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想
(貴州師范大學歷史與政治學院 貴州 貴陽 550000)
非傳統安全研究源于國際安全研究中對于諸多非軍事性議題的關注與論辯[1],在傳統觀念中,公共衛生一直被視為醫學問題或公共政策問題,隨著全球性傳染病的不斷出現,學界已將公共衛生安全納入非傳統安全的范疇。世界衛生組織在2007年的“世界衛生報告”中首次提出了“全球公共衛生安全”的概念,并將其定義為“為盡可能減少對一個國家的不同人群、不同團體、不同區域及跨國性群體健康的緊急公共衛生事件發生的可能性而采取的預見性和反應性行動”[2]。我們將這種能夠輕易跨越國界,使傳統安全維護手段如武器等失效的安全問題歸為非傳統安全問題。[3]由此可見,作為非傳統安全范疇的公共衛生安全問題亦具有六大特點,即跨國性、不確定性、轉化性、動態性、主權性和協作性。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引發的肺炎疫情暴發,學界對非傳統安全問題的關注再次回升。
冷戰結束后,傳染病被視作非傳統安全的一個重要議題,過去一段時間,學界并沒有把它作為國家安全的威脅。當不同種類的傳染病開始對國家和社會構成嚴重的安全威脅時,才有學者開始對其深入反思:在同一歷史時期里,同種傳染病對不同國家和地區構成的威脅有很大差別,而在不同的歷史時期里,同種傳染病對社會構成的威脅也不盡相同,況且不同的歷史時期也總伴隨著不同種傳染病的出現,其對國家和社會造成的影響都存在差異。在歷史的發展中,鼠疫、霍亂、天花、瘧疾等傳染病曾長時間對人類健康構成嚴重威脅,甚至在當代,這些傳染病仍在一些地區蔓延。在現代科技條件下,它們的威脅程度已極大降低。[4]409
新型傳染病伴隨全球化而出現,其傳播速度不斷加快,波及范圍也在擴大,除了對人類生命與健康構成嚴重威脅外,也造成了嚴重的社會恐慌和經濟損失。“非典型肺炎”的爆發便是21世紀以來人類面臨的首次新型傳染病威脅,是一次對人類醫學等科技能力的重大挑戰,對整個國際社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也引發學界及全人類社會的深刻反思。2020年,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引發的肺炎疫情暴發,對我國及國際社會的公共衛生安全帶來了極大的危機,目前,部分國家的情況仍在持續加重。新型傳染病作為當今重大的公共衛生安全問題之一,對非傳統安全構成了威脅,若控制不當,除了影響人類生命安全外,也將影響政府執政和國家運行。[5]
第一,公共衛生安全影響政府公信力與政權合法性。大規模傳染病的爆發引發社會恐慌,如果政府在公共衛生危機應對中表現消極或未能采取有效應對措施,政府的信任危機則會愈發嚴重,如果危害持續蔓延,則會導致民眾對政府合法性的懷疑,造成政局動蕩。尤其在弱主權國家,嚴重的公共衛生危機還會招致外國勢力的直接干預,最終造成國家分裂。相反,如果政府在疫情防控中采取果斷的行動,有效抑制危害的蔓延,則會使政府公信力迅速回升。在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中國政府緊跟疫情發展,做出了及時科學的防控部署,協同全國人民共同努力,使疫情逐步得到控制,也再次彰顯了社會主義制度優勢。第二,公共衛生安全影響國家形象。公共衛生危機的應對方式,決定著國家形象的提升或下降。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中國在國內疫情的防控工作中不斷改進與調整,迅速采取的隔離措施,使疫情防控成效顯著,在國際疫情防控工作中,中國也及時共享信息,積極與世衛組織和國際其他組織開展合作與交流,贏得國際社會普遍認可。
經濟發展需要穩定的環境,公共衛生危機使經濟發展緩慢甚至停滯。[6]目前,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雖已趨緩,但在美國、印度等地還很嚴重,這對中國經濟乃至全球經濟造成的損失依然很大。就目前狀況來看,當前全球經濟和中國經濟總體上都處于下行期,經濟增長更多需要靠服務業和消費拉動,而消費當中服務業比重又逐步提高。在此次疫情當中,恰恰是交通運輸、旅游、線下零售、文化娛樂等服務消費業遭受到了最大的沖擊[7],僅2020年春運的40天期間,全國客運累計發送旅客人次比去年同期下降50.3%。[8]同2003年的“非典”疫情相似,兩次疫情都對服務行業造成了巨大沖擊,嚴重影響了我國的經濟發展。由此可見,公共衛生危機對經濟發展的負面影響已不止一次為我們敲響了警鐘,如何最大限度地降低或挽救已然造成的經濟損失,是公共衛生危機應對中應該考慮的關鍵問題。
世界大多數國家公共衛生應急機制,存在著較明顯的短板。依照非傳統安全視角下公共衛生危機可主動預警、擴散蔓延性強、影響廣泛、存在潛在累加、逐漸演變的趨勢的特性來看[9],應采取以下改進措施。一是應在全國建設戰略藥品器械儲備,以保證硬件設施的完備。二是要提升及時投送醫藥器械、迅速建成臨時醫院的能力,增強危機應對的實效性。更重要的是,真正建立以“預防為主”的公共衛生體系和完整的突發事件處理機制。在這個完整的機制中,除了醫療硬件設施外,也應注意信息上報與發布的及時性與準確性,確保政府與公眾信息的同步性,而非任由謠言傳播。在這個過程中,除了由政府主導外,也應積極動員社會組織和公眾加入,這也是向公眾普及公共知識的一種方式,以此引起民眾對公共衛生安全的重視,在危機面前也會有一定的常識與應急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政府負擔。
由于非傳統安全的轉化性特點,非傳統安全與傳統安全之間沒有絕對的界限。與“軟實力”和“硬實力”的概念相似,國家也出現了“硬安全”與“軟安全”之分。和“硬實力”一樣,“硬安全”合作在過去相當長的時期里一直是國家安全合作的主要標準,在“軟實力”逐漸成為考察和研究國家安全問題的新視角后,“軟安全”合作也在一系列的公共衛生危機中逐漸受到重視。由于公共衛生危機對非傳統安全構成的威脅涉及人類的健康、生存環境、經濟發展、社會穩定等各方面,與“硬安全”相比,在“軟安全”合作領域,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更容易實現共同利益,合作的程度也應更深。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初期,中國接到了來自世界許多國家的援助,而在疫情防控初見成效之后,面對日、韓、意大利疫情的爆發階段,中國從未缺席,在條件允許范圍內,對別國予以支援。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應繼續在公共衛生等其他非傳統安全領域,與世界各國尋求合作。由于非傳統安全的動態性特征,隨著醫療技術的發展,某種疾病將不再被視為威脅,其他的威脅,如經濟、恐怖主義等安全問題就會出現[4]552,有了一定的合作基礎與彼此信任,各國在之后的合作中也會逐步加深,國家安全逐步加強。
20世紀80年代后,世界衛生組織為了改進和協調國際社會應對傳染病暴發的方案,建立了全球傳染病暴發預警和應對網絡。以世界衛生組織為中心的全球公共衛生合作框架,在經歷了幾次慘痛教訓后,發現其缺乏統一的防范措施且效率低下,《國際衛生條例(2005)》對突發疫情的協調與控制能力也較弱。在全球體系中,各主權國作為國際政治的行為主體,也需要維護其國家形象與國際影響力,在公共衛生危機面前,同樣需要一致的行動力。對于大國而言,更要體現大國擔當,積極面對與解決問題,而不是肆意抹黑,趁機對競爭國“落井下石”。在全球化的影響下,公共衛生安全具有一項非傳統安全中的明顯特征,即跨國性。在處理公共衛生安全問題的過程中,單靠一個國家的資源和力量是有限的,問題往往不能得以迅速解決,且由于時效影響,波及范圍可能變得更大。在新型傳染病引發的公共衛生危機中,大國應積極行動起來,與世衛等有關組織配合,引導其他國家加入,共同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給人類帶來的挑戰。新冠肺炎疫情再次證明了各國間,應在全球公共衛生等非傳統安全領域開展合作。大國應在積極引導,促進非傳統安全合作的過程中,樹立其關心世界,患難與共的負責任大國形象,這種“軟安全”合作中塑造的“軟實力”象征,也將持續提升國家的國際影響力。
作為非傳統安全領域重要議題之一的公共衛生安全,是屬于全球性的問題。此次爆發的新冠肺炎疫情具有強烈的代表性,給中國及世界其他國家的政治、經濟和對外關系帶來了影響,引起了全球范圍內的廣泛關注。客觀而言,大規模的公共衛生危機爆發之初,很多當事國都采取了應急措施,但也造成了資源上的巨大浪費,甚至經濟問題,進而引發政治問題,這便是非傳統安全與傳統安全間的轉化性。由此,對公共衛生安全等諸多非傳統安全問題的研究,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