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RCEP伙伴國產品貿易發展特征、挑戰與對策建議

梁瀅 駱乃寧

摘要：農產品貿易是中國與RCEP伙伴國經貿合作的重要內容與領域。明確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特征及面對的挑戰對于進一步推動中國與RCEP伙伴國區域經濟合作具有重要的意義 本文運用2010-2020年RCEP各成員國農產品貿易數據，從農產品貿易規模、貿易逆差、出口市場結構、進口市場結構、出口產品結構、進口產品結構六個方面詳細分析了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的特征，同時從農產品國際競爭力、貿易差額、市場結構、產品結構下的區域價值鏈四個方面提出中國在RCEP農產品貿易中要面臨的挑戰。最后從充分利用RCEP規則、農產品與跨境電子商務相結合、提高區域農產品競爭力等方面提出進一步推動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發展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RCEP;農產品貿易;特征;挑戰;對策建議

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于2020年11月15日正式簽署，該協定的簽訂標志著世界最大的自由貿易區成立。2021年已有文萊、柬埔寨、老撾、新加坡、泰國、越南等6個東盟成員國和中國、日本、新西蘭、澳大利亞等4個非東盟成員國已經正式提交核準書，達到協定生效門檻，自2022年1月1日開始，RCEP對以上10國已經開始生效。RCEP協議文本中對農產品關稅的調整以及農產品對出口補貼權力的取消，都將推動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的進一步發展。因此，明確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特征與挑戰，對于在RCEP下進一步推動自由貿易區內中國與伙伴國優化各國資源配置，在農產品領域挖掘出更大的合作空間和發展潛力，推進區域經濟合作具有重要的意義和價值。

一、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發展特征

（一）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規模不斷擴大，進口增速較快

2010- 2020年以來，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總額除2015年出現一次下降波動外皆呈逐年擴大態勢，從2010年進出口總額的335. 87億美元增長至2020年的724.29億美元，漲幅達388.42億美元（如圖1），增長近2. 16倍，年均增長率為7.99%。受到全球經濟增速下滑經濟復蘇乏力的影響，導致2015年進口有小幅度下滑，此外逐年增長。2020年中國自RCEP伙伴國進口農產品458.42億美元，與2010年的153.41億美元相比增長近3倍，年均增長率為11. 57%。出口方面，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貿易額較平穩，增長幅度不大且偶有下降，其中除2010年以外均保持在200億美元到300億美元之間。總體上來說，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總額不斷增加，貿易規模不斷擴大。

（二）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呈逆差態勢，逆差主要來源為東盟

如圖2所示，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自2012年起由貿易順差開始轉為貿易逆差后，除2015年和2016兩年逆差程度短暫縮小外，其余年份逆差皆不斷增大。尤其自2016年以后進口額不斷增加后，中國與RCEP農產品貿易逆差大幅擴大，到2020年達到192. 54億美元，達到最高值，較2012年首次出現逆差額時的12. 62億美元增長了15. 26倍。從貿易差額的國別構成來看，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最大的逆差來源國為東盟，并且逆差不斷擴大，2020年逆差額為159. 65億美元，占到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逆差的82.9%。中國與RCEP伙伴國逆差另外的兩個逆差來源國分別是新西蘭和澳大利亞，而中國與日本和韓國在農產品貿易上則呈現為順差。

（三）中國對RCEP伙伴國出口結構中以農產品制成品以及植物產品為主

中國對RCEP伙伴國的農產品出口結構來看，如圖3所示，2010 2020年我國出口農產品主要以農產品制成品和植物產品為主，這四大類農產品占比變化幅度較小。農產品制成品占到了我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的一半左右，占比最高。在中國同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總體呈逆差態勢下，農產品制成品除2020年外，多年保持順差。此外，植物產品一直以來占到中國對RCEP伙伴國出口比重的30%以上，動物產品位居我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的第三位，大體在10%20%之間。動植物油脂產品則占比極少，占比最大的2020年也只有2%左右。

（四）中國從RCEP伙伴國農產品進口結構較大波動，植物產品進口快速上升占到主體地位

從圖4可知，中國對RCEP伙伴國的農產品進口結構變化幅度較大。2012年以前，我國從RCEP伙伴國進口農產品主要以動植物油脂產品為主，但隨著我國開始加大動植物油脂產品的生產，其進口量逐年下降，至2018年進口量僅占15%。相反，其他三類農產品進口占比雖也不斷波動，但整體都成上升趨勢。近年來，植物產品進口占比總體位于首位，但四大類農產品進口占比較均勻，植物產品進口也只占到20%35%之間。進口動物產品量位于第二位，農產品制成品自2014年后逐漸超過動植物油脂產品位列第三。

（五）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市場分布不均勻且相對集中

從圖5可看出，我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主要集中在日本和韓國，其次是馬來西亞、越南和泰國。文萊、老撾、柬埔寨和新西蘭在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所占比非常小，幾乎每年都不超過1%。具體分析來看，日本在2010年占到了最高的49.40%，雖之后占比下降，在2020年占比下降到35.84%，但也一直都是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中最大的目的國。中國向韓國農產品出口一直以來占比較為穩定，基本維持在18%左右，總體位居第二位，除越南在2020年以占比20.84超過韓國躍升至第二位。在東盟10國中，我國出口東盟國家農產品貿易主要集中在馬來西亞、越南、泰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5國，這5國在2020年占我國出口東盟農產品的66%，其余5國只占到7%。澳大利亞、新西蘭因本國農產品資源豐富，所以我國向其農產品出口較少。

從占比變化趨勢來看，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越南、緬甸占比顯著升高，尤其是越南，從2010年占比7. 20%提升至2020年的20. 48%，提升了13.28個百分點，占到了五分之一以上。其次是泰國，從2010年占比6. 38%提升至2020年的15.90%，提升了9.52個百分點。

（六）中國從RCEP伙伴國農產品進口市場分布較均勻且變化較小

從圖6可看出，與出口相比，我國從RCEP伙伴國農產品進口來源國分布較均勻，主要集中在印尼、馬來西亞、泰國、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且中國從這5國農產品進口一直以來占比較為穩定，占比位次上也是交替變化。其次是越南、文萊、老撾、柬埔寨，進口上占比依然最小，幾乎一直保持在1%以下。2020年，占比最高的是新西蘭，占到了18.71%，澳大利亞、泰國次之。

在東盟10國中，我國進口東盟國家農產品貿易主要集中在印尼、馬來西亞、泰國3國，這3國在2020年占我國進口RCEP伙伴國農產品的3g%，其余7國只占到14%。從占比變化趨勢來看，中國從RCEP成員國農產品進口市場變化較小，但是越南、澳大利亞、新西蘭占比量增長較快。新西蘭從2010年占比12. 37%提升至2020年的18.71%，提升6.34個百分點。此外，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以及文萊4國占比呈下降趨勢，尤其是馬來西亞，占比自2010年至2020年下降了16.3個百分點，由占比第一位下降至第六位。新加坡和文萊占比一直極小，文萊在2020年僅占到了十萬分之一。

二、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發展面臨的挑戰

（一）中國與RCEP伙伴國相比農產品國際競爭力較弱，在集團內將面臨較大的競爭壓力

中國農產品在國際市場上一直存在附加值低、加工技術落后、缺乏自主品牌等問題，導致中國農產品國際競爭力較弱。通過2010到2020年中國農產品RCA指數的分析可以看到（如表1所示），中國與RCEP伙伴國相比在農產品上也顯示出國際競爭力較弱的問題。從RCA指數來看中國自2010年至2020年皆未超過0.4，在RCEP農產品市場中具有明顯的劣勢。不僅如此，中國RCA指數還略有下降的趨勢，2010年為0.39，到2020年十年時間不僅未見提高，反而下降到0.31。與RCEP伙伴國相比，農業大國新西蘭的RCA -直在7以上，中國與之相比相差非常大。同時，緬甸RCA在3以上，印尼、老撾RCA在2以上，澳大利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越南RCA都在在1以上，柬埔寨在0.5以上，這些國家的農產品國際競爭力均高于中國。其中，中國在農產品貿易中只有和新加坡國際競爭力相當，與土地資源匱乏的日本以及韓國、文萊相比具有一定的國際爭優勢。因此，隨著RCEP協定的生效，區域集團內農產品關稅稅率的下調和取消，中國對RCEP伙伴國的農產品自由化程度最終會達到92%左右，中國農產品貿易將面臨非常大的競爭壓力，需要進一步提升我國的農產品國際競爭力。

（二）在RCEP區域貿易自由化的進一步發展下，中國與區域內伙伴國貿易逆差將進一步加劇

根據RCEP協約文本可知，在農業出口補貼方面，首先，締約方重申2015年12月19日于內羅畢通過的《2015年12月19日關于出口競爭的部長級決定》（WT/1vIIN（15）/45，WT/L/980）中所作的承諾，包括取消己計劃的對農產品使用出口補貼的權利。其次，締約方的共同目標是在多邊框架下取消對農產品的出口補貼，并且應當共同努力阻止對農產品的出口補貼以任何形式被重新使用，再次，農產品關稅按協定進行削減。因此，隨著RCEP協定的生效和實施，區域集團內農產品貿易自由化的程度將大幅度地提高。而中國自2012年以來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就呈現為貿易逆差，并且貿易逆差不斷擴大。在RCEP貿易自由化不斷提高和中國農產品競爭力較弱的情況下，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逆差將會進一步擴大，造成中國在RCEP下農產品貿易的不平衡發展。

（三）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市場集中度較高，并會出現加劇的趨勢

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市場主要集中在日本和韓國。2010年我國對日本和韓國農產品出口比重占RCEP的67.4%，其中日本占49.4%，韓國占19%，到2020年該占比為54.8%，其中日本占35. 8%，韓國18%。從這個市場結構來看，中國對RCEP伙伴國農產品出口的市場集中度是較高的，雖然這一比例在下降，但下降的原因主要在對日本出口占比的下降。中國對日本農產品出口占比下降是因為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下農產品壁壘的取消，而日本對我國農產品貿易壁壘較高，促使中國轉向向東盟成員國出口農產品。但是，中國與東盟、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在RCEP簽署前都己簽署了雙邊自由貿易協定，而RCEP是中國和日本首次共同參與的區域貿易協定。因此，隨著2022年RCEP的實施，日本要按照協定要求將對中國取消60%以上的農產品進口關稅，這必將會促使中國對日本農產品出口的快速提高，使中國在RCEP中對日本農產出口集中度再次加劇。從中國自RCEP農產品進口角度來說，如圖2和圖5所示2020年東盟達到中國進口農產品的73. 8%，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逆差的82.9%也來自于東盟，這種逆差還呈現出不斷擴大的趨勢。中國市場過度集中不利于中國與RCEP各國農產品貿易的協調發展，同時也增加了中國與RCEP區域農產品貿易的發展風險。

（四）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結構不合理，需重塑農產品區域價值鏈

農產品貿易一直是各國重點保護和壁壘較多的領域，而RCEP框架下，各國都進行了最大限度的開放。隨著RCEP協定的生效與實施，隨著集團內農產品關稅的削減，將會產生貿易創造效應和貿易轉移效應，并必將推動區域集團內農產品貿易的發展。RCEP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貿易區，將會給集團內的成員國提供一個廣闊的農產品貿易區域市場。具體來看，RCEP成員國中，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牛羊豬肉生產加工、乳制品產品具有優勢，日本在農產品深加工、休閑食品生產上具有優勢，東盟在谷物、水果、蔬菜上具有優勢。中國自然資源豐富，但對RCEP伙伴國出口農產品種類比較集中和單一，低附加值、技術含量不高的初級農產品比重較大。同時，勞動密集型加工型農產品由于中國國內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國際競爭優勢也在減弱。因此，這對于如何定位中國在RCEP農產品貿易中的優勢，引導培育發展優勢農產品發展，積極重塑中國在集團內的農產品區域價值鏈提出了非常大的挑戰。

三、RCEP下進一步推動中國與伙伴國農產品貿易的對策建議

（一）積極提高農產品質量，提升中國在RCEP區域內農產貿易國際競爭力

首先，維持現有的具備比較優勢的農產品競爭力，優化產業布局，建立有地區產業特色的國民品牌，提升農產品企業在RCEP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其次，提升農產品制造過程中的科技含量是重中之重，增加對農業生產的資金投入和擴大農產品科研隊伍，以期孕育出滿足RCEP成員國需求的新品種，研發出新技術，助推農業不斷實現現代化，進行轉型升級。再者，中國應該向農業發達RCEP伙伴國學習，發展高精尖綠色農業，逐步擺脫傳統落后生產模式，從而提高生產效率。

（二）運用RCEP規則把農產品與跨境電子商務模式相結合，打造中國農產品貿易特色

RCEP協約文本中針對農業領域的條款很少，農業便利化程度雖較RCEP簽訂前有所提高但總體還是較低。反觀跨境電子商務方面，文本中都有較為明細的規定。同時，跨境電子商務也是互聯網時代打破地域隔閡、貫通生產鏈的有效途徑。中國在電子商務平臺發展建設上較RCEP伙伴國具有一定的優勢，因此，中國應充分發展跨境電子商務平臺，能夠增強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業開放的程度，促使中國對RCEP成員國各類農產品貿易更加暢通、便捷，打造中國在RCEP區域農產品貿易中的特色與優勢。

（三）充分利用集團內農產品貿易的優勢互補與原產地累計規則，促進中國與RCEP伙伴國農產品貿易區域價值鏈的融合

我國雖然國土面積廣闊，但人均耕地面積很少，所以我國在土地密集型農產品和初級農產品上不具備太強的競爭力，國際競爭力相對較強的主要分布在勞動密集型農產品。因此，中國要積極引導和培養與RCEP伙伴國相比具有優勢的農產品。此外，RCEP采用了原產地區域累積規則——產品在15個RCEP成員國生產增值的部分，加總達到一定比例就可以享受優惠待遇，以及條約還規定了RCEP成員國在不同情況下進出口締約方的界定。因此，在RCEP框架下，中國可以借助原產地區域累積規則，優化產業布局，加強產業鏈和農產品貿易在RCEP的區域價值鏈的融合。

（四）在RCEP集團內實施貿易多元化戰略，優化市場和產品結構

隨著RCEP協定的實施，貿易創造效應和貿易轉移效應會不斷加大，區域集團內部農產品貿易會不斷增多，中國應該根據自身農產品的特點以及RCEP伙伴國的農產品貿易的特征，要積極有意識地加大在集團內差異化的戰略的實施，不斷優化農產品市場和產品結構，在集團內實施多元化戰略。這樣在RCEP區域農產品市場的不斷形成和擴大中，分散外部農產品貿易風險，提高中國在RCEP區域內的自身抗風險能力，

（五）不斷推進完善RCEP區域農業合作機制

中國應通過RCEP協定積極進一步推動農產品貿易的區域合作機制，具體包括：增進與RCEP伙伴國的政治互信，積極推動同RCEP伙伴國農業發展戰略的精準對接;推動區域范圍內各國海關等部門的合作機制，制定有效溝通協調機制;定期舉辦區域內的農產品博覽會、展覽會;在養殖、農藥、肥料等方面開展區域范圍的技術合作與培訓。

注釋：

ORCEP成員國包括15個國家分別是：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東盟10國（越南、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新加坡、文萊、柬埔寨、老撾、緬甸）。

②本文中所涉及的農產品均選自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UNCOMTRADE數據庫）中HS兩位碼第01-24章的農產品。

③本文農產品選取《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的國際公約》（1992版）HS兩位碼自第01章至第24章的產品，包含四大類。第一大類“活動物、動物產品”（第01-05章）簡稱為“動物產品”;第二大類“植物產品”（第06-14章）;第三大類“動、植物油、脂及其分解產品，精制的食用油脂、動、植物臘”（第15章）簡稱為“動植物油脂產品”;第四大類“食品、飲料、酒及醋、煙草及煙草替代品的制品”（第16-24章）簡稱為“農產品制成品”。

④RCA顯性比較優勢指數是衡量產品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指標，數值越高表示競爭力越強。RCAij -（ Xij/Xit）/（Xwj/Xwt）其中，Xij和Xwj為i國家（地區）j產品出口和世界（區域）w內j產品出口的價值，Xit和Xwt為該國（地區）出口總額和世界出口總額。

⑤中國自由貿易區服務網。

⑥中國自由貿易區服務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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