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宇

9月21日,河南三門峽,廟底溝仰韶文化博物館內布展有序進行。
10月17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致信祝賀仰韶文化發現和中國現代考古學誕生100周年,強調發揚嚴謹求實、艱苦奮斗、敬業奉獻的優良傳統,努力建設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考古學。
1921年10月,仰韶村遺址的發掘揭開了中國現代考古學的序幕。
從發現仰韶以及殷墟考古時的篳路藍縷,到近年來中國考古學進入了蓬勃發展的時期,中國考古走過了百年的歷程。二里頭夏代后期都城遺址、馬王堆漢墓、秦始皇兵馬俑、四川三星堆古蜀國都邑遺址等一大批重要考古發現展現了輝煌燦爛的中華文明。
在這里,我們尋找中國。
1914年,瑞典人安特生受聘擔任中國北洋政府農商部礦政顧問。1921年,他和地質學家袁復禮、奧地利古生物學家師丹斯基等一道發掘仰韶遺址,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們發現了大量精美的彩陶,還在一塊陶片上發現了水稻粒的印痕。
仰韶文化是中國現代考古學史上命名的第一個考古學文化,也是中國第一個被科學認識的新石器時代文化。
安特生極為興奮,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考古發掘的工作中去。這樣的考古工作,在中國是一個全新的、了不起的開始,這一發現是革命性的。安特生證明了在今日中國這個地方確有史前史的存在。中國考古學家李濟在回顧中國考古學史時曾經說過,安特生發現這“前所未知的早期中國文化后,關于它跟傳統的中國文化的關系引起了大量推測”。安特生不僅給中國考古學帶來了巨大的沖擊,還帶來了比過去廣闊得多的視野。仰韶文化是中國現代考古學史上命名的第一個考古學文化,也是中國第一個被科學認識的新石器時代文化,它的出現推翻了中國無石器時代文化的結論。
除此之外,安特生同時也是北京猿人的發現者。
1918年2月的一天,安特生偶然遇見了在北京任教的著名化學家麥格雷戈·吉布。后者向安特生出示了一些包在紅色粘土中的碎骨片,說是剛從周口店附近一個名叫雞骨山的地方采到的,并提及有類似堆積物的石灰巖洞穴在周口店一帶極多。這件事引起了安特生的極大興趣。1918年3月,安特生騎著毛驢,到周口店,并考察了兩天。
安特生在此進行了小規模的發掘,找到兩個種的嚙齒類和一個種的食肉類動物化石,嚙齒類的數量很多。當地老鄉之前并不認識動物骨骼化石,誤認作雞骨,因此這座小山得名“雞骨山”。
1921年初夏,奧地利古生物學家師丹斯基來到了中國。師丹斯基到了北京以后,安特生安排他先去周口店發掘雞骨山。在一次考察中,安特生注意到堆積物中有一些白色帶刃的脈石英碎片。他認為,憑借它們那鋒利的刃口,用來切割獸肉是不成問題的。那么,它們會不會被人類的老祖宗用過呢?
1926年夏天,當安特生在瑞典烏普薩拉古生物研究室整理標本時,從周口店的化石中認出一顆明確的人牙。1926年10月22日,在瑞典王太子訪華的歡迎大會上,安特生向世界公布了這一消息。盡管當時還有很多的分歧,但這消息不啻為一枚重磅炸彈,震撼了當時的學術界,因為當時不僅在中國,即便在亞洲大陸上的任何地方,都沒有發現過這樣的古老的人類化石。安特生因仰韶文化和北京猿人的發現,在中國的考古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五四運動后,受到胡適在新文化運動中倡導的“整理國故”思想的影響。一批學者主張用歷史演進的觀念和大膽疑古的精神,吸收西方近代社會學、考古學的方法,研究中國古代的歷史和典籍,形成了“疑古派”(又稱“古史辨派”)。其中,以顧頡剛為代表。自1923年顧頡剛發表《與錢玄同論古史書》,到1926年《古史辨》第一冊問世,標志著該派的正式形成。這一學派對上古歷史提出了強烈質疑,堪稱“疑古派”的“旗手”顧頡剛更是提出了“東周以前無信史”、“夏商皆偽史”的論斷,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反響。
1928年,南京國民政府中央研究院研究部成立歷史語言研究所,傅斯年任第一任所長。1928年,歷史語言研究所對殷墟進行發掘。次年春天,從晉南西陰村等地考古歸來的李濟,出任史語所考古組主任,正式接任殷墟發掘負責人。這是中國學術機構組織的第一次田野發掘。而殷墟和甲骨文的發現則證明,商代確實存在。
上海大學文物考古研究中心主任張童心教授在接受《新民周刊》記者采訪時認為,顧頡剛的疑古派對中國的考古學發展其實是起到比較大作用的:“這是當時的各種條件促成的,在上個世紀初,顧頡剛等人開始質疑史料,是對歷史學根本性的顛覆。在考古學產生之前,中國的學者都是通過史料來研究歷史。如何來證明或者證偽顧頡剛的觀點呢?正好這時候西方的考古學進入中國,它能夠回答中國古代的人是怎么樣的,顧頡剛的疑古派只是指出中國古史是有不合理的地方的,但是合理的部分他們沒有指出來。他認為大禹是條蟲,我現在告訴你,大禹時代中國人是如何生存和發展的,他們的文化面貌是怎么樣的。正好使得考古學科傳入中國不久就被人們所接受,考古這種學科,對于認識古代的真實歷史面貌起到了比較大的作用。顧頡剛‘疑古派只是破了對史料的迷信,但并沒有告訴大家真實的歷史是什么,而考古學就是要告訴大家,中國古代可能更真實的面貌到底是怎么樣的。”
另一個對中國考古學產生重大影響的人是李濟。李濟1920年進入哈佛大學人類學系,受民族學家羅蘭·狄克森與體質人類學家恩斯特·虎頓指導,于1923年獲得博士學位,并于同年返回中國。1928年至1937年,他主持了震驚世界的河南安陽殷墟發掘,使殷商文化由傳說變為信史。直至今日,殷墟依舊被視為人類文明史上最重大的發掘之一。他領導的安陽發掘,對20世紀下半葉的中國考古學的發展起了決定性的影響———包括中國社科院考古所所長夏鼐,也是在安陽接受的考古學訓練,系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