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表達視角下的傳統手工藝活態傳承研究
——以杭州手工藝活態展示館為例

韓欣悅

（浙江工商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8）

我國的傳統手工藝作為一種藝術載體，不僅承載了中國悠悠幾千年的歷史文化，更濃縮了中華民族的勤勞和智慧。各式各樣的傳統手工藝是我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和獨特的地域特色。然而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方式發生了巨大改變，許多曾經燦爛的傳統手工藝逐漸陷入消亡的困境，因而傳統手工藝活態化這個話題在近幾年被頻繁提起。

從19 世紀下半葉起，世界各國就有了不同的“手工藝復興運動”。而當我們把目光投回國內，也能發現近幾年，中國傳統文化正在以不同的方式重新進入大眾視野，如很受當代年輕人歡迎的“國潮”。而傳統手工藝作為我國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背后擁有著千百年積聚的優秀傳統文化，在宣傳我國的優秀文化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正是承載這股興盛潮流的最佳對象。

1 傳統手工藝中的文化表達

文化在人類社會中無處不在，而傳統手工藝則是人類生活的產物。作為社會生產與社會文化不斷交融后的成果，傳統手工藝在長期傳承過程中形成了特有的文化表達方式。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人民群眾的物質需求得到普遍滿足后，便開始追求精神文化方面的滿足，因此非物質的、文化方面的表達越來越受到社會各界關注。傳統手工藝作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表達社會文化價值和建設社會精神文明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2003 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第32 屆大會通過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將非物質文化遺產定義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指）被各群體、團體、有時為個人視為其文化遺產的各種實踐、表演、表現形式、知識體系和技能及其有關的工具、實物、工藝品和文化場所”，包括：口頭傳統和表述；表演藝術；社會風俗、禮儀、節慶；有關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識和實踐；傳統的手工藝技能[1]。由此可見，手工藝本身就是一種文化遺產，而其又不斷地在表達文化。

傳統手工藝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見證者，一直受到國家的高度重視。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就提出了振興傳統工藝的要求，2017 年文化部、工業和信息化部、財政部三部共同印發了《中國傳統工藝振興計劃》，明確了未來幾年我國振興傳統工藝的重要意義。就地方而言，杭州政府于2004 年印發了《杭州市傳統工藝美術保護規定》，還于2012 年啟動了“工藝美術大師帶徒學藝”項目，通過5 年時間培養杭州工藝美術行業的中高端人才，目前該項目已經進行至第二期，已于2019 年初啟動了長期性帶徒項目5 個。從以上政策不難看出，傳承發展傳統手工藝對于我國的重要意義。

然而就目前來說，傳統手工藝并沒有充分發揮其應當發揮的作用，還有很大的潛力和提升空間，所以不應當被市場或者學術界邊緣化，應當引起足夠的重視。傳統手工藝自身應當面對市場和現代生活積極進行轉型創新，而不是停留在“申遺”的階段，才是對傳統手工藝最好的保護和發揚[2]。最近幾年興起的“漢服熱”“國潮熱”等現象表明，傳統文化邁入了新時代，散發出強大的生命力，而這正是傳統手工藝抓住機會轉型，以全新面貌出現在大眾視野內的最好時機。蘊含了歷史悠久的中國文化是傳統手工藝與現代工藝的最大區別，也是其最大的優勢，因此文化表達是傳統手工藝發展傳承的重中之重。傳統文化靜水流深，隱于尋常，正如鹽野米松在其著作《留住手藝》中寫道：“留住手藝就是留住文明的記憶”，傳統手工藝作為載道的文化，凝結于中華傳統文脈，呈現中華傳統文化的有序傳承，更是民族文明成果的匯聚，它通過技藝的形式表達出具體、準確、直觀的民間智慧。

2 杭州手工藝活態展示館的實踐啟示

杭州市手工藝活態展示館（見圖1）作為杭州市唯一一座綜合性的手工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展示館，集中展示了制傘、制剪與制扇等杭州特色傳統手工技藝，同時也展示了中國傳統的剪紙、紫砂、陶瓷、制衣、織布等技藝，以及現場體驗皮藝、繪畫、捏塑等現代創意手工藝，在2011 年5月正式對外展示開放。在杭州的藝術與經濟文化的發展過程中，手工制造業占據了一席之地。隨著手工制造業的不斷發展，還出現了張小泉剪刀、王星記扇子、西湖都錦生綢傘等馳名全國的傳統品牌，這些傳統手工藝品的制作工藝也都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18 年7 月，杭州手工藝活態館還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表彰。特別顧問弗朗西斯科·班德林先生作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干事為手工藝活態館頒發了表彰證書，他還肯定了杭州手工藝活態展示館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展示館為中國大運河文化帶建設所做的貢獻。弗朗西斯科·班德林先生說，“京杭大運河是中國古代勞動人民勤勞和智慧的結晶，手工藝活態館在弘揚中國手工傳統文化，傳承、發展中國傳統手工技藝，在保護、利用中華工藝文明和運河文化上做出了突出貢獻。”

圖1 杭州市手工藝活態展示館

杭州手工藝活態館地處京杭大運河最南端，其建筑原是杭一棉生產車間的廠房，整個建筑采用磚木結構建成，其鋸齒形屋頂最有特點，鋸齒形的設計既保證了廠房內的采光，又能避免廠里制成的棉紗制品被陽光直射后產生褪色，可謂是一舉兩得、匠心獨運。廠房作為杭州工業發展的見證者，整體都散發著工業遺存的魅力，采用該建筑不僅為手工藝活態館提供了手工藝制作時需要的空間，并且在創新的同時，將物質文化遺產與非物質遺產進行共同保護，具有積極的意義。

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方法目前主要有“生態博物館”與“檔案記錄”兩種模式，但這兩種模式對杭州手工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而言，都存在一定問題。“生態博物館”指的是以一塊指定區域為單位、不存在實體圍墻的“活的博物館”，但是對于已經高度城市化的杭州來說，實現上有一定的困難。而“檔案記錄”的模式，則是通過文本的方式將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歸檔記錄，這就無法體現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性和發展性。因此綜合杭州的各項實際情況，同時結合手工藝類非物質遺產的保護發展原則，建立了杭州手工藝活態展示館。與生態博物館的原地保護性和傳統博物館的靜態展示性不同的是，手工藝活態館以其活態發展性，開創了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一種新形式。

在傳統手工藝活態傳承方面，手工藝活態展示館在結合了杭州地域特色的前提下綜合劃分了展示部分內容，精心設計了參觀動線，融合了傳統博物館的靜態陳列設計與活態展示館的動態信息傳播，將傳統手工藝的歷史對參觀者娓娓道來，并且將手工藝的現場展示系統化、統一化，充分發揮了一個博物館所具有的三大功能，即展示、傳播和教育，同時也實現了非遺的活態傳承。而在手工藝活態展示館中也將制成的手工藝品進行了一部分銷售，將手工藝品轉化成為經濟收益，這就保證了展示館的持續發展，也保證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化能夠更好地在現代這個經濟社會中進行下去，這也是展示館與一些以盈利為目的而進行現場展示手工藝的場所的顯著差別。而展示館與博物館的一個區別在于，博物館目前的觀眾以青年兒童為主，展示館的參觀者則范圍更廣，中老年參觀者在參觀展示館時會被這些杭州傳統手工藝的制作勾起回憶，從而直接引發他們的共鳴，就更能促進手工藝的活態化傳承。

活態展示館通過展示已經被認證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西湖綢傘、張小泉剪刀和王星記扇子的制作過程，體現了展示內容的權威性、代表性以及地域性，同時還展示了竹編、織布、剪紙、刺繡等二十余項中國特色的傳統工藝，體現了展示內容的豐富性。而展示館中手工藝匠人的現場制作，更是生動表現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活態性，也使傳統手工藝的魅力得以更好地展示，以此吸引更多參觀者加入到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保護中來。此外，手工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通過展示館現場展示的方式，既反映了傳統文化在現代的表達，又直觀地體現了傳統手工藝的在現代的活態化。手工藝類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活態的文化遺存，忽略傳統手工藝本身的變化，把傳統手工藝與現代生活割裂，只會讓傳統手工藝的生存空間越來越窄。因此活態展示館將傳統手工藝置于其所賴以產生的生產實踐中去保護，推動了傳統手工藝的生產性保護，使其更好地融入現代生活。讓傳統手工藝“看得見”“摸得著”“帶得走”，使更多的傳統手工藝得以留諸后人，發揮傳承文化滋養文明的作用。

結語

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在生活物質水平不斷提高但精神缺失的當下，振興傳統文化成為了滿足人們精神需求的重要方式，而無論是在空間的橫向維度還是時間的縱向維度，活態傳承都是由精神性內容決定和驅動的。因此，通過將傳統手工藝進行活態展示等方式，來提高人們對傳統文化的認知和重視，并且真正意識到中國傳統文化崛起，擁有文化自信，是傳統手工藝活態傳承的重要任務之一。傳統手工藝品不僅僅是一件簡單的工藝品，而是基于社會文化與歷史背景的綜合體，蘊含了傳統文化的精神共鳴。對傳統手工藝的活態傳承，要充分挖掘傳統手工藝的文化內涵，讓更多人了解、學習傳統手工藝。同時隨著現代社會的不斷變化，其自身也要不斷發展，只有這樣才能讓傳統手工藝這一我國優秀文化的載體實現其活態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