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傳統媒體傳播內容的重要形式之一,深度報道曾迎來黃金時代。但在媒介技術升級過程中,傳統媒體面臨受眾流失、影響力下降等問題,深度報道在碎片化閱讀時代發展受限。文章通過分析碎片化閱讀時代傳統媒體深度報道的優勢,提出傳統媒體發展深度報道應重建人才隊伍、精選報道角度、嘗試付費模式、豐富傳播形式的策略,旨在幫助傳統媒體在碎片化閱讀時代中利用深度報道實現突圍。
【關? 鍵? 詞】深度報道;碎片化閱讀;傳統媒體
【作者單位】吳甜,陜西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中圖分類號】G206.2【文獻標識碼】A【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14.016
深度報道是新聞媒體針對公眾關切的熱點事件和社會問題進行深入挖掘,不斷探尋引發事件的真實原因,并持續追蹤事件走向的一種報道方式。深度報道涉及的內容深刻,通常以事件或問題為中心全面探討、分析與其關聯的事物,并提出見解、評論和相關對策建議。中國深度報道源于20世紀80年代。20世紀90年代中期,《新京報》《南方都市報》等都市類媒體深度報道崛起,正式開啟了深度報道時代。
傳統媒體時代,深度報道作為大眾深入了解熱點事件全貌的主要方式,在大眾心中占據著重要地位。隨著媒介信息平臺的不斷擴張,信息獲取方式的便捷性和即時性不僅使得大眾獲取信息的平臺多元化,還深刻地影響了大眾的閱讀方式,不間斷涌入媒介環境中的碎片化信息引發的碎片化閱讀現象日益明顯。碎片化閱讀時代,傳統媒體的深度報道模式面臨挑戰,與此同時,在新的傳播格局下,傳統媒體轉型的步伐更加急切,深度報道在其中承擔著重要使命。如何利用深度報道在碎片化閱讀時代快速突圍,是傳統媒體亟須思考和解決的問題。
一、 碎片化閱讀時代傳統媒體開展深度報道的優勢
深度報道在我國有30多年的發展歷史,在傳統媒體時代迎來輝煌時刻,在新媒體時代進入發展瓶頸期。很多傳統媒體在適應媒介變革的過程中,為了迎合大眾的碎片化閱讀習慣逐漸舍棄深度報道,但《新京報》等具有一定影響力的媒體機構在變革中堅守深度報道陣地,并不斷發揮傳統媒體在碎片化閱讀時代開展深度報道的優勢。
1.傳統媒體開展深度報道的專業優勢
在碎片化閱讀時代,自媒體和社交媒體的崛起帶來了多元的信息,最初,“公民記者”的出現豐富了新聞信息的來源,但很多信息發布平臺和信息發布主體幾乎不具備新聞專業教育背景和開展深度報道的條件,他們所發布或傳播的信息甚至難以滿足新聞最基本的六大要素。盡管傳統媒體在碎片化閱讀時代的發展受限,但其開展深度報道具有專業優勢——傳統媒體在發展過程中已經開展多次深度報道實踐,擁有豐富的經驗。例如,《新京報》在發展過程中始終將深度報道作為主要業務,相較于一般的網絡新聞媒體,《新京報》在深度報道的專業度上更勝一籌。
2.傳播主體的權威性和公信力
碎片化閱讀時代,各類不實新聞不脛而走。盡管新興媒體平臺滿足了大眾對碎片化、即時性信息的需求,但在新聞真實性無法保證的情況下,新興媒體平臺公信力有所下降。傳統媒體的權威性和社會公信力較高,容易得到大眾的認可,尤其在信息爆炸時代,傳統媒體堅守深度報道既是對新聞真實性的堅持,又是踐行社會責任的最佳方式。不論在什么時代,社會的健康發展都需要新聞媒體的監督,而最有效的監督手段莫過于深度報道。因此,大力發展深度報道,推出獨家、有影響力的報道,是傳統媒體的應有之義。在碎片化閱讀時代中堅持深度報道,將是傳統媒體彰顯權威性、提升公信力的重要方式之一。
3.實現內容個性化發展
碎片化新聞信息充斥著互聯網平臺,內容同質化問題嚴重。千篇一律的新聞信息難以形成差異,不僅無法凸顯傳播主體的個性和特色,而且很容易引發大眾審美疲勞。加之這些碎片化信息不夠完整、不成體系,難以滿足用戶的需求,導致用戶黏性減弱。深度報道深刻且全面,具有一般報道無法提供的信息內容和信息維度。在碎片化閱讀時代,深度報道的內容有天然優勢,其廣度和厚度是深度報道獨特性的內在表現[1]。深度報道能夠幫助傳統媒體在碎片化閱讀時代實現內容個性化發展,有利于傳統媒體實現差異化運營。此外,深度報道為傳統媒體帶來的用戶忠誠度更高、黏性更強。
4.填補市場空白
碎片化閱讀時代,碎片化內容是信息傳播內容的主流,但并不意味著長篇報道、深度報道已經不再符合市場的發展趨勢。當前,受眾注意力成為媒介環境中重要的商品,受眾的需求意味著市場的需求。隨著越來越多的傳統媒體放棄經營深度報道板塊,市場中的深度報道處于短缺的狀態。美國報業協會在調查受眾對深度報道的閱讀情況時發現,有深度的長篇報道仍然具有吸引力,傳統媒體開展深度報道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填補市場空白,滿足受眾的需求。國內一些較大的門戶網站如新浪、搜狐、網易等加速布局深度報道板塊,以求盡快占領深度報道市場;《新京報》始終堅守深度報道領域,澎湃則持續挖掘深度報道的市場潛力。可見,在碎片化閱讀時代,深度報道依然有較大的發展空間。
二、 碎片化閱讀時代傳統媒體深度報道的困境
碎片化閱讀時代,深度報道面臨壓力:一是媒介環境的改變,使得深度報道的生存空間被進一步壓縮;二是在信息多元化的背景下,深度報道的局限性逐漸凸顯,進而影響報道形式的發展。傳統媒體要想在碎片化閱讀時代借助深度報道重拾公信力和輿論引導力,就需要從主觀方面和客觀方面深入分析深度報道面臨的問題。
1.深度報道人才的缺失
我國傳統媒體在探索深度報道的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深度報道也一度成為傳統媒體發展的中堅力量。隨著媒介技術的發展和傳統媒體與新媒體深度融合進程加快,深度報道已然告別了當初的高光時刻。在碎片化閱讀時代,受眾注意力和用戶流量成為支撐媒體發展的重要經濟來源,在深度報道內容收益急劇下滑的情況下,傳統媒體面臨轉型壓力。不少傳統媒體在轉型發展的過程中放棄了深度報道板塊,大量深度報道部門被裁撤,許多資深的深度報道記者或是流向新媒體行業或是升級為管理層,導致傳統媒體深度報道人才流失。大部分新引進的年輕人才是在碎片化閱讀時代成長起來的,深度報道能力相對較弱,人才隊伍的缺失進一步阻礙了深度報道的發展。
2.內容生產模式的顛覆
傳統媒體時代,傳播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在媒體手中,媒介設置議程大大拓展了媒體選題的范圍和角度。新聞記者的信息搜集源于媒體策劃以及群眾反映,而后經過新聞記者實地探查、面對面采訪以及深入了解最終形成深度報道[2]。
碎片化閱讀時代,新聞內容生產模式被顛覆,受眾議程設置的現象突出且數據導向性明顯。媒體選題的角度被數據左右,限定在受眾主要感興趣的范圍之內,導致選題范圍縮減。此外,同一事件的大量碎片化信息幾乎涵蓋事件的全貌,新聞記者難以在此基礎上挑選出有新意、有價值的選題。選題范圍的不斷縮減使得傳統媒體的深度報道同質化問題嚴重。與此同時,新聞記者搜集信息的方式逐漸從線下轉移到線上,零落分散的信息源真實性存疑,核實難度增大,降低了深度報道的整體質量、新聞價值和可信度,也弱化了深度報道的吸引力,不利于傳統媒體借助深度報道實現個性化發展和公信力提升。
3.投入產出失衡
碎片化閱讀時代,淺閱讀、娛樂化的信息成為主要的傳播內容。傳統媒體進行深度報道需要結合多方觀點,對事件進行垂直化、系統化的了解,即使投入大量的財力和人力資源,時效性也不強。當深度報道制作完成的時候,大眾已經通過各個平臺、各個傳播主體傳播的碎片化信息拼湊起事件的輪廓,對事件有了大致的認識和了解。在受眾注意力有限的前提下,傳統媒體的深度報道制作完成并傳播時,碎片化信息的堆砌已經嚴重消解受眾的注意力。可見,投入與產出失衡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深度報道的開展。
4.傳播形式單一
碎片化閱讀時代,信息除了具有簡短的特點,還具有豐富的傳播形式,這是其吸引流量的關鍵。傳統媒體在進行深度報道時,需要運用大量的文字信息闡述事件的前因后果,剖析事件的本質和意義,傳播形式比較單一。單一的傳播形式能調動的受眾感官系統有限,很難在第一時間吸引受眾的注意力,且在算法推薦機制下,形式單一的深度報道很快就會淹沒在信息池中。縱使深度報道能夠被受眾注意到,單一的文字模式也較難吸引受眾堅持讀下去,導致文章整體閱讀率不高。
三、碎片化閱讀時代傳統媒體深度報道的發展策略
在碎片化閱讀時代,傳統媒體應看到自身開展深度報道的優勢,充分吸取《新京報》等媒體的成功經驗,從人才隊伍重建、精選報道角度、嘗試付費模式、豐富傳播形式等方面進行變革。
1.重建人才隊伍
傳統媒體想要在碎片化閱讀時代重新激發深度報道的活力,就要重視深度報道人才隊伍的建設。碎片化閱讀時代下,傳統深度報道的生產方式已經不再適應新的傳播環境,傳統媒體需要重組新聞記者、調查記者隊伍,通過部門之間的調整來適應當前深度報道的模式。例如,《新京報》自創刊以來從未放棄深度報道板塊,在發展過程中多次調整部門結構,吸納年輕人才加入深度報道團隊,以資深記者為首帶動團隊整體發展。
過去深度報道的形成都是通過新聞記者的專線追蹤、實地考察、反復采訪才能夠實現,兩個甚至一個記者就要完成一篇深度報道。這種生產模式耗費了記者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且報道的內容未必深入全面[3]。如今,傳統媒體可以通過重建深度報道隊伍,引進一批擅長數據搜集、歸納、分析的復合型人才,如在深度報道部門下設立多個3—5人的深度報道小組,小組內人才的擅長領域互補,各組員分工合作,共同優化深度報道的策劃、選題、采訪和寫作流程。
2.精選報道角度
一個獨特的深度報道選題不僅彰顯傳統媒體的能力,也會成為傳統媒體與碎片化信息進行流量博弈的籌碼。因此,傳統媒體在碎片化閱讀時代更要在有限的選題范圍內精選報道角度,通過角度創新體現深度報道的價值。傳統媒體在選擇深度報道角度時,可以借助數字化媒介向受眾公開征集議題,面對熱點議題,傳統媒體不僅要考量其在深度報道中的價值,還要進行同質化議題篩選。
傳統媒體在選擇報道角度時,不一定要在最新事件中尋找,也可以多關注具有意義的傳統事件。美國學者邁克爾·舒登森將新聞寫作分為信息模式和故事模式,實際上,碎片化閱讀時代中的新聞大部分趨于信息模式,深度報道則是一種以故事模式對新聞事件進行補充的報道[4]。盡管一個事件已經以信息模式被大眾知曉,但仍有以故事模式進行深度報道的意義和價值。傳統媒體可以借助故事模式選擇深度報道的角度,以真實的故事吸引人、打動人,進而實現深度報道傳播價值的提升。例如,澎湃借助大眾對醫療衛生、食品安全等領域的關注,從以往的新聞報道中重選主題,以真實故事為引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深度報道,引起了大眾的持續關注。
3.嘗試付費模式
傳統媒體發展深度報道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傳統媒體可以嘗試開啟深度報道付費模式,通過經營模式變革為深度報道吸引流量。盡管國內的新聞付費模式尚處于探索階段,但傳統媒體在布局深度報道的過程中嘗試新聞付費也是一種積極的信號。如《紐約時報》的新聞付費模式是建立新聞付費墻,以免費新聞吸引用戶關注后引導用戶為其感興趣的內容付費。我國的傳統媒體可在碎片化信息和深度報道之間建立付費墻,利用碎片化的免費新聞信息吸引用戶關注,提高傳統媒體的用戶量,進而吸引對深度報道感興趣、有需求的用戶付費瀏覽深度報道。
《紐約時報》還開啟了眾籌報道的模式,即對同一選題感興趣的用戶可以共同出資,支持該選題小組開展報道工作,負責承接該項報道的新聞記者能夠利用眾籌資金完成報道,也能夠在報道發布后獲得相應的報酬,平臺還會依據報道產生的流量給新聞記者分紅。我國的傳統媒體可以將眾籌機制、募集資金的方式引入深度報道制作中,資金先行確保了深度報道的有序開展,出資的用戶也能成為后續觀看深度報道的確定受眾,使得深度報道既解決了資金問題,又獲得了固定流量。嘗試付費模式不僅能夠減輕傳統媒體制作深度報道的經濟壓力,而且有助于傳統媒體變革經營模式。
4.豐富傳播形式
在任何媒介環境下,深度報道所堅持的核心是深度和力度,傳統媒體堅守深度報道的原則并不意味著其必須堅守深度報道的傳統模式。反之,為了讓深度報道在碎片化閱讀時代能夠率先進入大眾視野,吸引受眾注意力,深度報道必須創新呈現模式,豐富傳播形式。對于長篇的深度報道,在不影響報道的真實性和客觀性基礎上,制作小組可以盡量選擇一些短句應用、分段呈現和新媒體語言運用,并配以相關圖片,豐富深度報道的形式。如《新京報》在深度報道文章呈現上圖文并茂,在深度報道文章開頭注明全文字數和閱讀時長,迎合碎片化閱讀時代受眾的閱讀習慣。
為了滿足碎片化閱讀時代受眾對閱讀產品多元化的需求,深度報道也可以借助媒介化技術進行數據化深度報道、可視化深度報道的創新[5]。可視化的深度報道能夠解放受眾的感官系統,激發受眾的閱讀興趣,從而提升深度報道的完讀率。例如,深度報道若涉及一些復雜的人物關系或大量的數據信息,傳統媒體可以借助關系圖、數據圖梳理信息,降低受眾的閱讀難度,幫助受眾更好地理解深度報道的內容。
深度報道在任何時代都是反映社會現實的一面鏡子,傳統媒體在碎片化閱讀時代不應只注重流量和經濟效益,忽略深度報道的新聞價值和自身在媒介社會中的社會責任。傳統媒體只有始終堅守主導輿論陣地,不斷探索深度報道在碎片化閱讀時代的發展路徑,積極創新新技術在深度報道中的應用方式,著力突出深度報道在碎片化信息中的特色,才能夠體現深度報道在碎片化閱讀時代的價值,提升自身的話語權和公信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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