正在加大景區機場建設，逐步完善旅游線路網絡，如布爾津喀納斯機場、新源那拉提機場、富蘊可可托海機場等對當地旅游業發展起到助推作用。 民航局發布的機場旅客吞吐量數據顯示，2019 年新疆地區千萬級機場1 座(烏魯木齊)，百萬級機場5 座(喀什、庫爾勒、阿克蘇溫宿、和田、伊寧)，其余15 座皆為百萬級以下，疆內航線網絡呈現以烏魯木齊機場為樞紐，干支結合蛛網式的結構。新疆旅游資源豐富，景區分布較不均勻，地州市之間存在差異，整體表現為北疆地區景區較多，尤其是伊犁地區景區最多，南疆地區景區較少。

(二)研究方法

本文研究內容主要包含網絡結構特征及影響因素研究兩個方面，整體網絡特征分析選取網絡密度、塊模型等為指標，節點網絡結構分析選取點度中心度、接近中心度、中介中心度等為指標，影響因素采用QAP 回歸分析進行探究，部分指標計算方法及釋義如下。

1. 中心度分析

社會網絡分析中，中心度是量化節點重要性的指標。 點度中心度表示與該節點直接關聯的節點的數量，其數值大小可表示該節點重要性，依據流向劃分為內向、外向點度中心度，分別反映節點的吸引、擴散能力。 中介中心度反映旅游節點的中轉作用，數值越高，其樞紐作用越強。 接近中心度用來測度某個節點與其他節點的接近程度，即非核心節點對核心節點的依賴程度。 本文選擇上述三種指標分析網絡節點特征(表1)。

表1 中心度相關指標

2. 網絡密度

網絡密度可量化所有節點之間的關聯程度，旅游流網絡為有向網絡，密度取值范圍為0～1，越接近1，其網絡密度越高，則網絡中各旅游節點間的關聯頻次越高、數量越多，旅游流整體網絡的關聯越緊密。 其公式為:

其中，M 為網絡密度，L 為節點之間實際的關系數，N 為節點個數。

3. 塊模型

塊模型研究的是位置層次，非個體層次，一個塊模型就是對多元關系網絡的簡化表示，并且每個位置中的行動者都具有結構對等性，其目的是尋找一種能夠表達個體之間關系的綜合結構簡化表達式。

4. QAP 回歸分析

QAP 回歸分析的研究對象屬于“關系”數據，旅游流網絡矩陣與解釋變量矩陣具有高度相關性，即存在“多重共線性”，傳統統計計量方法的結果可能失真，且失去變量顯著性的基本意義，QAP 分析給出矩陣與矩陣之間的相關系數，隨機置換矩陣數據，對系數進行非參數檢驗，其參數估計結果更加穩健，符合本文的研究目的。

(三)數據來源

本文采集攜程網、去哪兒網、馬蜂窩旅游網上入疆旅游游記的數據，進入攜程、馬蜂窩和去哪兒網的游記子塊或者游記攻略子塊，以“新疆”為關鍵詞進行檢索，檢索出相關游記列表頁面，利用Python 軟件解析網頁，爬取數據。 采集字段包括游記的標題、作者、出發時間、游玩天數、人均花費、結伴方式、網址、正文等信息。 近年來新疆旅游業雖受疫情影響，但整體上呈現強勁復蘇態勢。 2020 年克服疫情不利影響，接待游客1.58 億人次；2021 年1 ～7 月，新疆接待游客7833.51 萬人次，同比增長38.72%。 考慮到數據時效性，采集時段定為2019 年10 月1 日至2021 年9 月30 日。

采集完畢后進行篩選，篩選后得到完整游記共847 篇，對這847 篇游記進行逐篇閱讀，并結合游記中所展示的圖片，提取本次研究所需要的旅游節點順序信息，建立Excel 表格做好記錄。 通過847 條旅游路徑，收集到151 個旅游節點之間的關系數據，獲得一個151×151 的多值有向關系矩陣。 對關系矩陣進行二值化處理，多次測試后，斷點值定為3，二值化處理后，獲得84 個節點之間的關系數據，也即84×84 的二值矩陣。

三、 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特征分析

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特征分析從節點網絡結構特征與整體網絡結構特征兩方面展開，節點網絡結構特征選取節點中心度為測度指標，整體網絡結構選取網絡密度以及塊模型等為測度指標。

(一)節點中心度分析

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包含84 個旅游節點，其中北疆地區節點最多，有47 個，節點分布聚集，占據明顯的領導地位，其次是南疆地區、東疆地區，分別為26 個和11 個。 核心節點的支配作用突出，而邊緣節點與其他節點的聯系不足(表2)。

表2 新疆旅游流網絡結構中心度分析

依據點度中心度結果可得:84 個節點中，平均每個節點與4.798 個其他節點存在旅游流流動關系。 北疆的賽里木湖、那拉提旅游風景區、天山天池風景區、新疆國際大巴扎景區，南疆的巴音布魯克景區、喀什古城，東疆的火焰山景區和庫木塔格沙漠，這些節點具有較高的外向及內向點度中心度，在旅游流網絡中較為重要，屬于核心節點，對游客吸引力強，也對其他節點有輻射擴散作用。

對接近中心度分析，發現接近中心度值較高的節點與點度中心度分析結果基本一致。 網絡中內外向接近中心度差異顯著的節點，如北疆的庫爾德寧景區、阿克塔斯度假村、昌吉小吃街、烏魯木齊市人民公園、昭蘇縣濕地公園、鹿角灣等，它們的外向接近度遠大于內向接近度，說明這些景區作為進入性節點時，較少受到其他節點的影響和控制，與核心旅游節點可直接關聯；南疆的中西亞國際貿易市場、莎車縣古城景區、澤普縣金湖楊景區、達瓦昆沙漠旅游風景區、葉城縣錫提亞迷城景區則情況相反，它們的外向接近度遠小于內向接近度，這些節點與核心節點不可直接相連。

北疆的新疆國際大巴扎景區、賽里木湖，南疆的喀什古城、帕米爾旅游區，這些節點中介中心度較高，表明這些節點發揮樞紐作用。 新疆國際大巴扎的中介中心度最高，這是因為其位于新疆首府烏魯木齊，免費開放，是外地游客的必游之地。 賽里木湖景區知名度高，深受游客喜愛，地理位置位于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塔城地區和阿勒泰地區的交界位置。 喀什和帕米爾旅游區為南疆知名景區，常發揮南北疆游覽的樞紐作用。 百里油區景區、泥火山景區、中西亞國際貿易市場等31 個節點的中介中心度為0，表明這些節點處于旅游流網絡邊緣位置，缺少與主要旅游節點的連接。

(二)整體網絡分析

對旅游流整體網絡結構特征進行分析，采用網絡密度反映網絡節點之間整體緊密程度，借助塊模型可簡化整體網絡，研究子結構之間、子結構內部的關系。

通過計算網絡密度可以看出，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呈現出網絡規模大、密度小的特點。 在理論上84 個節點相互聯結關系為100%的狀態下，應該有6972 條關系，本研究中僅存在403 條關系，旅游流網絡密度為0.0578，即網絡中實際各節點間建立聯系僅占理論聯系數量的5.78%，表明旅游節點間的聯系較少，各節點間的輻射帶動作用不顯著，旅游流分布比較分散。

通過塊模型分析可以看出，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獨立松散特征明顯，每個子塊內部網絡密度較高，表明每個子塊內部聯系緊密，多數子塊與其他子塊間均有一定的聯系，但密度較低，形成了內部緊密、外部松散的整體網絡結構。

為了探究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內部子結構的位置關系，對旅游流網絡進行塊模型分析。 利用Ucinet 軟件中的CONCOR 算法將切割深度設為3，新疆旅游流網絡被分為8 個子塊。 子塊1:羅布人村寨、拜城縣克孜爾石窟、天山神秘大峽谷、庫車王府、新疆塔克拉瑪干N39°沙漠旅游景區、輪臺縣塔里木胡楊林公園、紅海旅游景區、和田縣核桃王景區、天山托木爾大峽谷景區；子塊2:喀什古城、帕米爾旅游區、和田夜市、達瓦昆沙漠旅游風景區、慕士塔格峰－喀拉庫勒湖、阿圖什天門景區、高臺民居旅游景區、香妃園景區、莎車縣古城景區、阿克陶縣白沙山白沙湖、葉城縣錫提亞迷城景區、阿克陶縣奧依塔克冰川公園景區、中西亞國際貿易市場、澤普縣金湖楊景區、恰西塔里木景區、烏魯木齊市人民公園；子塊3:火焰山景區、江布拉克景區、吐峪溝景區、高昌故城、吐魯番博物館、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大交河景區、庫木塔格沙漠、坎兒井民俗園、葡萄溝景區；子塊4:郡王府影視城、博斯騰湖景區、蘇公塔；子塊5:喬爾瑪烈士陵園紀念館、唐布拉景區、庫爾德寧景區、鞏乃斯景區、巴音布魯克景區、烏孫山旅游服務區；子塊6:喀贊其民俗旅游區、大西溝中華福壽山、八卦城景區、那拉提旅游風景區、阿克塔斯度假村、果子溝－賽里木湖景區、科古爾琴薰衣草園景區、解憂公主薰衣草園、天馬旅游文化園、昭蘇縣濕地公園、霍爾果斯中哈國際文化旅游區、惠遠古城、夏塔景區、伊犁河風景區、喀拉峻景區、六星街景區、賽里木湖；子塊7:鹿角灣、紀氏部落影視城、黑油山景區、獨山子大峽谷、百里油區景區、獨山子展覽(博物)館、獨庫公路博物館、泥火山景區、世界魔鬼城景區、塔城烏沙安集海大峽谷、克拉瑪依展覽館(博物館)；子塊8:紅山公園、喀納斯景區、可可蘇里景區、烏魯木齊天山大峽谷、烏倫古湖景區、可可托海景區、昌吉小吃街、可可托海國家礦山公園景區、新疆國際大巴扎景區、五彩灘、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物館、天山天池風景區。

為了優化展示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將網絡密度0.0578 設為閾值，二值化處理子塊的密度矩陣，構建關系網絡的像矩陣(表3)，依據像矩陣，畫出關聯關系圖(圖1)。 可以看出，各子塊內部節點之間具有明顯集聚效應，這表明同一子塊的旅游節點常出現在游客的同一次旅行線路中。 子塊1 和子塊2 主要位于南疆地區，可能受地理位置影響與其他子塊聯系較少，通過子塊5 接受北疆來的游客。子塊3 鄰近首府烏魯木齊市和子塊8 存在旅游互惠關系，受到其他三個子塊的輸出，表明該子塊可能是一個終點旅游地的組合；位于北疆的子塊5、6、7 旅游資源豐富，旅游互惠關系密切，子塊5 樞紐作用顯著，鄰近烏魯木齊市，旅游流流動呈現北疆、東疆、南疆區域內部抱團的特征。 整體看子塊之間多為單向聯系關系，緊密度低，旅游子塊之間存在關系的斷裂。

表3 子塊關系的像矩陣

圖1 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各個子塊間的相互關系

四、 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影響因素分析

(一)指標選取及二值矩陣構建

參考相關學者的研究成果，考慮數據的可得性，構建旅游流網絡結構影響因素指標體系，探討地理鄰近性、網絡知名度、旅游資源稟賦、交通通達性、城市產業結構、城市經濟發展水平等6 個方面因素對新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的影響(表4)。

表4 新疆旅游流網絡結構影響因素指標及回歸結果

(二)影響因素分析

對新疆旅游流網絡矩陣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地理鄰近性、網絡知名度、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城市產業結構、旅游資源稟賦通過了顯著性檢驗且回歸系數都為正值，表明游客傾向于選擇地理鄰近、網絡知名度較高、旅游資源稟賦較高、經濟發達的區域內流動。 影響程度的大小為地理鄰近性＞旅游資源稟賦＞網絡知名度＞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城市產業結構，影響游客流動的重要因素在于旅游節點自身的條件，首先考慮節點之間的距離，旅游節點間地理位置越鄰近，游客流動的成本越低；旅游資源是旅游業發展的物質基礎，對客源市場產生直接影響；網絡時代，在旅游動機的驅使下，較高網絡知名度也會促進旅游流的形成。 交通通達性沒有通過顯著性水平檢驗，原因可能在于新疆旅游不僅僅依賴于公路交通，區內交通發達，覆蓋公路、鐵路、航空，僅用公路交通相關指標難以準確反映區域交通條件。

節點同地州市以及節點同為南疆或北疆地區的旅游節點更易建立關聯，多數游客傾向于選擇在短時間內游覽更多的景區，地理距離鄰近為這一選擇提供便利；百度指數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用戶的出游需求，如今人們出行愈發依賴于互聯網，網絡信息對游客的現實旅游行為具有很強的引導作用；景區高等級以及全域旅游示范區的評定往往涉及該地區的旅游資源吸引力、基礎設施、服務能力、交通、市場監管等多種因素，4A、5A 景區以及全域旅游示范區能夠綜合反映出該地區景區的綜合實力及吸引力較強，旅游資源質量較高，游客在對景區不了解的情況下能以此為選擇依據，一般來說，高等級景區以及全域旅游示范區的客流量較大；人均GDP 體現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經濟發展水平對旅游資源開發、旅游投資、交通設施建設等多方面產生影響，進而對新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產生影響；第三產業是新疆國民經濟的主力軍，旅游業是新疆第三產業中的重點產業，產業結構相似的地區更容易通過旅游合作與交流建立聯系。

QAP 回歸分析結果為新疆旅游發展一體化提供了發展思路，推進新疆各地級市旅游協同發展時可以從加強區域合作、突破地域限制、創新網絡宣傳、助力旅游消費、挖掘特色資源、旅游差異化發展、發展旅游經濟、優化產業結構等方面展開。

五、 結論與討論

(一)結論

通過采集游客的線上游記獲取游客的游覽路線，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對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從節點特征和整體網絡結構特征兩個方面進行研究，并采用QAP 回歸探討了其影響因素，得出以下結論:①節點特征。 新疆旅游流網絡相對分散，節點之間的關系不緊密。 根據中心度分析，北疆的賽里木湖、那拉提旅游風景區、天山天池風景區、新疆國際大巴扎景區，南疆的巴音布魯克景區、喀什古城，東疆的火焰山景區和庫木塔格沙漠，這些是旅游流網絡中的核心節點，對周邊其他節點的帶動作用較大；北疆地區的部分非核心節點作為進入性節點時，較少受到其他節點的影響和控制，能夠與核心旅游節點直接關聯，而南疆地區的部分非核心節點需通過其他節點與核心節點產生聯系；北疆的賽里木湖、新疆國際大巴扎景區，南疆的喀什古城、帕米爾旅游區的中介中心度較高，說明這些節點在旅游流網絡中起著顯著的樞紐作用。 ②整體特征。 整體網絡規模大，密度低，僅為5.78%，表明網絡內各節點之間的聯系松散，其關聯度還需提升。 根據塊模型可看出，形成8 個子塊，各版塊內部節點間有凝聚特征，子塊與子塊外部聯系松散。 子塊3、子塊8 的內部聯系最為緊密，子塊5 和子塊3 與其他子塊的聯系較多，整體看子塊之間關聯度較低。 ③影響因素。通過QAP 回歸分析可知，地理鄰近性、網絡知名度、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城市產業結構、旅游資源稟賦對新疆入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產生影響。

(二)討論

本研究從靜態角度分析了新疆旅游流網絡結構特征，未來相關研究應更加深入分析旅游目的地旅游流網絡的動態演化過程，關于影響因素的探究可以嘗試加入游客的個人屬性特征，進一步豐富游客流動規律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