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陽,詹小青
(1.廣州衛生職業技術學院,廣東 廣州 510450;2.武警廣東省總隊醫院,廣東 廣州 510507)
幽門螺旋桿菌(Helicobacter pylori,Hp)是定居在人體胃黏膜上的革蘭陰性桿菌,它可引發胃部炎癥,持續感染會引起消化性潰瘍、萎縮性胃炎等多種疾病,是胃癌發生的主要危險因素[1]。此外,Hp也與血小板減少性紫癜、貧血、肥胖、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密切相關[2-6]。在我國,Hp平均感染率約為56%[7],由此可見,Hp感染危害大、感染率高。由于我國Hp感染人口眾多,對感染人群進行根除治療面臨很大困難,難以全面開展[8],而患有胃疾的Hp感染患者隨著年齡的增長成為胃癌高危人群的概率更高,是醫務工作者重點關注的對象,對其進行Hp防治宣教是一項重要的長期工作。本研究旨在通過調查胃疾Hp感染患者對Hp防治的知識、態度和行為情況,并進一步探討其影響因素,從而為醫務工作者開展Hp防治健康宣教提供參考依據。
于2019年6—11月,選取因胃部不適做Hp檢測(C14呼氣試驗)的胃疾患者作為調查對象。納入標準:(1)近期有胃部不適的胃疾患者;(2)C14呼氣試驗Hp結果為陽性者;(3)年齡18~64 歲;(4)無精神行為異常,可配合問卷調查者;(5)知情同意。本次共調查193人,其中男性131人,女性62人;年齡范圍18~64 歲,平均(39.67±12.70)歲;所有患者的 Hp檢測結果均為陽性。根據《中國早期胃癌篩查及內鏡診治共識意見(2014年,長沙)》制定的胃癌高危人群的診斷標準[9],本研究中40歲以上的Hp陽性患者為胃癌高危組;40歲及以下的Hp陽性患者為普通胃疾組。
本研究自行設計Hp防治知信行調查問卷,問卷總的Cronbach’s α系數和分半信度分別為0.940和0.964,所有條目的內容效度指數(I-CVI)均大于0.830,量表的平均內容效度(SCVI/Ave)為0.972。問卷內容包括:(1)胃疾患者的基本情況,包括年齡、性別、居住地區、職業、文化程度、醫療方式、家庭月收入、是否做過Hp檢測、胃癌家族史、家人Hp感染史。(2)Hp防治的知信行情況,包括Hp防治知識14題、Hp防治態度10題、Hp防治行為6題,共30題。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知識選項為完全不了解、了解一點、部分了解、比較了解、非常了解;態度選項為非常不贊同、不贊同、不確定、贊同、非常贊同;行為選項為從不、偶爾、有時、經常、總是,分別計1~5分,總分30~150分。
采用EpiData3.0軟件建立數據庫,雙人雙軌錄入原始數據并進一步邏輯檢錯,再采用SPSS 21.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影響因素采用多元逐步線性回歸分析;知信行三者的相關性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Hp防治知識的平均分較低,為(1.59±0.89)分,對14道知識題目完全不了解者占42.5%;Hp防治態度的平均分較高,為(4.12±0.49)分;Hp防治行為的平均分一般,為(3.12±0.77)分。見表1。
表1 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識、態度、行為得分情況(±s,分)

表1 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識、態度、行為得分情況(±s,分)
問卷項目均分知識態度行為1.59±0.89 4.12±0.49 3.12±0.77
不同年齡、職業、文化程度、醫療方式、家庭月收入、是否做過Hp檢測、有無胃癌家族史、家人有無Hp感染史、胃疾風險分組的患者Hp防治知識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職業、文化程度、醫療方式、家庭月收入、是否做過Hp檢測、胃疾風險分組的患者Hp防治態度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居住地區、職業、文化程度、醫療方式、家庭月收入、有無胃癌家族史、家人有無Hp感染史、胃疾風險分組的患者Hp防治行為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分別以以上有統計學差異的單因素作為自變量,以Hp防治知識、態度和行為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元逐步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是否做過Hp檢測均進入Hp防治知識的回歸方程(P<0.05);文化程度、是否做過Hp檢測和胃疾風險分組進入Hp防治態度的回歸方程(P<0.05);文化程度和有無胃癌家族史進入Hp防治行為的回歸方程(P<0.05)。詳見表3。
表2 胃疾Hp感染患者的一般資料特征及Hp防治知信行單因素分析(±s,分)

表2 胃疾Hp感染患者的一般資料特征及Hp防治知信行單因素分析(±s,分)
一般資料n Hp防治知識Hp防治態度Hp防治行為得分t/F P 得分t/F P 得分t/F P年齡(歲)18~29 30~49 50~64性別24.06±14.56 24.16±12.77 17.89±8.01 5.2710.00610.0930.00011.0620.000男女54 82 57 131 62 22.99±13.10 20.77±10.771.1600.247 42.93±5.17 41.56±5.02 39.05±3.36 41.32±4.95 40.95±4.660.4920.623 20.43±4.36 19.13±4.70 16.60±3.96 19.03±4.28 18.15±5.271.1550.251居住地區農村鄉鎮城市職業專業技術人員自由職業軍人工人農民其他文化程度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或中專大專及以上醫療方式公費醫保農村保險自費家庭月收入(元)<5 000 5 000~10 000>10 000做過Hp檢測46 24 123 2.4330.091 39.91±4.79 41.00±5.38 41.72±4.72 2.3870.095 16.43±4.10 18.38±3.68 19.68±4.69 9.0500.000 20 49 49 31 19 25 18.78±10.20 23.29±16.86 23.39±12.02 31.05±13.93 21.78±10.27 26.49±16.45 18.48±7.24 17.11±6.26 16.64±7.66 6.1340.000 41.30±4.99 40.57±4.02 43.61±5.37 40.10±4.92 39.95±4.08 39.96±4.36 3.7350.0038.9600.000 27 49 43 74 15.56±4.04 18.41±8.21 21.60±11.99 27.69±14.69 10.2480.000 38.70±3.78 39.41±4.57 40.95±4.03 43.45±4.92 11.5640.000 21.40±3.86 17.61±4.71 21.16±3.81 17.39±3.85 15.16±3.99 18.52±4.72 14.59±3.57 17.67±4.37 18.67±4.61 21.01±3.82 17.7650.000 56 69 14 54 4.6360.004 42.96±5.65 40.75±4.17 38.79±3.40 40.57±4.65 4.3290.006 27.04±16.30 21.43±10.94 17.14±7.75 19.76±8.72 18.12±8.41 21.79±11.87 29.53±15.29 31.52±16.11 19.37±8.85 16.23±5.06 20.91±3.78 18.74±4.41 15.79±4.42 17.28±4.84 8.7690.000 0.007 5.067 12.3600.000 14.2590.000是否0.000 27.4334.3170.0152.8230.062不清楚胃癌家族史有無3.7850.0241.7420.1784.8780.009不清楚家人Hp感染史65 85 43 54 109 30 24 159 10 28.71±17.34 21.35±11.48 21.70±8.99 34.48±15.19 19.02±10.15 23.25±12.18 25.08±14.10 18.94±9.04 39.74±4.06 41.67±5.03 42.49±5.15 42.59±4.97 40.98±4.86 39.50±4.00 41.75±4.73 41.29±4.90 38.50±3.78 16.60±4.44 19.26±4.18 20.98±4.76 19.48±4.55 18.85±4.64 17.03±4.41 21.21±5.19 18.51±4.32 16.60±6.06有無15.9500.0001.9700.1423.9480.021不清楚胃疾風險分組普通胃疾組胃癌高危組21 100 72 42.90±5.99 40.68±4.51 41.43±4.89 20.95±4.81 18.93±4.52 17.85±4.52 105 883.6510.00042.87±5.14 39.22±3.625.7710.00020.24±4.24 16.97±4.455.2210.000

表3 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信行影響因素多元逐步線性回歸分析
Hp防治知識、態度和行為間均呈正相關關系(P<0.05),見表4。

表4 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識、態度、行為得分之間的相關分析(r)
本調查結果顯示,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識平均分尚未達到“了解一點”的程度,有42.5%的胃疾Hp感染患者對Hp防治知識完全不了解,該結果比龍曉英等[10]在2001—2002年對消化性潰瘍患者的Hp防治知識調查結果(不知曉率為97%)、李鳳茹等[11]2015年對Hp患兒家長的調查結果(不知曉率為86.87%)和董敬蓉[12]2015年對胃鏡檢查者的調查結果(不知曉率為53.1%)有所下降,但仍顯著高于張笑科[13]對公眾的調查結果(不知曉率為13.13%)。以上數據表明雖然近年來我國公眾和胃疾患者對Hp的知曉率有所提高,但仍不容樂觀,對Hp防治健康宣教工作仍需加大力度。在Hp防治知識條目中,胃疾患者對“Hp與多種胃腸外疾病相關(如冠心病、缺鐵性貧血等)”得分最低,該結果與楊靜等[14]的調查結果一致,可見胃疾Hp感染患者對Hp感染的危害性認識不足,在今后宣教方面需要重點強調該部分內容。根據多因素分析結果,文化程度越高、家庭收入越高的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識得分也越高,這可能因為文化程度高者自身相關知識水平較高,對知識的接受、學習能力較強,而且因為經濟條件較好,其知識信息來源較廣泛、先進,接觸相關知識機會多,接觸的人比較廣泛,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對Hp感染相關知識的了解。建議對于不同文化程度以及不同收入的人群應采取有針對性、適合其學習方式的Hp防治教育,尤其是要加強低學歷、低收入人群Hp防治知信行的教育。此外,以往做過Hp檢測的患者Hp防治知識了解程度顯著高于未做過者(P<0.05),這可能與做過Hp檢測的患者因為出現了健康問題從而更關注相關疾病知識,并且在做Hp檢測現場接受了醫護人員的宣教有關。因此建議將Hp檢測納入個人健康體檢項目中,可讓患者及時了解自己的健康情況,并可通過接受各種形式豐富的現場宣教加強對Hp防治知識的掌握。
本調查結果顯示,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態度較為積極。但Hp防治態度條目中,“集體用餐時使用公筷夾菜”的得分最低,這可能與胃疾Hp感染患者對Hp相關知識缺乏、不了解Hp的傳播途徑有關。根據多因素分析結果,文化程度越高、曾做過Hp檢測的患者Hp防治態度得分越高,這可能與他們的Hp防治知識較高有關,這符合知信行的理念:良好的知識可以促進態度和行為。此外,胃癌高危組患者的Hp防治態度得分顯著低于普通胃疾組患者(P<0.05),可能因為胃癌高危組人群為40歲以上,處于事業發展的黃金時期,以事業為重,自身基礎疾病也較年輕者多,故對Hp防治態度不夠重視。因此醫務工作者應對胃癌高危組人群給予更多關注,提高其對Hp的重視,還應針對胃癌高危人群制定適宜的胃癌篩查策略[15],以提高胃癌早期診斷率,這也是醫務工作者應重點關注的內容之一。
本研究中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態度雖積極,但行為得分低。知信行理論認為,雖然信念是促進健康行為的關鍵,但是擁有一定的知識水平才能形成積極正確的態度,進而形成健康行為。歸根結底,提高Hp防治知識水平是形成良好Hp防治行為的基礎,而良好的防治行為一方面可減少Hp感染患者與健康者之間的Hp傳播,另一方面可減少Hp感染患者治愈后再次感染的概率。在Hp防治行為條目中,“圍餐時使用公筷夾菜”得分最低,只達到“偶爾”的程度,因此對使用公筷的態度和行為有待進一步改善。有部分患者認為在外與不認識的人圍餐可使用公筷,但與認識的朋友或家人圍餐則不必使用公筷,該錯誤認識影響了其行為。Hp可在人的胃里長時間存活,有些患者可以維持幾十年無癥狀持續性感染Hp[16],而這種無癥狀容易誤導患者以為沒有感染Hp,同時有研究[17-18]顯示,密切接觸的家庭成員間Hp感染存在家庭聚集現象,Hp感染與某些家庭不良生活習慣如合用茶杯等有關。故在做Hp健康宣教時,應將使用公筷、注意家庭個人生活衛生等作為重點內容。根據多因素分析,文化程度越高、有胃癌家族史的胃疾患者Hp防治行為得分越高,可能因為文化程度高者會更加關注自身的健康狀況,有胃癌家族史的胃疾患者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患病風險,從而更加注重健康行為的養成。
胃疾Hp感染患者的Hp防治知識和行為呈低水平和中等水平,態度呈高水平,三者間呈正相關關系。可見,沒有知識水平作為基礎,即使有態度作為動力,也無法達到理想的行為水平,即知識、態度、行為之間雖存在正相關關系,但不存在三者之間的必然性。Hp防治知識是建立積極、正確態度從而改變相關行為的基礎,故提高胃疾患者Hp防治知識知曉率尤為重要。但一個人的行為不容易改變,會受到遺傳、心理、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等多種因素的影響[19],同時知識的提高也并不意味著行為一定會得到改善[20],這還需宣教者對胃疾Hp感染患者進行長期的隨訪和行為督促,如個性化的延續性護理服務[21]、集中式強化健康教育[22],以幫助其建立良好的Hp防護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