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首寒,許佳彬,王洋
(東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30)
隨著化肥的大量施用,農業土壤、水體和大氣環境質量逐漸衰退,化肥已經成為我國農業非點源污染的主要誘因之一[1-2]。目前,中國化肥施用仍然存在問題,一方面表現為化肥投放量高,單位化肥投放量是美國的1.7倍,另一方面體現在化肥有效利用率低,2020年我國水稻、小麥、玉米三大糧食作物化肥利用率為40.2%,雖然比2015年提高了5%,但仍遠低于國際水平[3]。不合理的化肥施用行為會造成耕地質量下降等問題[4],而以測土配方施肥等為代表的綠色施肥方式可以有效緩解農業非點源污染[5-6],推動農業綠色發展。2018—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均提出要開展化肥減量增效行動,2020年農業農村部辦公廳印發的《2020年農業農村綠色發展工作要點》中提出要確保化肥利用率提高到40%以上,保持化肥使用量負增長,可見政府十分重視通過化肥減量增效來推動農業綠色發展。農戶是農業生產的主體,促進農戶進行綠色施肥要從農戶的角度出發進行研究。感知利益是農戶經濟行為發生的重要依據,是影響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重要因素。因此,在政府大力推動化肥減量增效的背景下,探究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產生的影響,厘清環境規制在其中發揮的調節作用,對于推動化肥施用減量增效,促進農業綠色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綠色施肥在國外被稱為“生態施肥”,主張在適宜的時間按照農作物所需的養分進行施肥,從而在保證糧食產量的同時避免對環境的破壞[7]。與國外學者對綠色施肥概念的界定類似,潘世磊等[8]認為,綠色施肥行為是指農業生產中化肥等投入品的減量使用和利用效率的提高。王恒和易小燕[9]認為綠色施肥包括施肥量的減少、施肥類型的轉變以及對于綠色施肥技術的采用三個方面。對農戶施肥行為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某種肥料采用的影響因素研究[10-12]、某種綠色施肥技術采納的影響因素研究[13-15]等。影響因素主要包括四個方面:一是政策因素,如科技示范、政策補貼和減量替代等單 項政策對提高農戶的農業綠色施肥行為有顯著效 果[16-18];二是外部條件狀況,如非農就業比率會影響農戶施肥行為決策[2,19],培訓次數和農地確權也有助于農戶施肥水平的提高,增加施用有機肥的概率[20-22];三是個體狀況,如農戶的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個人慣性等[23];四是農戶的認知狀況,農戶對于化肥知識的缺乏是其不合理施肥的誘 因[24],而且農戶認知直接決定了農戶的施肥行為[9]。在研究農戶認知狀況的基礎上,也有學者研究了農戶感知利益狀況對其行為的影響,如王淇韜和郭翔宇[25]提出感知利益是農戶耕地保護決策的主要出發點,其中感知經濟利益、社會利益、生態利益均對綠色生產行為產生影響;馬奔等[26]提出感知成本的降低和感知經濟利益的增加對農戶的綠色施肥行為有顯著影響。
基于已有研究,本文將綠色施肥定義為:農業生產者為了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或根據一定的制度安排,對施肥量和施肥類型進行控制和選擇,或是采納綠色施肥技術的施肥方式。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討論如下問題:1)對于農戶而言,綠色施肥能否為其帶來利益是農民進行綠色施肥決策的依據,而現有研究僅將農戶對于綠色施肥的認知作為影響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因素之一,并未考慮農戶感知利益對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2)此外,依靠環境規制規范農戶生產行為,對于推動農業綠色轉型和實現農業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27],但現有研究中,有關環境規制對感知利益與農戶綠色施肥行為調節效應的研究較少。因此,感知利益是否會影響農戶綠色施肥行為、政府的環境規制政策發揮怎樣的調節作用都需要進一步研究。鑒于此,本研究基于黑龍江省385個種植戶的調查數據,構建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檢驗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并將環境規制作為調節變量,探究環境規制對感知利益與綠色施肥行為關系的調節效應,以期為政府引導農戶進行綠色施肥提供理論支持與決策參考。
農戶的經濟行為基于農戶認知、資源稟賦和外部條件進行權衡產生的直觀理解或感受理性,是一種“感性選擇”的過程[28]。對于農戶而言,“感性選擇”即要衡量農戶行為產生的結果是否能滿足農戶所期望的結果,其前提是農戶對可能發生的行為產生“感知利益”。感知利益這一概念最早提出者為Zeithaml[29],是指顧客在發生購買行為前會評估收益和損失,根據評估的結果進行“感性選擇”,最終影響購買意愿并選擇具有高感知價值的產品或服務。個體的感知價值水平的高低由預期收益和成本決定,感知價值越高,個體行為趨向性越明顯[30]。在農業生產中,感知利益對于農戶的行為同樣產生影響[31],農戶對于綠色施肥行為的感知利益是施肥行為發生的重要依據。就綠色施肥而言,綠色施肥行為可能會產生多種結果。施肥行為產生的預期結果,可能通過農戶的大腦反映形成利益感知,使其在做出綠色施肥行為決策前,會對可能產生的利益與自身期望進行評估,當感知利益能夠產生且達到自身期望時,則會促使行為實際發生。感知利益包含多維度的概念,主要包括感知經濟利益、感知生態利益、感知社會利益[25]。在不同的研究內容中,各維度感知利益具有不同的表現形式及影響效果。在農戶的經濟理性條件下,通常感知經濟利益和感知生態利益對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最重要,且感知經濟利益的作用更明顯,感知生態利益則主要通過綠色生產行為進行耕地保護,從長期上提高經濟效益。因此本文選取感知經濟利益和感知生態利益作為影響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因素,并提出假設:
假設1:感知經濟利益和感知生態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產生正向影響。
任何經濟活動都是在一定制度約束下效用最大化的理性活動,即經濟活動深受制度因素的影響[32]。環境規制作為社會規制的一項重要內容,是指由于環境污染具有負外部性,政府通過制定相應政策與措施,對經濟活動進行調節,以達到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相協調的目標[33]。在農業生產中,環境規制是指政府為推動農戶參與綠色生產、緩解農村環境污染問題所采取的一系列引導、激勵和約束措施。環境規制包含引導規制、激勵規制與約束規制三個維度[34-35]。引導性環境規制通過對農戶采納農業綠色施肥技術以及農戶傳統生產行為對環境污染的宣傳,引導農戶樹立綠色生產觀念。激勵性環境規制通常是指政府實施的一系列經濟補償或獎勵手段,對農戶采納綠色施肥行為進行激勵。約束性環境規制是指政府為了約束農戶對環境存在污染的生產行為而出臺的一系列污染防治法律法規等,對農戶的非綠色生產行為進行約束。因此,本文提出假設:
假設2:環境規制通過調節農戶的感知利益推動農戶進行綠色施肥。
綜合上述分析,構建環境規制、感知利益與農戶綠色行為的理論分析框架,如圖1所示。
本文的數據基于東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2019年7—8月對黑龍江省47村開展的“第六次黑龍江省農業經濟社會調查”進行的補充調查。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在2020年1月至3月開展電話回訪和部分實地調查,調查區域覆蓋黑龍江省13市(區)。樣本選取方法主要是通過分層抽樣與典型抽樣相結合的方式,首先對在各市區中隨機選擇一定數量的樣本縣,其次根據樣本縣農業生產基本情況選擇具有典型性的樣本村,最后在調研過程中根據樣本村農業生產情況選擇一定數量的農戶進行調研。在調研前,分別對調研員進行整體培訓和專題培訓,重點強調座談方式和記錄整理方式,充分保證每份問卷的有效性。經過樣本核實與數據校正,在剔除信息不全面、數據不合乎邏輯的樣本后,本文最終獲得385個有效樣本,調研區域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調研區域分布情況統計Table 1 Statistical summary of the surveyed area distribution
2.2.1 被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為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結合相關研究,本文研究的綠色施肥行為包括農戶在生產過程中施用了有機肥,或是采用了測土配方施肥技術,由調查問卷中詢問被調查者“您是否使用了有機肥”和“您是否使用了測土配方施肥技術”獲得。選擇“是”時用1來表示,相應的選擇“否”時用0來表示,任一項為1則表示農戶產生了綠色施肥行為,兩者皆為0表示農戶沒有綠色施肥行為。
2.2.2 核心解釋變量 本研究主要考察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將感知利益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并從感知經濟利益、感知生態利益2個維度衡量感知利益情況。感知經濟利益包括:“您是否同意綠色施肥行為可以提高糧食產量”、“您是否同意綠色施肥行為可以節約種植投入”、“你同意認為綠色農業將會成為未來發展趨勢”。最終取三個問題的平均值來表示感知經濟利益。感知生態利益通過詢問被調查者“您是否認為傳統不當的施肥行為會對環境產生污染”得到,變量賦值見表2。
2.2.3 調節變量 環境規制具體可包括引導性環境規制、激勵性環境規制和約束性環境規制,通過詢問農戶“政府有關環境保護和治理的宣傳教育對您的影響程度”來對引導性環境規制進行賦值;通過詢問農戶“政府對綠色施肥行為的獎勵政策獲取難度”和“農技推廣部門農業綠色生產技術獲取難易程度”2個問題并取其平均值對激勵性環境規制進行賦值;通過詢問農戶“政府對化肥的過量使用的懲罰力度?”對約束性環境規制進行賦值。
2.2.4 其他控制變量 借鑒已有研究,本文選取戶主的“年齡”、“受教育程度”、“是否是村干部”作為農戶的內部特征,“是否參加過農業綠色生產技術培訓”、“村子距縣城的距離”作為外部特征。變量具體含義與賦值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含義與賦值Table 2 Meanings and assignments of variables
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在研究離散選擇問題時廣泛被采用[36],而本文研究的綠色施肥行為是一個二分類變量,適合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因此本文將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影響的具體模型設定為 :
式中:Y代表農戶綠色施肥行為,i代表農戶,X為核心解釋變量,代表農戶對綠色施肥行為的感知利益,b1、b2是自變量對應的回歸系數,P代表影響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控制變量組,包括內部特征和外部特征中的所有控制變量,ε代表隨機誤差項。
1)基本回歸分析。采用逐步回歸的方法,通過依次控制農戶內部和外部特征來檢驗感知利益與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關系。
2)調節效應分析。公式(1)中,加入調節變量以及調節變量與核心解釋變量的乘積項,即引導規制、激勵規制和約束規制分別與感知經濟利益與感知生態利益的乘積。具體模型設定為:
由式(2)可得:
式中:Qi表示環境規制,XiQi為感知利益與環境規制的乘積項,b3、b4、b5和b6為回歸系數。當農戶受到引導性環境規制的影響時,對綠色施肥行為的調節效應為b3+b5Qi。同理,激勵性環境規制和約束性環境規制的調節效應亦如此。
3.1.1 多重共線性檢驗 采用SPSS.24統計軟件研究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為確保回歸結果的有效性和準確性,在進行回歸之前對模型中各自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顯示方差膨脹因子(VIF)均小于2。根據葉堂林等[37]的研究,VIF小于10則可以判斷各解釋變量之間不存在顯著的多重共線性,因此可以進一步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對結果進行估計。通過回歸結果顯示,卡方檢驗值Sig.值為0.001,充分表明模型構建顯著成立,擬合度檢驗中P值均大于0.05,表明模型的擬合效果較好。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影響的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基準回歸結果Table 3 Benchmark regression results of green fertilization behaviors of farmers
3.1.2 核心解釋變量回歸結果分析 表3是感知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影響的逐步回歸結果,其中感知經濟利益均在1%的顯著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而感知生態利益則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模型1中,感知經濟利益的回歸系數為2.8548,模型2加入感知生態利益,兩者的回歸系數分別為2.8368和0.1273。初步表明感知利益中感知經濟利益是影響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重要因素,感知生態利益的影響則不明顯;模型3和模型4分別控制農戶的內部和外部條件,上述結論仍然成立,感知經濟利益與感知生態利益的回歸系數略有下降,且感知經濟利益仍然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感知生態利益仍然不顯著,驗證了假設1中感知經濟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產生正向影響的假設。
感知經濟利益是促使農戶選擇綠色施肥行為的主要因素,感知生態利益對于農戶綠色施肥決策的影響則不明顯,這是因為農戶行為選擇時首先考慮的是行為預期所帶來的經濟效益而非生態利益。農戶在進行綠色施肥前,會對綠色施肥所能獲得的作物產量、農業收入以及所需投入的生產要素成本進行判斷。由于農戶的知識水平、社會資源等因素的不同,農戶會產生不同的判斷。隨著消費者對健康農產品的需求增長,綠色農產品越來越受到青睞,進行綠色施肥的農產品能獲得更高的收益,但同時也需要相對更多的投入。相應地,農戶為此要承擔一定的風險,比如市場不認可,銷售難題等。因此,產生感知經濟利益是農戶進行綠色施肥行為的主要因素,有獲利預期的農戶就會選擇綠色施肥。感知生態利益未能促進農戶進行綠色施肥,一方面可能是因為綠色施肥具有較強的外部性,在短期內無法使農戶從農田生態環境的提升中獲利;另一方面,黑龍江省的生態環境相對較好,化肥、農藥的施用量相對較少,較多農戶認為耕地的質量較好,化肥、農藥的投入量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在可控范圍內,因此感知生態利益未能促進農戶進行綠色施肥。
3.1.3 控制變量回歸結果分析 從控制變量上看,在模型3和模型4中,年齡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其現實原因是目前農業人口老齡化嚴重,而調研的農戶年齡大多集中在45~55歲,因此不能反映年齡對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戶主受教育程度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農戶受教育水平越高,對于綠色施肥行為所帶來的利益感知越強烈,越有可能產生綠色施肥行為。是否為村干部僅在模型3中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是否為村干部反映出農戶的社會責任擔當和社會資源情況,擔任村干部的農戶可能會從事非農行業,而非專注于農業生產,因此對于綠色施肥行為的作用不明顯。在模型4中,是否參加了農業綠色生產技術培訓和村子距縣城的距離均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影響系數分別為正和負,說明參加技術培訓有助于農戶采取綠色施肥行為,而村子距縣城越遠,要素配置效率越低,農戶對綠色施肥方式的了解也越少,對農戶產生綠色施肥行為具有負向影響。
為了驗證環境規制對感知利益與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調節作用,表4中的回歸模型均在基準回歸的基礎上分別加入了感知經濟利益和感知生態利益與引導性環境規制、激勵性環境規制、約束性環境規制的乘積項,且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并且產生正向影響。主效應中感知經濟利益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感知生態利益僅在約束性環境規制的調節效應下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驗證了假設2,環境規制通過調節農戶的感知利益,進而推動農戶的綠色施肥行為。

表4 環境規制的調節效應回歸結果Table 4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moderating effects of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
感知經濟利益與農戶綠色施肥行為之間呈現顯著的正向影響關系(模型1、模型2和模型3)。更為重要的是,從感知經濟利益與引導性環境規制的乘積項來看,在引導性環境規制下感知經濟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系數為1.7964,處在激勵性環境規制下的影響系數則為2.0174,處在約束性環境規制下的影響系數為2.3950。表明環境規制對感知經濟利益與農戶綠色施肥行為具有明顯的調節作用,且引導規制的效果弱于激勵規制、激勵規制的效果弱于約束規制。可以看出,政府的引導性環境規制政策效果能激發農戶對綠色施肥行為的感知經濟利益,并對不當施肥行為的危害產生認識,對農戶采取綠色施肥行為產生促進效果。而且當政府對綠色施肥行為進行財政補貼時,對農戶的綠色施肥行為激勵性更大,財政補貼和技術支持增強了農戶對綠色施肥行為的經濟利益感知,從而促進農戶進行綠色施肥。同時當政府結合約束性環境規制時,違規的行為將會受到監督和懲罰,農戶對綠色施肥的利益感知會變得更強烈。在激勵性環境政策和約束性環境政策的雙重作用下,農戶會對綠色施肥行為所帶來的經濟利益進行清晰的判斷,最終促使農戶進行綠色施肥。
感知生態利益在引導性和激勵性環境規制的調節下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系數為-0.1605和-0.2577,而約束性環境規制調節下的影響系數為0.0763。感知生態利益對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系數在約束性環境規制下由負轉正,并且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說明相對于其他兩種環境規制,約束性環境規制在一定程度上更能促進農戶約束自身的行為以避免經濟損失,進而產生綠色施肥行為。此外,感知生態利益與環境規制的乘積項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系數為正。這說明感知生態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的主效應并不顯著,但環境規制發揮了一定的調節作用。盡管生態利益并不是決定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核心因素,但在環境規制的推動下,農戶會對綠色施肥所帶來的生態利益產生感知,促進其綠色施肥行為。
穩健性檢驗主要采用替換變量的方式,將因變量農戶綠色施肥行為分別替換為“秸稈還田意愿”、“綠色病蟲害防控技術采納行為”來檢驗穩健性。因為秸稈還田意愿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農戶對耕地保護的態度,而綠色病蟲害防控技術采納行為則反映了農戶綠色生產情況,農戶在選擇進行秸稈還田和采納綠色病蟲害防控技術時,產生綠色施肥行為的可能性更大。兩個替代變量均通過問卷“您是否愿意秸稈還田處理?”、“您是否采用了綠色病蟲害防控技術?”獲得,“有意愿或行為”用1來表示,其他情況用0來表示,即“無意愿或行為”。從表5的回歸結果來看,感知經濟利益在與“秸稈還田意愿”和“綠色病蟲防控技術采納行為”的回歸結果中均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并且對其產生正向影響,感知生態利益僅在與“綠色病蟲防控技術采納行為”的回歸中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與前文結果基本一致,驗證了模型的穩健性。

表5 穩健性分析回歸結果Table 5 Robustness analysis regression results
1)感知經濟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農戶會對綠色施肥所能獲得的作物產量、農業收入以及所需投入的生產要素成本進行判斷,預期綠色施肥行為帶來經濟利益會使農戶選擇綠色施肥。此外,環境規制通過培養農戶的認知、進行財政補貼以及懲罰措施來加強感知經濟利益對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促使農戶選擇綠色施肥方式。
2)感知生態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不顯著,但環境規制產生的調節作用促進了農戶進行綠色施肥。生態利益屬于長期利益,短期內農戶難以得到直接的經濟利益。環境規制通過引導、激勵和約束強化了感知生態利益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并且約束性環境規制的調節作用相對引導和激勵規制更加明顯。
3)農戶的受教育程度、參加技術培訓的經歷對農戶綠色施肥行為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村子距縣城的距離會抑制農戶綠色施肥行為。受教育程度和參加技術培訓經歷有利于農戶提高對綠色施肥的了解程度,產生明確的感知利益判斷。村子到縣城的距離越遠,要素配置效率越低,越不利于農戶產生利益感知,從而抑制農戶綠色施肥行為。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以期引導農戶進行綠色施肥,推動化肥減量增效,促進農業綠色發展。
1)加快推動綠色施肥技術的研發創新,促進綠色施肥降本增效。通過技術創新、政府補貼等方式使綠色肥料、施肥技術等投入要素降低成本,降低農戶學習綠色施肥的技術門檻和進行綠色施肥的成本,提高農戶對綠色施肥方式的獲利預期,提升農戶的感知經濟利益,促進綠色施肥。
2)加強對綠色施肥的政策引導和財政補貼,并制定合理的懲罰機制。通過激勵性環境規制,向主動進行綠色施肥的農戶給予適當的經濟獎勵來提升農戶的感知經濟利益。在此基礎上,加強有關綠色施肥的宣傳和引導,并制定合理的約束機制。例如,在綠色種植示范區對農戶進行監督,對于施肥不符合要求的農戶進行罰款;對于非綠色示范區的農戶,禁止獲取綠色施肥經濟獎勵的農戶在同一生產周期內進行過量和不合理施肥;制定相應的執行標準以及監管措施,對于違反者進行罰款等。通過環境規制調節農戶感知利益,最終促進農戶進行綠色施肥。
3)加大綠色施肥技術的推廣力度,構建暢通的信息傳導機制。農技部門和農業技術科研單位要加大技術推廣力度,定期舉辦農業技術培訓班,開展農業技術推廣活動,將綠色施肥的理念、技術宣傳給農戶。另外要擴大技術推廣范圍,使地理位置相對偏僻的農戶了解到關于綠色施肥的新理念、新技術,進而使農民對綠色施肥產生明確的感知利益,促進農戶進行綠色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