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設備在物流領域的應用及其法律規制

白續輝

【摘 要】近年來，在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衛星通訊、5G、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推動下，無人機、無人車、無人船、機器人等無人設備在物流領域得到了日益廣泛的應用，創造了巨大的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但同時也引發了一系列法律問題。有關部門亟待對相關領域加強研究，通過采取必要的規制措施，進一步推動物流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關鍵詞】無人設備;物流;應用;法律規制

以無人設備為主體的智能化應用矩陣對物流業產生了重大的歷史性影響。在無人技術的驅動下，物流業原有的成本與流程管控、運輸投遞與服務模式正在被加速重塑，空海陸多棲自動駕駛技術與遠程遙控技術在物流領域找到了廣闊的用武之地，而算法也因此在物流體系中獲得了空前重要的商業地位。

一、無人設備在物流領域的應用

（一）無人機

物流無人機的服務對象主要包括偏遠與交通不便地區、特定產業園區、緊急狀態地區等。其中，大型物流無人機可用于中遠程物流運輸，小型無人機主要用于中短距離末端配送。全自動無人機物流系統幾乎可以完成裝貨、飛行、降落、卸貨、返航等整套流程，普通無人機物流系統則需要裝貨、卸貨等方面的人工干預，無人機送餐服務在末端環節甚至還需要外賣員接力，由人工將餐食最終送達客戶。

（二）無人車

物流無人車普遍使用路面無人駕駛技術，可以自主完成行駛、導航、避障、轉彎、變速、制動等動作，部分無人車還可以實現自主裝貨（堆場落箱）、卸貨或快遞投放等功能。這一物流模式的服務對象主要包括港口與物流園區、校園與居民社區等。其中，大型無人貨車可以實現遠距離與大物件運輸，小型無人車可滿足快遞投運等生活需求。

（三）物流機器人

物流機器人（AGV）主要分為分揀機器人和搬運機器人。其中，分揀機器人主要應用于“無人倉”或“智慧倉”，基于全自動揀選技術，可以在收貨、揀選、存儲、核驗等領域發揮作用。搬運機器人可以在貨倉內接收、運輸和擺放目標貨物、自主調整貨架，根據指令實現貨物倉儲空間的實時高效利用。

（四）無人船

物流無人船分為完全自主航行和岸基遠程遙控兩種類型，其中，前一種無人船的智能化程度非常高，可以進行完全自我控制模式下的航行;后一種無人船則是人類智慧輔助或干預下的人工智能產品形態。

（五）新領域

一是無人車搭載無人機進行聯合物流運輸。由無人車將無人機運送到主干運輸路線特定地點，再由無人機將貨物運輸到目標地點，通過規避地面交通不利條件和機載電池受限缺陷等，提高機-車協同配送能力。

二是面向水下物流的水下機器人運輸。基于海底沉箱等技術，將海洋石油、天然氣和相關海上貨物等就地儲藏于水下，通過水下無人航行器進行提取和運送，相較于水面船舶岸港運輸等模式，有利于提高海上運輸效率、降低綜合運行成本。

三是多棲無人航行器。這類高端智能航行設備既可以在空中飛行，也可以在水面和水下游動，甚至還可以在路面與海底行進，本質上是無人機、無人船、潛航器、無人車功能的綜合。目前其尚處在實驗室測試研發階段，商用前景較為廣闊。

二、無人設備在物流業引發的法律問題與應對思路

（一）引發的法律問題

一是交通管理法律問題。無人設備分別涉及空中、路面、海上交通管理，突出問題包括無人機的飛行資格、飛行規則、空域管理規則等;無人車與配送機器人的道路行駛資格、行駛規則、禁行區域管理等;無人船的適航性要求、海事航行管理規則、避碰規則等。而多棲無人航行器將需要面對更為復雜的交通管理法律問題，甚至需要在一些領域整合空海陸航行規則。

二是行業管理法律問題。無人設備承擔的物流活動涉及物流法、郵政法、倉儲法、運輸法等，關系到無人設備的物流從業/經營資格許可規則、特殊物品運輸許可規則、航空貨運資格許可規則、船舶營業運輸資格許可規則等。水下潛航器等在這一領域更是面臨復雜的行業管理法律問題。

三是違約與侵權法律問題。包括機器人分揀過程中損壞貨物、無人設備在運輸途中將貨物丟失、無人設備遭遇毀損事故或惡劣天氣而導致貨物損壞或滅失、無人貨船事故導致海洋溢油污染、無人機墜機或無人車制動失靈導致他人人身傷害或財產損失、無人機送貨途中未經允許進入他國領空、無人設備航行途中獲取他人隱私影像信息等。其核心法律問題在于歸責規則的確定，即由無人設備的生產者、所有者還是使用者、操縱者等承擔最終法律責任。

四是網絡安全法律問題。無人設備基本是依托信息網絡實現自控、遙控運行的，包括設備自帶的局域網與可接入的互聯網、物聯網。即使是非實時交換信號的水下潛航器、水下滑翔機等，也會在特定時段通過衛星通信或水下通訊等手段進行有限聯網。網絡攻擊、信息攔截、黑客控制、數據破壞等都成為了無人設備面臨的重大安全挑戰。因操作系統受損而失控或遭人為惡意操控的無人設備，將可能對他人人身和財產安全構成威脅，甚至危害國家安全。

（二）對策建議

一是全面完善相關法律法規體系。構建以智慧物流法為核心的無人設備物流活動法律規則體系，整合相關智能航行法律制度，并協調交通法、郵政法、航空法、海事法、民法、保險法領域與無人設備物流活動有關的立法規則，重點填補交通管控領域和民法領域的法律空白。在這一過程中，應加強制度創新，通過“以新治新”，理順相關管理體制機制。例如，針對無人機的超視距飛行員、無人船的岸基遠程遙控操縱員的法律地位問題，可以建立獨立的無人設備超視距駕駛員資格許可法律制度，將其從關于飛手、船員身份的法律爭論中解放出來，使其成為與飛行員、船長地位平行的第三種駕駛人員類型，適用專門的法律歸責制度。

二是重點加強無人設備管理制度建設。可以仿照電梯、油氣罐、槽罐車、壓力管道、游藝設施、場內機動車等專門適用的特種設備法律制度，建立獨立的智能無人設備管理法律制度，將無人機、無人車、無人船、物流配送機器人、物流潛航器、多棲航行器等無人設備規定為法律上的特種智能設備。按照“總則-分則”體例，對這些無人設備進行宏觀上統一、微觀上有別的法律規制。特別是可創設獨立的多棲航行器法律分類，擺脫航空、海事、道路法律規則各自為政的缺陷，對航行狀態在不同地理空間的瞬時切換、轉變活動進行專門的法律規制。具體法律名稱可以定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智能設備法》，作為未來《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工智能管理法》的配套法律制度。

三是優先加快網絡與數據安全制度建設。核心是加大智能無人設備所依托的云安全法律保障力度，確保大數據運行安全。重點關注自主駕駛控制與遙控過程中的人機交互數據安全問題，防止數據破壞與遠程劫持。加強客戶信息保護，防止商業秘密與敏感物流信息被截取和泄露。針對無人設備的電子-物理復合化特征，不斷加大對無人設備網絡攻擊的執法力度，設立獨立于計算機犯罪的專門刑事法律制度，將針對無人設備的相關網絡入侵、數據篡改、惡意操縱等行為明確規定為無人設備安全犯罪。建立專門的無人設備違法犯罪取證制度，明確相應的法律審判規則，例如可以針對無人設備領域的境外惡意網絡攻擊者設立專門的缺席審判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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