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琪 田斌
摘 要:笛曲《喜相逢》創作于20世紀50年代,是北派竹笛的經典作品。《喜相逢》最初根據內蒙古民間音樂曲調進行創作,后吸收了山西梆子戲和二人臺音樂,最終將其改變為梆笛獨奏曲。在演奏上借鑒融入了二人臺剁、滑、抹等技巧,大量運用花舌音,因此對演奏者唇、舌的配合度要求較?,音樂采用變奏的手法加以發展,使旋律高亢、自由,充滿歡快熱鬧的氛圍,表現了親人重逢的喜悅畫面。作者馮子存是將中國?笛以獨奏形式搬上舞臺的第一人,有著“吹破天”的美譽,他一生改編、創作了?量樂曲,代表作有《五梆子》、《放風箏》等,為民族音樂的發展做出了巨?貢獻。馮子存在樂曲創作和各種技巧的運用上可謂是竹笛音樂發展史里程碑式的存在,他獨特的創作風格得益于他在內蒙地區的實踐經歷,其?樂深受當地粗獷、豪放的風俗特點影響,作品常以高亢、明亮的音色描繪歌唱性的旋律,音樂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和強烈的北方鄉土氣息[2]。本文將從曲目的創作背景、藝術特色、演奏技巧三方面進行分析。
關鍵詞:馮子存;《喜相逢》;音樂風格:演奏技巧
一、《喜相逢》的創作背景
馮子存在二人臺樂隊中的實踐經歷是《喜相逢》誕生的基礎,樂曲的音調旋律與技法都來源于內蒙古的學藝經歷。年少的馮子存因生計跟隨家人去內蒙謀生。當時包頭盛行打地攤(二人臺的一種形式),唱的是二人臺小戲和山西梆子《走西口》、《掛紅燈》等,樂隊開場前都要演奏幾首牌子曲,如《喜相逢》、《五梆子》等,牌子曲是二人臺音樂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除用于配合演員演出動作、烘托舞臺演出氣氛外,還可以作為民間器樂單獨演奏。樂隊中笛子粗獷豪放,高亢明亮,有著豐富多變的演奏技巧,這種音樂特點宛如北方人的豪放性格,喚起了馮子存的思鄉之情,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因此馮子存成為了觀看打地攤的常客,他在觀看過程中學習樂手的技巧,回到家時立刻回憶并模仿,久而久之兄弟二人與當地的民間藝人結識,后來也加入到演奏的行列中,與樂手切磋,這一過程使他逐漸掌握了一些內蒙古東路二人臺的小戲,他回憶道:“(那時)連聽帶記學會了《走西口》、《懷胎歌》、《水刮西包頭》、《打酸棗》、《買碗》、《跳粉墻》、《楊柳青》、《推碌碡》、《八板》、《繡荷包》等二三十出二人臺小戲和牌子曲。”[3]在內蒙地區持久的實踐中,他將二人臺音樂與家鄉的民間小調融合在一起,奠定了馮子存日后的創作基礎。
多年實踐經驗的積累使馮子存在當地小有名氣。解放后,在藝友的介紹下馮子存加入了“察哈爾省察北地區文藝宣傳隊”成為一名文藝工作者,并代表河北省參加了“第一屆全國民間音樂舞蹈匯演觀摩大會”,大會的舉辦是《喜相逢》誕生的直接原因。他在大會上演奏了《喜相逢》,初次運用竹笛獨奏的形式演繹傳統戲曲曲牌音樂,是馮子存多年實踐經驗的凝結。
二、《喜相逢》的藝術特色
1.結構特色
傳統的民間器樂曲結構有變奏體、循環體和連綴體等把不同類型。《喜相逢》的主要結構為變奏體。變奏體結構是指將主題段落加以變化反復構成的樂曲,這一結構在二人臺音樂中應用十分廣泛,也是馮子存笛曲創作的主要結構。
《喜相逢》可分為四個樂段,樂曲主要運用重復和變奏的旋律發展手法,使每段變奏能從各方面發展和豐富音樂形象,以引子為第一樂段,共變奏三次。
第一樂段具體由七個樂句組成。第一樂句引子散起進入,音樂速度緩慢,情緒較低沉,從第三樂句開始,通過技巧和速度的變化鞏固音樂主題,不斷深化音樂形象。
第二段開始進行重復變奏,在第一樂段基礎材料上做出變化處理。第二樂段中將第一樂段的音符時值縮短,節奏更加緊湊,速度提升,時而穿插花舌音的技巧,使音樂在聽覺上更自然的與上一段落形成對比,情緒也隨之悄悄變化升華,為下一次變奏的喜悅情感做鋪墊。
第三樂段是三次變奏中最突出情緒變化的一次,以每分鐘126拍的速度,通過運用大量吐音、三連音增加音樂旋律的跳躍、顆粒感(見譜例1),渲染了熱鬧、歡喜的歡聚場景,使音樂氛圍進入高潮。
第四樂段在連續兩次變奏后情緒到達頂點,速度、力度對比更加強烈,長音的花舌技巧擴充了樂句的句幅,使情感在有限的節奏中充分得到舒展。最后兩小節速度突慢,音樂回歸平穩,進入尾聲。
2.曲調特色
二人臺藝術起源于山西河曲縣,在晉西北、內蒙古、陜西、河北等地區廣泛傳播,先后經歷了“打坐腔”、“打玩藝兒”、“打軟包”、“業余劇團”等發展階段,其曲調隨發展時期和地域的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特色[7]。
笛曲《喜相逢》最初根據內蒙古民間音樂曲調進行創作,后吸收了山西梆子戲和二人臺牌子曲中《碰梆子》改編而成,主體音樂旋律以二人臺牌子曲《喜相逢》為基礎,通過節奏、速度、技巧、調式調性等方面的變化推動旋律的發展,充分體現了二人臺音樂粗獷豪放、高亢明亮的特點。
三、演奏技巧
馮子存的演奏與二人臺竹笛演奏的常用技巧高度吻合。舌類技巧有花舌、吐音等;手指類技巧有滑音、歷音、抹音等;組合類技巧,如剁音、丟打音等。
笛曲《喜相逢》為北派竹笛的代表曲目,在音樂上時刻體現著北方地區粗獷豪放、熱情奔放的旋律個性和特點。在唇舌技巧上,馮子存竹笛演奏中大量使用吐音技巧,與二人臺竹笛演奏時需要的技巧是共通的。吐音在二人臺伴奏中出于迎合唱腔演唱時“歌唱感”的需要,在滑音等技巧的音頭發聲時,采用舌頭技巧吐與手指技巧滑音同時進行,在良好氣息控制的包裹下實現接近于“歌唱感”的笛音律動;花舌也常被馮子存應用在曲目中,后成為北派笛曲的代表性技巧,通過舌尖抵住上顎,氣流快速沖出令舌尖震動面發聲,民間稱之為“打嘟嚕”,花舌音在口腔中要充分震動且有彈性、有顆粒感。
在手指技巧上,馮子存為了使音樂演奏效果能更接近二人臺唱腔,創造了滑揉音技巧。滑揉音就是在揉音的基礎上加入向上或向下二三度的滑音,產生的音響效果使音樂表現力更加豐富。
四、結語
《喜相逢》是竹笛獨奏歷史中里程碑式的作品,是馮子存多年竹笛演奏與創作實踐的結晶。作品受北方二人臺音樂的影響較深,主要吸收了二人臺的曲調及演奏技法的深厚資源,并在此基礎上對演奏技法進行了較大的發展,使其脫胎于二人臺伴奏音,升華為竹笛獨奏作品。馮子存在多年二人臺笛子伴奏實踐的基礎上,不斷總結其曲調、結構、演奏技法及演奏風格等元素,運用自身特有的創作習慣,創作出了大量的專業性竹笛作品,豐富了當時竹笛獨奏樂曲的數量,還開創了獨具自身風格特征的北方竹笛流派。馮子存笛曲音樂對中國竹笛藝術的發展有重要的價值,值得我們深入地研究和學習。
參考文獻:
[1]任俊文.馮子存竹笛藝術人生[J].中國音樂,2008(02):163-170.
[2]張維良.從《喜相逢》談起——懷念竹笛藝術大師馮子存[J].中國音樂,1988(01):65.
[3]馮彬.把天吹破——憶父親馮子存先生(上)[J].樂器,2019(09):59-61.
[4]馮彬.把天吹破——憶父親馮子存先生(中)[J].樂器,2019(10):68-70.
[5]馮彬.把天吹破——憶父親馮子存先生(下)[J].樂器,2019(11):63-65.
[6]李旭磊.論馮子存先生竹笛藝術風格的形成[D].吉林大學,2018.
[7]郝乃鳳.二人臺音樂對馮子存笛曲創作的影響[J].音樂創作,2012(12):152-154.
[8]郝乃鳳.馮子存笛曲《喜相逢》風格特征探析[J].歌海,2012(06):61-64.
[9]楊帆.二人臺枚的演奏規律特點[J].藝術大觀,2020(35):35-37+102.
[10]王宇琪.新中國二人臺牌子曲研究回溯與反思[J].內蒙古藝術學院學報,2020,17(01):70-76.
[11]劉曉文.內蒙古二人臺牌子曲音樂研究[D].內蒙古師范大學,2007.
[12]邵先國.竹笛曲《喜相逢》演奏分析[J].藝術評鑒,2016(12):95-97.
[13]戚育萌.笛曲《喜相逢》演奏分析[J].當代音樂,2022(03):157-159.
作者簡介:黃美琪,女,東北大學藝術學院。
通訊作者:田斌,男,東北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