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視角下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策略

李青青　章明　王曉雯

【摘要】 要“講好中國故事”，外宣翻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近年來，大型國際賽事為外宣翻譯帶來了更多機遇與挑戰，而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是其中的重要一環。本文從傳播學的角度，結合傳播過程模式與把關人理論，分析武漢軍運會相關外宣材料，探討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策略，提出對于沖突詞匯及空缺詞匯采用異化為主，歸化為輔，而對等及平行詞匯采用等化為主、歸異兼顧的翻譯策略，并要發揮好譯者的“把關人”角色，對原文信息斟酌處理，遵循傳播規律，以求達到最優傳播效果。

【關鍵詞】 傳播學;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翻譯策略;武漢軍運會

【中圖分類號】G20?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16-0120-03

基金項目：本文由華中農業大學大學生科技創新基金（SRF）項目資助，編號：2020365。

一、引言

21世紀以來，以翻譯為主要媒介的對外交流愈加重要，特別是國際賽事翻譯。前國際譯聯主席畢德談道：“翻譯標識中出現的任何錯誤，都會很快地引起媒體的關注。”例如，在2019年的武漢軍運會上，即使前期準備工作十分細致，仍出現了驚人的 “sign everywhere”與“wlcome”這樣明顯的錯誤，受到廣大媒體的詬病。本文旨在以武漢軍運會外宣材料為例，從傳播學的角度探究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策略，為城市通過得體的文化外宣提升自身形象，增強其國際影響力提供一定的參考。

二、外宣翻譯相關研究

外宣翻譯是連接中外溝通交流的紐帶，有助于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國際認同感。主要為中譯英，以國內學者研究為主。我國外宣翻譯研究始于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裘克安首次提出以翻譯形式加強我國對外宣傳工作，段連成呼吁關注外宣，此后外宣翻譯逐步發展起來。隨著“一帶一路”和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提出，國內外宣翻譯研究得到較快發展。主流的相關研究視角有目的論（于謙、梁正宇2010）、傳播學（葉嵐2008、2011）、翻譯適應選擇論（劉金龍2017）、跨文化視角（劉岱2017）等，主要從翻譯方法、原則與翻譯過程等方面入手。但其相對于文學翻譯研究來說歷史較短，體系不夠完善，并且對于城市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研究不多，以及與城市形象關系影響的研究較少，研究整體水平有待提高。崔斌箴（2018）提出，深刻把握習近平新聞輿論思想內涵，夯實創新外宣工作基礎，要做到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講好中國故事、塑造中國良好形象。這是我國對外宣傳的新理念與總要求[1]。

三、理論依據

（一）外宣翻譯的傳播學理據

在外宣翻譯研究各視角中，傳播學的認可度較高，對外宣翻譯的指導性也較強。美國學者拉斯韋爾提出構成溝通過程的五個基本要素，并將它們按一定的結構順序排列起來，形成了后來的“5W模式”。這五個W分別是：Who（誰）、Say What（說了什么）、In Which Channel（通過什么渠道）、To Whom（向誰說）、With What Effect（有什么效果）。它表明傳播過程是一個目的性行為過程，具有企圖影響受眾的目的。因此傳播過程是一種說服過程，其間的五個環節正是傳播活動得以發生的精髓。在外宣翻譯活動中，遵循傳播規律是翻譯取得良好傳播效果的必要因素。另外，美國的庫爾特-盧因（Kurt Lewin）于1947年提出“把關人”理論，譯者作為外宣翻譯傳播者，必然會站在自己的立場和角度對信息進行篩選和過濾，這種對信息進行篩選和過濾的傳播行為便是把關，凡是有這種傳播行為的人都稱為把關人。

國內從呂俊教授明確將翻譯學納入傳播學范疇（1997）到汪慶華（2015）將“5W”模式應用到翻譯傳播活動過程中，這種跨學科研究的理論路徑使得翻譯傳播學正逐步被構建起來[2]。認識到翻譯的傳播性使得翻譯研究有了更大進步，尤其是外宣材料的翻譯，更具有鮮明的傳播特征。具體到翻譯活動中，傳播者包括原文作者和譯者，受傳者包括譯者和譯文讀者。因此，從傳播學的角度研究地區特色外宣翻譯，不僅要把讀者放在首要位置，注重傳播效果，還要嚴格把握信息的篩選和過濾，做好“把關人”角色。

（二）翻譯策略：歸化、異化、等化

我國譯界兩派之爭由來已久，從較早的“文質之爭”到近現代“直譯與意譯之爭”，如今則是“歸化與異化之爭”。簡言之，異化要求譯者采用作者所使用的源語對應的表達方式傳達原文內容，而歸化則要求譯者采用目標語讀者習慣的目標語表達方式傳達原文內容。而張智中教授又于2005年提出介于異化和歸化之間的等化翻譯策略，進一步豐富和完善了翻譯領域的研究。在源語和目的語的語言形式或文化內容大致相同或相似的情況下，異化和歸化之間的界限就變得模糊，這種中間地帶便是等化，并且無論哪種策略都要從語言形式和文化內容上區別討論[3]。

四、武漢軍運會外宣材料翻譯研究分析

2019年武漢軍運會的相關外宣材料主要為官網介紹、新聞報道、宣傳手冊及會場公示語等。按英漢兩種語言中詞匯字面意義和伴隨意義的異同關系，可將武漢地方特色文化詞匯分為如下（表4-1）五類[4]。

（一）沖突詞匯

沖突詞匯，即在源語言詞匯與目的語詞匯字面意義相同的情況下，具有伴隨含義不同甚至相反關系的詞匯，易造成誤解。翻譯這種地區特色詞匯時，譯者作為“把關人”有責任避免譯文產生文化誤解，因此常異化為主，采用音譯和直譯法。例如，軍運會材料中譯者將“盤龍城”譯為“Panlong City”，“城”的表達方式屬于漢英中的對等詞匯，按照順序翻譯，語言上采取了等化策略。從文化角度看，若將“龍”翻譯成“dragon”并不恰當，雖然語言層面上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但中國文化中“龍”代表著吉祥等積極含義，西方人則認為“龍”代表邪惡。“盤龍”是地名，分開翻譯也不甚妥當，為了保證異質文化的橫向傳播，避免外國讀者對此產生歧義，采用了音譯法，文化層面上屬于異化的翻譯策略。

（二）全空缺詞匯

全空缺詞匯指的是在目標語文化背景下，不論是字面含義還是伴隨含義都找不到對應解釋的詞匯，所以理解有困難時讀者通常會詢問加深理解。這類詞匯一般為專有詞匯，常見的有地名、節目名稱等。因此常采用音譯法異化處理，原因有二：第一，這類詞匯通常為名詞，如果在整句中將此類詞匯完全歸化，會讓譯文冗長，意群之間相互割裂，可讀性大大降低。例如，“長江”一詞的兩種常見翻譯“Yangtze River”與“Changjiang”。英語中并沒有直接對應“長江”的詞，也沒有“母親河”的文化含義，其所體現出的地區文化特色具有不可替代性。從語言結構上看，第一種譯法保留了原文的語序屬于等化翻譯，第二種直接音譯屬于歸化翻譯。從文化層面上看，前者采用歸化策略使用了長江的別稱“揚子江”，后者采用異化翻譯音譯長江;第二，如若采用音譯的方法，國外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會主動詢問甚至查詢對應的中文詞匯及其含義，從而達到文化外宣的直接目的再如，軍運會吉祥物兵兵（Bingbing）就采取了音譯法，語言和文化層面均為異化，此前并沒有這個英文單詞，外國讀者僅從譯名也無法得知其背后的含義，需要加以詢問，這樣便吸引外國讀者主動了解中國文化。

（三）半空缺詞匯

半空缺詞匯介于沖突詞匯和全空缺詞匯之間，這類關系詞匯有相同的字面意義，但在聯想含義上存在空缺，即在讀者語境中并沒有對應的內涵含義，因此常會引起疑惑甚至誤解。菜名和地理詞匯等是半空缺關系中的常見詞匯，譯者需要考慮是否要保留其原有文化特征及如何將這種特點體現在譯入語中，翻譯時依然以異化為主，常采用逐詞翻譯、直譯等譯法。菜名中如“熱干面”（hot-dry noodle）。這里將熱干面逐詞翻譯，和英文菜名的表達方式相同，語言上是歸化翻譯。由于熱干面代表武漢早餐文化而西方只有下午茶文化，文化層面上采用了異化。“排骨蓮藕湯”（pork lotus root soup）處理也如此。值得一提的是，半空缺詞匯在翻譯時還可以借助其他方式幫助信息傳達。比如排骨蓮藕湯為傳統鄂菜，國外讀者未見實物前，其聯想意義是空缺的，可以搭配圖片等解釋。類似的例子還有：“清蒸武昌魚”直接用大地名轉換小地名（Wuhan Fish）;“鴨脖子”（spicy-braised duck neck）。

地理詞匯中也有十分經典的例子：“4小時高鐵圈”（4-hour high-speed rail），這一短語描述了以武漢為中心僅需四小時便能去到北京、上海等地，表明了中國的“高鐵加速度”。這種偏正短語的表達方式在英語中也很常見，在語言結構上使用等化直譯的方法，便于外國讀者理解。而文化角度，采用異化策略能引起國外讀者的興趣，使其主動了解中國交通運輸的成就，因此更受“把關人”青睞。

（四）對等詞匯

對等詞匯是指源語詞匯與目的語詞匯中字面意義及伴隨意義都基本相同或相似，能夠相對應的詞匯。由于生活環境不同，不同民族文化各有差異，但在生理和人類發展過程中不同民族有許多共同特點，也造就了一些共同文化，即具有文化共性。這些對等詞匯在外宣傳播過程中受眾完全能理解，處理簡單，只需利用等化翻譯策略，直譯即可，一般不需要額外進行解釋。例如，軍運會外宣材料中，“櫻花節”被直譯為“Cherry Blossom Festival”。櫻花是種常見的薔薇科李亞科櫻屬植物，漢英詞典中譯為“cherry blossom”，維基百科引用100次，而櫻花節這一文化是很多國家共有的，國外受眾對這一名詞十分熟知，文化層面上漢英均代表人們于賞櫻時節游玩的意思，因此適合作等化處理。同樣的還有“天際線”（Skyline）等詞匯。

但要注意的是，等化不能完全脫離歸化與異化而存在，許多特定短語中也含有需要兼顧異化和歸化處理的方面。如以楚河漢街（Chuhehan Street），東湖綠道（East Lake Greenway）等地名為代表的公示語翻譯，其中“街”，“綠道”都是漢英語言中共有的對等詞匯，可以選用直譯方法翻譯。“楚河漢街”具有地區特色文化特征，取名于“楚河漢界”，源于荊楚文化的理念。楚河連通東湖和沙湖，而漢街因楚河而生，沿南岸而建。這是一種特有的文化烙印，外國讀者直接拼讀顯然難以理解，東湖也是武漢特有的湖泊，這類詞匯在文化層面上異化處理，確保異質文化橫向傳播，而語言結構上則是歸化以符合譯入語規范，保證受傳者有較好的認知接受度。但在時效性、簡潔性講求并不是很嚴格的情況下，也可以在采用等化策略同時運用意譯法，釋義等技巧。如“智慧醫院”（smart hospital）中，詞匯的字面含義及伴隨含義十分相似，可以直接等化處理，但在伴隨含義中，“智慧”所對應的“smart”一詞含義較多，容易產生誤解，所以原文用釋義的技巧進行解釋（smart hospitals refer to hospitals that use information technology to provide smart services such as appointments， medical services， waiting reminders and hospital navigation to the patients），幫助國外讀者理解。因此作為對外翻譯傳播的把關人，也需要將這些難有統一滿意定論的特色文化詞匯信息過濾篩選，合理化處理，以滿足特定傳播環境下的最佳傳播效果，吸引外國讀者主動了解這些區域特色文化。

（五）平行詞匯

平行詞匯是指源語詞匯與目的語詞匯中字面意義不同但其伴隨意義相同的詞匯，反映出不同語言人群對同一概念的不同聯想，這類詞匯通常可以等化、歸化處理或等化加注。如“和平之師”（Forces of peace）中，“師”是多義詞，“force”與其意義并不一一對應，例如“orce”并無“教學的人”之義，但是此處二者伴隨意義相似，都是指軍隊的意思，這種歸化也可以看作是等化，而"of"結構符合譯語規范，從語言層面上看則采用了歸化策略。而對于“光谷”（Optics Valley）一詞，其中英字面含義并不相同，但詞匯整體伴隨含義是趨同的。光谷對比于美國硅谷“Silicon Valleys”， 用仿譯法，以核心產業代表為首詞，“Valley”表達“園區、產業集中區域”之意，在外宣翻譯中有很高的辨識度，體現出光谷的國際特色，這里文化含義和語言結構上都用歸化策略。也有一些譯者稱“光谷”已成為武漢的一張名片，保持原始特色比較好，所以選擇音譯為“Guanggu”。知名度不高時，采用釋義技巧的意譯法來介紹光谷是不錯的選擇，這種方法也適用于類似的還未完全走出國門的特色文化詞匯翻譯。但這兩種譯法中前者在外宣傳播效果上略勝一籌，因此也使用更為廣泛。

作為外宣翻譯活動中傳播中國聲音的譯者，在處理平行關系詞匯時同樣需要注意對傳播對象即原文信息的準確把握及傳播效果的預判，由此進行適當的信息篩選和改寫。舉例來說，“荊楚人”（people in Hubei）、“荊楚兒女”（residents）的譯名都屬于平行的詞匯，字面意義迥異，但所代表的象征意義都分別是“某個特定的區域”和“后代”的意思。由于外國讀者對具有強烈地區色彩的語言可能會產生誤解，認為荊楚和湖北是兩個地方。所以為避免歧義，把“荊楚”改譯成“湖北”，“兒女”改譯為 “residents”，語言結構上歸化，文化內容上等化，使讀者能夠更深入地理解原文的基本含義。雖然犧牲了部分特色文化，但保證了傳播效果。若傳播條件允許，也可對特色文化內容進行注解，以保留原文特色。

五、 結語

目前，我國文化對外影響力與國際地位差距較大，對外文化交流和文化傳播嚴重“入超”“文化赤字”很大。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作為強勢語言的英語與逐漸成為世界性語言的漢語之間的轉換，已經成為當今中國翻譯行業面臨的巨大挑戰，外宣翻譯的諸多問題也直接影響了中國的海外形象。結合傳播學“5W”及“把關人”理論，地區特色文化外宣翻譯應注重受眾需求和傳播效果，發揮好譯者的中繼傳播作用，在翻譯時按照不同詞匯的字面義及伴隨義異同，選擇合適的策略。對于沖突詞匯、空缺及半空缺詞匯主要采取異化為主、歸化為輔的策略，對等詞匯及平行詞匯采取等化為主、歸異兼顧的策略，靈活采用各種翻譯方法及技巧，努力提升特色文化的國際認同感，樹立良好的城市國際形象。

參考文獻：

[1]崔斌箴.以習近平新聞輿論思想為指導創新對外宣傳工作[J].黨建，2018，（04）：26-27.

[2]謝柯，廖雪汝.“翻譯傳播學”的名與實[J].上海翻譯，2016，（1）.

[3]張智中.異化·歸化·等化·惡化[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5，（06）：126-129.

[4]周紅紅，李衛東.詞匯的文化聯想義與跨文化交際[J].北京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02）：98-102.

作者簡介：

李青青，女，漢族，陜西延安人，華中農業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商務英語。

章明，女，漢族，湖北咸寧人，華中農業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商務英語。

王曉雯，女，漢族，山西太原人，華中農業大學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商務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