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榕
摘 要:新媒體與社會同步發展、相互影響,是集媒介技術、工具形態、傳播生態為一體的復合性概念。20世紀末以來,新媒體在國外文化遺產領域的廣泛應用及影響主要表現為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技術及體系的創新和博物館等文化遺產機構社會教育與服務模式的發展變革。新媒體應用相關研究呈現出多學科、跨學科及綜合性研究的特點,研究議題主要涉及數字媒體與數字遺產及遺產本體的關系、新媒體應用的社會效應、新媒體應用問題及對策三方面。與國外相比,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與研究具有中國自身的發展基礎和特點,但在數字遺產基礎理論及深層社會文化問題的研究探索方面,還有較大提升空間。從參考借鑒角度,展望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發展,可以加強包括物質文化遺產和非遺在內的遺產全方位數字化科學保護管理為基礎;以推進和完善以社區(社群)為基礎的新媒體社會應用實踐為抓手;以強化社會公眾層面的數字遺產宣傳教育和參與體驗,使文化遺產融入大眾生活為關鍵內容;以發揮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積極作用為目標任務;將建立和加強數字遺產國際合作,推動跨國文化交流和世界文明互鑒,作為國家文化外交重要工作內容。
關鍵詞:國外文化遺產;新媒體應用;數字遺產;科技傳媒
中圖分類號:C95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 - 621X(2021)06 - 0060 - 13
伴隨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面世,長期以來建立在物質(有形)文化遺產基礎上的遺產原真性觀念和歷史的、文獻學的遺產態度得到修正,文化遺產不再被簡單地理解為靜態的、僵化不變的文化遺留物,而被理解為是活的、創造性過程[1]。而遺產實踐所推動的遺產觀念轉變,與科技傳媒的發展息息相關。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信息技術革命創造了建立全球通信網絡和快速收集、傳輸和共享數據和思想的手段[2]。20世紀末,美國、英國和日本等發達國家率先將數字技術廣泛應用于文化遺產領域。一系列數字工具、通信技術和交互技術被用來解釋和重現文化遺產,并對遺產觀念構成技術、操作和參與三方面的實質性挑戰[3]。對世界范圍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及研究現狀的梳理,能幫助我們進一步理解現代傳媒科技影響下的人類文化遺產觀念及實踐的發展變化,對探索解決數字遺產所帶來的深層社會文化問題及推進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發展,無疑具有一定的參考借鑒意義。
一、國外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
新媒體是與社會同步發展、相互影響的概念。1953年,麥克魯漢最早使用新媒體一詞。而當下的新媒體主要指網絡媒體、社交媒體(移動傳播)和數字媒體,涵蓋傳播技術支撐體系下出現的各種媒體形態,如數字雜志、數字報紙、數字廣播、手機短信、移動電視、網絡、數字電視、數字電影、觸摸媒體等[4]。Lev Manovich認為,新媒體的邏輯與后工業社會重視個性而不是整合的邏輯一致[5]。翁秀琪強調互聯網是當今新媒體應用和發展的基礎設施與平臺[6]。Allan H. K. Yuen認為,新媒體以數字代碼和超文本作為技術手段,涵蓋了大眾媒體、在線媒體、平板電腦和社交媒體等。隨著信息和通信技術的進步,互聯網和新媒體正在促成人類交往和社會聯系新機制的出現[7]。新媒體使傳播信息的流通結構從垂直傳遞式轉變為水平網絡式,融合了新舊媒體的個人化傳播生態[8];尤其是微博、微信等社交網站的出現和流行,改變了大眾傳媒的傳播格局,提供了更方便的表達方式和更豐富多樣的內容[9];新媒體體現出實時性(real time)、異步性、全球化、信息空間無限、數據庫、多媒體、超文本、互動性、個人化、分眾化等傳播特質[10]。如魏然所言,可將其視作從系統、內容、平臺、傳媒管道到終端的媒體生態系統;也可將其視作從內容生產、加工、平臺傳送、網絡服務、到終端產業的價值鏈[11]。綜合以上觀點,新媒體具有媒介技術、工具形態、傳播生態、價值鏈等多重屬性,是包容性極強的復合型概念,數字技術是其根本屬性。20世紀末以來,新媒體在國外文化遺產領域的廣泛應用及影響,主要表現在以下兩方面。
(一)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技術及體系的創新
199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起的“世界記憶”項目(Memory? of the World Program)是利用新媒體對珍貴歷史文獻進行保護利用的標志性事件[12]。同年,美國17所知名大學和州立圖書館合作的“俄亥俄圖書館和信息網絡計劃”逐步發展為電子信息檢索網絡。1993年,美國國家圖書館實施“美國記憶”數字化平臺建設計劃。印第安納大學利用數字技術建立了傳統音樂檔案庫,內布拉斯加大學數字人文中心建立了惠特曼文本數字圖書館,哥倫比亞大學視覺媒體中心開展了系列文化遺產收藏和虛擬藝術品展示教學實踐。美國一些大學與科技公司合作開展了系列考古文化遺址數字化保護項目[13]。1995年,法國國家圖書館開始構建數字化圖書、檢索、圖像數據庫。法國、日本、美國、英國、加拿大、德國、意大利7國成立G7全球數字圖書館項目。1999年,歐盟啟動以文化遺產數字化為核心的項目,芬蘭、意大利、波蘭、立陶宛、塞爾維亞等多國制定文化遺產數字化國家戰略[14]。歐盟開展了一系列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項目,如應用于土耳其薩加拉索斯考古遺址的3D MURALE項目、創建3D虛擬展覽的Arco項目、解決文化遺產信息標準化問題的CHIOS項目和推動博物館、圖書館等文化機構與觀眾互動的COINE項目[15]。日本國會圖書館從1994年開始實施數字化建設。2003年,韓國政府頒布“在線數字內容產業發展基本計劃”,建立文化遺產數字化綜合服務管理系統。2004年,“加拿大文化在線”計劃啟動,推出擁有數百家博物館收藏品的虛擬博物館。澳大利亞戰爭紀念館、維多利亞歷史檔案館、澳大利亞圖書館、國家電影和音響檔案館等應用數字技術進行運行管理[16]。2005年,英國宣布實施“歐洲文化和科學內容數字化協作行動計劃”。2010年,歐盟發布構建整個歐洲文化遺產數字化共享資源平臺的eEurope計劃,英國、法國、瑞士、德國、瑞典、希臘、意大利、匈牙利、荷蘭9國共同創建“歐盟文化遺產在線”(ECHO)。近年,亞太地區文化中心(ACCU)建立“亞太地區非物質文化遺產數據庫”[17]。除文化遺產保護管理系統及共享平臺的建設,新媒體技術在考古遺址保護方面成效顯著,實現了對吳哥窟遺址考古數字信息的繪制、阿爾蒂納姆港城市環境的可視化數字重建、古埃及帝國的空間考古研究和意大利羅馬劇院的數據重建[18]。可見,國外的新媒體應用同時覆蓋了文物遺址等物質文化遺產領域和傳統藝術等非遺領域,并建成世界區域性的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合作共享體系。
(二)博物館等文化遺產機構社會教育與服務模式的發展變革
以博物館領域的表現較為突出。20世紀八九十年代,博物館通過利用網絡和多媒體,極大提升了博物館藏品保管、展覽展示和社會教育等基本功能。1998 年,“數字地球”(Digital Earth)概念提出后,數字圖書館、數字博物館興起,歐洲虛擬博物館(European Virtual Museum)、谷歌藝術計劃(Google Art Project)等較具代表性。日本國立民族學博物館在20世紀后期開展了“全球數字博物館計劃”(Global Digital Museum)。 韓國等國家于2009 年啟動了“智慧博物館”項目[19]]118 - 119。新媒體在博物館領域的應用,造就了博物館新的數字化服務運營模式,也改變了觀眾和博物館的互動關系模式。互聯網技術普及之后,利用網站和虛擬展覽的方式能夠更加便捷地傳播展品信息。智能手機的出現使得移動訪問和超級鏈接成為可能。在法國,各大博物館紛紛投身開發能夠于 Apple 和 Google 平臺下載的參觀應用程序。最新被應用于博物館的技術賦予了場館和展品在虛擬領域更多可能性[20]。2000年以來,包括增強現實(AR)、虛擬現實(VR)和混合現實(MR)技術在內的沉浸式技術應用于非遺領域,在虛擬博物館建設和公共教育等領域發揮了重要作用[21]。人們利用博物館的方式也在轉變,多數觀眾通過移動設備和互聯網獲取來自世界范圍的知識和資源,利用網絡提供的內容和知識進行自我教育和學習成為互聯網時代的特征[22]。新媒體為觀眾與博物館創造了更加多樣化的互動方式和新的文化體驗,使文化遺產不斷融入社會。
總體看,新媒體在國外已廣泛應用于文物遺址、文獻影音資料、民間藝術等有形與無形的文化遺產的數字化保護管理、教育傳播及社會服務等領域,在實現世界遺產資源共享的同時,也使文化遺產通過博物館等社會平臺與普通大眾有了廣泛多樣的接觸。可以說,世界范圍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已成為21世紀人類社會生活的一部分,并引發了學術界持續的研究探討。
二、國外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研究
筆者借2019年在美國訪學之際,進行了相關英文文獻資料的收集。檢索發現,新媒體與文化遺產相關的英文成果大都發表于21世紀以來,這與新媒體在文化遺產領域開始廣泛應用的時間段吻合。由于跨學科的緣故,相關研究成果散見于遺產研究、媒介研究、文化研究、人類學、博物館學、傳播學、社會學、計算機通信等多個學科領域,未見專門學術刊物,涉及的學術期刊主要有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eritage Studies、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dia and Culture、Information,Communication & Societ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Studies、Journal of Cultural Heritage、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ultural Property、International Journal on Digital Libraries、Popular Communication、The Information Society: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Journal of Tourism and Cultural Change、Journal of Heritage Tourism、Journal of Cultural Heritage等。目前,專題探討新媒體與文化遺產的著作有New Heritage : New Media and Cultural Heritage(Yehuda E. Kalay, Thomas Kvan &Janice Affleck,2007)和Theorizing Digital Cultural Heritage:A Critical Discourse(Fiona Cameron and Sarah Kenderdine,2007)兩本,另有部分著作也有所涉及,如Uses of Heritage(Laurajane Smith,2006)、Global Indigenous Media(Wilson P and Steward M.,2008)、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s o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Arizpe and C. Amescua, 2013)、Heritage in Action:Making the Past in the Present(Helaine Silverman ,Emma Waterton,Steve Watson,2017)、Searching for Sharing: Heritage and Multimedia in Africa(Daniela Merolla, Mark Turin ,2017)等。這些著作多為匯集多學科研究成果的學術論文集,研究對象和案例涉及西方發達國家及第三世界的國家和族群。總體看,與文化遺產相關的新媒體研究呈現出多學科、跨學科的研究特色,研究議題主要集中在以下3方面。
(一)關于數字媒體與數字遺產、遺產本體(數字歷史對象)關系的探討
新媒體應用改變了文化遺產原來的存在形式、發展軌跡及其文化政治生態,由此產生數字遺產(digital heritage)這一新的遺產形式。在相關文獻中,數字遺產也被表述為新遺產(new heritage)、虛擬遺產(virtual heritage)。2003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數字遺產保護指南》和《數字遺產保護憲章》,闡明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信息資源和創造性表達以數字形式產生、分發、獲取和維護而創造了新的數字遺產;數字遺產包括以數字方式生成的或從現有的模擬資源轉換成數字形式的有關資源及信息,如文字、數據庫、靜止的和活動的圖像、聲音和圖表、軟件和網頁等;對數字遺產的保存,包括數字信息從產生到使用的整個生命周期。1相關研究基于對遺產本體與數字對象、數字媒體及技術的區辨,探討了新媒體對文化遺產從外在的重構、解釋其內在價值意義的深刻影響。如,Trinidad Rico指出,遺產的意義存在于遺產本體,而不是創建的數字對象,數字媒體只是提供了重新解釋遺產管理及其呈現方式的機會[23]222。Yehuda E. Kalay從媒體理論家Lev Manovich提出的數字媒體的五個所謂一般原則和特性(數字表示、模塊化、自動化、可變性和代碼轉換)出發,說明數字媒體已成為文化遺產再現、管理和傳播的首選媒體,并影響著文化遺產的創建、管理和傳播等各方面,強調數字媒體賦予文化遺產新的再現形式及能力,也因此帶來新的詮釋[24]。Fiona Cameron闡明遺產本體的文化身份、價值觀由創造者的文化態度、學科價值及策展實踐等因素塑造和建構[25];而數字媒體塑造了其生產和消費方式,特別是社交媒體的發展,促進了不同社會和文化系統之間的創造性互動,使數字遺產的生命力、意義和社會價值得到體現[26];基于通訊技術,數字遺產作為一種政治理念和實踐的相關社會、文化和政治權力得以重塑[27]。Thomas Kvan指出,基于數字工具、通信技術和交互技術,新媒體對文化遺產的解釋和重建,可能比任何舊的技術更有可能影響遺產的文化形象和意義,數字媒體已經嵌入了遺產價值和消費的循環之中,并在更廣泛的遺產綜合體中嵌入了制度化的實踐和理念[28]。
綜上可見,相關研究已深入到文化政治層面,對數字媒體與數字遺產及其遺產本體的關系,特別是新媒體應用對數字遺產及遺產本體的影響進行了理論探討,揭示出數字遺產及其實踐具有深刻的社會屬性。可以說,關于數字遺產社會應用的基礎理論已形成,可為中國的基礎理論研究提供參考借鑒。
(二)關于新媒體應用社會效應的探討
由于新媒體針對不同類型文化遺產會呈現不同的技術傾向,加之不同使用者的目標定位、主體性及社會政治文化背景不同,因此新媒體應用的社會效應是復雜多樣的。相關研究主要聚焦新媒體對文化遺產傳承傳播實踐的社會影響,關注新媒體與遺產持有者、數字遺產的設計生產者、消費使用者(用戶)等相關主體的互動。學界普遍對新媒體在文化遺產領域的應用效果持肯定態度。媒介理論家Ginsburg F.把媒體看作是一種社會革新手段[29];Jeff Malpas認為,新媒體利于更深入地解讀文化遺產和增進文化遺產利益相關者的理解和合作[30];Erik M.Champion從新遺產的5個特點(探索性空間、影子體現、社會領域、不確定性描述和可驗證的歷史學習)出發,認為數字媒體能提升對文化遺產的理解和體驗,有助于提升參與性、記憶力和更恰當的學習,虛擬遺產項目有助于創建一種社區感或一種文化存在感[31];Xiaolei Chen 和 Yehuda E. Kalay強調,虛擬遺產設計的關鍵是要促進不同模式和層次的解釋及有意義的交互[32]。研究探討主要集中在社區(社群)和博物館領域。
關于社區的數字遺產保護、傳播與發展,研究普遍認為新媒體應用對推進遺產與日常生活、地方及傳統文化之間的互動及遺產實踐具有積極影響。如,Elisa Giaccardi和 Leysia Palen從遺產的社會生產視角,認為跨媒體互動(cross‐media Interaction)所創造的傳播和互動空間,使社區能夠參與到遺產的物理環境和社會環境中,使地方感及遺產與生活的可持續關系加強[33];Jeff Malpas關注到在文化遺產與地方的連接中,新媒體促成的互動形式能幫助更好地理解地方、文化和身份感、遺產感,為文化傳承實踐提供了一個真正革命性的途徑[34];Marina Svensson和Christina Maags以中國案例說明,互聯網和社交媒體可以創造出與傳統文化互動的新形式,利于人們在日常生活中進行遺產實踐和反思[35]。Ramesh Srinivasan著力于土著和少數族群社區的研究,借鑒德勒茲和瓜塔里關于“扁平而非層次性的根狀莖可容納多種關系和視角”的觀點,提出流動本體(fluid ontologies)概念。本體是指知識被表達、解釋和形式化的模式;流動本體是一組由社區成員表示的分類和語義關系,是可容納多種關系和視角的無中心的組合及聯盟形式。研究強調土著和少數族群社區在設計新媒體技術和開發項目時,須考慮當地的本體和實踐,而不是沿用西方創造的知識表達;認為新媒體應用可以激發和塑造文化本體,進而影響社區保存、共享信息和開發集體基礎設施的潛力,最終可能催生一種本土發展方式[36]; 結合對多元知識產權的倫理問題探討,提出以流動本體方法設計數據庫,激活社區成員,使他們不僅是用戶,而且是系統的設計者,以打破西方那種固定的、等級化的、主導性的知識構建和表達方式的霸權[37]。以博物館為主的社會公共服務體系的新媒體應用研究,則從不同角度闡釋了新媒體應用帶來的良好社會效應。如,Susan Hazan從權力的角度,認為新媒體應用與博物館實踐的整合,加強和延展了博物館的使命,在博物館的情境化體驗、觀眾與博物館互動、社會廣泛參與等領域開辟了創新的道路[38];Janice Affleck和Thomas Kvan從話語的角度,認為網絡媒介建構的虛擬社區為參與者創造了話語解釋的環境,并對由遺產地和博物館構建的傳統制度化知識形成補充[39];Elisa Giaccardi從跨媒體互動的角度,認為虛擬博物館模型基于多種媒體和社會實踐的跨媒體交互,不僅僅是在時間和空間上呈現和保存遺產的工具,還可以成為社區建設和可持續發展的動力[40];Andrea Witcomb從情感的角度,認為博物館里的多媒體裝置可以促進對展覽歷史和展品的情感反應[41]。
綜上可見,以上研究是對數字遺產基礎理論和應用實踐的進一步深化。基于地方感、社會生產、流動本體和文化本體、權力、話語、情感等理論概念和視角開展的研究,在觀察、解釋和評判社會行為表現及其效應方面,具有較強的理論解釋力,展現了跨學科研究的深度和魅力;而且研究普遍對新媒體應用的社會效應給予肯定性評判。多學科及跨學科的理論視角及研究結論都對中國研究具有一定參考借鑒意義。特別是Ramesh Srinivasan提出的以流動本體方法設計土著社區數據庫的觀點,可能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化遺產資源的數字化保護開發具有啟發意義。
(三)關于新媒體應用問題及對策的探討
新媒體在文化遺產領域的應用帶來社會文化、政治倫理、技術、認知觀念諸多方面的問題。相關議題主要有4個。
1.關于新媒體應用的技術統治與遺產價值、遺產技術民主化之間的矛盾。由于數字技術方法在遺產保護中廣泛使用,催生了權威的技術專家,也創造了特殊類型的數字遺產主體,遺產被越來越多的人認為是一個用來構建、重建和協商價值和意義的概念。近年,西方學界意識到社會和文化背景在數字技術的創造和使用中所起的作用沒有得到足夠重視,大多數技術方法未能捕捉到非物質遺產的復雜性及圍繞遺址和文物的社會、政治和經濟問題;同時,對數字技術標準化的強調,體現了遺產作為一套實踐和知識所面臨的被忽視的危機。針對這些問題,Trinidad Rico提出,關于遺產價值及遺產技術的民主化討論需要在實踐中以利益相關者的動員為中心進行[23]224。
2.關于新媒體應用與非遺保護困境的問題。一方面,如Ke Xue等人所言,新媒體在非遺領域的應用實踐和理論研究本身就相對不足[42];另一方面,近十余年,如Michael F. Brown的研究所表明的,面對媒介的巨大沖擊,學術界已從曾經倡導的寬容的文化混合觀轉向對文化的全球流動可能危及社區文化原有真實性的警惕。特別是非西方世界擔心自己的語言、傳統習俗和價值觀被主要來自西方國家的文化影響所顛覆,互聯網和其他信息社會的入侵已經迫使許多土著居民產生向內的保護性轉變。如何平衡遺產保護目標和社會開放的價值觀成為難題。此外,還存在諸多問題,如,技術更新之快會導致許多記錄因設備過時而無法讀取,數字拷貝與非數字文化遺產的邊界日益模糊,遺產有形屬性之外的內容、背景和流動性等無形方面易被忽視、丟失等等[43]。
3.關于理解數字遺產本質的困境。數字(虛擬)遺產研究不僅受到數字媒體所使用的技術和表現形式的影響,還受這些表現形式所鼓勵或反映的潛在觀念、立場的影響。在遺產作者(及其個人責任)退居幕后的真空中,人們很容易屈從于數字媒體提出的所謂科學事實,追溯信息的來源或真實性也變得更加困難。而遺產本質上是嵌入在不斷變化的當代語境中的一種社會活動,數字遺產面臨的挑戰應是促進這種活動。為此,Neil Silberman提出,應把對數字遺產本質的追尋重點放在其作為社會歷史反思工具的作用上[44]81。
4.對土著社區及少數族群問題的關注。新媒體為發展對話的交際形式提供了許多可能性,從根本上挑戰了20世紀以來的工業文化的單向度。媒體在行使文化權力和社會關系的公開表達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為確保社會和文化的多樣性和抵抗他者、改變身份或利益,提供了關鍵的空間[45]。Neil Silberman認為,在21世紀的多民族環境中,數字遺產應在承認民間傳統社區組織等利益相關者、宗教團體、土著和少數族群,創造雙向傳播的信息渠道,理解和鼓勵關于集體記憶的各種文化表達形式等方面,發揮更積極的作用[44]89。Sherry S Yu 強調在一個日益多元文化、多民族、多語言的媒體環境中,族群媒體在任何意義上都是公共話語生產的重要組成部分[46]。Jan Bender Shetle以 Mara文化遺產數字圖書館創建為例,說明有關數字遺產所有權的政治或法律問題所面臨的道德和政治困境比克服巨大的技術和經濟障礙更令人不安,最大的問題是涉及土著社區的文化遺產知識產權,這是復雜的倫理問題[47]。Srinivasan等人以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資助、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教育與信息研究院與新墨西哥州祖尼博物館、文化中心合作的RDO聯合項目為例,強調建立文化機構和土著團體之間平等的伙伴關系,提倡數字博物館按照社區利益和知識產權管理標準構建參與式目錄,讓文化遺產資源對象的所有權、描述和使這些對象有意義的本質完全掌握在土著社區手中[48]。
從以上相關闡釋及觀點態度可見,伴隨新媒體在國外文化遺產領域的應用發展,國外研究關注的問題已從新媒體技術應用層面拓展到技術倫理、數字遺產本質、非遺類型、土著社區及少數族群的文化政治、知識產權等深層社會文化層面;問題普遍聚焦于數字遺產背后的價值、倫理觀念、權力話語和利益;其中,土著、少數族群及特殊群體的非遺保護及新媒體應用問題成為關注的焦點。這部分的探討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特別是關于數字遺產深層社會文化問題及涉及土著、少數族群及特殊群體問題的理論探討和經驗研究,對中國可能具有啟發意義。
綜合看,以上三方面的研究大體反映出國外文化遺產領域新媒體應用與研究齊頭并進的狀況;從研究與社會的關聯度看,不能發現其正從新媒體技術、數字遺產屬性等基礎理論層面逐漸向新媒體、數字遺產與社會文化深度交融的現實層面不斷拓展。關于新媒體應用社會效應的探討,主要集中在社區(社群)和博物館兩大社會公共領域層面,對新媒體在社會文化領域應用的整體效果普遍持肯定態度;而關于新媒體應用問題的探討,主要集中在多個現實層面,更多關注了數字遺產背后的價值觀念、權力話語等內容,揭示了具體領域存在的問題和困境。這兩個方面的應用研究正好形成互補,較全面反映了新媒體在文化遺產領域應用所帶來的正負社會效應,可為中國提供預判參考和經驗借鑒。
三、對中國的參考借鑒意義
(一)中外比較
從我國的現實狀況看,以國家文物局2001年啟動“文物調查及數據庫管理系統建設項目”為起點,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在近20年取得較大進展。2010年,文化部將“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字化保護工程”納入“十二五”規劃。2013年,制定完成非遺數字化保護標準,并建成國家非遺數據庫。2016 年,數字創意產業被納入“十三五”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2017年,《國家文物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提出建設智慧博物館云數據中心、公共服務及業務管理的支撐平臺和體系。目前,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形式主要是網站、數字博物館、APP、數字化出版物及微博、微信公眾號等自媒體平臺,全國絕大多數省區市縣都建立了文化遺產數據庫、網站、微信公眾號等數字遺產平臺。以數字博物館建設為例,2001年,中國教育部啟動“中國大學數字博物館建設工程”。2012 年,“百度百科數字博物館”上線。2005 年,由中國科協、教育部、中國科學院共同建設“中國數字科技館”項目啟動。2014 - 2015 年,中國國家文物局確定秦始皇帝陵博物院等7 座博物館為智慧博物館試點單位。目前,中國國家博物館與阿里巴巴合作的“文創中國”平臺,南京博物院、上海博物館及智慧故宮等成為博物館領域技術創新應用的重要示范[19]118 - 119。可見,與國外一樣,我國數字遺產非常豐富,新媒體已普遍運用到文化遺產保護管理和社會教育服務等公共文化領域。此外,數字創意產業還被納入國家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規劃。強有力的政策支持和制度性保障可能是我國文化遺產領域新媒體應用發展的一大優勢和特色。但通過各種途徑的檢索又會發現,新媒體在國家和省級的許多文化遺產單位并未實現從保存修復到展示傳播全環節的應用,大多數文化遺產的數字化產品仍以視頻、照片及錄音等記錄形式為主,面向公眾的大型文化遺產數據庫、數字博物館、移動終端APP等數字化平臺總體上數量有限,內容普遍缺乏交互性和延展性。
與新媒體應用進展同步,國內相關研究成果大都發表于近些年。與國外研究相比,在研究議題和內容方面,國內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研究成果多集中于數字技術層面,側重從新媒體技術應用的方式、途徑和媒介效果的角度,探討了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與傳播發展等方面的社會效應,較少關注到新媒體技術對文化遺產本身及其社會價值意義的影響,涉及知識產權、文化政治、倫理等社會深層問題的討論研究相對較少,對新媒體技術運用于文化遺產所產生的數字遺產方面的專門研究,尚未見深入的探討。在研究學科領域和理論視角方面,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化傳播、文化產業、文化藝術、博物館、檔案等學科領域,研究以具體文化遺產類型案例研究為主,個案類型及涉及范圍較廣,但跨學科研究和涵蓋多種文化遺產類型的綜合性研究相對較少。
基于中外比較可見,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與研究具有中國自身的發展基礎和特點;在數字遺產基礎理論及深層社會文化問題的研究探索方面,與國外還存在一定差距;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與社會推廣還有較大提升空間。
(二)參考借鑒視角下的中國新媒體應用發展方向
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與研究密不可分,共同服務于新媒體的應用發展。新媒體的應用發展已成為當下中國文化遺產領域的一項重要工作。在中國,涉及文化遺產管理的最高行政機構主要是文化與旅游部(設有非物質文化遺產司)和國家文物局(設有文物保護與考古司/世界文化遺產司、博物館與社會文物司/科技司)。從2021年5月25日文化與旅游部印發的《“十四五”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規劃》(簡稱《規劃》)和國家文物局關于文化遺產保護管理方面的最新精神可見,政府對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發展的強調和重視。《規劃》明確了“十四五”非遺保護的總體要求、主要任務和保障措施。1在加強非遺調查、記錄和研究的任務部分,專門指出電子化、多媒體方式和大數據的應用以及數據庫的建設;在加大非遺傳播普及力度的任務部分,以專欄形式提出非遺新媒體傳播計劃,提出要適應媒體深度融合趨勢,支持各類媒體利用微博、微信、短視頻、直播等全面深入參與非遺傳播和支持有關行業組織統籌直播、短視頻、社交等平臺力量。22021年7月18日,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通過的《福州宣言》也強調了新技術在遺產領域的使用。3文化和旅游部副部長、國家文物局局長李群在第44屆世界遺產大會上還特別指出,要鼓勵社會參與,堅持惠及民生;讓文化遺產成為公眾的共有記憶和共同財產是可持續保護的根本。4根據以上文件精神,從可持續保護理念出發,我國文化遺產領域的新媒體應用發展,不僅要強調技術層面的縱深發展和社會層面的宣傳推廣,還應注重讓文化遺產真正融入百姓生活、惠及民生,這是未來新媒體應用發展的主攻方向和目標之一。當然,這是一個涉及科技、制度體系、社會文化、政治經濟等諸多層面的復雜問題。在此,筆者僅從參考借鑒國外相關經驗成果的角度,就我國文化遺產領域新媒體應用發展的方向,提出以下幾點設想。
1.以加強包括物質文化遺產和非遺在內的遺產全方位數字化科學保護與管理為基礎。可參考借鑒國外文化遺產保護利用技術體系及社會教育服務模式創新的經驗,推進我國從文化遺產資源庫、傳輸管道到終端服務系統的新媒體覆蓋率和應用推廣面,加大各地文化遺產數據庫等基礎資源平臺的建設,健全各地文化遺產數字化綜合服務管理系統,在有條件的區域建成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合作共享體系,提升我國文化遺產領域新媒體應用的整體水平,為文化遺產高效保護傳承和服務社會經濟發展筑牢基礎。
2.以推進和完善以社區(社群)為基礎的新媒體社會應用實踐為抓手。從國外研究所反饋的社會效應和主要問題看,社區(社群)往往是文化遺產領域新媒體實踐的基礎單位。社區(社群)不局限于地理概念意義上的某個族群、村落、社區,也包括以共同關注某個文化遺產單位或非遺項目而形成的線上社區(社群),如某個具體的博物館、文物景點或非遺項目的愛好者網絡群體。從中國目前的情況看,社區(社群)往往線上線下交融,通過個體成員社會關系的延展,社區(社群)還具有社會覆蓋面不斷擴充的巨大潛力。正是明確的社群身份認同和潛在的社會影響力,使其可以成為新媒體應用實踐環節的抓手。在參考借鑒國外如何通過文化遺產激活社區(社群)的同時,還應積極探索如何通過社區(社群)的數字遺產實踐,使文化遺產真正成為公眾的共有記憶和共同財產。
3.以強化社會公眾層面的數字遺產宣傳教育和參與體驗,使文化遺產融入大眾生活為關鍵內容。從國外關于數字遺產社會應用的理論反思,到通過具體案例所揭示的社會效應和問題的分析探討,可見國外新媒體與文化遺產、社會文化生活的深度交融。無論是關于新媒體技術、數字遺產屬性的理論觀點,還是從社會公共領域到具體現實層面的研究結論,國外的經驗成果,對今天正處在新媒體蓬勃發展、數字遺產不斷融入百姓生活的中國而言,都有著重要參考借鑒意義。當下,我國新媒體在文化遺產領域的應用前景廣闊,涉及遺產數字化保護傳播、數字產品開發、遺產旅游、創意產業、非遺生產性保護、非遺扶貧、非遺社會教育與公共服務等諸多層面;但同時也面臨諸多亟須探索解決的現實問題,如,如何通過新媒體推動非遺融入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讓人民群眾參與保護傳承和享受保護成果;如何在實踐中通過科技賦能,實現非遺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和不斷增強非遺生命力,等等。
4.以發揮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積極作用為任務目標。國外文化遺產與媒介研究較早關注到遺產、媒介與文化政治、國家意識形態間的聯系。有學者提出,遺產與民族主義從根本上是相互交織的,遺產是創造民族歸屬感的話語實踐,是國家構建集體社會記憶的重要方式[49]。近些年,歐陸學者引領的媒介化(mediatization)研究甚至強調,媒介及信息傳播技術已開始影響乃至控制了社會形態的構型過程[50];Ralph Schroeder通過美國、瑞典、印度和中國的比較研究,認為媒介化一方面表現為媒介對社會的日益滲透,但同時也強化了其社會文化服務功能[51]。此外,關于媒體的情感效應觀點也非常有啟發意義。如,認為社交媒體提供了直接接觸人們情緒和情感動態的途徑;情感對社會、政治和經濟的影響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重要;新媒體技術比以往更有效地利用了情緒;媒體可以喚起一種團結感,等等[52]。中國文化遺產既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和建構中華民族認同的歷史結晶和現實見證,也是全球化背景下應對外來文化沖擊、凝聚中華民族認同的文化政治工具。《規劃》指出,要通過深入實施非遺傳承發展工程,不斷增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生命力和影響力,構建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讓人民群眾在生產生活實踐中,保護傳承文化遺產,共享保護成果,不斷增強認同感、參與感、獲得感,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而新媒體在文化遺產領域的應用發展無疑將是巨大的推力。此外,我國作為多民族國家,針對少數民族文化遺產的新媒體應用發展,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國外有關土著、少數族群的研究,特別是關于權力話語、知識版權、數據庫設計的流動本體方法論等觀點,對我國少數民族非遺的新媒體開發與傳承傳播都有一定借鑒意義。特別是那些具有普世價值的少數民族醫藥、傳統技藝、歌舞藝術類非遺,具有推動跨文化交流、實現民族文化創新交融的潛力,若能通過新媒體的應用推廣,可在建設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5.將建立和加強數字遺產國際合作,推動跨國文化交流和世界文明互鑒,作為國家文化外交重要工作內容。國外的新媒體應用已促成世界區域性的文化遺產保護利用與合作共享體系,并顯現出有益于國家和地區情感共通、形成文化合力的積極作用。展望未來,中國在以文化遺產為紐帶,建立國際友好關系、傳揚中華文明的基礎上,應繼續加強“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的數字遺產合作,推進世界范圍的遺產共享與交流合作,為國家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提供更多文化助力,為維護國際文化秩序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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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