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陽翰笙請應云衛做社長
1941年初,國民黨制造“皖南事變”,掀起第一次反共高潮,一時間黑云壓城,危及重慶文藝界。為適應形勢需要,經周恩來同意,中共重慶文化工作負責人陽翰笙著手組建中華劇藝社(簡稱“中藝”)。
陽翰笙與進步人士陳白塵、陳鯉庭等人商量后認為,組建中藝困難重重,一是人員組織問題,幾十位進步文藝人士如何離開原單位來中藝;二是經費問題,人員吃喝住宿及每月津貼、添置戲箱行頭、租用場地、打點社會關系等,需要一大筆錢,而組織上答應的開辦費不多,要求他們自己演戲掙錢。所以他們認為,最重要的事是選一個精明強干的內行人任社長。
選來選去,他們選中了應云衛。新問題來了,應云衛現在是重慶中國電影制片廠編導,收入豐厚,事業有成,他會屈尊來白手起家嗎?這得做工作,任務落在了陽翰笙頭上,他熟悉應云衛。1930年應云衛申請加入中國左翼劇聯,批準人是陽翰笙;1933年他導演《怒吼吧中國》,幕后組織者是陽翰笙;1934年應云衛在上海電通影片公司編導電影《桃李劫》,而電通公司的領導是陽翰笙。于是,在取得周恩來同意后,陽翰笙去找應云衛談話。
應云衛(1904—1967),上海人,七歲喪父,十五歲因家貧輟學。在舅父的幫助下,他進入日商古河洋行做練習生,長大后在上海肇云輪船公司做業務主任,收入豐厚。他熱愛文藝,1921年參與組織上海戲劇協社;1930年加入中國左翼劇聯;1934年加入電通影片公司,導演影片《桃李劫》《梅蘿香》,同年組織上海業余劇人協會;1935年任南京國立戲劇學校教務長;1937年任上海業余實驗團理事會主席。抗戰爆發后,他任上海救亡演劇三、四隊總隊長,武漢中國電影制片廠(簡稱“中制”)編導委員,導演了電影《八百壯士》;1938年10月到重慶,任中制編導,導演了影片《塞上風云》。
聽了陽翰笙一番話,應云衛勉強笑著答應,但又皺著眉頭說:“如今在重慶環境下創辦劇社,比從前在上海難多了,沒有基金,無處募捐,怎樣維持一個職業劇社?”陽翰笙說:“這是事實,的確困難,所以才找你做社長。我們考慮,只有你能創辦新劇社。這不僅是我們的意見,也是周公、郭先生的意見。有周公領導,我們一起來克服這些困難。”應云衛一聽是周恩來安排的,有黨領導,便爽朗一笑道:“那行,我聽你老陽的。”
應云衛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向中制廠長鄭用之提出辭職。沒想到中制廠的孟君謀、吳茵等十余人群起效仿,紛紛辭職加入中藝,一時引起轟動。
中制要他們搬出宿舍。他們都是客居重慶的下江客,無處可去,找應云衛要房子住。應云衛通過郭沫若找中蘇友協借得幾間房子,讓他們暫時安身,后在郊區南岸黃桷埡租房子作排練場,讓大家往南山搬。當時,連小有名氣的秦怡也應應云衛邀請加入了中藝,提著箱子來南山報到了。
1941年10月11日,中華劇藝社正式成立,理事長應云衛,理事陳白塵、陳鯉庭、辛漢文、賀孟斧、孟君謀,秘書長陳白塵兼,導演陳鯉庭、賀孟斧,宣傳科長趙慧深,劇務科長劉郁民,孟君謀分管總務,前臺主任沈碩甫,主要演員有白楊、秦怡、吳茵、顧而已、魏鶴齡、姜韻笙等。大家齊聚南岸黃桷埡苦竹林,決心大干一場。
人員集中后,經費問題日益突出,于是應云衛找到陽翰笙。陽翰笙報經周恩來同意,從郭沫若當主任的“文工會”領到三千元交給應云衛,要他節約點用。應云衛拿到錢后想了個“借雞生蛋”的辦法,用部分費用排演了兩個小戲演出賺錢。陳白塵和陳鯉庭不同意,心想演小戲賠了怎么辦。應云衛說:“我有把握。”陳白塵還是不答應。應云衛著急地說:“這事我負責,賺了歸劇社,虧了歸我,我賣西裝皮鞋。”陳白塵、陳鯉庭這才勉強同意。
當時,劇作家許幸之正在將法國小說《茶花女》改編為話劇《天長地久》。應云衛知道后,覺得這戲賺錢,便通過關系拿到劇本,親自導演,找白楊、項堃、舒繡文主演,在中蘇友好協會禮堂排練。重慶國泰大戲院經理夏云瑚知道后說:“老應,這個戲到國泰來,我接了。”
應云衛一邊排練,一邊準備演出。演出就得算賬,他心里啪啪“打算盤”,票房收入減去成本、捐稅、應酬,沒錢賺了。他便在減省捐稅上打主意——抗戰時期,當局提倡為抗戰募捐,給予減免捐稅扶持。應云衛決定搞抗戰募捐演出。應云衛找到全國公債勸募委員會主任杜月笙,反映組建中華劇藝社的困難,希望他給予以募捐為名義的演出支持。杜月笙答應了。1941年6月,《天長地久》在國泰大戲院公演,連演四場,票房頗豐,為創建中藝籌到了寶貴的開辦費。
“中藝”明星來到苦竹林
為了省錢,中藝在南山黃桷埡鎮苦竹林一家農民院子落腳,排練場很多設施是自己搭建的,如廚房、廁所,還添置了二十幾張竹床、食堂炊具和生活必需品。這處院子有上下兩層房,男的住樓下,女的住樓上,每間屋擠五六個人。
劇社開張,吃飯是首要問題,負責后勤的孟君謀早有打算。在山下城里時,他將演出《天長地久》的收入,購得數十擔平價軍糧,找車送上山囤著慢慢吃。蔬菜和油鹽醬醋柴就地采購,炊事員請的本地人。劇社天天抽兩人買菜幫廚。
秦怡來到苦竹林,新生活使她感到煥然一新,她搶著買菜幫廚。早晨4點天還沒亮,她便和程夢蓮摸黑去買菜。在鎮上買完菜后,她們輪流挑著回家,累得滿頭大汗。劇社資金緊張,大多數日子吃白菜蘿卜,一個月打一兩次牙祭。有關情況,當事人盧葉高回憶說:
每天開飯,中藝的人站滿兩桌。在重慶有朋友的,常常進城找朋友揩一頓兩頓油,沒朋友的,就在團部吃,十多個人擠在一張桌子上。伙房只有一個叫老姜的炊事員,買菜就由大家輪流擔任。每天的伙食標準,只能夠買一個菜的錢。通常是辣椒炒醬,外加一個白菜醬油湯。如果有點肉絲,大家就歡天喜地,高興不已。早餐喝稀飯,老姜向農民買點黃豆來炒炒算是小菜,油條從未見過。雖然每天只有二元菜金,但大家對輪流買菜還是很感興趣的。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大家都挖空心思,在二元錢里吃出新花樣來。所以三個月來,鬧出不少笑話。
…………
大家每天的樂趣除了排戲,就是盼開飯。大伙都希望葉高去買菜,因為他每次買菜回來,多少會帶點葷腥,而且還有湯:榨菜湯、青菜湯,還有肉絲漂在上面。大家都稱贊說:“這小子會買菜。”可誰知道,他是把自己的衣服、胡子刀、板箱子拿到黃桷埡的地攤去賣掉,換點錢貼補進去的。
陳白塵沒有這份閑情,他正趕寫話劇《大地回春》,計劃中藝的開張戲。劇社規定,為節約燈油,晚上宿舍一律不點燈,只允許陳白塵挑燈夜戰。他寫完一幕,趁晚飯后大家在院子里閑聊,便念給大家聽,征求意見。
中藝在苦竹林待了三個多月,吃慣了白菜蘿卜。這天,應云衛的一位上海朋友從城里來看他,見他白菜蘿卜吃得津津有味,開玩笑說:“老應,到重慶吃青菜豆腐不鬧肚子啦?”應云衛回答:“沒辦法,在重慶這些年吃慣了白菜蘿卜,吃別的總鬧肚子。”朋友笑道:“抗戰就是好,起碼把我們老應的腸胃鍛煉堅強了,不怕青菜豆腐鬧肚子了。”應云衛突然明白朋友這是在取笑他。原來,1936年初,應云衛住在上海法租界的一棟二層小洋樓里,在船上做買辦,月薪三百大洋,那時的他西裝革履,動作瀟灑。他當年請這位朋友吃飯時說:“沒辦法,我從小吃火腿腸、腌篤鮮長大,吃別的總不樂胃。今天對不住,沒有青菜,我吃青菜豆腐要鬧肚子。”
陳白塵的劇本還沒出來,應云衛叫大家排小戲上街演出掙錢。有人嘀咕,我們成街頭賣唱的了。應云衛說:“街頭賣唱有啥不好,只要宣傳抗日救亡,哪里有民眾我們就演到哪里,何況還有收入改善生活呢。”
于是,劇社排了三個小戲《三江好》《未婚夫妻》《渡黃河》,趕場去幾里外的黃桷埡鎮演出。黃桷埡民眾沒看過明星演戲,聽見鑼聲聞風而至,紛紛解囊支持。劇社在街頭連演三天,影響很大,給劇社解決了經濟困難。每次演出,孟君謀就會安排姜廚師煮一大鍋紅豆稀飯,準備一盆四川榨菜,供演員回來一人喝兩碗作酬勞。
劇社的人閑時會去黃桷埡鎮玩,來去七八里,一路看風景,口渴了也舍不得泡碗茶。前臺主任沈碩甫常進城聯系業務。有天他沒下山,拉大家去街上喝茶,喊老板一人來一碗。大家勤儉慣了,舍不得多花他的錢,說沈主任你泡一杯,我們幾個喝一杯,就站在門口輪流進去喝一口。茶館老板心里嘀咕,上海明星這么窮。
9月下旬的一天,陳白塵的《大地回春》劇本初稿出來了,劇社排練也差不多了,第四屆戲劇節即將拉開序幕。應云衛早就掐指算著這個日子,安排大家下山。晚飯后,應云衛召集大家開會說:“同志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到我們下山大顯身手的時刻了。我們已在城里聯系好演出場地、演出時間、住宿房子。《大地回春》是我們劇社成立的打炮戲,一定要演好,只準成功,不準失敗。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郭老正在為我們趕寫新劇《屈原》,老陽在為我們寫《天國春秋》。”大家聽了熱烈鼓掌。陳白塵說:“老應,我的劇本還差修改最后一場,進城馬上改定。你10月11日公演有沒有問題?”應云衛回答:“閑話一句,篤定啦。不過我想的不是這個,是想多掙點鈔票,大家要吃飯啊!”陳白塵說:“我們不遠萬里來重慶是宣傳抗日,不是只為唱戲掙錢來的。不管遇到多大困難,我們都要堅持下去。”大家聽后熱烈鼓掌。
第二天清晨,大家聞雞而起,收拾行李,吃早飯,應云衛一聲令下,背上包袱,趕起馬車,迎著白茫茫彌天霧靄,車轔轔,馬蕭蕭,沿公路大踏步下山進城。
應云衛鼓勵秦怡擔任主角
中華劇藝社的演員離開苦竹林,下南山,過長江,爬石梯,逶迤來到臨江門柴家巷楊家大院駐扎。楊家大院是五重臺布局,是20世紀初重慶有名的豪宅花園公館。有關情況,張逸生、金淑之回憶說:
這是個三開間的房子,兩端兩間是雙層樓房,中間是平房,劇社租到的只是一端的一樓底。房子是窄小的,可派的是大用場。劇社基本成員都盡可能在外邊找住處,實在沒辦法的只得在社內安排宿舍,于是把樓上下都隔成前后間,只留樓下前間作辦公室,其余分別作男女宿舍。宿舍床挨床也住不了幾個人。為給社長配個家,跟房東商量,在進后院的回廊上空,搭了個五平方米多點的小閣樓,讓應云衛和夫人程夢蓮及其子女四口之家住了進去。擠是真擠,可大家為有自己的社址,還是歡欣鼓舞的。
下山后,陳白塵很快完成劇本定稿。戲里有個主角是黃樹蕙,其他人物都是圍繞她來展開的。應云衛想,黃樹蕙天性軟弱,命運悲慘,秦怡有可能演好這個角色。有人懷疑秦怡的演技,說她從來沒有擔任過主演,建議另選他人。應云衛堅持己見,認為秦怡有優秀演員的潛質,只是缺乏機會,現在給她壓擔子演主角,很可能就出彩了。為配合秦怡,應云衛安排了有經驗的演員與她配戲。
應云衛找秦怡談話,秦怡連連推辭不敢接受。應云衛鼓勵她,說她一定能演好這個角色,讓她不要拒絕。秦怡還是不敢接。應云衛說:“我一直看好你。你相信我的眼力。你往臺上一站就是當演員的料。黃樹蕙就是你了!”
1941年10月11日,中華劇藝社在國泰大戲院上演《大地回春》,獲得了極大成功,連演二十二場,場場客滿,被重慶報紙稱為“抗戰五年來的第一部史詩”。秦怡的演出特別精彩,一舉揚名。
審查被卡,應云衛被打
中華劇藝社打響開門炮,陽翰笙興奮不已,連連夸應云衛有辦法,并拿出了剛寫好的《天國春秋》劇本。應云衛接過劇本說:“我馬上組織全明星陣容上演,打響第二炮。白楊演傅善祥,舒繡文演洪宣嬌,耿震演楊秀清,秦怡演紅鸞,項堃演韋昌輝,怎么樣?”陽翰笙聽了,連伸大拇指。
《天國春秋》為六幕歷史劇,反映了1856年太平天國“楊韋事件”。應云衛拿到劇本,一邊送審,一邊組織排練,忙得不亦樂乎。可是不久突然傳來消息稱劇本審查被卡,應云衛急得直跺腳,跑去找審查所問個究竟。審查所回答說劇本思想有問題,含沙射影攻擊政府處理新四軍之事,比如“大敵當前,我們不該自相殘殺”的話,很不恰當。應云衛給了解釋,可是怎么都說不通,只好悻悻而歸。陽翰笙知道后最生氣,隨即出門去找在政府做事的朋友吳茂蓀。
吳茂蓀,安徽涇縣人,少將軍銜,重慶市黨部委員兼組訓處長。他替陽翰笙疏通后,審查所回話,按要求刪改后可以演。應云衛拿到演出證回到劇社后卻對演員說,“照原劇本演,出了事我負責”。舒繡文有段“不該自相殘殺”的臺詞,是審查所重點刪除的,排練時,照應云衛的意思,舒繡文保留了這句臺詞,說得還特別響亮。大家拍手叫好。
因審查劇本和修改劇本耽誤了時間,1941年11月底,《天國春秋》才在重慶國泰大戲院公演,演出效果很好,受到了觀眾的歡迎。秦怡因勤奮練習,虛心學習,把劇中紅鸞這個小角色演得很出色,受到陽翰笙稱贊,說她雖只有一場戲,卻演得古香古色。周恩來、郭沫若來看了《天國春秋》,并到后臺看望和鼓勵了大家。
演出期間,中藝的日子不好過,一面應付當局審查,一面克服經濟困難,住的地方狹小簡陋,吃飯也成問題。一天,南方局張穎來重慶國泰大戲院看《天國春秋》,結束后去后臺看望大家,發現大家晚飯沒吃好,演完戲都餓得不行。有關情況,她回憶說:
當時的經濟條件極為困難,在劇團工作的專職人員沒有工資,住在一間破舊的大屋子里。大家睡的是雙層的木架床。伙食很差,有時甚至無米下鍋。有一次我到后臺探望演員,在開演前他們只吃了兩碗菜粥,演出后大家又累又餓,但宵夜沒有著落。我聽到后心里很難受,用身上帶的十多元錢,到附近飯鋪叫了幾籠熱包子送來以救急。雖然他們這樣困難,大家還是很高興很樂觀,毫無怨言。我把具體情況向周恩來同志匯報了。恩來同志很關心,以后常給他們送點米面菜什么的,有時還會請他們到曾家巖五十號來吃頓肉。
因為審查問題,加上特務搗亂,發生了應云衛被毆打事件,時間是1942年6月2日,《天國春秋》的最后一場演出,地點在重慶民眾會場。這時陽翰笙正在看戲,一幕未完,得知特務肇事,辱罵毆打應云衛,雙方被憲兵隊帶走,他一面鼓勵大家繼續演戲,一面托人與憲兵隊交涉,應云衛不久便安然歸來。
劇藝社離渝赴蓉開辟新市場
演出《天國春秋》后,中藝上演了《愁城記》《石達開》《復活》等劇目,觀眾很踴躍,票房也不錯,但收入卻直線下降,原因是當局稅捐太多,有娛樂捐、防空捐、救濟捐等。中藝越演越虧,只好壓縮支出,每月每人發十元零用錢。劇社有家室的人尤其困難,這點錢不能養家糊口,便提出離社申請。應云衛、陳白塵十分頭痛,但實在沒有錢,只好邊做工作穩住陣腳,邊去找陽翰笙訴苦求援。陽翰笙說,我知道中藝的情況,送審劇本大部分被禁止,重慶物價飛漲,演職員生活難以維持,我們要幫助中藝走向進步,不能讓中藝的人加入別的劇團,如實在沒辦法,你應云衛應考慮另想出路的問題。
應云衛聽出話中有話,問陽翰笙什么叫“另想出路”。原來,“另想出路”是前不久周恩來和夏衍、陽翰笙商量的辦法。這時黨在重慶直接領導的劇團有兩個,中國劇藝社和中國藝術劇社。中國藝術劇社成立于1942年12月,兩個劇社有協作,也有演出市場矛盾,都很困難。有關情況,潘光武介紹說:
(1943年3月23日傍晚,夏衍、陽翰笙拜訪周恩來。)陽翰笙向周恩來匯報了國民黨政府加緊迫害文工會的種種情況,如拆陽翰笙的房子,要陽翰笙搬走,還強占文工會辦公處;劇本審查委員會的審查更加嚴酷,對中藝送去的劇本更是百般挑剔等。夏衍著重匯報了中國藝術劇社遇到的困難,除政治上的迫害外,由于物價飛漲,生活也難以維持。周恩來根據這些情況認為,中華劇藝社和中國藝術劇社同時在重慶活動,目標太大,會引來更多麻煩,決定讓中藝離開重慶經資中、內江到成都,進而到全川中等城市演出。這樣既避開了反動派的刀鋒,又擴大了我方影響,同時還能渡過經濟生活上的難關。之后,陽翰笙據此即找應云衛商議。
應云衛有意見,認為我們(指“中藝”)先成立,要走的該是他們,但反復考慮后,覺得去成都還是有廣大的四川市場,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于是,經大家商量,劇社決定結束重慶演出后離渝去蓉,時間定在1943年暑期。應云衛有一個要求,要陽翰笙把他寫的話劇劇本《兩面人》給他首演。陽翰笙說:“你還講條件啊。現在不行,到時候給你帶到成都去演吧。你們去川西會得到當地進步文藝人士幫助的。這是周恩來的意見,已由南方局向四川各地黨組織發出幫助中藝的通知。”
1943年夏季的一天,受《華西晚報》邀請,以募集文化事業基金為名義,應云衛率領中華劇藝社離開重慶去成都演出。應云衛登上長途汽車,踏上渺渺征途。他默默祈禱,此一去關山重重,劍嶺巴峽,愿組建才一年多的中華劇藝社一路金風玉露。
(責任編輯/王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