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工經濟”視角下藝術院校畢業生自由職業選擇探究

丁 穎

（南京藝術學院美術學院，江蘇 南京 210013）

一、“零工經濟”與自由職業

（一）零工經濟

“零工經濟”（Gig Economy）一詞在美國興起，是一種現代的新經濟模式。英國特許人事與發展協會（CIPD）在研究報告中將“零工經濟”定義為“一種工作方式，該工作方式建立在人們擁有臨時工作或脫離雇主從事獨立工作的基礎上，并分別單獨獲得勞動報酬”［1］。魯伊特（Alex De Ruyter）和布朗（Martyn Brown）將零工工作類型確定為臨時工作（casual work）、代理工作（agency work）、零時工作（zerohours work）、獨立承包商工作（dependent contractor work）四種，并認為零工經濟中的零工工人具有兩個特點：一是零工工人從事自營業職業（即創業）或其他不完全滿足“雇員”身份的自由職業；二是零工工人自行承擔收入損失風險。［2］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新興經濟體，中國當前的“零工經濟”主要建立在計算機技術基礎上，摒棄傳統低效的資源傳遞方式，轉而建立第三方平臺，通過信息技術提高買賣雙方的匹配效率。因此，本研究中提及的零工經濟是基于互聯網和其他科技的、以網絡平臺為基礎的新型“零工經濟”［3］。隨著“零工經濟”的發展，一些零工平臺應運而生，如打車平臺、外賣平臺、58同城、趕集網等。隨著零工平臺的發展，一些新的零工職業出現，最典型的有家教、外賣騎手、網約車司機、快遞員、家政服務員、月嫂等等。［4］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肆虐的背景下，數字經濟在保持社會安定、保障城鄉居民基本生活中發揮了巨大作用，通過互聯網快速匹配勞動力供需方的“零工經濟”也得以加速進化，成為吸納就業的主力軍。［5］

（二）自由職業

自由職業（self-employed），即自我雇傭，也就是既不雇傭他人，也不受雇于人，游離于組織之外自給自足的工作狀態，其主要特點是自我支配時間、自我安排工作、自我尋求發展。自由職業不與任何用人單位建立正式勞動關系，它以自己的計劃開展工作，工作時間靈活、地點可變、任務可變，憑借自己的專門技藝為社會或者客戶提供服務及產品，從而實現自我價值追求的勞動就業形式。［6］崔月琴認為，自由職業者是指那些受過專門的技能教育和培訓，有突出的專業特長，不隸屬于任何組織，不與任何組織建立長期的契約關系，利用自己的專業技能或特長獲得資源、謀求生存的自由個體。［7］

教育部公布的數據顯示，2022屆全國普通高校畢業生總規模1076萬人，人數再創歷史新高。根據智聯招聘發布的《2022大學生就業力調研報告》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4月，2022屆高校畢業生中，50.4%選擇單位就業，比2021年下降6個百分點，而自由職業（18.6%）、慢就業（15.9%）的比例均較2021年提高3個百分點。這是繼2021年之后，連續第二年呈現單位就業比例下降，自由職業、慢就業比例上升的特征。隨著就業市場競爭加劇、互聯網高速發展，大學生群體也在調整發展路徑。部分高校畢業生不再拘泥于到某一家單位就職，而是依據自己的專業和特長，選擇自由職業。

隨著計算機技術的突飛猛進和數字平臺的高速發展，“零工經濟”與自由職業相輔相成、互相促進。一方面，“零工經濟”的發展加速了自由職業的發展，越來越多的自由職業者成為“零工經濟”的主體，也衍生出一些新興的自由職業，如電子競技周邊設計師。另一方面，隨著自由職業者增多，創新意識增強，各式各樣的“零工經濟”應運而生，給“零工經濟”創造了新活力，同時也創造出更多的市場價值，繁榮了經濟。

二、藝術院校畢業生自由職業數據分析——以南京某高藝術院校美術學院為例

（一）南京某高校美術學院近三年自由職業數據分析

2019年以前，江蘇省就業管理部門未將自由職業納入就業統計范疇。2020年開始，作為區別于協議就業、升學就業、出國等之外的一種就業形式，自由職業被納入就業統計范疇。以南京某藝術院校美術學院為例，2020年畢業生人數為180人，其中自由職業者為56人，占比31.32%，主要類型包括美術培訓、插畫師、雕塑建模師、公眾號運營等；2021年畢業生人數為224人，其中自由職業者為71人，占比31.7%，主要類型包括美術培訓、墻繪師、雕塑設計、抖音直播、藝術品網絡銷售、電子競技周邊設計、自媒體運營等；2022年畢業生人數為216人，截至6月底，其中自由職業者為26人，占比24.76%，主要類型包括美術線上培訓、雕刻師、互聯網博主、私教、藝術品網絡銷售、劇本殺主持人等。

分析以上數據，我們可以發現：① 自由職業者人數逐年增加，約占畢業生總數的1/3，有比較大的體量。② 自由職業類型不斷豐富。2020年以前大部分自由職業還是以傳統的線下培訓為主，2020年以后逐步衍生出多種自由職業類型，如墻繪師、私教、自媒體運營、抖音主播等，自由職業的類型得到了極大發展。③ 以互聯網為依托的自由職業蓬勃發展。如部分學生采用抖音直播的方式展示專業所長，同時售賣相關藝術產品及周邊。另外，雕塑專業的學生利用專業優勢，從事動漫、網游等電子競技周邊設計。以美術培訓舉例，不同于以往線下一對一、一對多的傳統授課，更多的培訓師將目光放在網絡上，通過售賣課程或者直播藝術創作過程等方式獲得經濟價值，相較于傳統培訓，這種網絡培訓傳播范圍更廣，受眾群體大大增加，可以循環觀看的學習視頻也使得觀眾受益，不僅節約了時間、交通成本，上課的時間和形式也更為靈活。

（二）藝術院校畢業生選擇自由職業原因分析

近年來，藝術院校畢業生以自由職業方式就業呈明顯上升態勢，究其原因，本文認為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一是藝術院校學生普遍崇尚個性發展，追求自由，不受束縛。在職業選擇時，他們更加關注個人價值和內心追求，希望從事的事業是自己熱愛并且能夠自主支配的，在工作中能實現自己的專業才能和夢想。在職業選擇上，他們大都不喜歡按部就班的“朝九晚五”上班模式，因為這與他們追求的自由是背道而馳的。

二是藝術院校比較注重專業發展。這里的專業不僅是興趣愛好，更是學生實現自我發展的重要途徑，他們希望自己未來的就業能與專業相結合，并且在專業上要有所建樹。就拿繪畫專業來說，只有去藝術培訓機構、設計公司等與繪畫有關的單位，或者美術教育，才能使專業與就業結合起來。如果去其他的與專業不相關的公司，這會使得他們的專業荒廢，因為很多繪畫專業的學生從小就開始接觸畫畫，他們往往不想從小學到大的一技之長最后得不到發揮反而喪失。相較于穩定的工作而言，他們更加執著于對藝術的追求。

三是藝術型人才富有創造力，更容易從事自由職業?；籼m德職業興趣理論將個體分為六種類型： 實際型（R）、研究型（I）、藝術型（A）、社會型（S）、企業型（E）、事務型（C）。根據霍蘭德人格類型論，藝術型人的特點富有想象力，善于表達，情緒化，有創造力，追求自由變化，適合的職業類型有舞蹈、美術、戲劇、音樂等工作?；籼m德認為，如果個人能夠在與其職業興趣類型相似的職業群工作，他們的工作熱情將會大大提高，會更加積極地投入工作當中。這也正是不少藝術生熱衷于選擇自由職業的原因之一。

四是藝術類學生在校期間的學習生涯模式影響了職業生涯決策。相較于綜合類高校的學生，藝術類學生在校期間更注重學習與社會實踐相結合。很多大學生在校期間邊讀書邊參與各類社會實踐，有的在培訓機構兼職，有的從事藝術類家教，也有不少學生創業。隨著《關于推進學校藝術教育發展的若干意見》文件的出臺，國家越來越重視藝術素質教育，各類培訓機構對藝術類人才需求旺盛，這也給藝術類學生創造了更多實踐機會。學生們熱衷于邊學習邊實踐，一方面可以檢驗專業所學，另一方面可以獲得可觀的報酬。

三、“零工經濟”視角下藝術院校畢業生自由職業選擇探究

隨著“零工經濟”的不斷發展，自由職業將成為未來更多人的選擇，這也給藝術院校畢業生自由職業選擇帶來更多的機遇和挑戰。藝術類大學生需要堅定內心，提高勞動技能，強化合作，沉著應對風險挑戰。高校要加強就業創業教育，幫助學生做好職業生涯設計。同時，政府要健全社會保障制度，完善多元化信息服務平臺，為自由職業保駕護航。

（一）畢業生要全方位提升自我，沉著應對職業選擇

1. 加強心理建設，積極面對職業選擇

自由職業者常常缺少社會和家庭的支持，被認為“不務正業”，特別是藝術生，家庭的投入和付出往往更多，家長寄予了更多希望，總希望孩子畢業后能找一份體面的工作，這無形中給畢業生一定的心理壓力。當畢業生懷揣著藝術自由的夢想，想獨立在社會上闖蕩一番時，常常會面臨著遭到拒絕或者客戶、供應商不可靠的情形，這就加劇了他們的心理壓力。因此，畢業生在職業選擇時要充分考慮從事自由職業可能面臨的各種困難和潛在風險，做好心理建設，既不盲目樂觀也不盲目悲觀，沉著從容面對，適時調整心態，積極應對。

2. 增強勞動力技能化

馬爾卡希在《零工經濟》一書中指出，“零工經濟”是一種技能經濟，所以技能型勞動者會是魚與熊掌兼得的大贏家。如藝術品銷售平臺“一條”App（小程序），聚集了上千個產品設計師和藝術家，產品如何從中脫穎而出，這就對他們的專業技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藝術生要加強專業建設，精進技能，形成特色，掌握勞動力技能優勢。另外，隨著人工智能和網絡平臺的發展，勞動力市場正在重塑，藝術生除了要增強專業技能外，還要再拓展其他方面的技能，比如營銷能力、網絡數據開發能力等等，以應對不斷變化的零工市場。

3. 強化合作，打造專業項目團隊

隨著現代企業制度改革，越來越多的企業在經營時選擇項目外包，這對自由職業者帶來了挑戰。企業在選擇合作伙伴時，往往會考察合作者的實力背景，相較于單打獨斗，團隊作戰往往更能獲得項目，所以，自由職業者要強化合作，打造專業項目團隊，這才是長久之計。

（二）高校加強自由職業型創業教育，提升畢業生創業素質

隨著社會對自由職業逐漸認可，就業管理部門將自由職業型創業納入就業統計范疇。這對高校創業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育教學不僅以培養傳統型就業與創業人才為目標，同時要關注“自由職業”型創業人才的培養。大學設置創業課程時有必要增加部分課程，或者邀請自由職業創業成功的校友做講座，介紹經驗，分享心路歷程，讓廣大畢業生認識自由職業型創業、了解自由職業型創業，為自由職業發展路徑做好準備。另外，學校要鼓勵學生們在校期間邊學習邊打實踐，將所學應用于實踐。課程設置時應增加勞動法、合同法、知識產權保護法等相關內容，幫助學生合理規避風險。

自由職業者區別于普通就業者，他們應該具備更多的專業技能和綜合素質，學校要注意加強對這類群體的綜合素質的培養。首先要培養創新意識，能及時捕捉到市場的熱點、焦點，迎合市場的需求；其次要培養心理素質，學校要注重加強對自由職業者的心理疏導，提高他們的抗壓能力；再次要注重團隊意識、溝通能力的培養，如何將自己的產品推廣出去，如何讓這份職業持久，這是自由職業者面臨的最重要的問題，所以要有意引導他們通過形式多樣的社會實踐活動提升溝通協作能力。

高校還應注重對自由職業者的情況持續跟蹤調查，搭建自由職業者互助平臺，整合校友會資源，為自由職業者提供論壇交流或信息共享，及時幫助自由職業者。

（三）政府完善社會保障制度，營造良好就業環境

通過對自由職業者的后續跟蹤發現，他們普遍對社會保障比較擔憂，存在非戶籍所在地靈活就業無法繳納社保，社保只能參?；攫B老和醫療兩項，不包括工傷、失業和生育保險，繳納比例高等問題。中共中央、國務院于2020年5月印發了《關于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其中明確開展新業態從業人員職業傷害保障試點。中共中央“十四五”規劃及2035遠景目標也提出，健全靈活就業人員社保制度?？梢钥闯觯瑖艺谶M一步完善自由職業人員的社會保障制度。未來，希望能擴大靈活就業群體納入社會失業保險覆蓋范圍，完善和解決靈活就業者失業保險問題，給他們提供一定的生活保障，為自由職業者解決后顧之憂。

隨著“零工經濟”的不斷發展，零工平臺不斷涌現，作為自由職業者的主要活動平臺，政府要加大監管，優化完善市場準入條件，降低互聯網零工平臺的成本，防范化解互聯網零工服務平臺各類風險，營造良好的零工就業環境。

相信未來，在日趨優化的“零工經濟”就業環境下，藝術院校畢業生自由職業者憑借著得天獨厚的專業技能優勢，加強合作，形成核心競爭力，最終一定會獲得長遠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