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天臺山干漆夾苧技藝繼承性商業化發展調查研究

吳佳晨　胡激揚　包鑫龍

摘要：天臺山干漆夾苧技藝屬于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在保護和商業化發展中存在的困境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整理相關文獻和實地訪談的基礎上，梳理得到影響該非遺項目商業化發展的四個維度的自變量：繼承度、傳播度、創新度和商業度，設計調查問卷來研究該非遺項目商業化發展總體評價情況。文章對問卷數據進行SPSS回歸分析后，提出促進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干漆夾苧;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性商業化發展

一、研究背景

近年來，我國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發展十分重視，截至2019年年底，我國已有40個項目被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但是目前非遺項目的保護和發展仍然普遍存在重申報輕保護、重利益輕效益、贗品充斥與后繼無人等問題。

天臺山干漆夾苧技藝在2006年被選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作為我國民間歷史悠久的傳統技藝，在夾苧造像和修復古建筑、古文物上有重要的文化價值、歷史價值、對外交流價值和實用價值。研究影響天臺山干漆夾苧的繼承性商業化發展，對其有效的保護和更長遠的發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同時對其他傳統手工藝，尤其以漆器、木藝類為主的非遺發展研究也具有參考意義。

（一）干漆夾苧歷史沿革

天臺山干漆夾苧技藝源自東晉時期著名雕塑家戴逵夾苧佛像的制作工藝。從唐代開始，干漆夾苧向國外輸出，并逐漸在國際上產生重大影響，體現出其歷史價值與對外交流價值，其中最著名的作品是現在供于日本奈良唐招提寺的鑒真像。自清乾隆前中期至民國，干漆夾苧在138處天臺山寺院的造像藝術上得到廣泛地運用。抗日戰爭爆發后，該技藝一度沒落，建國前夕甚至瀕臨失傳。在各級政府的大力保護和幫扶下，20世紀中后期干漆夾苧技藝恢復活力，涌現出了一批優秀的手工藝人，其中在1999年10月，湯春甫大師的作品千手觀音像被故宮博物院作為國寶收藏。

（二）干漆夾苧發展現狀

陳雅潔（2014）認為，切實落實手工藝人的生活條件與工作條件，呼吁有識之士為干漆夾苧手藝編寫專著，有關政府部門加強宣傳主導力度，讓干漆夾苧走入民眾的視野。干漆夾苧發展目前雖然有個別較為突出的干漆夾苧工藝體存在，但是從總體上看發展較為不良，缺乏市場有序的引導和政府的長期支持，市場與政府的有序規范引導勢在必行。

穆寶鳳（2016）認為干漆夾苧技藝學習難度大、周期長，并且只是限于民間工匠的師承相傳，因此在歷史上一直沒有形成較大的制作規模。干漆夾苧技藝工序繁雜，以精細煩瑣的手工活為主，對手工藝人能力、耐心等方面要求較高，且培養成本較高，年輕學徒少;隨著老手工藝人的陸續退休，能否順利繼承已成為干漆夾苧技藝能否成功發展的一個關鍵因素。

師霄（2019）認為在合理認識非物質文化遺產屬性的基礎上，進行合理多元的商業化開發對其經濟價值起到一定的良性作用。目前市場上主流的干漆夾苧技藝手法分為“木心干漆夾苧”和“脫胎干漆夾苧”，主要運用于制造木質造像雕塑和泥塑、石雕、銅雕等雕塑，結合多種不同技藝手法的特點進行多元商業化模式開發對其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研究設計

（一）影響變量設計

一件產品實現商業化需要符合大眾的基本需求元素并結合目標市場相應的政治、經濟、文化不同特點進行改革創新，從而在市場上進行服務交換和消費。因此，在一件產品商業化過程中需要確定其傳播度，即其影響力是否符合且足夠維系其商業化發展，其宣傳情況是否能夠匹配商業化過程;確定產品的創新程度是否能夠滿足產品制作與市場的需求;確定產品的商業市場發展情況與方向及商業化渠道選擇。在歷史進程中發展形成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共性是繼承性，這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歷史上人們的生活習慣、行為特征以及思想觀念等。其繼承與傳承的情況能非常直接地影響到該非遺在商業化市場上能否生存，非遺的技藝能否經得住考驗，非遺的底蘊能否經得起推敲。

本研究將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設為因變量，將繼承度、傳播度、創新度與商業度四個維度設為影響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的自變量。研究中根據四個自變量的研究目的將四個自變量與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各自的問卷結果進行回歸分析，進而得出對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影響程度的大小。（具體設計見圖1）

（二）問卷設計與發放情況

研究中的問卷共有46個問題，涉及人口統計學描述、繼承度、傳播度、創新度、商業度和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六個方面。問卷發放前期預先根據研究需求通過人口統計學分析篩選出了合適的問卷對象人群，最終回收有效問卷192份，問卷對象普遍分布于18～40歲這個區間，且居住地以浙江省內為主，臺州市內的問卷對象比例達到了34.9%，符合研究與問卷發放預期，問卷對象對干漆夾苧這一非遺的了解程度相對較高，問卷答題的有效性也相對更有保證。問卷剩余部分由對研究中的變量設計量表類問題與相應變量的非量表描述性問題組成，用于進一步描述性分析。整體問卷中含有一個因變量與四個自變量，后面將對其進行分析得出其因果關系。

三、繼承性商業化發展線性回歸分析

根據線性回歸分析可得表1。其中R2=0.529>0.5，說明本次回歸模型擬合度良好，運算結果可以真實地反映出自變量繼承度、傳播度、創新度、商業度對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的影響。四個自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VIF（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都小于5，表明四個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即四個自變量之間不存在相關關系，對模型估計不存在影響。

根據回歸方程，F=52.518，P<0.001，表明四個自變量中至少有一個可以顯著地影響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其中，繼承度不能顯著影響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P=0.357>0.05）;傳播度不能顯著影響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P=0.157>0.05）;創新度可以顯著正向影響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β=0.385>0，P<0.05）;商業度可以顯著正向影響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β=0.254>0，P<0.05）。其中創新度的β值最大，對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影響最大。

根據回歸模型分析，干漆夾苧的創新度變量對其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著較為明顯的內部因果關系，說明干漆夾苧在創新方面能力的加強能顯著促進其商業化發展能力與繼承能力，次之的商業度也能產生較好的促進作用;而傳播度和繼承度兩個變量則與繼承性商業化發展的內部因果關系較不明顯，說明干漆夾苧直接加強傳播效應和繼承性對總體繼承性商業化發展促進作用較小。

四、模型研究結論

第一，自變量繼承度對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正向影響最小。這意味著問卷對象認為干漆夾苧的保護情況與干漆夾苧的技藝、價值、工序保留完善程度對干漆夾苧的繼承性商業化發展影響最小;問卷對象普遍認為在干漆夾苧技藝、價值、工序的保留完善的繼承情況已經相對足夠支持其商業化發展。所以，繼承度對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的影響相對最小，且相對比較成熟，可以給予相對少的資源、政策、技術等傾向。

第二，自變量傳播度對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正向影響相對較小。這意味著問卷對象認為干漆夾苧目前的影響力與宣傳情況對干漆夾苧的繼承性商業化發展影響相對較小，該維度發展較為不良。所以，傳播度對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的影響相對較小，其對繼承性商業化發展的促進作用存在但較不明顯。

第三，自變量創新度對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正向影響相對最大。這意味著干漆夾苧目前的工藝技術、工序流程、產品種類等的創新程度對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著相對最大的影響;問卷對象對其有著較為樂觀的發展預期，對其未來的發展持有較為積極的態度。所以，創新度對干漆夾苧的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著最大的影響，且人們普遍看好其發展潛力。這說明在這方面需要資源、技術、政策等傾斜與幫扶，促進干漆夾苧的創新度相較而言對于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著最明顯的作用。

第四，自變量商業度對因變量總體商業化發展概況正向影響相對較大。這意味著干漆夾苧的商業市場各項發展的情況與干漆夾苧的產品商業化方向及渠道選擇情況對其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著相對較大的影響;干漆夾苧的商業市場各項發展的情況與干漆夾苧的產品商業化方向以及渠道選擇情況較為一般。所以，商業度對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著相對較大的影響，然而其市場發展情況較為一般，需要得到一定的改善需要耗費相對較大的資源傾向，但是一旦得到資源傾向，將對干漆夾苧的繼承性商業化發展有較為顯著的正向作用。

五、干漆夾苧繼承性商業化發展建議

根據問卷量表統計分析結果和研究結論來看，創新度與商業度的有效發展將顯著地促進干漆夾苧的繼承性商業化發展;在繼承度與傳播度方面，問卷對象認為人們的保護意識普遍不強，政府應加強引導作用，并傾向于將改善干漆夾苧的影響力現狀寄托于現代新興媒體上。根據研究團隊實地調研，干漆夾苧的手藝人提出干漆夾苧的產品限制性、市場規范性與干漆夾苧繼承性是目前發現的三個較大的問題。后文將根據以上調查研究與數據分析結果結合相關文獻，對政府、市場、企業以及個人提出相應引導程度的建議以促進干漆夾苧更好地繼承商業化發展（見表2）。

（一）打破產品限制并引導產品有效創新

目前干漆夾苧以佛教寺院佛像以及人物造像為主要產品，其他種類的產品以定制為主，并且產品量與客戶源偏少，無法有效地形成長期的產業鏈。市場上大多數消費者對佛像、人物造像這一類產品接受度較低，并且普遍認為實用性較差。因此，打破產品限制勢在必行，而產品限制的主要源自產品創新度不夠高。

首先，干漆夾苧手藝人應起到主導的作用。手藝人本身應主觀能動地投身于產品的有效性、實用性創新，增強產品的使用與實用價值。而在產品種類創新中，提倡在不損害原有技藝特征的基礎上，兼收其他雕刻類、漆類手工藝的方式特征進行產品創新。

其次，政府在這方面也應該起到引導作用。在干漆夾苧產品創新上給予一定技術、資金、人力資源的支持。目前大多數干漆夾苧手工藝人文化水平不高，他們的技術大多是依靠累積的經驗形成的，沒有明確成文的技術說明書。政府應主動提供相應的智力支持加強技術的鞏固與革新，促進技術細節總結歸檔，更加有效地引導干漆夾苧手工藝人進行創新。

（二）開拓多元化商業模式并降低商業成本

目前干漆夾苧商業模式較為固定，多數以廠家直銷為主，少數的線下店面是毗鄰干漆夾苧工廠而建的。廠家直銷的商業模式加大了原材料運輸成本、產品銷售成本與宣傳成本，更是減少了拓寬知名度的可能性。因此，干漆夾苧的商業化模式亟待改進。改進的途徑可以是通過市場來引導干漆夾苧企業、個人開拓多元化商業模式，多元化商業模式的開通相應地也會降低商業成本。

首先，市場應加強商業化模式轉型的引導。在如今的信息化時代，商業模式可與現代化業務相結合。干漆夾苧可以增加在淘寶、天貓、京東等電商平臺的網絡業務，這種方式既能減少線下商鋪租金成本，又能有效地拓寬宣傳與銷售渠道。

其次，干漆夾苧手藝人與企業可以結合天臺乃至臺州當地的旅游業合作發展，將干漆夾苧產品與技藝嵌入旅游環境中，依托旅游業來吸引游客參觀干漆夾苧產品并進行體驗式銷售。

（三）促進高校合作發展并傳輸文化價值

干漆夾苧的一大現狀是后繼乏人，而缺乏繼承者有多方面的因素。首先，學徒學習周期長、學習成本高、學習難度大且伴隨著一定的大漆過敏的危險性;其次，目前干漆夾苧繼承模式仍然是沿用傳統的師傅手把手教，徒弟在旁邊觀摩學習，全憑師傅積累的經驗傳授技藝知識，這大大地降低了師傅傳授技藝與學員學習的效率。干漆夾苧在繼承過程中與類似的手工藝有著一樣的缺陷——只注重怎么做，不注重怎么來，沒有將干漆夾苧本身的文化、歷史價值完善地加以傳承。這與干漆夾苧手工藝人的文化水平不高有著一定關系。因此，促進高校與干漆夾苧手工藝人的合作能夠較好地彌補上述的缺陷。

首先，政府教育部門應加強引導高校定期定量地向干漆夾苧產業輸送美術、藝術方面學生進行系統地交流與學習，提高繼承者數量增加的可能性，并能提升繼承者的綜合文化水平，促進干漆夾苧的歷史與文化價值有效地繼承與傳承。

其次，引導高校相關專業人員編撰相關的干漆夾苧歷史文化類書目，促進人們更好地了解干漆夾苧及其歷史與文化價值，強化宣傳力度，增加干漆夾苧的知名度。

（四）加強市場規范性并增大宣傳和保護的力度

贗品干漆夾苧極大地沖擊著正統干漆夾苧產品的市場。贗品中摻雜的化學原料的制造、運輸與保存成本遠低于正宗干漆、大漆，導致市場上產品質量良莠不齊，且外行人極難在短時間內辨別贗品與真品的區別。研究團隊在實地調研的過程中發現，即便是在天臺當地也有很多并不熟悉甚至認識該產品的人，乃至國內專門研究傳統手工藝的專家、學者都有不知道干漆夾苧的情況。因此，加強市場規范性并增大干漆夾苧宣傳和保護的力度也是需要重視的問題。

首先，政府應起主導作用發揮能動作用來加強市場規范性。政府在這方面應設置相應的法律法規對有損干漆夾苧發展的產品加以限制或禁止;對于經過認證的干漆夾苧產品設置專門福利政策以降低相應的手續費、稅率標準;在宣傳保護中應起到帶頭作用，對干漆夾苧技藝進行有效宣傳，將宣傳結合進當地教育體系中去，并在社會媒體上增加輿論宣傳。

其次，市場應增加并提升行業準入門檻以及相應監測手段，這方面可聯合干漆夾苧手藝人實施相應措施，在實際監測的同時促進干漆夾苧在技術上的發展與干漆夾苧繼承者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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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師霄.云南省H州非物質文化遺產商業化經營研究[D].云南：云南師范大學，2019.

*基金項目：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關于天臺山干漆夾苧技藝繼承性商業化發展調查研究”（202011057035）。

（作者單位：浙江科技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