錨定共同富裕 探索營商環境地方特色

文/ 郭鷹

繼續保持數字化改革這一全國營商環境競爭中最具有辨識度的地方特色，積極探索具有共同富裕辨識度的新特色

近期，全國各地正在緊鑼密鼓地推進營商環境的優化與舉措創新，在結合國家的“規定動作”之外，紛紛結合自身的優勢與特點推出具有地方特色的“自選動作”。浙江應在繼續保持數字化改革這一全國營商環境競爭中最具有辨識度的地方特色同時，進一步結合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工作，積極探索具有共同富裕辨識度的新特色。

共同富裕視野下營商環境創新面臨的新問題

評價指標被賦予了狹隘的經濟意義。當前營商環境評價更趨向于經濟目標與經濟價值，直接使命是創造財富。地方政府以招商引資打造優惠政策洼地的慣性思維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營商環境改革的縱深推進，一些關注點往往集中在市場主體數量變化、投資規模增量、財稅收入增加值和區域排名變化等指標。但在共同富裕視野下，經濟增長的經濟使命將逐漸被高質量發展目標下的經濟與社會環境綜合目標所代替，追求經濟量的飛躍已不是共同富裕下走向高質量發展與內涵式經濟發展的道路選擇，提質增效成為營商環境驅動經濟增長的價值利器。因此，營商環境創新不只是服務于經濟效率與經濟價值，而是更加強調可持續發展，將利益相關方的多元訴求更好地納入戰略視野，為涵蓋經濟、社會與環境的多元利益相關方創造綜合價值與共享價值。

質量呈現區域發展不平衡態勢。營商環境創新成效受區域經濟影響較大，經濟實力較強的地區依托其完善的基礎設施、高度活躍的市場要素和強勁的政府改革創新動力等因素，在優化營商環境的諸多領域探索出了較多有益實踐經驗。而欠發達地區優化營商環境則面臨自主能力不足等困境，在基礎設施條件、交通物流成本、資源供給能力、產業鏈完整性和專業技術人才總量等方面欠佳，存在進一步加劇區域發展差距的風險。因此，在共同富裕視野下，縮小差距、統籌發展將成為營商環境創新的新關注點。

中小微企業不公平待遇問題依然突出。現實中，產業“優等生”在營商環境改進中享受到了更多的政策“VIP”待遇，而廣大的中小微企業在要素獲取、政府采購和財稅補貼等方面的不公正問題依然較為顯著。另外，大企業與小企業之間在資源競爭中，雖然存在大企業對小企業的資源互補與協同，但總體上形成的是附屬或依賴關系，例如近年來互聯網平臺企業構建的生態圈競爭行為即是典型代表。但在共同富裕視野下，競合邏輯將逐步轉向共生邏輯，價值分配將更強調共益導向，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要素融通與成果共享共益，最終形成可持續的共贏生態圈與共同體。

普惠力度存在產業間差異。通常營商環境創新中會涉及到產業政策的內容，產業政策的制定與實施主要是面向產業內創新組織的培育及優化產業創新發展環境，通過系列產業規劃、產業振興計劃、產業轉型戰略等實現特定產業的孵化、催化以及轉型。激勵政策主要聚焦特定產業組織的培育，對產業發展過程中的特定主體進行選擇，進而配套相應的財稅政策與金融政策，實現部分產業、部分企業的迅速趕超與能力提升。但在共同富裕視野下，將更加強調政府多部門之間的協調與銜接，尤其是各級政府之間的政策目標與政策執行的相互協同，形成整體政策合力，最終推動營商環境從強選擇性向功能性與普惠性轉型，更好地發揮營商環境在推動經濟、社會與環境發展過程中的整體性與系統性功能。

國內外典型經驗借鑒

探索經濟指標與社會指標相均衡。世界銀行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在實施中主要關注中小企業在當地經營過程中所對應的商事立法與監管環境，重點評估市場主體符合政府監管要求所需的時間、成本和具體手段，但未涵蓋宏觀經濟穩定性、社會發展、生態環境等相關內容。例如，天津、河南、廣州和蘇州等在地方優化營商環境條例當中，專門制定了人文環境和宜居宜業環境等內容。生活環境對營商環境具有基礎性和滲透性影響，全球營商環境最優的國家，例如新西蘭、新加坡和澳大利亞等，同時也是世界公認的宜居地。另外，法國在營商環境評估方面，堅持“符合國情、自主研發”路線，積極應對世界銀行《全球營商環境報告》所存在的問題，注重彰顯“法式價值觀”，引入了生活質量、綠色增長等指標，并完善數據來源、指標選擇和評估方式，發布了《法國吸引力報告》，積極探索經濟指標與社會指標的“納什均衡”。

提供要素資源供給保障。優化營商環境的本質是政府按照市場主體的需求去創造滿意的環境，讓企業更加便捷地獲得和使用土地、資金、人才和數據等一系列要素資源，或者降低使用要素資源所需付出的制度性成本。例如，廣州南沙區以建設重大金融平臺、完善信易貸融資平臺功能為核心，加強金融資本聚集能力，一批重點金融平臺項目在南沙相繼落地，包括廣州期貨交易所、智能化地方金融風險監測防控平臺、線上航運保險要素交易平臺、碳中和融資租賃服務平臺、全外資期貨公司和國際金融論壇（IFF）永久會址等，有效地加快了金融資源集聚。另外，各地在數據交易方面的探索力度不斷加大，去年北京國際大數據交易所、上海數據交易所相繼成立，深圳數據交易所、廣州數據交易所也正在積極籌備建設中。

聚焦降低企業成本。杭州、寧波等城市地價、住房成本、工業水價、電價和勞動力成本僅次于上海、北京和深圳等一線城市，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企業發展和產業轉型。應堅持綜合降本、簡政提速，全力降低企業各項負擔，提高行政審批效率，充分釋放市場主體活力。例如，深圳全面推行招標備案“秒批”模式，招標人按要求在建設工程行政監督平臺填報備案申請、上傳相關資料后，即完成備案和招標公告掛網；上海推進水電氣等市政接入工程行政審批并聯辦理，明確市政接入工程并聯審批5個工作日完成。

錨定共同富裕下營商環境創新的政策建議

推動要素共享與能力協同。營商環境創新的戰略導向應強調縮小地區差距和經濟發展差距，更大程度地提高地區發展的均衡性，推動區域之間的各項要素更加有效流動和協調共享，打造面向區域協同發展與區域一體化共享的營商環境創新網絡。具體而言，一是建設完備的要素市場，推進以技術轉化為核心的技術要素市場化改革、以“農村土地”為核心的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的勞動力要素市場化改革以及以開放共享為核心的數據要素市場化配置。二是推動要素價格市場化改革，健全要素市場化價格形成和傳導機制，進一步擴大物質性生產要素價格市場形成的范圍，逐步取消要素價格的國家定價，并完善要素報酬機制。三是發揮政府作用，維護要素市場公平競爭，完善政府對要素配置的管理，促進各類要素的城鄉順暢流轉，縮小城鄉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差距，進一步推進城鄉融合發展。

構建以競爭中性為原則的競爭新格局。競爭中性原則是促進自由競爭、維護公平競爭、確保市場繁榮以及提升社會福祉的重要手段。具體而言，一是建立統一市場體系，統一市場體系建設的核心是優化中小企業、民營企業的市場準入條件，增加市場準入的市場化指標，優化準入評價。二是規范行業公平競爭的審查制度，應結合實際貫徹落實本行業公平競爭的審查規則，梳理本行業妨礙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的典型問題、具體表現和認定標準。三是進一步規制壟斷，在全面落實公平審查制度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競爭中性政策的配套制度，同時應注意在反壟斷過程中不過度使用相關權利，盡快制定實施壟斷協議豁免制度、寬大制度及其實施細則，完善濫用知識產權的反壟斷規制制度和對經營者壟斷行為的處罰制度等指南。

構建市場自律的新型監管與服務體系。應推行公正監管，建立健全有利于各類新產業、新技術、新業態和新模式創新發展的監管規則。一是在監管構架上，設立綜合性監管機構以推進資源重組，實現分業監管向混業監管轉變。二是在監管機制上，充分發揮市場行業的自律機制，推動建立以信用為核心的新型監管機制，分層級進行差異化監管。同時，探索根據企業的失信情況，采取不同程度的負面評價等市場性約束和懲戒機制，減少對企業不必要的成本及負擔。三是在監管方式上，從行政干預向法治管理轉變，探索對行業管理設定底線，設立行業共性問題監管清單，增加原則性監管比重和范圍。同時，基于市場規律與機制，構建專業服務市場體系，增加專業服務能力，以市場途徑彌補政府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