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銀行黃金業務的機遇與挑戰

文/胡亞楠 崔成龍 編輯/白琳

商業銀行是我國黃金市場建設的主力軍，黃金業務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和廣闊空間。商業銀行應積極把握市場新趨勢、新環境帶來的多重機遇和挑戰，為未來黃金業務的發展厘清思路。

商業銀行發展黃金業務的機遇

黃金金融屬性增強推升黃金需求

美國的次貸危機，使黃金的金融屬性更加凸顯，黃金交易市場步入活躍期。美聯儲和歐洲央行采取的非常規貨幣政策，使得資產配置需求和風險對沖需求上升，以黃金為載體的衍生工具不斷豐富，各類市場主體紛紛認識到黃金的價值所在，各國央行也從之前的持續售金變成了持續買入黃金。金價從2007年的602.5美元/盎司上漲至2011年的1921.2美元/盎司的最高點，漲幅達319%。2020年，受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在避險需求和超寬松政策環境的雙重驅動下，金價創下歷史新高至2075.14美元/盎司。全球黃金ETF持倉量從2003年最初的42.5噸上升至2020年年底的3751.5噸，增長了87.3倍。從當下來看，未來全球政治經濟的動蕩局面會進一步加強黃金的金融屬性。黃金因其保值功能和避險功能，將受到更為廣泛的接受和認可，成為更加主流的資產。

黃金市場快速發展為銀行提供了業務空間

世界黃金市場格局呈現出“西金東移”的趨勢。從黃金實物供需層面看，我國成為全球最大的黃金消費國和生產國。自2007年以來，我國已連續14年穩居全球最大黃金生產國，年產量約500噸；2013年，我國超越印度，成為全球最大的黃金消費國，年均消費量持續穩定在1000噸左右（不考慮疫情的特殊情況）。從黃金交易層面看，上海黃金交易所2020年黃金交易量5.87萬噸，較2008年增長12倍，是全球最大的現貨黃金交易所；上海期貨交易所2020年全部黃金品種累計成交量10.95萬噸，較2008年增長6倍，已成為全球第二大期貨黃金交易所。我國黃金市場巨大的體量和潛力，為商業銀行進一步做大做強黃金業務提供了市場空間。

我國市場的資產配置需求和風險對沖需求上升，也在推升黃金需求。低利率時代，隨著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和家庭財富水平的快速增加，在滿足交易需求和預防需求之后，人們會更多地追求較高回報的資產。在此背景下，黃金的資產配置價值凸顯，加上部分黃金產品還具有T+0、多空雙向交易和杠桿交易等特點，也為投資者提供了更多的產品選擇。疊加對黃金金融屬性增強的趨勢判斷，世界經濟形勢復雜多變使得風險對沖的需求上升。未來我國居民和企業資產配置需求和風險對沖需求上升，都將為銀行拓展黃金業務創造機遇。

黃金市場國際化戰略創造發展機遇

2004年，時任人民銀行行長的周小川提出推動我國黃金市場“三個轉變”的要求，即從商品交易向金融產品交易轉變、從黃金現貨交易向黃金衍生產品交易過渡，以及由國內市場向融入國際市場轉變。按照“三個轉變”的要求，上海黃金交易所提出了“市場化”和“國際化”的發展戰略，于2014年9月啟動了國際板，成為中國黃金市場對外開放的重要窗口。2016年4月，上金所發布全球首個以人民幣計價的黃金基準價格“上海金”；與此同時，黃金市場的國際化也增加了黃金企業“走出去”的金融服務需求和銀行拓展海外業務的空間。商業銀行在助力我國黃金市場國際化的同時，積極主動加入國際黃金市場參與定價，不斷提高自身的報價能力和國際影響力。未來，隨著我國黃金市場國際化的穩步推進，商業銀行也將迎來更多的發展機遇。

商業銀行業務轉型帶來的發展動力

隨著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以及利率市場化、“金融脫媒”、互聯網金融發展的加速，商業銀行所面臨的經營環境出現了不利變化，市場份額和客戶資源遭遇侵蝕。對此，增加中間業務收入和占比，向“輕資產、輕資本”方向轉型，成為我國銀行對業務轉型的共識。黃金業務中的代理上金所交易業務、賬戶金業務、黃金積存業務、庫管結算業務、黃金理財業務等，都屬于中間業務，在幫助銀行獲取非利息收入的同時，還能帶來低成本負債、客戶資產、交叉銷售等諸多綜合收益。在商業銀行各類業務中，依托黃金產品創新或是拓展新品種業務，成為商業銀行開拓新利潤增長點的有效途徑。

商業銀行發展黃金業務面臨的挑戰

業務發展需要機制與團隊協同推動

貴金屬業務本身具有小眾而專精的特點，同時又與其他業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銀行在推進貴金屬業務發展的過程中，面臨機制協同和專業團隊建設的挑戰。首先，黃金兼具商品屬性和金融屬性，黃金業務涉及到傳統業務和新興業務，跨越零售、對公、同業多個板塊，需要對資源、人才、機制進行整合和系統開發，因而令許多中小銀行望而卻步。其次，我國黃金市場開放僅20年，培育時間較短，市場規模與證券、外匯、貨幣市場相比不大，專業人員和團隊也相對不足。

價格劇烈波動考驗銀行風險管理能力

面對復雜多變的世界經濟環境，黃金在震蕩中走高，市場波動加劇。這一方面推升了對風險管理的需求；另一方面，部分黃金產品具有多空雙向交易和杠桿交易特點，沒有專業經驗的投資者一旦踏錯了交易節奏，容易導致大虧小賺的結果，還可能因此引發對銀行的投訴。此外，銀行在通過衍生品對沖風險時，也會產生經營風險，類似“原油寶”的事件就是前車之鑒。

監管制度趨向完善，業務發展存在不確定性

自2001年我國黃金市場開放后，多頭監管和立法滯后的問題一直存在，也成為商業銀行黃金業務發展的掣肘之一。《中華人民共和國金銀管理條例》頒布于1983年，該期間中國黃金市場經歷了從計劃管制到市場化運行的跨越式發展。我國交易量最大的黃金市場——黃金衍生品市場尚缺乏《期貨法》的規定指引。在我國的多層次黃金市場中，人民銀行、銀保監會、證監會、工商等多部門，均對黃金市場有監管職能，在監管理念、標準和口徑等方面難免出現不一致。目前商業銀行黃金業務還面臨一定的政策不確定性。2020年11月，各家銀行幾乎同步暫停了賬戶貴金屬業務和上金所代理個人業務新開戶；2021年3月起，多家銀行上調了賬戶貴金屬的風險等級和客戶風險承受能力要求，或逐步關停、暫停相關貴金屬業務，何時重啟還沒有時間表。

加密貨幣和金融科技發展帶來的挑戰

首先，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加密貨幣比特幣在其部分支持者看來，對黃金的傳統地位和功能形成了一定的替代和挑戰。其次，金融科技能力無疑將在黃金業務發展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為黃金業務突破產品同質化瓶頸、增強對黃金市場的風控能力、賦能貴金屬業務提質增效創造了更多空間。但銀行對金融科技的應用速度仍然受到傳統發展模式和穩健經營風格的影響，銀行黃金業務尚未深度挖掘互聯網的創新模式，大多數銀行未與科技實力較強的頭部互聯網企業合作，開發黃金新產品或拓展渠道。

對商業銀行發展黃金業務的建議

第一，把握監管變化，圍繞“黃金賬戶”，將客戶服務做細做深。對于當前受到影響的代理代客類業務，筆者認為，未來此項業務的發展趨勢與監管對整個黃金市場的定位和銀行提供財富管理的能力密切相關。首先，從頂層設計看，央行是我國黃金市場的管理者，商業銀行是我國黃金市場建設的主力軍。自銀行開始發行黃金代理代客產品以來，有效地打擊了場外虛假“做市商”平臺，促進了中國黃金市場健康有序發展。其次，個人參與黃金交易不僅有效提升了上金所黃金市場的流動性，加深了中國黃金市場的金融功能和金融屬性，同時也成為滿足投資者交易需求、提升個人金融素養和整體國民金融素質的途徑。最后，影響貴金屬價格的國際因素眾多，交易類產品對于投資者的專業性要求較高，普通投資者僅憑感覺進行交易多會以虧損離場，進而導致銀行客戶流失率較高。銀行在提供此類業務時，應該加強自身的專業人才隊伍建設和綜合化服務輸出能力，提高財富管理能力，而不僅僅是停留在提供交易渠道的層面。

第二，不斷提升黃金領域基礎研究能力。讓充分詳實的研究報告成為獲客和粘客的重要抓手，用精準的市場研判為自營業務提供支撐；同時還要加強對市場風險的把控。

第三，加強專業人才隊伍建設。銀行可考慮根據不同分行的經營環境，深化業務條線專業團隊建設；為分行定期提供培訓；與開發黃金ETF的基金公司加強交流合作；建立激勵機制，鼓勵業務人員通過上金所黃金從業資格考試提升業務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