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鋆彤
(海南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海南 海口 570100)
發展和治理理念的生成及解決問題的基本思路的形成往往都離不開一定的理論基礎。而這個理論基礎放在中國,則一定是科學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共產黨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從來都不是把它用來裝“門面”,而是把它作為行動的指南,每時每刻注重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習近平提出的解決全球網絡治理的中國方案——“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也不僅基于他的政治實踐經歷,還基于他對馬克思主義的繼承和發展,尤其是對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的繼承和發展。后者的產生為我們認識世界和社會歷史提供了科學的視角、清晰的思路。
改革開放以來,網絡技術的迅速發展促使我國國家領導人一直高度重視互聯網所帶來的機會與挑戰。1978 年,鄧小平同志提出了“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的重要命題,并于1986 年推動了“國家高技術研究發展計劃”,使得中國開始與世界互聯網接軌;1993 年,江澤民同志啟動了著名的“三金”(金橋、金關、金卡) 工程,并在“十五計劃”(2001-2005) 中提出了關于互聯網發展的“16 字方針”;2003 年,胡錦濤同志發起了電信網、互聯網、廣播電視網“三網融合”的方案等[1]。這些思想與實踐皆推動了我國的互聯網思想體系趨于完備。習近平總書記正是在互聯網日益受到重視的氛圍下,逐步形成了他關于網絡治理的新思路。
在地方工作期間,習近平同志便早已通過組建信息隊伍(1983 年),開啟“數字福建”(2000年)、“數字浙江”(2002 年) 和“智慧上海”(2007 年) 戰略來探索網絡強省之路。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則對騰訊、微軟等國內外企業機構進行了考察。歷經多年的實踐后,習近平深刻認識到網絡對企業、地區以及國家的積極影響,但同時,他也無法忽視當前國內互聯網發展的困境以及國際網絡戰爭對國家安全的危害。在2014 年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上,習總書記正式提出要把我國從“網絡大國”建設成“網絡強國”的目標。中國提出強國目標并非要在網絡疆域內稱霸,而是為了維護國家網絡安全,促進經濟發展。但互聯網的互聯互通性質告訴我們,要達到“網絡強國”的目標,必須要有良好的全球網絡環境,它的安全是我國網絡安全、國家安定和發展的重要前提。因此,2014 年首屆世界互聯網大會上,習近平向世界發出了中國強音,中國希望與各國一同打造和平與安全、開放與協作的網絡空間與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并指出互聯網使得國際社會越來越成為一個緊密聯系的命運共同體。為加強這一意識,習近平“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這一概念第一次正式提出于2015 年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
“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理念不僅強調要做好國內網絡綜合治理,維護國家網絡安全,而且必須注重互聯網的國際協作,在和平的基礎上取得發展。習近平“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理念與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關于互聯網治理的思想是一脈相承的,它是中國互聯網思想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都是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思想內容,二者提出的背景、價值理念、具體內容具有共同性。它們都是在全球化深度發展、國際惡性競爭增多的背景下提出的中國方案,目的是應對當前世界性問題,包括生態、疫情、世界零和博弈和單邊霸權主義格局、逆全球化思潮盛行等問題,為世界發展謀求和平的外部環境。在價值理念上,它們皆以各國政府、國際組織為理念踐行的主體,倡議各國要聯合起來,堅持開放、綠色、合作、共贏的態度,通過溝通、協商和平參與和解決全球治理問題,以各國人民利益為出發點,將發展成果惠及人民,由人民共創共享。在具體的內容上,人類命運共同體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都展現出了在經濟、政治、文化、生態、社會方面,各國未來的合作方向和中國擔當。從提出的時間點和兩大理念的內容而言,“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提出離不開“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可以說,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從屬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們之間的根本不同在于人類命運共同體強調的是大國在多領域的和平交往、合作共贏,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致力于網絡空間領域的大國合作治理。后者側重于完善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推動網絡交流平臺的打造、促進網絡經濟的創新發展、重視網絡安全和網絡空間主權的共同維護,要求打造一個綠色、有序、清朗的網絡空間。但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能夠加速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前者是后者的補充和豐富,后者是前者發展的保障。由此可見,可將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表達為網絡空間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打造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實質上是“人類命運共同體”在網絡空間的具體操作和必然要求。
此外,二者還擁有同一個重要的理論來源,即馬克思的“真正的共同體”思想。解決時代問題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基本問題。面對中國發展的重大問題,習近平一直強調要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不動搖,堅持靈活運用馬克思主義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去認識、分析和解決問題,并不斷地在實踐中實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習近平關于人類命運共同體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理論亦是如此。二者在共同體意識和價值理念上是對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的繼承和發展[2]。
習近平所提出的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在構建共同體的主體、動力、表現形式、目的、實現目的的方式上和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存在區別。在理念踐行的主體方面,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強調的是以主權國家、國際組織為共同體的主要構建者,而不是“真正的共同體”所主張的個人;在構建“共同體”的動力方面,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是以凝聚共識為主要力量而不是以“真正的共同體”所提出的以生產力的發展為第一推動力;在表現形式上,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是在虛擬空間進行構建,“真正的共同體”則圍繞的是現實社會的共同體構建問題;在目的方面,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主要以解決網絡空間現存的問題為目標,強調各國合作共贏,為世界發展打造一個清朗、安全的網絡環境。“真正的共同體”要實現的是共產主義目標,推動每個人能夠實現自由而全面發展,即無階級差異的自由,個體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來做事,生產資料由社會成員共同占有,按需分配,人與自然、社會和自身得到和諧發展;在目標的實現方式上,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是通過批判資本主義,通過暴力革命推翻資產階級統治,從而實現共產主義目標的共同體。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是一個主張各國擺脫對抗、惡性競爭,通過合作,從而實現共贏,增進各國民生福祉的共同體。
雖然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和“真正的共同體”在以上方面存在區別,但二者在理念上是一脈相通的,主要表現在:一是在目標上,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作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重要方面,繼承了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中實現人類解放的價值取向,把造福人類作為終極目標。實際上,三者的具體目標屬于層次關系。二是在共同體構建的范圍上,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堅持的是“真正的共同體”的世界胸懷,而非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想。二者都把全球看作為一個命運相關、休戚與共的共同體,將全球人類作為共同體內的實踐主體。三是在個體與共同體的關系上,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除了要求各國參與治理,也要求各國人民群眾共同參與,一同遵守網絡規則,依法依德上網,為他人、為自己營造健康的網絡環境。這意味著,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既重視個體的主體能動性及其對他人、共同體的推動作用,又重視共同體建設和規定對個體發展的保障與約束,重視個體對于之間的一致性,而不是共同體對個體的完全壓迫或者個體完全突破共同體的約束。這和“真正的共同體”關于個體與共同體之間的關系處理方法是一致的,即在共同體中每個人的自由是一切人自由的前提,共同體如果無法保障個體的自由和全面發展則會被新的共同體所替代[3]。“真正的共同體”與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同樣強調個體特殊利益與共同利益之間的統一關系。
從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整個思路來看,譬如虛擬與現實的關系、網絡對經濟的影響、國家利益對立與共同利益之間的關系、人民群眾的觀點等都離不開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思想,但具體到價值理念、構建模式和目標上,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則是對馬克思思想中具體的“真正的共同體”思想的繼承。
第一,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豐富了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雖然馬克思早在《共產黨宣言》 中,便提出了關于全球化的構思。他指出,“人與人交往的民族、地區、國家”終會在資本主義不斷的技術更新與市場擴張的壓迫中突破界限,在“經濟發展、生態安全等諸多實踐活動”方面尋求合作,預示了人類社會未來的發展趨勢就是“共同體”的模式[4]。因此,馬克思的“真正的共同體”為習近平思考如何在全球化過程中尋求發展提供了指向,為他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提出展示了遠景與理論奠基。但必須承認的是,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中針對的是人們現實生活的狀態,而沒有重點談及網絡空間的治理。21世紀科學技術的發展早已超越了馬克思所處歷史時代的技術水平。如今的社會已經隨著網絡基礎設施和網絡技術的完善和發展,變得愈來愈信息化和數字化,網絡空間的范圍也隨之不斷擴大,全球就像一張由節點和連線構成的大圖。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地球村”概念所描繪的景象那樣。網絡技術為人們提供生活便利的同時,也正在推動著人類社會走向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與此同時,互聯網呈現出來的虛擬性在一定的情況下,嚴重影響了人們的現實生活。在互聯網中,人們可以隱藏自己的真實信息,構建自己的虛擬角色,如使用虛擬的姓名、營造虛擬的形象等;在互聯網中,存在虛擬商品、虛擬資源,人們可以在網絡上對這些虛擬資源、虛擬商品進行認購、使用、交易。由于網絡角色的虛擬性、交易的虛擬性,人們的生活中頻頻遇上網絡暴力、網絡詐騙等事件,國家治理也存在網絡主權維護的問題。而網絡上虛假角色、虛假IP 地址的情況更是加大了網絡治理的難度。原本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人們之間的交往已經存在一定程度的利益化,而互聯網的發展,更使得人們之間的交往蒙上了一層“面紗”。
因此,在21 世紀網絡技術深入發展的今天,人們對新時代“共同體”思想的內容有了新的需求。除了現實生活的共同體需要建設,在現實空間基礎上產生的虛擬空間也同樣需要構建“共同體”,通過多元治理使得網絡世界更加干凈,更加有利于人和社會的全面發展。
第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發展能夠助力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的實現。對當今共同體進行多方面的治理能夠為“真正的共同體”的實現奠定基礎。將互聯網稱之為“虛擬空間”,并非意味著網絡空間完全脫離現實,相反它和現實空間緊密結合,并以其為基礎。虛擬與現實是存在的兩種狀態,虛擬空間與現實空間是兩個不同維度的空間,共同構成主體活動的領域。前者是后者的反映和延伸,后者需要前者作為其補充。這表現在:(1) 在虛擬空間中,主體的實踐活動及其影響都是客觀存在的,并且現實活動是虛擬活動的基礎和依據;(2) 在互聯網這一空間中,每個人雖然都有特定的虛擬角色,但虛擬空間的主體是現實的人;(3) 虛擬的客體來源于現實的主體的輸入,是現實客體的反映和補充,共同構成主體作用的對象。因此,網絡空間治理的成效能夠成為社會發展實實在在的推動力。
此外,互聯網是一把雙刃劍,對網絡空間進行治理,能夠更好地趨利避害,但網絡治理憑借一己之力是難以完成的。因此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極具重要性。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能夠使得網絡技術更好地服務于經濟發展、各國交往以及滿足人們的精神需求。從經濟方面而言,網絡技術作為科學技術之一,用好它能夠促進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譬如當前的新型經濟形態“網絡經濟”模式。企業、個體在網絡平臺上的一系列產品包裝推銷、物流、交易等經營行為都需要多方監管,才能保證網絡交易的正常化、常態化,全面推動了我國經濟的轉型發展,增加社會財富;從各國交往方面來看,網絡信息技術為各國相互聯系提供了新的中介的同時,也使得各國的關系變得緊密且多元。互聯網技術不僅被運用于搜索知識與信息交流,還被廣泛地運用于經濟、政治、文化、軍事等領域。但全球網絡空間的不穩定、不和平也會對此產生反作用。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能夠使得同樣承認網絡主權、具有共同利益的國家攜手起來共同對抗通過網絡損害主權利益的國家,也有利于各國通過網絡治理、網絡發展的合作共贏,改變對抗,進而形成趨向一致的全球治理觀,促進全球向好發展。從社會民生領域來說,網絡空間的多方參與治理能夠更加有效地減少網絡暴力、網絡詐騙等事件的發生率,增強人民在網絡領域的社會責任感,推動更多正能量網絡產品產生,豐富人民的精神世界,滿足人們綠色“上網”的需求。可見,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是一種趨勢,它對各國經濟發展、世界交往以及人的全面發展具有推動作用,能夠為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實現凝聚理論、奠定物質和環境基礎。
雖然當前全球還無法具備實現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的實現條件,但人類命運共同體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提出和中國為此所作出的實際努力,則提前使得“共同體”這三個字不再是空中樓閣,而是無處不在,“在共同體中,事物命運與共、休戚相關”這一基本思想也正在不斷深入人民群眾的心里,表現在人民群眾的行動中。上述內容從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思想與習近平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的關系進行研究,可見馬克思主義理論無論是在過去,還是21 世紀的今天,都展現出強大的生命力,都是無產階級政黨改變世界的強大武器。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也并非“空話”,而是實際需要,也是未來需要。可以說,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是馬克思“真正的共同體”在互聯網時代的具體表現、方案,是對它的繼承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