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用≠利益？
——創新共享平臺信用三方的演化博弈策略分析

郝琳娜 黃 雨 于兆艷 趙浩然

(聊城大學 商學院，山東 聊城 252000)

0 引言

共享經濟以弱化“擁有權”、強化“使用權”為核心理念，已經滲透到人們的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面。它的出現為共享型服務和消費新業態的蓬勃發展提供沃土，成為提升經濟韌性和發展的重要力量。創新共享平臺作為共享經濟新業態的載體，推動了出行、住宿、教育、醫療等領域的變革和發展。

本文在前人的基礎上，運用三方演化博弈理論，將政府納入創新共享平臺參與主體，構建政府、企業和解答者的三方信用博弈模型，分析三方在不同策略下的演化均衡狀態。另外，通過對演化博弈策略及算例結果的分析，分別從政府、企業和解答者的角度，提出創新共享平臺失信行為的最佳監管策略，最終實現平臺的誠信交易環境。

共享經濟作為一種衍生的新業態和新模式，為大量閑置資源提供了二次利用的機會，提升了企業在多領域、多渠道的利潤空間，也為解答者帶來了個性化、便捷化的消費體驗。共享經濟自2015年出現以來，總交易額一直保持增長的態勢，但近兩年增長速度有所下滑(如圖1所示)。

《2020年共享經濟發展報告》中對共享經濟發展增速放緩給出了解釋：(1)宏觀經濟的下行壓力；(2)互聯網領域投資和市場信心的嚴重不足；(3)互聯網人口紅利的消減；(4)共享經濟行業的內部調整。因此，增速的大幅放緩意味著共享經濟的發展模式正在從高速度發展向高質量發展轉變，也意味著共享經濟發展將進入新常態。

圖1 2015—2020年共享經濟交易額

隨著共享經濟穩定健康發展和交易規模的持續擴大，也不斷暴露出破壞市場規則和制度、侵犯解答者權益和隱私、提供劣質產品和服務、傳播不良內容和言論等諸多信用危機，嚴重影響著創新共享平臺的交易秩序和誠信環境。一方面，我國將以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和“互聯網+監管”體系建設為基礎，構建基于信用的差異化監管機制，信用監管將成為政府監管方式創新的重要方向。另一方面，區塊鏈技術在共享經濟平臺信任機制建設中的應用進一步加快。區塊鏈技術將被應用于保障數據傳輸和使用中的安全和明確數據權屬，有力推動平臺、政府和企業之間的數據共享，將有望解決平臺的信用危機。因此，信用問題的有效監管成為創新共享平臺高質量和健康穩定發展的前提保障。本文以信用問題為出發點，將如何優化創新共享平臺的監管環境作為重點問題進行研究。

共享經濟模式涉及創新共享平臺、提供方和需求方。平臺既要服務于提供方和需求方，也要對其進行整體的監管把控，保證雙方交易的合法性和安全性，以便營造良好的交易環境。此外，政府也應在其中承擔著監管的重要職能，主要是對企業和解答者之間的交易行為進行監管。一方面，企業向解答者提供產品和服務，解答者向企業支付報酬；另一方面，企業和解答者對于交易中任何一方的違規失信都可以向政府進行反饋，企業的利益和解答者在平臺交易中所得到的滿意程度都影響著政府的收益。鑒于此，本文將使用權提供方稱為企業，使用權需求方稱為解答者，并引入政府作為監管主體，構建創新共享平臺中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的信用博弈模型，分析三方在不同策略下的演化均衡情況，以此來制定合理的監管措施。具體工作如下：首先，構建了企業和解答者雙方博弈的信用決策樹。其次，將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博弈主體視為一個系統，構建政府、企業和解答者的三方信用合作博弈演化模型，通過分析三個參與主體的策略組合選擇及其演化路徑，尋找各參與主體策略選擇的相關性以及最佳策略組合。再次，對上述演化博弈模型進行數值仿真實驗，以更直觀展現各參與主體的演化路徑。最后，為消除共享平臺的信任危機、為平臺提供一個良好的交易環境，將從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個角度提出合理的對策建議，促進共享新業態的健康發展。

1 基本假設和符號說明

1.1 模型基本假設

假設1創新共享中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均為有限理性，存在信息不對稱，且均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為目標。

假設2創新平臺的管理政策與政府政策一致，平臺對企業和解答者的管理策略，等同于政府對雙方的管理策略，文中直接表述為政府策略。三方博弈主體的策略選擇分別為：政府(監管，不監管)，企業(誠信，失信)，解答者(誠信，失信)。

假設3創新共享平臺中企業或解答者任何一方的失信行為都會對對方及平臺造成損失。因而，創新共享平臺中企業的失信行為對解答者造成的損失系數設為ε3；解答者的失信行為對企業造成的損失系數設為ε4。

假設4若政府對創新共享平臺及參與方實行監管政策，則監管政策行之有效。若政府采取不監管策略，一方面，企業采取失信策略會帶來績效的增加，從而使政府稅收增加。因而，企業失信策略使政府收益增加的獲益系數設為ε5。另一方面，解答者采取失信策略會對企業績效造成損失，從而造成政府收益的損失。因而，解答者的失信策略對政府收益造成的損失系數設為ε6。

1.2 符號說明

模型中的具體參數設定及含義如表1所示。

表1 模型參數設定及含義

2 模型構建

2.1 企業和解答者的雙方博弈模型構建

企業和解答者為創新共享平臺的兩大參與主體，雙方的策略行為互相制約。本節考慮在無政府監管的情況下，分別建立企業-解答者雙方的博弈收益矩陣(如表2所示)和企業-解答者雙方的決策樹模型(如圖2所示)，尋求雙方效益最大化時的博弈決策。

表2 企業-解答者雙方博弈收益矩陣

圖2 企業-解答者雙方決策樹模型

根據企業-解答者雙方決策樹模型，企業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整理得：

由以上分析可知，企業選擇失信行為所獲得的績效越大，解答者的失信行為對企業帶來的損失越小，且企業選擇誠信策略的概率越低，企業的期望值越高，即企業更傾向于向失信策略演化。

2.2 政府、企業和解答者的三方博弈模型構建

由于企業和解答者雙方的信息不對稱，在現實的經濟生活中，雙方在市場自發作用下的策略選擇無法保障受損一方的利益，此時政府的介入尤為重要。

本節將政府納入創新共享平臺的參與主體，構建政府-企業-解答者三方博弈收益矩陣(如表3所示)，尋求三方在不同策略組合下的演化均衡狀態。

根據以上收益矩陣，分別得到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在監管、不監管及混合策略下的收益函數。

(1a)政府采取監管策略，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表3 政府-企業-解答者三方博弈收益矩陣

(1b)政府采取不監管策略，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1c)政府在混合策略下，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2a)企業選擇誠信行為時，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2b)企業選擇失信行為時，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2c)企業在混合策略下，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3a)解答者選擇誠信行為時，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3b)解答者選擇失信行為時，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3c)解答者在混合策略下，獲得的期望收益可表示為：

3 模型分析

3.1 政府群體演化路徑分析

本節將根據政府的復制動態方程，在企業采取誠信策略的概率β發生變化時，分析政府群體的不同演化穩定策略。

政府群體決策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所以，α=0為政府在該情況下的穩定策略，即創新共享平臺中政府最終將演化為不監管策略。這表明解答者的失信行為對政府收益造成的損失越小，且政府監管的成本越大，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可知，α=1為政府在該情況下的穩定策略，即創新共享平臺中政府最終將演化為監管策略。這表明解答者的失信行為對政府收益造成的損失越大，且政府監管的成本越小，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①當ε1>ε5時，若解答者失信的概率較高，同時提高政府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系數ε2，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②當ε1<ε5時，若解答者失信的概率較低，同時降低政府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系數ε2，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3.2 企業群體演化路徑分析

同上，本節將根據企業的復制動態方程，在政府采取監管策略的概率α發生變化時，分析企業群體的不同演化穩定策略。

企業群體決策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25] Bonnie Glaser, Brittany Billingsley, “US-China Relations: Leadership Transition Ends, Bilateral Interaction Picks Up”, Comparative Connections, May 2013.

可知，β=1為企業在該情況下的穩定策略，即共享平臺中企業最終將演化為誠信策略。這表明企業選擇失信行為獲得的績效與其選擇誠信行為獲得的績效相差越小，且政府對企業失信行為的懲罰力度越大，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可知，β=0為企業在該情況下的穩定策略，即共享平臺中企業最終將演化為失信策略。這表明企業選擇失信行為獲得的績效遠遠大于其選擇誠信行為所獲得的績效，且政府對企業失信行為的懲罰力度越小，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3.3 解答者群體演化路徑分析

同上，本節將根據解答者的復制動態方程，在政府采取監管策略的概率α發生變化時，分析解答者群體的不同演化穩定策略。

解答者群體決策的復制動態方程為：

可知，γ=1為解答者在該情況下的穩定策略，即共享平臺中解答者最終將演化為誠信策略。這表明解答者選擇失信行為時的績效與其選擇誠信行為獲得的績效相差越小，且政府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力度越大，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可知，γ=0為解答者在該情況下的穩定策略，即共享平臺中解答者最終將演化為失信策略。這表明解答者選擇失信行為時的績效遠遠大于其選擇誠信行為所獲得的績效，且政府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力度越小，不等式成立的可能性越大。

3.4 三方策略的演化穩定性分析

根據Ritzberger K和Weibull J W，只需討論E1(0，0，0)、E2(1，0，0)、E3(0，1，0)、E4(0，0，1)、E5(1，1，0)、E6(1，0，1)、E7(0，1，1)、E8(1，1，1)八個點的漸進穩定性，其余均為非漸進穩定性狀態。因此，本節在這八個點上探討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之間的最優策略。

下面通過雅克比矩陣展開對上述三方策略的演化穩定性進行分析：

由李雅普諾夫第一法可知，若為漸進穩定點(ESS)，則其對應的雅克比矩陣的特征根必須小于0。表4中括號內符號表示特征根值的正負，“s”表示正負未知。

表4 各均衡點穩定性判定

由此可知，當政府監管成本小于政府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解答者的失信行為對政府收入造成的損失、政府對企業失信行為的懲罰以及企業失信行為為政府帶來的收入之和，企業誠信時的績效小于企業失信時的績效與政府對企業失信行為的懲罰之和，解答者誠信時的績效小于解答者失信時的績效與政府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之和時，該三方博弈主體會演化至穩定狀態，實現政府對企業、解答者失信行為的監管，優化共享平臺的交易環境。

4 算例分析

(1)固定α的初始值，隨機選取β和γ的初始值，驗證β和γ的初始值對α隨時間變化的影響。以α=0.5為例，β和γ初始值不同，會對α的收斂速度產生不同的影響。如圖3所示，α隨著時間的增加并不是單調遞增的，在演化初始時間，α出現了變小的情況，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演化之后，α單調增大且最終收斂于1，即政府最終將選擇“監管”策略。

(2)固定β的初始值，驗證α和γ的初始值對β隨時間變化的影響。以β=0.5為例，如圖4所示，在演化過程中，β隨著時間的增加而單調遞減，最終收斂于1，即企業最終將演化為“失信”策略。

圖3 β和γ變化時α值演化曲線

圖4 α和γ變化時β值演化曲線

(3)固定γ的初始值，驗證α和β的初始值對γ隨時間變化的影響。以γ=0.5為例，γ值的演化曲線如圖5所示，γ隨著時間的增加而單調遞減，最終收斂于1，即解答者最終將演化為“失信”策略。

(4)分別以初始值α=0.4，β=0.6，γ=0.2；α=0.3，β=0.3，γ=0.4；α=0.6，β=0.7，γ=0.3為例，在一個三維坐標系中展現三方博弈主體策略組合的演化趨勢。如圖6所示，三方博弈主體的策略組合最終將演化至(1，0，0)的穩定狀態。

圖5 α和β變化時γ值演化曲線

圖6 三方博弈的演化路徑

5 結論與管理啟示

5.1 小結

為進一步研究創新共享平臺的信用缺失問題、強化平臺的信用監管機制，本文構建了企業和解答者雙方信用博弈的決策樹，通過分析發現：企業采取誠信策略的概率越低，所獲得的期望收益越高；若解答者采取失信策略，對企業造成的損失越小，企業所獲得的期望收益越大，企業更容易向失信策略演化。

另外，本文分別構建了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信用合作博弈模型，并對模型的演化路徑以及不同的均衡狀態進行了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在創新共享平臺的信用博弈過程中，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方主體的決策行為之間相互影響。政府群體的“監管”或“不監管”策略與企業采取“誠信”或“失信”策略的概率、與政府對企業采取失信策略的懲罰系數、與不監管下企業采取失信策略使政府收入增加的獲益系數都有關；另外，企業和解答者群體的“誠信”或“失信”策略都與政府采取“監管”或“不監管”策略的概率有關。

(2)當解答者的失信行為對政府收入造成的損失越大且政府監管的成本越小時，政府最終將演化為監管策略；反之，政府最終將演化為不監管策略。

(3)當解答者采取失信策略的概率較高時，政府應加大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力度；反之，政府應降低對解答者失信行為的懲罰力度。

(4)當企業采取失信策略獲得的績效與其采取誠信策略獲得的績效相差越小，且政府對企業采取失信策略的懲罰力度越大時，企業最終將演化為誠信策略；反之，企業最終將演化為失信策略。

(5)當解答者采取失信策略獲得的績效與其采取誠信策略獲得的績效相差越小，且政府對解答者采取失信策略的懲罰力度越大時，解答者最終將演化為誠信策略；反之，解答者最終將演化為失信策略。

5.2 管理啟示與展望

為了進一步促進共享經濟健康穩定發展，完善創新共享平臺的信用機制，保證良好誠信環境，結合以上研究，本文從政府、企業和解答者三個方面給出對策建議。

政府方面。對于創新共享平臺的信用缺失問題，政府應該積極介入。首先，政府要繼續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從法律方面嚴格約束并監管平臺各參與主體的信用缺失行為，協助相關部門進一步完善創新共享平臺信用機制，營造和諧穩定的共享環境。其次，政府要建立相關的懲罰和激勵機制，增強監管效果，在嚴厲打擊平臺信用缺失現象的同時，也要鼓勵平臺其他主體積極采取誠信策略參與共享，適當提高懲罰和激勵的力度，以利于企業和解答者雙方朝著誠信行為演化。最后，政府要建立解答者反饋機制，讓解答者及時對平臺中的信用缺失現象進行舉報，這不僅能降低政府監管的成本，也可減少解答者的效益損失。同時，政府可以將區塊鏈技術引入平臺中，記錄各參與主體的交易信用，減少失信空間。

企業方面。首先，企業作為共享平臺中追求收益最大化的參與主體，要承擔起營造健康、和諧、共享環境的責任。從短期看，企業的失信行為可能會帶來較大收益，但從長期看，企業的失信行為會降低用戶黏性，削減忠誠解答者的數量，進一步弱化其口碑的影響力。同時，企業的行為也可能處于政府和平臺的嚴厲監管之下，一旦失信行為被發現，就會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其次，企業在共享經濟平臺的發展中，應不斷進行創新，努力降低共享成本，吸引廣大解答者參與到共享經濟的發展中，實現雙方的互惠互利。最后，企業要協同政府一起，大力宣傳共享模式，提倡共享發展，增強社會共享意識，努力實現共享經濟的全面持續健康發展。

解答者方面，解答者作為創新共享平臺的參與主體之一，是決定共享經濟能否持續健康發展的關鍵。首先作為共享經濟的交易方，解答者應當積極響應共享經濟這一發展理念并融入其中，嚴格遵守平臺交易制度，誠信交易，不發表過激言論，不刻意針對。其次作為平臺信用機制建設的監督方，解答者應積極配合平臺和政府等機構的監管，如實地對平臺中信用缺失現象進行反饋，并保證內容的真實性。

未來幾年，共享經濟仍然處于重要成長期。在發展過程中，平臺中的信用問題難以完全避免。隨著5G、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技術的廣泛應用，“物聯網+監管”和信用監管將會成為主要的監管模式，區塊鏈技術也將普遍應用于保障數據傳輸和用戶隱私中，有力推動企業、解答者和政府之間的數據共享，有效加強共享平臺的監管力度，促進共享新業態持續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