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假癡呆”變成“真癡呆”

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北京中醫藥大學東方醫院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兼任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心身醫學專業委員會會長，中華中醫藥學會心身醫學分會主任委員，北京中醫藥學會心身醫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中醫心理學會副會長，中國卒中學會中西醫結合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中國中藥協會藥物臨床評價研究專業委員會副會長。

擅長中西醫結合、藥物與心理結合防治心腦血管疾病、焦慮、抑郁、失眠、頭痛、眩暈、記憶力減退、癲癇、重癥肌無力、帕金森病、脫髓鞘疾病、亞健康及多種心身疾病。

老年性癡呆是一類嚴重威脅國民健康的疾病，以阿爾茨海默病最為知名。雖然醫學界研究阿爾茨海默病多年，但對其發病機制仍不甚明了，觀點眾說紛紜。不過，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阿爾茨海默病發病的重要機制與大腦中的淀粉樣蛋白沉積有關，即因為某些復雜原因，一些“壞蛋白”在腦組織中越積越多，最終引發阿爾茨海默病、損害了認知。

除了阿爾茨海默病，還有多種癡呆癥類型。北京中醫藥大學東方醫院的副院長郭蓉娟教授告訴我們，有一種“假性癡呆”會表現出類似阿爾茨海默病的癥狀，但是其可以被控制甚至逆轉。這種“假性癡呆”就是“血管性抑郁”，這種疾病相對少見，很多患者在經過治療后，病情都能夠得到逆轉。同時，血管性抑郁還有預測阿爾茨海默病的能力，可以成為一個“警報器”。

“血管性抑郁”這個名詞在1997年才被正式提出，是一種較“年輕”的疾病。在20世紀初，醫生們觀察到部分老年人出現的抑郁與尋常的抑郁癥不同，進而提出了“老年抑郁”的概念。由于這些病例往往伴隨著心腦血管疾病，醫生們開始思考血管病變與抑郁之間的關系。

血管性抑郁的主要特點是有血管性疾病或血管危險因素，或在一次血管性疾病發作后改變了原來的抑郁病程。外國的研究者將血管性抑郁分為卒中后抑郁、影像學定義的血管性抑郁、僅具有血管危險因素（高血壓、高血脂、糖尿病等）的抑郁3種類型。血管性抑郁的臨床表現有別于傳統意義的抑郁，患者的主要表現為易感疲倦、乏力、軀體不適、快感缺失、情緒低落、悲觀消極等，由于一般沒有明顯的行為改變，很容易被家屬忽略，導致患者就診率低。

隨著社會人口老齡化和心腦血管病發病率的增高，血管性抑郁的發病率也日益增加。在65歲以上老年人中，重度抑郁的患者占3.7%～10%，其中40%～50%在老年期首次發病。影像學研究表明，94%的晚發重度抑郁患者存在無癥狀卒中，意味著晚發性抑郁多為血管性抑郁。

之所以說血管性抑郁能夠成為阿爾茨海默病的“預警信號”，是因為真“假”癡呆都容易損害大腦的同一個部位——海馬體，兩種疾病表現出來的癥狀也很相似。但是真的癡呆會在核磁中看到大腦已經發生器質性改變，比如腦組織萎縮;而“假性癡呆”患者在做磁共振檢查時大腦還未發生器質性改變，若此時及時干預，還能逆轉病情，但等到發展為真癡呆時，就很難再逆轉了。

血管性抑郁的發病非常隱秘，很多患者病情較為嚴重時才會有明顯的癥狀。郭院長特意給大家帶來了一張篩查量表，可以對照自測：

1.做事提不起勁或沒有興趣。

2.心情低落、沮喪或絕望。

3.入睡困難、睡不安穩或睡眠過多。

4.感覺疲倦或沒有活力。

5.食欲不振或吃太多。

6.覺得自己很糟，或覺得自己很失敗，或讓自己或家人失望。

7.對事物專注有困難，例如閱讀報紙或看電視時不能集中注意力。

8.動作或說話速度緩慢，或煩躁、坐立不安、動來動去的情況更勝于平常。

9.有不如死掉或用某種方式傷害自己的念頭。

觀察與自測通常以2個星期為單位。將記錄下的分數相加，如果總分數超過5分，或者第1、4、9題分數為2分或以上，則為可疑人群，需要去醫院做進一步專業測試。到醫院進行相關篩查，首先需要抽血檢查;其次要完成磁共振檢查腦部有無病灶;還要進行頸動脈、下肢血管超聲，判斷腦供血以及動脈硬化的情況;同時也需要進行一次專業的心理評估。

74歲的劉阿姨是郭教授曾接診的一位患者。因為生活中有一些事情困擾，劉阿姨開始焦慮緊張、睡不著覺、心情煩躁、情緒低落、健忘。由于有著40多年的高血壓病史，失眠使劉阿姨的血壓出現波動，常常心悸、盜汗，自己感覺癥狀重，但做了各種檢查卻顯示沒有嚴重病變。郭教授介紹，劉阿姨曾出現了情感調節能力下降的情況，這正是腦功能下降的一種表現。通過檢測，最后發現她存在血管性抑郁的問題。服用中藥調理一段時間后，劉阿姨的病情逐漸好轉，不用吃安眠藥也能入睡了，精神狀態也好多了。

郭教授告訴我們，中醫在血管性抑郁的治療中能發揮不錯的療效。目前，中醫學者普遍認為肝氣郁結是卒中后抑郁的重要病理機制，血管性抑郁屬于“郁病”，是由氣機郁滯導致，主要與肝主疏泄的功能失調有關。在中醫藏象理論中，肝有著十分重要的生理功能。肝藏血，主謀慮，肝氣條達則精津得以上行頭腦以濡養腦髓。若肝失疏泄，則腎精不化，或腎失封藏，腦髓失充，情志不遂。清代著名醫學家王孟英提出：“肝主一身之里，七情之病，多從肝生。”《類證治裁》則認為：“肝木性升散，不受遏郁，郁則經氣逆。”

血管性抑郁雖然叫“假性癡呆”，但卻是一種亟須重視的疾病。郭教授認為，盡管這類患者的癥狀往往較輕，部分患者可能通過檢查也無法發現明顯的器質性病變，但如果不及時干預任由其繼續發展，就會大大增加阿爾茨海默病這種“真癡呆”的發生風險。“真假癡呆”之間互相影響的機制究竟是什么，目前還沒有明確的結論，但研究者們已經發現：患有血管性抑郁的人群，阿爾茨海默病的患病風險也會有明顯的上升現象，值得大家警惕。

針對“假性癡呆”的治療，郭院長介紹了一個中醫經驗方——培元開郁方，它是經過臨床證明有效的。

【藥材】西洋參、巴戟天、貫葉金絲桃、郁金、石菖蒲。

【功效】開竅醒神、培元開郁。

【方義】方中所用西洋參性微涼，善補氣養陰，清熱生津;巴戟天補腎陽、強筋骨、祛風濕，二者同用可補脾腎至元氣。石菖蒲化濕開胃，開竅豁痰，醒神益智;貫葉金絲桃疏肝解郁、清熱利濕、消腫通乳，郁金疏肝行氣、開郁祛痰，二者同用起到疏暢情志郁結的效果。

【注意】一人一方，使用謹遵醫囑。

培元開郁方中，郭教授所用的貫葉金絲桃是一種獨特的藥材，它又被稱為“智慧花”。早在千年前的古希臘時期，人們就認識到了貫葉金絲桃的藥用價值。古希臘的醫生們將貫葉金絲桃用于治療創傷、神經痛和利尿，歐洲部分地區至今都有將貫葉金絲桃在特定日期放于屋內、置于枕頭下以護佑自己免于災禍的傳統。傳統中醫對貫葉金絲桃的應用較少，主要關注于它的“親戚”連翹科植物與其他金絲桃屬植物，但在藏藥、苗醫中都有一些關于貫葉金絲桃的藥用記載。直至近代，中醫才開始關注這種藥物，認為其歸肝經，味苦、澀，性平，有收斂止血、調經通乳、清熱解毒、利濕等功效。

現代藥理學研究發現，貫葉金絲桃全草有收斂、抗菌作用，并能止血;浸劑或提取物對動物毒性很小，靜脈注射能加強心臟活動、收縮血管、升高血壓，還有利膽作用。目前，引起較多關注是貫葉金絲桃的抗抑郁作用，部分研究中對精神抑郁患者小量應用，可增加食欲、體重及活動性。雖然貫葉金絲桃的抗抑郁機制還不是十分清楚，但近年來，學者們普遍認為貫葉金絲桃的抗抑郁作用，是多種活性成分協同作用的結果，不同結構的化合物具有不同的抗抑郁作用。貫葉金絲桃中具有抗抑郁作用的次生代謝產物主要包括萘駢二蒽酮類化合物、黃酮類化合物和藤黃酚類衍生物這三類。

百病生于氣，只要肝氣調達了，很多疾病都能被預防。郭教授表示，貫葉金絲桃不僅能增智益壽，還可與西洋參組成培元開郁茶。

【藥材】西洋參6克、貫葉金絲桃6克。

【功效】疏肝、補脾腎。

【做法】大火煮開，小火煎煮10分鐘，關火悶10分鐘，代茶飲。

西洋參可補脾腎之氣，且不易上火;貫葉金絲桃可以疏暢情志、補脾腎。二者組成的培元開郁茶只需要沖泡就可飲用，十分適合作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飲品。

不過貫葉金絲桃相對少見，并非所有藥店與醫院都有，也可用功效相近的薄荷、玫瑰花、代代花、萱草、忘憂草代替。

【藥材】薄荷3克，玫瑰花、代代花、萱草、忘憂草適量。

【功效】疏肝解郁、培元開郁。

【用法】上述藥材簡單沖洗后放于壺中，以沸水沖泡，代茶飲用。

此外，郭院長還給大家介紹了一段簡單易學的“腳部保健操”，也可以補脾腎元氣，疏解肝經，讓人心情愉悅。不需要用手，只需要保持坐位，用雙腳互相摩擦按摩即可。

【搓脾經】保持坐位，換上干凈的襪子。用一只腳的足跟，從另一只腳的足內踝斜向前至足大趾內側來回揉搓20次。隨后左右腳交換，按摩揉搓20次。

【搓腎經】保持坐位，換上干凈的襪子。用一只腳的足跟，從另一只腳的足內踝的后面斜向前上下揉搓20次。隨后左右腳交換，按摩揉搓20次。

【搓肝經】保持坐位，換上干凈的襪子。用一只腳的足跟，從另一只腳的足內踝斜向前至足大趾外側，上下揉搓20次。隨后左右腳交換，按摩揉搓20次。

（編輯? ? 姚宇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