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杰 張琴 劉培培 李玉麗
癲癇(epilepsy,EP)是一種由腦內神經元異常放電而引起的突發性和一過性的腦功能紊亂,表現為運動、感覺、意識等功能障礙[1],是兒童常見的慢性神經系統疾病。據調查,75%~80%的患者在兒童時期發病,嚴重影響著患兒的身心健康,尤其是生長發育[2-3]。父母作為患兒的主要照顧者,其自身因素在患兒治療與康復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國內外研究表明[4-6],癲癇患兒父母普遍存在焦慮、抑郁等心理問題,并且患兒父母的不良情緒狀態不僅影響對患兒的照顧質量,還會影響患兒疾病恢復和生存質量。因此,有必要探索癲癇患兒父母抑郁的預測因素,為采取積極心理干預措施、促進患兒父母身心健康提供理論依據。
積極心理學將抑郁解釋為積極資源的缺乏,更強調激發個體的積極潛能,增強個體的抵御力與適應力[7]。在照顧患兒的過程中,患兒父母除了具有消極反應外,同時也存在一定的積極感受。積極感受是指照顧者在照顧過程中產生的滿意度、照顧所得的快樂與榮譽等積極的主觀感受,主要表現為較強的壓力應對能力、較好的主觀健康狀態和較高的健康生活質量[8],積極感受作為照顧者的積極情緒體驗,與抑郁關系密切[9]。此外,積極心理品質有助于緩解照顧者的抑郁癥狀,心理彈性作為個體的一種積極心理品質,也與照顧者抑郁相關[10]。心理彈性是指個體在困境、創傷等負性生活事件中能夠良好適應的恢復能力,照顧者良好的心理彈性對于其自身和所照顧的患者的身心健康均具有正向的影響[11],能夠增強照顧者對患者戰勝疾病的信心,改善心理彈性水平[12]。因此,本研究以癲癇患兒父母為研究對象,在探討積極感受、心理彈性與抑郁三者關系的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心理彈性在癲癇患兒父母積極感受與抑郁關系中的中介作用,以期為采取有效的干預措施,預防、緩解患兒父母抑郁癥狀并提高其生活質量提供理論依據。
2019年8—10月調查山東省某三級甲等醫院癲癇患兒父母109例。納入條件:確診為癲癇的患兒的父母;患兒年齡在0~16歲的父母;患兒父母年齡在20~55歲;自愿參與本研究且簽署知情同意書的患兒父母。排除條件:父母存在語言溝通障礙,無法正常溝通者。
1.2.1 一般人口學問卷 自行設計,包括患兒父母的性別、年齡、有無宗教信仰、受教育程度、家庭月收入、居住地、健康狀況、患兒性別、患兒年齡等內容。
1.2.2 積極感受量表(PAC) 采用由香港大學Lou等[13]翻譯修訂的積極感受量表,該量表為自評式單維度量表,用以測量照顧者照護過程中的積極感受。量表共11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各條目分加和得總分,總分越高表明照顧者的積極感受越高。本研究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38。
1.2.3 Connor-Davidson彈性量表簡化版(CDRISC10) 原量表為 Connor 和 Davidson[14]編制的25條目的心理彈性量表,后由 Campbell Stells 等從中提取了10個條目構成該簡化版量表,用以測量個體心理彈性水平。Wang 等人[15]將10個條目的CD-RISC翻譯修訂為中文版。量表各條目均采用0 ~ 4級評分,各條目得分加和為彈性總分,總分越高表明其心理彈性越高。本研究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37。
1.2.4 抑郁自評量表(SDS) 該量表由Zung[16]編制,為自評式量表,用來測量個體的抑郁狀態。由20個條目構成,各條目采用1 ~ 4 級評分,其中2、5、6、11、12、14、16、17、18、20 條目按反向計分。各條目分之和為總分,總分乘以1.25所得分數取整數為標準分,標準分在53分以下者為無抑郁,53~62分為輕度抑郁,63~72分為中度抑郁,72分以上為重度抑郁。本研究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24。
對研究人員進行統一培訓,采用面對面方式收集資料,被試者在填寫過程中如有疑問,調查者隨時予以解答,對于不能自行填寫問卷者,由調查者逐條閱讀、詢問,指導被試者完全理解后獨立回答。本研究共發放問卷109份,回收有效問卷109份,有效回收率為100%。
采用SPSS 21.0和AMOS 24.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數資料采用百分率描述;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描述;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計算變量的相關性;采用結構方程模型檢驗中介效應。檢驗水準α=0.05,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患兒父母年齡25~52歲,平均37.31±5.24歲,其中30~39歲居多,占58.7%;患兒年齡1個月~16歲,平均9.07 ± 3.99歲,其中以8~12歲居多,占50.5%。其他人口學資料見表1。

表1 癲癇患兒父母基本情況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癲癇患兒父母抑郁得分與心理彈性(r= -0.558,P<0.01)、積極感受(r=-0.368,P<0.01)均呈負相關,見表2。

表2 癲癇兒童父母抑郁與心理彈性、積極感受的相關性分析(r,n=109)
控制人口學變量的影響后,以積極照顧感受為預測變量,心理彈性為中介變量,抑郁為結果變量,用AMOS23.0建立結構方程模型,分析變量間直接作用與間接作用。由圖1可見,心理彈性完全中介積極照顧感受對抑郁的作用,且積極照顧感受正向預測心理彈性(β=0.434,P<0.001),心理彈性負向預測抑郁(β=-0.491,P<0.001)。

圖1 心理彈性在積極感受與抑郁間的中介作用模型
采用偏差校正的非參數百分位Bootstrap程序檢驗中介效應,重復抽樣1000次,95%可信區間為[-0.270,-0.077],不包括0,表明中介效應顯著[17]。心理彈性在癲癇患兒父母積極照顧感受對抑郁的影響中起完全中介作用。
本研究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癲癇患兒父母積極照顧感受與抑郁存在負相關關系,這與國內外的研究結果一致[9,18],即較高的積極照顧感受能促進照顧者負性情緒的緩解。該結果進一步證實了照顧者積極的情緒體驗能夠影響其心理、認知等,使其更加從容地面對困難,緩解不良情緒。積極照顧感受與心理彈性呈正相關關系,即個體在照顧經歷中體驗到的積極情緒越高,越容易接受并積極應對兒童所患疾病,其克服困難和挑戰的能力也隨之增強。心理彈性與抑郁呈負相關關系,這與Davydov等[19]的研究結果類似,心理彈性作為個體免遭傷害的心理免疫系統[20],在面對兒童患病這一應激時,心理彈性水平較高的家長,能夠抵御或緩沖應激事件造成的消極影響,較少地表現出負性情緒。該結果進一步驗證了前人研究的結論,較高的心理彈性能夠有效預測較低的抑郁水平。
本研究結果顯示,積極感受對抑郁無直接預測作用表明積極感受可能是完全通過心理彈性來對抑郁癥狀產生影響,心理彈性在積極感受與抑郁關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患兒父母由于患兒年幼且長期需要藥物控制,承受的社會心理壓力較大,容易產生負性情緒,而照顧經歷帶來的積極感受能夠調節、緩沖這種壓力,使其積極調動心理彈性這一個體資源,促進照護信心,提高個體對壓力的應對、管理能力,這些積極的心理資源有利于緩解負性情緒,改善心理健康狀態。目前雖尚未在文獻中見過類似報道,但王振宏等[20]針對大學生的一項研究表明,大學生積極情緒對心理健康的影響需要完全通過個體資源起作用,而心理彈性就是重要的個體資源之一。本研究通過心理彈性這一變量在積極照顧感受與抑郁之間建立起了間接聯系,強調了照顧者心理彈性在積極照顧感受對抑郁癥狀影響中的重要性,豐富了心理彈性的研究內容,同時為改善癲癇患兒父母抑郁狀況、促進身心健康提供了理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