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失德亂象與倫理重建

譚耿彬

摘要：近年來，自媒體作為新興傳播載體，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自媒體在發展的過程中，對豐富信息生產與傳播發揮了積極作用，但也顯現出道德模糊、缺失等諸多亂象。本文從倫理學的角度對這些亂象進行剖析，用倫理學的知識尋求解決的路徑與方向。

關鍵詞：自媒體；道德；剖析

人類社會進入21世紀，隨著移動信息技術的突飛猛進、社會對信息產品需求持續增加以及社交平臺的廣泛應用，作為信息傳播媒介的媒體，其形態也發生了深刻變革，新媒體大量產生并發展起來。其中，以自我表達為特征的自媒體得到了迅速的成長。一方面，迅速成長起來的自媒體顯現出與傳統媒體形式不同的特質，其內容生產分散化、表達個性化、傳播多樣化，滿足了人們對信息產品對多元化需求，很快贏得了大批受眾；另一方面，在自媒體的傳播場域中浮現出眾多亂象，一些有害信息、虛假信息在泛濫，擾亂了群眾的生產生活，缺乏道德。這些亂象的背后，存在倫理方面的深層次原因，暴露出自媒體從業者在相關倫理操守上存在一定缺失。

一、自媒體亂象的表現

（一）傳播有害信息

傳播有害信息，主要體現在傳播價值觀不正、違法、違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悖公序良俗等的信息內容。

例如，有的自媒體傳播歷史虛無主義，對黨史、國史、革命史毫無敬畏之心，擅自篡改歷史、侮辱英雄人物、丑化國家形象。2013年5月22日，孫某在新浪微博通過用戶名為“作業本”的賬號發文有辱邱少云。某涼茶公司于2015年4月16日以該公司新浪微博賬號發文稱：“多謝@作業本，我們力挺你成為燒烤攤CEO。”并配了一張與文字內容一致的圖片。事后，邱少云烈士家屬將孫某及涼茶公司訴至法院。2016年9月，北京市大興區人民法院對此案一審公開宣判，判決二被告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三日內公開發布賠禮道歉公告，及向原告作出精神損害賠償。有的自媒體傳播涉黃色情、低俗的信息，對社會風俗造成惡劣影響。2020年，西安市西咸新區公安局空港新城分局刑偵大隊在工作中發現有人通過微信傳播淫穢圖片及視頻。分局刑偵大隊通過調查鎖定了違法行為人系空港新城網民李某，遂依法對其傳喚詢問。在大量證據面前，李某對在微信中傳播淫穢圖片的違法事實供認不諱。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相關規定，李某被行政拘留十日。

（二）散播虛假謠言

散播虛假謠言，主要體現在虛構事實、編造謊言，混淆視聽。有的自媒體僅憑道聽途說就發布未經證實對涉疫信息，造成了群眾恐慌。2020年，69歲網民譚某故意編造“新發地8300人檢測結果：5800人陰性，其余2500人陽性，這個比例太恐怖了”的虛假消息，通過微信發送給吳某，后吳某將該消息在多個微信群中散播，導致不少市民恐慌，也影響了防疫工作的正常開展。二人均被豐臺公安分局依法行政拘留。

有的自媒體為吸引眼球，編造聳人聽聞的假新聞。2020年7月，杭州的一名女士去小區快遞點取東西。郎某某和何某某偷拍該女士的照片，編造微信聊天記錄，造謠誹謗其與快遞員出軌，并把偽造的聊天記錄發到社交平臺。這一事件引發了網民廣泛關注，事件里的女士也因此承受了巨大的社會壓力。2021年4月，杭州市余杭區人民法院依法審理被告人郎某某、何某某誹謗女子取快遞出軌一案，考慮到二被告人具有自首、自愿認罪認罰等法定從寬處罰情節，法院對二被告人提出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二年執行的意見。

（三）挑撥社會矛盾

挑撥社會矛盾，主要體現在傳播性別歧視、地域攻擊、煽動負面情緒、挑撥人群對立、刻意營造矛盾沖突等。例如，有的自媒體借助一些社會熱點，發泄個人充滿偏見的情緒，挑弄社會矛盾。2018年5月，河南鄭州發生一起滴滴司機殺害空姐的案件。一名男子針對這個案件用個人抖音賬號錄制并發布了一條辱罵河南人的視頻。其在視頻中進行地域攻擊。隨后，該視頻在網上引發熱議，并引起不同省份的網友開展相互攻擊，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警方很快找到了該名男子并依法處理，作出罰款500元的行政處罰，并依法對其進行訓誡，責令消除影響。

（四）操弄惡意營銷

操弄惡意營銷，主要體現在利用自媒體資源敲詐勒索、虛增流量、“無下線”增粉引流、售賣假冒偽劣商品等。有的自媒體以吃播為噱頭，以介紹美食為幌子，實則是為了吸引關注增加流量，甚至假吃、催吐，浪費糟蹋食物，有的把自己身體搞垮了，與健康文明、杜絕浪費、勤儉節約的社會價值觀大相違背。

有的自媒體借助直播帶貨的風口，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牟利。2021年，上海警方破獲了一宗利用直播賣假冒品牌服飾的案件。經查，涉案網紅主播有300多萬粉絲，不少商家找上門合作，請其帶貨賣衣服。至于產品是真貨還是假貨，該主播及其團隊根本不在意。

警方調查發現，該主播及其團隊在2020年3-8月，在直播平臺以直播的方式為商家營銷假冒奢侈品的服裝、飾品、手表等商品，銷售金額達70多萬元。2021年7月，上海市楊浦區人民法院對這起直播售假案進行宣判，該主播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4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40萬元。

二、倫理視角審視自媒體亂象背后的道德缺失

自媒體的亂象已經成為一個社會問題。通過倫理學的視角，對自媒體亂象進行審視，會發現這些亂象背后存在多種道德缺失的問題。

（一）公民道德淡漠

愛祖國、愛人民、愛勞動、愛科學、愛社會主義是我國對公民道德的基本要求，同時，也是每個公民都應當承擔的法律義務和道德責任。

但從自媒體的亂象中可以看到，自媒體從業者與一些自媒體平臺的經營者，其道德感是缺失的。一些自媒體上出現的詆毀黨和國家形象、歪曲黨和國家歷史，宣揚奢靡浪費之風、肆意進行人身攻擊、傳播假消息和封建迷信思想等亂象，無形中都成為傷害公民道德的利刃。

自媒體屢屢出現公民道德淡漠的現象，需要引起重視。亂象的出現、公民道德的缺失，與自媒體發展中的“野蠻生長”、低門檻有著緊密的聯系。自媒體的興起非常迅猛，大批從業人員直接從信息接收者的身份轉換成信息輸出者的身份。自媒體所推崇的“個性化表達”與“千人千面”的信息產品多元化，既是自媒體成長的動力，也埋下了隱憂。這些自媒體人魚龍混雜、媒介素養參差不齊，受教育程度也各不相同，他們在思想水平、政治覺悟、道德品質、文化素養、精神狀態等方面既沒有準繩，也缺乏自律、自省。而自媒體傳播渠道平臺在審核推送中，對相關自媒體產品的要求不夠嚴格、缺乏警惕性。以上種種導致自媒體亂象頻頻出現。自媒體是具備媒體屬性的，是面向公眾的，當大批沒有道德自覺、道德自律的人混進這個群體，將錯誤的價值觀輸出傳播，造成的社會危害是非常嚴重的。

（二）職業道德失守

自媒體中既有人與平臺之間的信息互動，也有人與人之間的信息互動。從屬性上看，自媒體既有社交屬性又有個體化表達屬性，但自媒體同時還具有信息傳播媒介的作用，具備媒體屬性還可以看作媒體工具的一種。當自媒體的信息產品是以公眾傳播為目的時，就不再是一個人的“過家家”游戲，其職業道德就應當與媒體的職業道德看齊。從一些自媒體亂象中可以看到，缺乏媒體職業道德所帶來的后果。例如，發布虛假信息、傳播謠言，這就是沒有做到檢驗信息來源的準確性、損害公信力；發布單方面消息，試圖形成“一面倒”輿論聲勢，這就是沒有做到客觀公正；剽竊、摘發其他信息而不注明出處來源，這就是沒有做到對他人知識成果的尊重；在信息撰寫與故事創作之間模糊界限、吸引關注，這就是沒有做到對事實陳述的嚴謹審慎；在播發消息時為了吸引眼球毫無底線地用上色情、血腥元素，這就是置社會公德于不顧。

（三）商業道德缺乏

自媒體的成長與發展離不開商業運作。一方面，自媒體需要通過制作播發信息產品，吸引社會受眾的關注，通過閱讀量的上升、粉絲數量的增長，來體現自身價值，進而從獲取流量，實現收入增長；另一方面，自媒體直接對外發布廣告、做帶貨，與委托方一起做推廣，通過產品銷售獲得一定數量的分成，實現收入和盈利。自媒體的商業運作，在合法合規的情況下，是應該肯定的，也是允許的，對自媒體行業的健康發展也是必要的。但有的自媒體為了增加自身影響力，不惜造假、買流量，不惜沖撞社會道德底線發布聳人聽聞、色情暴力的內容；有的自媒體片面追逐商業利益參與金融欺詐，有的為了賺取銷售分成，對商品質量不聞不問，昧著良心忽悠消費者購買。自媒體商業道德的缺乏，損害的是“商譽”以及公信力，不僅侵害他人的合法權益、給消費者帶來了眾多負面影響，同時也對自媒體行業正常的商業運作造成了沖擊。[1]

三、自媒體失德造成的負面影響

（一）降低了社會道德水平

自媒體雖姓“自”，但干的是媒體的活，需要承擔媒體的責任和義務。自媒體道德的缺失甚至敗壞不是個體私事，其負面影響將沖擊社會道德，對人們的認知、激勵行為產生錯誤導向，甚至在人們的心中種下黑暗的種子。自媒體的失德，與培育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背道而馳，不利于培養公民的道德信念、道德情感和道德品質，最終會拉低社會整體道德水平。

（二）影響了社會安寧穩定

自媒體的失德，除了影響社會道德水平，還會對社會安寧穩定造成沖擊，既包括有害信息傳播所帶來的連鎖不良反映，也包括一些負面價值觀的輸出所造成的不良影響。在具體現象上往往突出表現為對現有秩序的否定、對歷史的質疑，還表現在激發社會矛盾、制造事端上。自媒體的失德行徑不僅會人為造成人與人之間的不信任感、仇視感，使人們的價值觀、認同感也會受到打擊、撕裂，造成的后果就是社會現有秩序遭到破壞，社會資源也徒增損耗。

四、加強自媒體倫理建設的現實路徑

自媒體與傳統媒體一樣，需要倫理規范。一方面，自媒體的媒體屬性，與傳統媒體是共通的，因而對其的倫理要求也是一致的；另一方面，自媒體由于個性化表達、平民化、多元化等的特點，對其的倫理要求也要有相應的側重點。

（一）基本規范

第一，向善。善是人類社會的一種普遍價值要求，是有利于社會和絕大多數人的生存和發展的。向善被視為是有道德的。向善，體現為一種價值追求。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對公民的要求是“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公民做到這些，就體現出善的意義。自媒體從業者是社會主義大家庭的成員，理應恪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要求，把“向善”作為最基本的道德要求去遵守。

第二，真實。真實表示與客觀事實相符，不虛假。自媒體是媒體的一種形式，是服務社會、面向公眾的信息媒介。作為任何一種信息媒介，公信力都是其生存和發展的重要支撐。公信力的來源就是真實。只有恪守真實性原則，不僅講真話，行為上也不能摻雜虛假的內容，才能贏得人們的認可，才能行穩致遠。

第三，公正。公正表示公平正直，不偏私，是一種與社會現行法律法規相符的價值判斷。在現代社會中，還包括機會公平、程序公平、結果分配公平等意義。在社會建設和發展過程中，公正深刻影響著人與人的關系和行為判斷，是社會關系重要的支撐，也是社會和諧的重要保障。自媒體是參與社會價值觀建設的重要一分子，也是參與信息的生產與傳播的重要成員。信息有沒有偏頗、觀點有沒有偏激、判斷有沒有偏私，關系到有沒有體現公正原則。公正的缺失，會對社會發展和穩定造成不良的影響。做不到公正，自媒體就失去了立身之本。

第四，自主。自主表示行為主體按自身意愿去行動，發揮主觀能動性參與到社會生活中。自媒體的特性就在于個體化表達，迎合社會對多元化信息產品的需求。在自媒體的成長和發展中，張揚個性、百花齊放，是基于其特有基因的外顯，也是其魅力的根基。但自主性的呈現，必須是在符合社會公德、法律法規的要求下進行的。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肆意妄為”。

（二）建設途徑

一方面，強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必須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要求與自媒體具體道德規范融為一體，貫穿自媒體道德建設的全過程。要引導自媒體從業者認識到自身的社會屬性所必須承擔的社會責任和義務，要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增強民族的自尊心、自信心和自豪感，積極奮進，投身到新時代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偉大征程中。[2]

另一方面，加強法治建設與治理。近年來，國家網信辦已經依據《網絡安全法》，出臺《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管理規定》《互聯網用戶公眾賬號信息服務管理規定》等法規性文件，對自媒體給出了明確的要求。

與此同時，國家網信辦等有關部門已經多次根據群眾舉報和輿論監督，各級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中心和相關主管部門齊抓共管，重點整治內容有害、經營無序等自媒體亂象，對違法的自媒體從業者、運營方等進行依法處置。隨著法治建設的逐步完善，自媒體的管理和引導，已經進入了法治化、規范化、制度化軌道。

五、結語

自媒體的從業者來自社會，自媒體的服務對象也是社會大眾。全社會要共同參與自媒體生存發展環境的建設，既要對自媒體失德亂象有清晰的認識，對產生問題的倫理失序根源有清醒的共識，更要主動參與支持、建設符合主流價值觀的自媒體，自覺糾正走在錯誤道路上的自媒體，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提升自媒體領域的道德規范水平，以更好地發揮自媒體的積極作用，一起維護我們社會的安寧穩定和健康發展。

參考文獻：

[1] 趙衛祥.自媒體新聞傳播對傳統新聞傳播的沖擊及影響[J].新聞傳播，2017（1）：115-116.

[2] 丁研.傳統新聞媒體應對自媒體沖擊的措施[J].西部廣播電視，2017（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