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省身、吳大猷——兩位“董先生”

陳省身的童年是在故鄉浙江嘉興度過的。這里是江南水鄉，人杰地靈，陳省身自幼聰慧過人。1922年，陳省身隨家人遷居天津，就讀于扶輪中學。扶輪是四年制學校，陳省身于1926年畢業。

當時北洋大學規定：四年制學校畢業生只能報考預科，入學后需補讀兩年。而南開大學無此限制，只要通過考試即可。于是陳省身決定報考南開大學。

那年盛夏，陳省身從南開中學借來一本在扶輪沒學過的“解析幾何”教材，自學三周便去參加考試，后被南開大學錄取，并進入數學系。數學系系主任姜立夫學識淵博，講課引人入勝。數學系1926級學生僅有五名，陳省身與吳大任學得最好。姜立夫為有這兩名學生而欣喜，又開了幾門高深課程。

同窗時，陳省身和吳大任最為要好，二人后成為終生知己。吳大任來自廣東，哥哥吳大業是南開商學院學生，堂兄吳大猷是南開物理系高才生。由于兄弟三人品學兼優，在校被譽為“吳氏三杰”。

陳省身和吳大猷雖不同系也不同年級，但有些課程，例如數學和德文是在一個班上的，且二人都被選為理學院學生會委員，常一起參加活動。慢慢地，他們倆也成為好友，經常互開玩笑。吳大猷稱陳省身“董先生”，陳省身也回敬他為“董先生”。原來“董”取自德文“笨伯”一詞首音，這是他們上德文課后自己的創造。二人互稱“董先生”，就這樣一直叫了下去。

1936年，陳省身在德國獲得博士學位后，接到了清華大學的聘書。他到巴黎做博士后工作一年后，抗日戰爭全面爆發。根據清華大學指示，他直接從法國去長沙，來到由清華、北大、南開組建的臨時大學。后隨校遷至昆明，校名改為西南聯大。而原任北大教授的吳大猷，也從四川大學調到了西南聯大。兩位“董先生”此時此地相見，自然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戰爭期間生活十分艱苦，但西南聯大的教授們仍能苦中作樂。每逢周末，吳大猷家里有兩桌橋牌“牌戰”。陳省身是常客，在南開時他就以擅打橋牌著稱。吳大猷的夫人也是橋牌高手，唯有吳大猷的水平不及格。他并不喜歡打牌，但為讓同事們放松心情，他樂意作陪。有時“清華隊”向“北大隊”挑戰，事前說好，輸的那隊就做當天晚餐的東道主。晚餐雖無美味佳肴，但以量取勝。餐后總有剩余，吳大猷和陳省身便負責“掃蕩”。

多年后，吳大猷在美國時去陳省身家，陳省身竟讓自己的孩子稱客人“董伯伯”。圖為陳省身（左）于1987年拜訪吳大猷，兩位“董先生”重聚一室，喝茶敘舊。

欄目主持/王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