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仁杰, 仲莉梅, 張君, 呂金鵬, 王寧波, 卞卡
(西安市空軍軍醫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唐都醫院 耳鼻咽喉科, 陜西 西安 710000)
過敏性鼻炎 (allergic rhinitis,AR)是機體暴露于變應原后、由免疫球蛋白E介導的鼻黏膜非感染性慢性炎性疾病。AR不僅困擾個人生活學習、精神心理,也增加了家庭經濟負擔及社會醫療資源消耗。AR是高收入國家最常見的慢性病之一,在一些國家的患病率高達50%[1]。在我國,AR的患病率為4%~38%[2]。有報道認為AR與社會心理因素有關,患者常伴有心理障礙,如抑郁障礙、焦慮障礙[3-4],甚至可能是自殺的風險因素[5-7]。多種研究表明過敏性疾病(AR、哮喘)的臨床癥狀與生活質量損害和社會心理因素相關[8-9],還發現暴露于童年逆境或家庭因素可能是哮喘、抑郁和焦慮障礙共同發病的原因[10-11]。大多數關于AR與抑郁、焦慮狀況的報道主要集中在情緒障礙方面,對AR患者心理狀況的影響因素還缺少全面的研究,研究發現不同地域、種族AR患者的抑郁、焦慮狀況差異顯著[12-13]。因此,本研究對西安地區某醫院就診的AR患者進行問卷調查采集患者的臨床特征及抑郁、焦慮評分狀況,分析AR患者抑郁、焦慮狀況及其影響因素。
選取2019年12月—2021年12月耳鼻咽喉科就診的患者506例,其中男264例、女242例,教育程度高中及以下352例、大學及以上154例,收集患者的一般人口學(性別,教育程度,婚姻狀況,月收入等)資料和患者疾病相關信息(過敏史、癥狀發作時間、疾病季節性等)。采用《變應性鼻炎診斷和治療指南》納入標準:(1)具有2種以上典型的臨床癥狀(噴嚏、流涕、鼻癢或鼻塞);(2)1種以上皮膚點刺試驗或血清特異性IgE陽性;(3)年齡≥18歲[14]。排除標準:(1)伴有哮喘疾病;(2)伴有鼻占位性病變者;(3)合并精神類疾病者;(4)無法獨立完成調查者。
1.2.1一般資料 在查閱國內外AR人群流行病學調查研究的基礎上,以現場發放問卷的形式開展,問卷內容主要包括研究對象的性別、身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教育程度、體育鍛煉、月收入狀況、家族成員過敏史、癥狀發作時間等一般社會人口學資料和疾病相關信息。調查員來自科室專業人員,并通過統一培訓,以確保調查的質量。
1.2.2AR癥狀發作情況 癥狀發作時間的評判標準:AR癥狀發作時間每周少于4 d或連續發作少于4周為間歇性發作,AR癥狀發作時間每周多于4 d且連續發作多于4周為持續性發作[14]。
1.2.3評估患者抑郁程度 采用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評估抑郁程度,該量表由精神性-情感癥狀、軀體性障礙、精神運動性障礙和心理障礙4個維度組成,包含有20個反映抑郁主觀感受的項目,每個項目按癥狀出現的頻度分為4級評分,其中10個為正向評分、10個為反向評分;若為正向評分題,依次評為1、2、3、4分,反向評分題則評為4、3、2、1。按照中國常模結果標準,其中53~62分為輕度抑郁、63~72分為中度抑郁、73分以上為重度抑郁。
1.2.4評估患者焦慮程度 采用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評估焦慮程度,該量表由精神性-情感癥狀、軀體性障礙、精神運動性障礙和心理障礙4個維度組成,包含20個反映焦慮主觀感受的項目,每個項目按癥狀出現的頻度分為4級評分。正向評分題依次評為1、2、3、4分,反向評分題則評為4、3、2、1,原始分乘以1.25得到標準分,其中50~59分為輕度焦慮、60~69分為中度焦慮、70分以上為重度焦慮。
1.2.5了解患者家庭童年逆境情況 本研究列出了童年逆境項目為父母死亡、父母離婚,目的是評估發生在家庭背景下的某些童年逆境。對于父母去世、父母離婚的情況,受訪者首先被問及在成長過程中是否與父母共同生活,如果受訪者的回答是否定的, 會進一步問“你的親生母親或父親去世了嗎”“他們是分居或離婚了嗎”“還是有其他原因”,根據受訪者問題的回答,受訪者被分為經歷過童年逆境。

506例AR患者在性別、BMI、教育程度、婚姻狀況、月收入、合并疾病、家族過敏史、癥狀發作時間及發病季節性方面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具有可比性(P>0.05)。見表1。

表1 AR患者一般人口學資料和疾病相關信息Tab.1 The demographic data and information associated with disease in AR patients
506例AR患者中,抑郁總人數108例、抑郁率為21.3%,以輕度抑郁為主、占比11.5%,且輕度抑郁、中度抑郁、重度抑郁的AR患者SDS得分較無抑郁AR患者均升高(P<0.001);焦慮總人數120例、焦慮率為23.7%,以輕度焦慮為主、占比12.3%,且輕度焦慮、中度焦慮、重度焦慮的AR患者SAS得分較無焦慮AR患者均升高(P<0.001)。見表2。

表2 AR患者抑郁、焦慮情緒占比情況 及SDS、SAS量表評分Tab.2 Proportion of depression and anxiety, and scores of SDS and SAS scales in AR patients
有無抑郁AR患者性別、BMI、合并疾病、家族過敏史、發作季節性、父母去世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有無抑郁AR患者教育程度、婚姻狀況、月收入狀況、癥狀發作時間及父母離婚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有無焦慮AR患者性別、BMI、合并疾病、家族過敏史、癥狀發作時間及發作季節性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有無焦慮AR患者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及月收入狀況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以是否發生抑郁為因變量(否=0,是=1),以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0,高中=1,大學及以上=2)、婚姻狀況(未婚=0,已婚=1)、月收入狀況(<5 000元=0,5 000~10 000元=1,>10 000元=2)、癥狀發作時間(間歇性發作=0,持續性發作=1)及父母婚姻狀況(未離婚=0,離婚=1)為自變量, 應用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采用進入法,結果顯示,癥狀發作時間和父母離婚狀況是AR患者抑郁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教育程度是AR患者抑郁的保護因素(P<0.05)。見表5。

表3 AR患者抑郁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Tab.3 Single factor analysis of AR patients with depression

表4 AR患者焦慮影響因素的單因素分析Tab.4 Single factor analysis of AR patients with anxiety
以是否發生焦慮為因變量(否=0、是=1),以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0、高中=1、大學及以上=2)、婚姻狀況(未婚=0、已婚=1)及月收入狀況(<5 000元=0、5 000~10 000元=1、>10 000元=2)為自變量,應用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采用進入法,結果顯示,婚姻狀況是AR患者焦慮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教育程度和月收入狀況是AR患者焦慮的保護因素(P<0.05)。見表6。

表5 AR患者抑郁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Tab.5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AR patients with depression

表6 AR患者焦慮影響因素的多因素分析Tab.6 Binary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AR patients with anxiety
AR與社會心理因素(如抑郁、焦慮)和壓力應對之間的關系已經被一些國外報道所證實[15-16]。有研究表明,相比沒有AR的青少年,患有AR的青少年更有可能發生消極的心理狀況,其中包括抑郁、自殺傾向[16]。此外,早期國外研究發現,童年逆境和早發性抑郁、焦慮障礙可獨立預測成人哮喘,且哮喘發病風險隨童年逆境數量增加而增加(HRs=1.49-1.71)。伴隨AR人群在國內患病率的與日增長,由于其自身困擾生活質量但無致命性的特點,常常不會引起患者的足夠重視。國內關于AR患者抑郁、焦慮狀況及其影響因素研究較少,關于童年逆境對AR患者抑郁、焦慮狀況及其影響因素研究也很少見。AR容易伴發抑郁、焦慮,最近的研究表明,AR患者發生抑郁、焦慮的概率分別是正常人的1.6倍、1.9倍[17]。情緒問題同樣會伴發抑郁、焦慮。有關研究報道發現,積極情緒的減少和消極情緒的增加被認為是重度抑郁癥的標志[18],調節消極情緒和增強積極情緒可以緩解焦慮癥狀[19]。因此,關于AR、情緒及抑郁、焦慮之間的聯系,有研究表明,與健康對照相比,AR患者有更強烈的悲傷感和更少的愉悅感[20]。面對壓力影響時,與健康人群比較,AR患者更容易出現消極情緒(緊張)并產生抑郁、焦慮癥狀[21]。本研究認為,AR患者可以通過調節情緒變化影響抑郁、焦慮的發生。本研究表明,抑郁和焦慮在西北地區的AR患者中是常見的,本研究使用了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的SDS和SAS量表,結果顯示本地區AR患者中,抑郁、焦慮的發生率分別為21.3%和23.7%,表明AR患者中,抑郁和焦慮的發生較為常見。本研究結果與國外報道的過敏性疾病和社會心理因素相關研究類似,19.7%的AR患者存在焦慮問題[22],有20.6%的AR患者在過去一年的時間里出現抑郁癥狀[23]。因此,對于AR伴有抑郁、焦慮的患者,研究其影響因素是非常有必要的,尤其是一些可識別的影響因素。本研究顯示,癥狀發作時間、童年逆境及教育程度和AR患者抑郁顯著相關。本研究發現,癥狀持續性發作、教育程度低的AR患者更容易伴有抑郁。癥狀持續性發作會造成患者長時間處于生活質量受損的狀態,這可能導致患者出現情緒障礙。教育程度高的患者對自身疾病的認識較高,對治療效果的預期較低,而教育程度低的患者恰恰相反,他們對治療效果往往有較高的期望。本研究還發現,月收入狀況和教育程度與AR患者焦慮狀況呈負相關,月收入越低的患者更容易處于焦慮。說明月收入狀況越低,工作、生活壓力越大,越可能造成個人焦慮的產生。與AR抑郁患者相同,教育程度低的患者容易伴有焦慮。此外,本研究表明,5.1%的AR患者有童年逆境經歷,特定的童年逆境(父母離婚)對AR患者抑郁有顯著影響。由此本研究進行假設,抑郁與AR的聯系可能是童年逆境共同背景的作用,這為接下來的研究提供了方向。在本研究中,童年逆境并沒有對伴有焦慮的AR患者造成顯著影響,這可能因為焦慮是由神經免疫調控驅動的。細胞因子通過影響神經免疫系統從而影響AR,一些研究發現,細胞因子(如腫瘤壞死因子、白細胞介素-1、白細胞介素-17)可以推動AR患者抑郁、焦慮障礙的發展[24-25]。
綜上所述,心身疾病(如AR),是一組發生發展與心理社會因素密切相關,但以軀體癥狀表現為主的疾病。本研究發現抑郁、焦慮在西北地區AR患者中很常見。癥狀發作時間、特定的童年逆境(父母離婚)及教育程度是AR患者抑郁的影響因素,教育程度、月收入狀況及婚姻狀況是AR患者焦慮的影響因素,應該采用針對性手段,調整AR患者心理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