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葦
【摘要】 日常生活中的物作為書寫對象大量存在于《長恨歌》中,王安憶極盡繁復細膩描寫之能事,以種種瑣細的日常物建構起上海市民的日常生活和城市形象,印證了柴米油鹽才是上海歷史的底色的觀點。王安憶善于以物豐富小說的修辭,所寫之物與人具有互文的關系,很多日常物具有女性特征和人的欲望色彩,人則或多或少被物同化、異化。意蘊豐富的物與人、社會相關聯,可謂以物觀人、以物觀世的經典。
【關鍵詞】 《長恨歌》;王安憶;物質書寫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16-0013-04
中國文學有著數千年寫物的傳統,“名物”歷來備受重視。物的發展、人與物的關系變化昭顯社會的變革,物作為文學書寫的對象廣泛存在于文學作品之中。進入現代社會以來,物的商品屬性與物我矛盾的社會現象使得研究者與創作者往往對其懷有相當的戒心和偏見,物長期被置于人的對立面。馬克思認為商品使人變得不是“自由的存在”,用“商品拜物教”的觀點形容人在無意識中被資本主義物質文化支配的現代困境。在十七年文學中,對“物”的迷戀成為追求落后、腐敗的生活方式的表現,進而引發批判與反省。然而物與人的關系在生產消費邏輯之外還存在另一面,在情感互動中,物成為情感的載體而富有溫度和文化意味。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興起的“物的轉向”,引領著文學研究對物產生不同向度的思考。從物質性出發不僅可以探索其中包蘊著的“詩學思想”,而且也為文學批評提供了“批判契機”,成為新世紀理論批評的一大重要趨勢。[1]
《長恨歌》是物質書寫的典型代表,作者將視點下移至日常生活,著重于書寫日常生活中的物,并對此持有復雜、曖昧的態度。王安憶一方面以細膩的筆觸描繪日常物,浸透著消費與欲望的色彩,甚至擴張到消解人的精神主體性的程度;而另一方面,又以物為生活細節的生動闡釋者,物負載著人的記憶與情感,成為日常生活的煙火氣與詩意美的忠實記錄者。本文試圖探究《長恨歌》中的物質書寫如何處理人與物的關系,如何實現對社會、文化與歷史的建構以及對人們生存狀態的敘述,并探索“物語”反映出的庸俗奢靡與詩意優雅并存的復雜現象及作者的意識觀念。
一、細膩繁復的物質書寫:日常生活的建構
王安憶致力于講述“一個城市的故事”,她極盡繁復描寫之能事,對各種瑣細的日常物和生活細節傾灑筆墨,將它們視為上海日常生活的表現者。這取決于王安憶敘事的價值動機,她意圖證明茶米油鹽的小生活才是上海歷史的底色,因此著眼于從日常生活中的物里挖掘上海獨特的生活規律、氛圍與文化。作者所寫之日常物既可以展開情節,又能塑造人物,建構城市形象,這在空間環境、服飾裝扮、飯食茶點與閑暇玩樂等多個方面都有鮮明表現。
首先,故事的空間環境是通過各式各樣具體的物來建構的,比如上海弄堂、閨閣、愛麗絲公寓、鄔橋、平安里等等。文章開篇就用很大的篇幅描繪上海弄堂,其中有精雕細作的老虎天窗、木框窗扇、細養的月季花、鳳仙花、交錯的竹竿與衣物…… 呈現出精微細膩而又實在平淡的特色。愛麗絲公寓陳設考究精致,華美的窗幔、繡花的腳墊與帳幔、流動著綢緞光澤的木器,讓它無愧于“綾羅和流蘇織成的世界” [2]之名,精致奢靡背后是文化價值觀的混亂與墮落。專供避亂的鄔橋,則是一個絕佳的療傷地。大片的梔子花、長流的河水、黑黑的屋檐和彎彎的橋講述著空和凈的哲理??傊?,對每一處居所中的物的詳細描繪,大都體現、呼應著人物的性格和經歷,顯示著上海的不同風貌。
其次,小說的物質書寫不僅體現在生活環境的建構上,還表現在對種類繁多、各具特色的衣食的刻畫上。上海市民生活的芯子是穿衣吃飯,衣與食都是作者著力表現的對象。王安憶對于服飾裝扮的描寫可謂精致至極,質料、色彩、樣式、工藝、搭配、妝容無不涉及,展現人物的萬種風情,反映出情感和生活狀態。例如王琦瑤第二次見李主任時,“換一件白色滾白邊的旗袍,一半家常,一半出客的樣子。妝卻是化重了一些,正紅的胭脂和唇膏,不致叫那素色掃興的意思,臂上挽一件米黃的開司米羊毛衫,不是為穿是為配色。”[3]素雅的搭配反映出王琦瑤的穩重、精明和對李主任的用心。繁復細膩的服飾書寫背后,是深入人心的追求美與時尚的價值觀念。
至于上海市民的吃,則可以稱得上是最日常的景致。王安憶對飯菜茶點的描摹具體細膩,在“下午茶”和“圍爐夜話”兩部分中尤為突出。薩沙的蘇聯朋友烤的大圓面包頗具民族特色;王琦瑤、毛毛娘舅等人烤朝鮮魚干、烤年糕片、涮羊肉、下面條,小天地里的閑談吃喝堆起了他們悠閑而精致的生活;泡飯和黃泥螺則隱隱透露出王琦瑤生活的艱辛。從吃食可以看出人的生活狀態、價值觀念和細膩情感。
在現代文學中不乏物質書寫,張愛玲和新感覺派是典型代表。新感覺派熱衷于描寫新奇、時髦、極富感官刺激的現代事物,展示上海都市的千變萬化和表層虛浮的繁華。張愛玲與此不同,她更多的是深入個人空間,刻畫世俗生活的細節,以窺探復雜的人際關系,揭示人性陰暗。王安憶似乎把這兩種闡釋方式進行綜合,她偏愛刻畫人物的日常生活,但她筆下人物的生活環境更為開放,幾乎不見家庭的束縛和封閉的空間帶來的壓迫。廣闊的生活環境的展現得益于王安憶開闊的敘述視角,相較于張愛玲筆下封閉、私密、矛盾的都市空間,王安憶的敘述在“流通的開放性空間里全面展開”[4],包含著更為豐富的社會內容。
小說里的種種物品,既具有商品屬性,也在流通過程中發生了價值“偏移”。在物質文化研究者阿帕杜萊看來,短期內的偏移策略可能引起在消費領域內的變化,從而逐漸改變商品長期的流通模式。[5]《長恨歌》中的物品不是生產出來成為商品為止,而且很多在市民的生活中變成了收藏品、展覽品、精致生活的象征、時尚的組成,成為經營日常生活的長期需求。審美風尚影響了消費的模式,物的存在經由此建構著社會的形態。
二、物的人化與人的物化:物與人的糾纏
王安憶繁復的物質書寫演繹了欲望的膨脹,甚至一定程度上顛覆了既有的人與物的主客體關系。人的能量與情感投射于物,人與物有著互文的關系。作者賦予筆下的物以人的性情,使物有了女性的特征和欲望色彩,人在一定程度上被物所遮蔽或同化,理性功利的色彩突出,情感與思想變得有些蒼白,這是物的膨脹達到一定的程度的結果。
小說中的物時常帶有女性視角選擇的痕跡。無論是風中的香水味、櫥窗中的女裝,還是廳里的康乃馨、窗簾上的大花朵,都似被情調點染,到處都“回旋著種種女性對于這個世界的小感覺”[6]。
上海的獨特民居弄堂宛若一個婉媚神秘的女子,雖歷經風雨但風情猶在。它有著誰也攔不住的款款風情,也有骨子里的防范。精雕細做的木框窗扇、細心細養的月季花、點點綠苔展現出它嬌美的一面,觸手的涼和暖、帶著點私情的衣物則是它性感特征的體現。弄堂里的閨閣更是純然一個女兒心,密密的針腳與書頁上的字好像訴說著心事,清晨的窗戶透著等待的表情,被少女的情思濡染。
物不光帶有人化的女性色彩,而且由物的性質和其與人的關系可以“觀物比德”,洞悉人的性格,透視人的處境和命運,反映做人的道理,這是物的“人化”的另一種表現?!拔镎Z”講述著人的情感和故事,因此蔣麗莉、毛毛娘舅看到王琦瑤家的家具陳設便能讀出她的經歷。價格適中的糟鴨蹼、干絲與回請別人時精致可口而又老實本分的飯菜表現出王琦瑤的禮貌與聰明;而糟鴨蹼與干絲之于程先生,則多了幾分深情的意味。另外,撲克牌、麻將等物的玩法和其中蘊含的道理與做人的道理相通是另一個有趣的現象?!按蹬Fぁ蓖遣淮蹬5娜粟A,十三支麻將牌的搭配既給人機會也限定人的機會,都是物與人相勾連的體現。
與此同時,人則表現為向物趨近。王琦瑤所經歷的試鏡、拍照片、參選上海小姐、被包養到作為上海舊風情的代表出現,是將自己的外在交與別人進行評判,從而具有似商品般可以衡量的價值,進而獲得名與利。王琦瑤的美是家常的,具有能鉆入人心里的“乖”,這些特質令她得以進入社會的流通——占據了雜志的封里和照相館的櫥窗,贏得了“滬上淑媛”“三小姐”的美名,成了某種符號象征。
不光女性在小說中具有物化的價值,男性亦如此。張永紅將走馬燈似更換的眾多男友對她的喜歡,作為抬高自己身份的憑借就是一個典例。西馬理論家曾提出“物化”的概念,以此指稱資本主義社會中異化了的人與人的關系,《長恨歌》可以看作將“物化”概念運用于敘事之中的范例。
對物質偏激地追求以至拋卻人生的意義,只為短暫的物欲享受,更有甚者虛偽畸形、輕視人命,如此等等均是物對人異化的表現。其中,性別資本化是人被物同化的典例。在上海都市中,女性有意無意地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實現某種功利目的的籌碼,自由解放演化為墮落放縱,性別與身體成為一種資本化的存在,作者對此呈現出既有譴責也有寬容的曖昧態度。這體現出西美爾所說的現代社會的雙重標準,即這個社會對“文雅的賣淫”(女性并非貨真價實的妓女,用身體所交換的是某特定功利目的)與“可憐的賣淫”(街頭妓女)所實行的雙重標準。[7]
王琦瑤第一天住進愛麗絲公寓時有這樣一段描寫:“李主任將她的頭發揉亂,臉上的脂粉也亂了,然后開始解她的衣扣。她靜靜地由著他解,還配合地脫出衣袖。她想,這一刻遲早會來臨。她已經十九歲了,這一刻可說是正當其時。”[8]這其中并沒有太多身體感受與思想情緒,而呈現為一個簡單而自然的身體交換行為,折射出功利算計對主體內在感受的擠壓。而作者對待“愛麗絲”的態度是復雜的,一方面通過蔣、程等人驚詫、哀傷的情感表達對王琦瑤們的批判,而另一方面,將愛麗絲們比作“天地間的鐘靈毓秀”“這城市財富一樣的東西”[9]則隱隱表露出欣賞與對性別資本化的認同。
李主任送給王琦瑤的金條是王琦瑤性別資本化的結果,是小說中一個相當有分量的物,它與王琦瑤的人生有著極密切的聯系。金條在李主任離開后一直是王琦瑤的精神寄托般的存在,當她明白無法再嫁人之后,金條更是成了堅實的依靠。金條作為王琦瑤性別資本化經歷的見證和果實,為王琦瑤的生活增添了一份堅實,這是其利處。但王琦瑤最后因一箱子黃貨的傳聞而碧落黃泉,又顯示出對她過往的深深嘲弄。金條將王琦瑤推向了生命的高潮與墮落的起始,以金條貫穿起她的年輕美貌與年老珠黃,講述了以身體為功利籌碼既會因此得利也終將因此毀滅的現實道理。
王安憶善于以物豐富小說修辭,從人化的物和物化的人的描寫中,可以看出對物的偏愛與強調,這是人與物親密糾纏以至互相同化的現象的表征。究其原因,這是日常生活極大占據人生的必然產物。正如王安憶在中篇小說《“文革”軼事》中所說:“它是可視可聽可觸可感的日常化生活,它們具有無限膨脹的特性……帶有一種霸權主義,壟斷一整個人生,一點不好商量?!盵10]
三、物質至上還是詩意棲居:以物觀人、以物觀世
意蘊豐富的“物語”是王安憶講述城市歷史的重要憑借之一。小說中的物之榮衰、物之觀念反映出人的生活觀念與生活哲學,透視出社會風氣和社會狀況,可謂以物觀人、以物觀世,生發出小說的思想內涵。小說以弄堂為始,中間經歷了多處空間的騰挪,最后以平安里為終,聚焦的是一個不平凡的上海普通市民的生活,作者時而冷眼旁觀,時而與人物同悲同喜,創作背后是作者的意識觀念的體現。
王安憶筆下的上海市民生活既有浮華、奢靡之嫌,又透著詩意與優雅。一方面,《長恨歌》中的物極大占據了市民的日常生活,物質追求的膨脹對人的生活造成了侵略與壓迫,有人借此批評小說中建構的上海是被金錢與欲望充斥的社會。而另一方面,由于作者筆下的物不只具有消費價值,且因情感與記憶的承載而具有情感的溫度、歷史的厚重感和典雅的文化意蘊,為生活帶去了詩意,從而在負面屬性之外擴充了物的內涵。將生活雕琢到極致,藝術成為日?;拇嬖?,物變得富于情調有意義而成為展覽品、收藏品、藝術品,實現了物質文化研究者阿帕杜萊所說的物品價值的“偏移”,從而以獨特的方式參與著世態人情的建構。正如學者孟悅所說,物除了對人產生壓迫外,“還以空前親密的方式探入人的內在空間”[11],建構著人的精神世界。因此,《長恨歌》所建構的物之世界既不能籠統歸結為都市消費主義下的無主體性、無價值“拜物”,又不是詩意超脫的世外桃源,而具有其復雜性。亦或者說,正是因為《長恨歌》中的物質書寫頗為貼合日常生活和世俗人性,因此物既具有世俗的底色,又從世俗中滲透出了情味。
小說物質書寫的復雜性,是對上海市民的生活常態的表征,透視出社會風尚和作者復雜的思想觀念。上海市民對物質的看重既是出于對精致生活的追求,又是無意識中被物質至上的觀念支配的結果。上海的繁華是個勢力場,人們過日子把物質利益放在首位,交友帶著功利心,說話、做事都靠精明的算計。這為人們的生活帶去便利不假,但王琦瑤因金條傳聞而碧落黃泉的悲劇結局,長腳因虛榮而變得畸形病態,康明遜等人沉湎歡娛而過著虛浮、無意義的人生等情節設置流露出作者對世俗金錢觀念統治下的糜爛、無意義等弊端的抨擊。
再者,作為一部講述歷史的小說,將其中的人與物放在社會變遷中觀照同樣可見作者對庸俗、功利的質疑與批判。薇薇等年輕一代愈加看重物質財富而丟失了往日的優雅,粗制濫造之物涌現,整潔與精致漸漸走樣,王琦瑤對時代越來越“臟和亂”的評價、時尚新標志張永紅對舊風情的崇拜等等都透露出作者對現代上海的指責,對過往優雅的眷戀,對上海舊日繁華的追思。與此同時,小說也呈現出復雜性,一方面在追憶舊日繁華,另一方面又以長腳等粗鄙化的懷舊模仿者和王琦瑤不光彩的死表現懷舊的虛空,從而解構了所謂的“上海繁華夢”,從這個角度來說,王琦瑤這個人物又寄托了王安憶“對上海懷舊夢的質疑”[12]。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小說中有上述指責、批判和以解構表現出的質疑之話語,但難掩對王琦瑤等人的物質觀的褒揚和對庸俗、奢靡、功利的體諒。王安憶很看重王琦瑤們的名利心之于上海繁榮的意義,“倘若沒有這名利心,這城市有一半以上的店鋪是要倒閉的?!盵13]奢華與世俗被提升到了支撐著城市的繁華景色的高度,體現出了王安憶對王琦瑤們的功利追求的體諒與肯定,也印證了日常生活等同于上海生活芯子的觀點?!霸谀莻€嚴重匱乏生活情趣的年頭里”[14],王琦瑤們用簡單的材料便使生活增加了光彩,她們身體力行地“傳播著實事求是的人生意義和熱情”[15],這是作者有意通過評論肯定王琦瑤們的功利之心之于生活與社會的正面意義。此外,王安憶也為這種世俗的文化價值觀的產生作了辯護。為物質注入情感,追求詩意雅致的生活,為的是在飄零生活中仍能把握住一些切實的存在?!拔绽巫约菏种械哪且稽c”[16]中透著堅忍,也是明知無法做出大貢獻而在自己能力范圍內掙一點小風頭的無奈。
王安憶有意在政治動蕩的年代里,開辟出一個封閉的私人天地,遠離政治亦與時代大背景脫節,所以這些小人物專注于過自己的小日子。這般與主流歷史特意拉開距離,著重表現市民階層的女性的生活狀態,是王安憶獨具特色的女性視閾下的歷史書寫的產物。從中反映出的對于改造國民性的深刻意義的疏離與對物質至上的尊崇招致很多批評,對庸俗人生觀過多的體諒與玩味也帶來了很多局限,但小說對于女性生活哲學、上海市民精神的思考和對人的處境的關懷也確有一定的再認識價值。
上海物質書寫揭示上海社會的變遷,闡釋社會現實中人與物的關系,以物透視社會歷史、文化與人性。九十年代以后,社會的跨越式發展使得物質書寫越來越具有普遍性,而且呈現出表現個人欲望、拋棄宏大敘事的傾向。值得注意的是,在九十年代以后的物質書寫呈現出膨脹“無名”“同質”[17]的特點之時,王安憶以物質負載文化與歷史的追思,又以物的變遷表達對世俗觀念的認同與對現實弊病的反思,傳達出的豐富情感和思考是頗具價值的。
物質文化研究者丹尼爾·米勒提出“物的謙虛”的理論,試圖另辟蹊徑將物從與人對立、使人喪失人性的觀念中解放出來。他想突出的是物的積極作用,與人類社會良性的互動關系。《長恨歌》現實且富有溫度的敘述并沒有單純將物視為人的異化的存在,并非只呈現出單一的壓迫與被壓迫、異化與被異化的論調,而是將物看作蘊含著情感與文化的存在,重視物的生命歷程對社會的正面與負面的影響,表達了對社會、文化的關注和對人的關懷,可謂一次有進步意義的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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