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洛姆消費異化理論及當代啟示

摘 要：消費是我們日常生活不可缺少的部分，消費本身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生存需要。然而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消費不再只是滿足人自身的生存需要。現代人對于商品的摩拜越來越瘋狂，在占據更多產品的欲望下，消費逐漸偏離它本身的初衷，費洛姆通過將馬克思主義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相結合，對社會中消費異化進行了分析。本文正是在費洛姆的消費異化理論探究的基礎之上，分析我國存在的消費異化現象，繼而深刻思考如何促使消費回歸到理性狀態。

關鍵詞：費洛姆消費異化;現實意義

費洛姆出生于1900年，其在大學期間開始接觸社會學、心理學以及哲學，在22歲時已經獲得了哲學博士學位。后來在慕尼黑大學柏林精神分析學院接受了相關的專業訓練，也是因為專注于精神分析研究，在30歲時成為了一名精神科的醫生。1933年費洛姆在美國開始授課，受到人們熱烈的追捧，在34歲時加入美國國籍，開始對精神理論進行深入的鉆研，39歲已經開始在多個大學執教。在他51歲時，成為墨西哥國立大學的教授，于80歲時辭世。縱觀費洛姆不平凡的一生，他不僅是一名出色的精神病學家，更是法蘭克福學派理論研究的先驅之一。他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消費行為進行研究，深入全面地分析這種行為而得出了消費異化理論。該理論揭示了消費異化產生的深層原因，并對如何擺脫異化回歸理性消費進行了積極的探索。

一、“消費”和“異化”的形成

消費這個詞，在經濟學中有著重要地位，它是指對貨物及服務的消耗，它是指在人滿足自身需要的過程中，對自然原料和人工的耗損。在很久以前人們就開始使用消費這個詞，和我們現在熟知的不同之處在于，早期消費帶有貶義的性質。在早期的西方“消費”有毀滅、消耗、征服等意思，從而被當作過度浪費和花費的意思使用。在古時候的中國，消費這個詞也是一個帶有貶義色彩的詞，經常意為消耗、浪費。在王符的《潛夫論·浮侈》中，有“不助長農工女，無益于世，而生食嘉谷，消費白日”，文中的“消費”就有消耗、浪費物品和食物之意。

18世紀中期時，消費中包含的貶義開始逐漸褪去。20世紀初，消費已然成為了一個中性詞，隨著社會的發展，消費在經濟活動中所占的地位越來越重要。時至今日，消費不僅表達購買商品和服務，消費包含了更多更深刻的意思，它涉及了政治、社會、文化、生態等多個領域。

在霍布斯的《利維坦》中最早出現“異化”一詞。作者認為異化就是，為了不慘遭他人毒手，為了求得和諧共處而組成國家，因此一些人被迫放棄了屬于自身的權利，臣服于國家專制的這種現象就是異化的表現。此后的一些學者，如盧梭和黑格爾的作品中均出現過“異化”的思想。在馬克思的著作中，異化就是資本主義社會分工和經濟關系的特定的歷史產物，在資本主義社會由于工人沒有生產資料，工人自己生產的產品也不再屬于工人自己。工人為了獲取自身和家人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不得不將勞動力出賣給資本家，最終的結果就是工人的勞動不再是自由自主的了，勞動于工人而言成了一種壓制自己的異己的力量。由此可見，大多數學者都認為異化是事物發展過程中通過主體產生的，并反過來壓制奴役、統治自身的異己力量。

對“消費”和“異化”進行了深入所謂分析后，得出消費異化就是一種不正常的消費現象，消費本身是為了滿足自身的生存需要，但異化導致人們反過來被物品牽制，將人變成商品的附屬品。費洛姆在馬克思的異化和商品拜物教理論的影響下，表達了他關于消費異化的思想內涵，他認為消費異化就是一種由激發的需求而導致與自己初衷相背離的消費行為。費洛姆從人本主義的人性論視角下對消費異化進行了深度剖析，他認為在資本主義國家中的人正在被商品控制，最終失去自我。

二、費洛姆消費異化理論的主要內容

費洛姆通過自身的研討得知異化現象不止是單純地發生在馬克思所說的生產領域，異化現象更是隱含在現代人的日常生活中，并且更深更隱蔽，所以異化在時刻影響著人們的生活。

費洛姆主要從三個方面講述消費異化：

1.表現在人們獲取的方式上。費洛姆認為用金錢獲取物品就是一種奇怪的方式，他說：“如果我有錢，我能夠得到一張精美的油畫，即使我可能沒有一點藝術鑒賞力;我能買到最好的留聲機，即使我毫無音樂感;我能買一座圖書館，即使我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炫耀;”金錢只是交換物品的必要原始憑證，是衡量勞動者勞動成果的一個尺度，但難題是如今金錢的多少決定了現代人選購產品的數目及品質。人們不在乎獲得金錢是否通過勞動所得，不在乎是否有獲得物品的相應能力。這種情況下有的人購買東西并不是因為生存需要，僅是出于一種占有心理，這不是人性化的消費，獲得物品必須要通過金錢，這本來就是一種異化的獲取方式。

2.表現在人們使用物品的方式上。費洛姆認為消費本身是為滿足人們生存需要，然而在消費異化的過程中，商品并不只是滿足人們的生存需要，所以商品本身并不會讓人真正感到幸福滿足。人們消費受到很多因素影響，比如廣告，讓人產生一種虛幻的感受，有時人們消費并不是出于生存的需要，僅是人內心的空虛，需要用消費這種方式獲得滿足。如現代人對于奢侈品的迷戀，僅是為了迎合自身虛榮心，并以此來顯示自身的社會地位及身份。在這種消費異化過程中，人們并不是遵從自己內心的真實選擇，所以并不會得到滿足。就如費洛姆所說：“我們吃一個既無營養又無滋味的面包，主要是因為廣告上有漂亮的青年男女在吃面包的畫面，人們喝一瓶汽水，主要是在喝廣告上的商標，人們穿某一品牌的衣服，主要是以此獲得某種身份。”

3.表現在人們消費的結果上。費洛姆認為在消費異化過程中，人們永遠不會滿足，只會越來越貪婪。消費對于消費者而言成為了一種不受理性控制的行為，這種行為讓人們認為只有通過不斷的消費才能保持與他人與社會的連接，否則就會陷入無盡的空虛與孤獨中，感到無所適從。費洛姆對此指出：“消費應是通向目的，也就是獲得幸福的手段。但現在消費卻直接成為目的。”人越來越依賴商品，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人們對閑暇時間安排隨著社會的進步，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社會中的娛樂活動日益豐富，各種商業廣告的不斷宣傳，使得當代人沉浸其中，削弱了對自身時間的自主支配。如大數據流行的抖音、小紅書、快手，還有一些購物平臺如淘寶、京東等，通過瀏覽者的瀏覽記錄來匹配與瀏覽者相關的或感興趣的內容，使人們無形中花更多的時間或金錢在這些平臺上，久而久之人們便成為了被動的和異化的顧客。

三、我國消費異化的現象

改革開放以前，我國的生產水平低下，商品種類不夠豐富，當時人們還沒有受到消費主義思想的影響。當時的人們對于購買商品，都是當作一種消費手段，消費就是為了滿足自己和家人生存需要。改革開放后，我國順利完成了經濟體制的改革，開始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商品經濟開始快速發展，人們的購買能力也在逐年提高。此時商品的大量增多，商品種類琳瑯滿目，有的商品不僅是滿足人們生存的需要。此時我國打開國門，與全球的緊密聯系日益緊密，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的一些消費觀念開始在我國出現，如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這些思潮嚴重影響著我國消費人群的消費觀念，人們在這些錯誤消費觀念的影響下改變的不只是消費觀念，人生觀、價值觀也隨之開始改變。所以對于我國存在的消費異化現象我們應予以清醒的認識。只有認清消費異化的真面目，我們才能建立起正確的消費觀念。

1.盲目沖動型消費。該種消費行為是指用戶在不顧及自己購買能力的情形下，也不關注貨品的真正使用價值，一味地攀比從眾的消費行為。這些年我國的各種購物平臺開始大肆宣傳所謂的“購物節”，“雙十一”、“雙十二”等層出不窮，各種商業宣傳，廣告播放，商家以優惠打折為宣傳噱頭使人們產生一種物美價廉的錯誤認知，不管是否真實需要，都會購買商品。購物節結束后才發現錢所剩無幾，收到購買的商品時才發現其實并沒有太大的使用價值。這種盲目沖動的消費除了浪費之外并無特別的意義。

2.炫耀性消費。此種消費行為是現代人為了向別人夸耀自身的富貴及地位而是展開的消耗性消費。消費者僅是出于炫耀，不惜網貸、透支信用卡，更有甚者出賣自己的器官換取金錢用來購買商品，以此向他人展示自身精致的生活。生活在這樣一種虛假狀態中的現代人忘記了產品真正存在的現實意義，為的只是迎合自身內心由于消費而獲得的短暫愉快，人的精神世界仍是空虛的。

3.浪費性消費。浪費性消費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很常見，典型的例子就是產品的過度包裝。尤其是逢年過節期間出現的一些禮品，復雜的包裝浪費了很多原材料，這些材料也會造成我國公共資源的浪費。此種消費異化使得當代人因為自身的不合理要求而不斷索取更多的自然資源，很多自然資源是不可再生的，長遠下去會誘發災難性后果，最終的惡果還是人們自己承擔。

四、消費異化的手段

大眾傳播媒體將商品符號化導致了消費異化的盛行，消費異化利用大眾消費的認同得以實施，認清消費異化，更要清楚地認清消費異化所常用的手段，只有這樣才能更加理智地看待消費異化這種現象。

1.大眾傳媒。大眾傳媒在消費社會中有著重要的作用，媒體本身就是作為一種意識形態制造工作，媒體文化的傳播給人們制造消費的欲望，刺激人們對商品的渴望。品牌和產品通過商家的廣告不斷提高知名度，吸引廣大消費者，讓消費者產生強烈的情感意向和心理暗示，讓消費者認為，擁有、使用商品后可以像廣告中的明星般得到認同和美，會讓自己成為人們矚目的焦點。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這一類廣告出現在人們乘坐的地鐵上、電梯內，街頭巷尾更是布滿了廣告。消費者使用的電子設備也在時刻推送著和消費者相關的商品，時刻吸引著消費者的注意力。

總之，大眾傳媒通過宣傳把商品與消費者緊密聯系起來，進而混淆了現實和符號的差異，消費者也會隨之產生強烈的心理暗示，由此大眾傳媒對人們的消費行為產生難以抗拒的控制力。

2.網絡作用。隨著科技的發展，人們的生活也受其影響，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網絡媒介開始成為支配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統治工具。

大數據時代，各種信息傳輸方便快捷，所有的商品都可以在互聯網中找到，或者更精確地說，大數據會根據人們的瀏覽信息進行跟蹤，根據個人的消費行為、消費習慣、興趣愛好等為人們推送與自己相關的產品信息。這種貼心的服務很難不讓人心動，人們隨之也會開始消費活動。加之現在支付形式的進步，超前支付、分期支付讓消費者無形中覺得消費并沒有完全影響到他們的生活。相反，這方便了他們將喜歡的商品據為己有。在線支付的便捷，讓人們減少了傳統支付時的猶豫，讓消費成為了一種更平常的行為。

3.大眾消費心理。“消費使人快樂，消費實現平等”這樣的觀點，讓消費者為了獲得想要的地位而對商品產生強烈的占有欲。在早期，因為有明顯階級等級劃分，不同階級的人選擇適合本階級的消費模式，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大眾消費文化逐漸興起，昔日只屬于上層社會的奢侈品開始走進了普通人的生活，通常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就可以買到心儀的商品。在日常生活中，人們更是通過食品、服飾、生活方式、運動愛好來構建認同感。人們不再以權力、職業和家庭出身為交往的依據，顯然人們更喜歡以興趣愛好和生活方式為人際交往的依據，而這些都是可以通過消費實現的。在消費社會中，與眾不同是吸引人們的時尚風向標，以此追求所謂的潮流與個性。在商家營造的所謂“平等”和“民主”的消費意識下，人們的購物欲空前的膨脹。在消費者眼中，支付不高的費用，就可以實現消費平等，就可以得到平等的權利。長此以往，生存需要已經不是人們購物的首要選擇，消費者自認為要想打破曾經的階級差別，只需購買與社會上層人們相同的商品就可以實現，同時他們也無比享受商品帶給他們的平等感。

五、費洛姆消費異化理論對我們的啟示

費洛姆認識到消費異化已經讓人們的消費出現了不合理性，消費只是人們獲得幸福的一種手段，但現在人們把消費當成了最終目標。從現實情況看，首先現代社會是一種快消費時代，產品種類豐富多樣，獨特化、定制化的產品滿足不同層次的消費者，商家最大限度地迎合消費者的消費需求。快消費時期，生產的產品往往大于實際的消費需求，大多數情況下消費者并不是真的因為需要購買商品，消費只是單純的因為自己的購物欲望，貨品被選購回來得不到應有的使用價值，這是極大的浪費。生產過度造成的自然資源浪費，對環境引發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企業為了盈利囤，通過各種營銷方式刺激消費者購買這些產品，消費者也會在各種廣告宣傳下過度消費。我國人口眾多，自然資源卻相對貧乏，過度生產和過度消費必然會對環境造成極大的危害。基于此我們的企業應該控制生產，消費者也應該合理消費。其次，隨著全球化深入，西方社會的拜金主義、利己主義和享樂主義的思想開始影響我國的國人，有一部分人在這些不良思想影響下開始追求物質享受，把自己變成消費的奴隸。我國還處于轉型期，還沒有完全形成科學的消費觀念，所以國人應當自覺樹立正確的消費觀念，自覺抵制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一些不良的消費觀念，促使消費真正變成人的需求而不是資本控制人的一種手段。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應宣揚低碳的消費觀念，以便在總體經濟發展的同時協助國人形成正確的消費觀念，繼而應對消費異化留下的不良風氣。最后加強文化建設，費洛姆認為教育所肩負的責任就是讓社會中的成員能夠深刻理解并牢記所要遵守的準則。因此人們不能只注重于物質，更要注重精神層面的追求。消費帶給國人的愉悅是短暫易逝的，消費異化帶給人的是精神上的孤獨空虛。在消費異化流行的信息時代，國人應當建立起自己的精神家園，并不斷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精心重塑一種健康合理的消費觀念，繼而實現精神與物質的和諧發展，讓生活回歸到更健康理性的狀態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該有的追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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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費洛姆.健全的社會[M].孫愷祥，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109.

作者簡介：丁默（1987.04- ），女，漢族，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喀什市人，碩士研究生，喀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2019級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